第11章 (11)

了她的眉眼,讓錦衣男子無法看到她的眼睛,只聽她略微恭敬的語氣裏帶着冷冷的疏離,“不過是琉璃提早了時辰想到這兒四處瞧瞧,豈敢怪太子殿下。”

夏侯琛,當今聖上的嫡長子,如今澤國的太子,白琉璃的表哥,弱冠之時內力已修習到第五層,脾性陰晴不定,尤其那一雙與當今聖上有七八分相似的眼睛,似乎時刻都透着陰冷,令人又敬又畏,白琉璃甚至親眼見過他為了一杯稍微過燙的茶水活活鞭殺了一個年輕的婢子,其狠毒程度與惡女白琉璃想比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只不過他貴為太子,身份地位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沒人敢說一句他的不是,是以在民間從未聽聞過有關于他的流言蜚語,在百姓心裏,他一直是一個愛國愛民的好太子。

不過雖說在皇室貴族以及高官貴人之中人人都敬畏這個陰晴不定的太子,他卻又頗為疼愛白琉璃這個名聲爛得不能再爛的表妹,既有皇上的疼愛,又有太子的疼愛,也難怪白琉璃敢在天子腳下為非作歹而無人敢管。

只是不知,這夏侯琛對她的好,是真的還是假的。

“琉璃表妹怎麽突然與本殿這麽生疏了起來,是不是在怨怪本殿沒有到白府去看你?”夏侯琛看着白琉璃疏離的模樣,微微蹙起眉,語氣卻十分軟和,“琉璃表妹也知父王南下巡游去了,宮中之事全部暫且交由本殿定奪,本殿實在是一時半會抽不開身來看你,你瞧,本殿一有閑暇不是瞧你來了,來讓本殿瞧瞧,你有沒有哪兒不舒服的?”

白琉璃從來都是叫他太子哥,從未叫他作太子殿下,難道真如得到的彙報一樣,這從棺材裏爬出來的白琉璃真的換了一副脾性?還是說,她發現什麽?

“身份有別,從前是琉璃不懂事,如今琉璃好不容易能繼續活着,自然不能再像以前胡鬧。”白琉璃聽着夏侯琛軟和得近乎體貼溫暖的話,擡頭看着他的眼睛,也讓他能将自己的臉看得清楚,淡淡道,“琉璃很好,多謝太子殿下關心。”

不論是神色,還是話語,夏侯琛都表現得很真,就像是真正疼愛他這個表妹一般,不過或許也只有她這樣重活一世的人才看得到他眼眸深處的虛僞,他并非是真心待她好,必是想從她身上得到什麽,若非如此,他絕不會在這具身子曾經的主人到詹雲寺見禹世然之前對她說那樣的話。

而他說出那樣的話,必然是有目的,也必是料到她這一趟便沒有歸去之時,可他卻沒有與她多說什麽,更沒有勸她什麽,倘若他是真的待她好,必然想方設法不讓她到詹雲寺走這一趟,那簡單的寥寥幾句話,反倒像是期待她走這一趟一樣。

如今一點點翻找腦中的記憶,才明白當時他那浮着關心的瞳眸深處是冷冷的嘲諷與笑意,并非是死不瞑目的白琉璃不夠聰明,而是她周邊的人都太過于會掩飾自己僞裝自己,以致于在這些人眼裏,形容白琉璃只有一個字,蠢。

在他們眼裏,如今的她還是和原來一樣蠢,一樣看不透他們的虛僞,所以他們仍然一個接一個地披着虛僞的外衣出現在她面前。

眼前的夏侯琛,若是真的關心她疼愛她,又豈會等到這個時候才來看她,又豈會選擇這個地方來看她,國事纏身?真是可笑,當她還是從前的白琉璃一樣看不清事實麽?

只可惜,她是白琉璃,卻又早已不是白琉璃。

“琉璃表妹,你的臉……”夏侯琛在看到白琉璃滿纏紗布的臉時,臉上不由流露出心疼的神色。

白琉璃卻是不在意地笑笑,“太子殿下不是早就見過琉璃的臉了麽,被毀了。”

真是虛假,倘若真的關心她,必然在她出事那天就已經見過她被毀的臉,就算沒見過,聽也當聽說過,這個小小年紀就背起了喪父喪母又喪兄悲傷的白琉璃,身邊究竟有多少魑魅魍魉,這些人,究竟又在觊觎她的什麽東西,非要取她的性命不可?

“琉璃表妹放心,本殿定幫你抓到兇手,屆時定将他碎屍萬段!”夏侯琛說得陰狠,像是真的要幫白琉璃報仇一樣。

“那琉璃便在此先行謝過太子殿下了。”白琉璃勾勾嘴角,“屆時太子殿下莫忘了自己說過的話才是。”

“必然不會。”夏侯琛信誓旦旦地應說,盡管是做戲,可在看到白琉璃那張滿纏紗布的臉時還是有瞬間流露出了嫌惡的神色,卻又很快消失。

“琉璃表妹,時至今日,你是否相信本殿當初與你說的話?”夏侯琛的眼神忽然變得溫柔又灼熱,“琉璃表妹,你的身邊總無一個護你之人,才會發生讓本殿深深後怕的事情,若是琉璃表妹不棄,日後便由本殿來做那護你之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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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4、虛情假意

曾經,夏侯琛與她說過,她所愛非人,禹世然不是她心中的良人,她必會有一天會受禹世然所害,自古情人眼裏出西施,她非但沒有相信夏侯琛的話,反是與他惱羞成怒的争辯,卻不想,他竟一語成谶。

不論他對她說那樣的話是否是出自真心還是實意,不論他懷着怎樣的目的,事實都已證明,他說的話,驗證了。

白琉璃看着夏侯琛眼中的溫柔與灼熱,心中冷笑漣漣,就算此刻的他表現得再如何真心的在乎她喜歡她,她依然看到了他內心的虛情假意,因為他心中既然真的有她,真的想要保護她,為何當初不拼死保護她,若是這樣,真正的白琉璃必不會死。

她腦子裏的記憶仍舊很清晰,那是白琉璃前來詹雲寺的前一夜,白琉璃本是怒沖沖地進宮要和聖上夏侯義鬧,要他收回為禹世然和夏侯珞賜婚的成命,恰巧夏侯義已是幾乎幾日幾夜不眠不休地與朝臣相商國之大事,事态之大讓他連他最疼愛的白琉璃都抽不出空暇來接見,白琉璃不知究竟是何大事,只知夏侯義也正是為了這件事讓他連夏侯珞的大婚都不顧便南下巡游去了,白琉璃不得見夏侯義,卻在出宮的路上遇到了夏侯琛。

她仍清楚地記得夏侯琛當時意味深長的話,如今想來,那聽着是關心她為她着想的話,咀嚼起來卻像是有些添油加醋地讓她去質問禹世然的味道,而他又明明知禹世然會對她不利,曾經的白琉璃雖算不上絕頂聰明,卻也算得上心思通透,否則她不會在她的記憶裏搜索得到許許多多的想法與信息,只不過被愛情蒙了眼,迷亂了心。

夏侯琛明知她會有危險卻袖手旁觀,如今卻又口口聲聲說想要保護她,當她是無知小兒麽?還是說,在他們眼裏,她就是個只知四處為非作歹胸無大腦的惡女?

虛僞的人呵,心裏究竟有何盤算?

“太子殿下這是在與琉璃說笑麽?”對于夏侯琛的話,白琉璃不覺絲毫驚訝,也不顯羞赧之态,反是像聽到玩笑一般笑着,“且莫說太子殿下不嫌棄我這張臉,只怕是皇舅舅也不會同意,更何況太子殿下您還有太子妃呢。”

“琉璃一直以來想要嫁的人,是只娶琉璃一人的男子,琉璃絕不與別的女人共事一夫。”白琉璃勾着嘴角笑得有些意味深長,似是在對夏侯琛說,又似在說給某個人聽,只聽她字字鑿鑿,全無玩笑之意,“太子殿下給得了琉璃想要的生活麽?”

她的生命裏沒有過愛情,她不需要愛情,她亦不相信愛情,不過即便是如此,即便是一個虛的名頭,她也不需要一個表裏不一且已在衆多女人身旁流連過的男人,太子又如何,她不需要任何人的保護,從前不需要,現在不需要,以後也不會需要。

她更不需要一個髒男人在身旁虛情假意假惺惺。

夏侯琛明顯沒料到白琉璃會說得出這樣絲毫不忌諱也完全不給她面子的話來,深深的嫌惡在眸中一閃而逝後面露憂傷為難之色,“琉璃表妹,難道你真的沒有察覺到本殿對你的心嗎?”

“察覺到了又怎樣呢?琉璃就是固執地要一夫配一妻,姑且不論殿下身邊的無數佳麗的存在,難道殿下舍得休了太子妃來娶琉璃麽?”白琉璃完全不給面子地将話撂得明白,既然他口口聲聲說要對她好,那就讓她看看他這最底限的容忍有多少,“殿下,你舍得為了琉璃這麽做麽?”

白琉璃說完,還不待夏侯琛說話便兀自自嘲,“瞧我,殿下都沒有說要娶我為妻,我竟先厚顏無恥地說出這樣的話來,殿下方才的話是玩笑,也當琉璃的話是玩笑就好。”

盡管他将心底的嫌惡掩飾得極好,她仍是從他剎那有變的眼神中看出了他對她的真實看法,既是如此,她又何須給他面子。

“琉璃表妹,本殿方才的話并非玩笑。”夏侯琛滿臉無奈,“可你明明知道太子妃是萬萬不可休的……”

“太子殿下,您約琉璃到這兒來見面,是否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與琉璃說?是查到兇手是誰了麽?”白琉璃打斷夏侯琛的話,眼角的笑意頗有萬事皆在掌控中的無謂味道,“還是說,殿下要說的事就是您方才和琉璃開的玩笑?”

對于白琉璃不知禮數的問話,夏侯琛略一怔,擺出一副恨不得将自己的真心剖出來給白琉璃看的模樣,受傷道:“琉璃表妹,你是在怨怪本殿沒有保護好你,本殿明白,本殿也悔,只是為何你就是不相信本殿的話呢?”

“太子殿下,聽聞雲王爺年紀二十四,至今沒有娶妻也未婚配,不知這個傳聞可對?”白琉璃撫了撫耳根下的短發,答非所問道。

夏侯琛聽到雲王爺三個字,像是想到了什麽,臉色倏地變得陰沉,并未說話。

只聽白琉璃又接着道:“想來太子殿下也聽說了,昨兒雲王爺請了穆大少爺當媒人來白府說媒了,琉璃在考慮當不當嫁,殿下,您說呢?”

說到最後,白琉璃直視着夏侯琛的眼睛,笑意吟吟,就像她已答應了百裏雲鹫這門親事,十分高興嫁到雲王府去一樣。

“琉璃表妹,你會知道誰才是真正待你好的人。”夏侯琛眸中變化的光終化作無可奈何地嘆息,“本是想讓琉璃表妹到這兒來瞧瞧看是否能想起什麽與兇手有關的事情,奈何此處寒涼,還是回城為好,兇手一事,交由本殿全權來調查就好。”

“還有你臉上的傷,本殿也會想辦法治好的,放心。”夏侯琛沒有因白琉璃的冷漠與無禮而愠怒,反是更溫和了,“來,本殿送你回府。”

白琉璃沒有拒絕,只是在離開時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穆沼消失的方向。

罷,她要找的東西今日只怕是找不成了,若是在這久留,必受穆沼喋喋不休地騷擾,聒噪得令人生煩,不如暫且回府,明日再來尋。

下了山,沙木與裏叔已早早地在等候,白琉璃沒有坐夏侯琛的車駕,仍是坐上了自家的車駕,與夏侯琛道一聲後徑自離開了。

夏侯琛看着那揚塵而去的馬車,臉色刷地變得陰冷,與方才在白琉璃面前的他簡直判若兩人。

“殿下,那樣的女人不值得您這樣好聲好氣地哄着。”褐衣男子在一旁恭敬道,似在為自家主子抱不平。

“白琉璃這個蠢東西吃軟不吃硬,想要得到那樣東西,只能這樣。”夏侯琛的眼神變得陰毒,“待東西到手,她便是一文不值。”

“可是殿下,這白琉璃的确和從前感覺不一樣。”

“不論她變得怎樣,本殿想得到的東西,還從來沒有得不到的!”夏侯琛隐佞一笑,令人生寒,“回城。”

“是,殿下。”

回到白府的白琉璃,堪堪進入府門,便有婢子急急來報,慌張得說話都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大小姐,老太爺他,他跟雲王府的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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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菇涼們不出聲,叔都不知道叔哪裏寫得不合你們意,只見收藏一直掉,菇涼有意見建議就指出如何?

045、去雲王府

白琉璃不在府中,白珍珠管不住老白越,據婢子們的描說,那日随雲王爺一同來到府裏的男子今兒持了雲王爺玉令來府道是有事要見老太爺,而後不知男子在老太爺耳旁說了句什麽,老太爺便樂呵呵地跟着男子走了,完全沒聽珍珠小姐的話,男子留下話說是雲王爺請老太爺到雲王府做客,晚些時候再把老太爺送回來。

婢子說得緊張卻略微緩慢,因為她怕只要自己說錯一句話便被兇惡的大小姐給罰了,“有雲王爺的玉令在,奴婢們不敢攔勸老太爺,珍珠小姐也沒有辦法……”

婢子一邊說一邊有些害怕地瑟瑟,那可是眼睛能殺人神秘莫測的鬼王爺啊,那個自從老雲王死後幾乎無人踏足的雲王府傳聞裏更是陰森森的恐怖,今兒還聽說了,朝中好像又有一位大人死了,死之前正好見過鬼王爺!天知道老太爺這一去還能不能再回來,要知道老太爺可是大小姐的最在意的親人了……

一時之間,白府裏人人覺得自危,因為他們不知等待他們的後果是什麽。

“确定老太爺是去了雲王府麽?”白琉璃聽着婢子一五一十的詳細禀告,眸中冷光泠泠,百裏雲鹫将越老頭“請”到雲王府究竟有何意圖。

“回大小姐,珍珠小姐不放心老太爺,特命小的幾人親自送老太爺到了雲王府,小的幾人親眼看着老太爺進了雲王府,到現在仍未見留在雲王府門外的人有消息來,老太爺仍在雲王府裏,小的幾人确定老太爺的确去了雲王府。”一直恭恭敬敬低頭站在一旁的家丁上前一步接了白琉璃的問題,同方才描說的婢子一樣,一字一句全都說得小心翼翼,若是注意看,還能看到他們的手都有些微微發抖,可見在他們心裏是有多害怕白琉璃。

“沙木。”聽了家丁的話,白琉璃略微沉默,随後喚了沙木一聲。

“奴婢在。”

“讓裏叔別急着收拾馬車,去雲王府。”白琉璃聲音冷得不帶一絲溫度,不再理會面前各個如走鋼絲般心驚膽戰的下人,轉身便往府門的方向走。

百裏雲鹫的耳線倒是長,竟也真的對她有興趣,否則他不會捕捉得到她放出去的風知道她今日會不在府中,也不會趁她不在府中的時候将越老頭拐到雲王府,他這麽做,無非就是想讓她到雲王府走一趟,既然他堂堂王爺這麽大費周章地想要“請”她前去雲王府,那她便走這一遭也無妨,看看越老頭如何被他一哄再哄的,看看他究竟想要做什麽。

莫不成真如穆沼所說,他是真心實意想要娶她,真心實意得先軟了越老頭再由越老頭還勸嫁?只因她特別麽?在世人眼裏,她的特別只怕只有惡和醜了,難不成他看中的正是她這樣的特別之處?呵——!天下好女子何其多,尚未娶妾納妾的他竟絲毫不顧被回絕的尴尬一而再地讓穆沼來說媒,難道目的和夏侯琛一樣?

而這個目的,又是什麽?

“妹妹!”就在白琉璃堪堪轉身時,忽聞白珍珠擔憂的聲音傳來,移目望去,只見白珍珠身着鵝黃色羅裙,肩罩軟毛織錦小鬥篷,薄施粉黛,發式輕簡,長辮倚肩頭,沒有步搖珠玉的點綴,淡雅馨然得依舊令人一眼便被她攫去了九分注意力,令白琉璃也心下贊美她國色天香的姿色與由然天成的氣質。

白珍珠面上挂着擔憂,疾走的腳步彰顯着她的緊張,她急急走到白琉璃跟前,習慣性地一把握住白琉璃的手腕,緊張道:“妹妹這是要到哪兒去?”

“時辰不早了,自然是到雲王府接爺爺去。”這一次白琉璃沒有拂開白珍珠的手,聽似和氣的語氣實則帶着不輕易為人察覺的疏離。

詹雲寺上的殺手,是聽命于白珍珠,還是禹世然?又或者,還有其他人?

她目前的這具身子,這個身份,究竟有什麽香饽饽,引得人人觊觎?

“妹妹不可去,那可是雲王府,随時都可能發生意外的地方,今晨刑部侍郎李大人死在了自己的卧房裏,連仵作都查不出死因,有人親眼瞧見他昨夜在東街見過雲王爺!”白珍珠愈說聲音愈有些顫抖,愈是緊握白琉璃的手腕,好像擔心自己一松手白琉璃就會去雲王府送死一樣,“姐姐不能讓妹妹前去,都怪姐姐沒有勸得住爺爺,要去也當姐姐去。”

“姐姐也聽信這樣的傳言麽?”白琉璃動動手腕,并沒有急着收回手,聽了白珍珠的話非但不驚訝,便是連絲毫的懼意都沒有,只聽她冷靜地笑了笑,“雲王爺不是食人虎狼,雲王府也不是虎狼之地,有何可怕?姐姐這般嬌柔的女子都敢去,我一屆惡女又有何懼?”

“更何況,姐姐去了能接回爺爺麽?”白琉璃沒有講話說得明白,在場之人卻已聽得明白,這句怎麽聽怎麽不給面子的話是在說,白珍珠之前既然連勸都不動白越不去雲王府,現下去雲王府也會無功而返,何必白跑一趟,以免真如她自己所說的那樣,随時都有可能發生意外。

白珍珠握着白琉璃手腕的手微微一僵,白琉璃冷笑着抽回手,尚算白皙的手腕上即刻浮現出五指印,白珍珠的力道,果然不是尋常女子當有的。

“也是,爺爺不聽姐姐的勸呢。”白珍珠頓時有些受傷,“那姐姐陪妹妹一道去,妹妹自己,姐姐總是放心不下。”

“也好。”白琉璃注意着白珍珠的眼睛,果然在她的美眸中發現了細微的變化,那不是一種擔憂之色,而是一種雀躍之色,就像是……能見到心愛之人般的雀躍。

她人生挺好看戲,不知白珍珠會不會讓她看到好戲,真是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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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章往後男主不再打醬油,菇涼們可以放心開啃了

046、搶坐馬車

沙木掀開車簾讓白琉璃上了馬車,白珍珠跟在白琉璃身後扶着婢子的手腕正踩上踏腳的矮凳時,一道暗紫色的身影不知從哪兒忽然飛來,先白珍珠一步上了馬車,動作之快險些将白珍珠撞倒,好在有婢子在旁扶着,才讓她穩住了雙腳。

緊接着便聽到一道笑吟吟的聲音從馬車裏傳來,“白家主,這是要到哪兒去啊?穆某的馬車在路上壞了,白家主發個善心,送穆某一程如何?”

绛紫衣袍,銀玉腰帶,紫玉發冠,墨發鳳眼,烏骨竹扇,笑意吟吟,豐姿隽爽,倜傥天成,不是穆沼還能有誰,只見他斜倚着身子,将白琉璃對面那本該由白珍珠坐的位置完全霸占了,一副上了自家馬車的模樣,完全不顧旁人詫異的眼神,只笑眯眯地問白琉璃。

“白某生性豁達,自然不在意與穆大少爺孤男寡女共處一輛馬車引來閑言碎語,自然也就不介意做一回好人,不過家姐可與白某不一樣,就算家姐不介意,只怕穆大少爺以後出門都得繞着滿城男人走。”白琉璃看了一眼馬車外因穆沼方才那一搶撞而面色有變的白珍珠,态度淡淡,絲毫不為穆沼的無禮生氣,一時間讓白珍珠更為尴尬了。

穆沼忽然露出驚訝的神色,與此同時看向馬車外,見着一臉溫柔的白珍珠時慚愧地用竹扇敲了敲自己的腦袋,道:“原來是珍珠姑娘,方才穆某冒犯了,慚愧,慚愧。”

穆沼嘴上說着慚愧,卻未有任何慚愧的舉動,依舊一副悠閑姿态地斜倚在馬車椅凳上,完全沒有讓位的意思,反倒向白珍珠問道:“穆某不巧崴了腳又壞了馬車,珍珠姑娘一向良善,必不會眼睜睜地看着穆某瘸回府的,對吧?”

這沒臉沒皮的态度讓白珍珠縱是想說一個不字都不行,不能像白琉璃一樣毫不介意地與一個陌生的大男人共處一輛馬車,卻又不能把穆沼攆下馬車,一時間讓她眼神變得有些冷,面上溫和地笑着,“這是自然,那——”

方才動作還能那麽迅速,怎麽可能崴了腳,這個樂得幫白琉璃牽紅線看似和氣的男人,心思比不簡單,只是尚不知他這麽積極地靠到白琉璃身旁是什麽目的,若他必要牽成這根紅線,那她就必要盡快地想法子對付,白琉璃就算沒有死,她也要讓她變成一個完全孤立無援的人,怎能讓她得到別人的幫助,任何人,都不行!

“那珍珠姑娘就好人做到底,穆某腳疼得沒法再移動身子,這位置就讓給穆某坐吧,反正這兒是白家大門,珍珠姑娘再命人備一輛馬車吧。”還不等白珍珠的話說完,穆沼便打斷了她的話,還一邊說一邊伸手揉自己的小腿,裝出一副疼得不行的模樣,好像白珍珠若是将他攆下馬車就是天理不容的事情一樣,讓白珍珠眸中一道陰桀閃過,很快又消失,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那穆大少爺就好生坐着,以免再傷了腳。”

白珍珠說完,溫溫和和地看向白琉璃,“妹妹性子雖然一向開朗,可仍舊還是未出閣,這麽與穆大少爺乘同一輛馬車只怕不好,還是與姐姐換一輛馬車吧,也好讓穆大少爺坐得舒服些。”

然白琉璃并未領白珍珠的好意,反是懶懶地往後一靠,無所謂道:“名聲于我來說可有可無,可對姐姐來說就不一樣了,坐哪兒都一樣。”

白珍珠今兒真是被人一再地駁臉面,嘴角的笑容有些尴尬,本還想再說什麽,一時又覺不能做那喋喋不休之人,正思量間,穆沼往前傾身用手中折扇猛地拍了一下馬屁股,馬兒立刻揚蹄跑開了,驚得白珍珠連忙往後退了一步,今日第二次險些被穆沼驚得站不穩。

只見她望着滾輪而去的馬車,雙手驀地攏緊,穆沼穆沼——

“珍珠小姐,您沒事吧?”在旁攙扶的婢子關心道。

“還不快備馬車!?”對于婢子的關心,白珍珠只是冷喝一聲,婢子何嘗見過一向溫和的珍珠小姐語氣如此生冷,難免一怔,而後在看到白珍珠冰冷的眼神時連忙應聲跑開了,心裏仍不敢相信那樣冰冷的眼神會出現她們一向溫柔良善的珍珠小姐臉上。

已由車夫掌控了馬匹速度的馬車裏,穆沼還在揉着自己的小腿,白琉璃看着他,道:“穆大少爺的腳長得可真特別,居然能崴得到小腿。”

整個溯城裏還沒人不被白珍珠的姿容所吸引,這個聒噪的男人竟絲毫不為其美貌所動而讓其一再尴尬,寧願與她這麽一個醜八怪坐一馬車也不願與一個大美人坐一起,倒是有趣。

“小爺好得很,誰說小爺我崴了小腿了?要不是那醜男人說什麽你這惡女不喜歡你那姐姐讓我看着辦些,小爺我才——”穆沼昂着下巴搖着折扇一副傲然地說,說到一半才發覺語氣用得不對,随後又合上折扇,裝出一副溫雅公子的模樣,笑道,“穆某不過是與珍珠姑娘開了個小玩笑而已,白家主不必當真,穆某不過是不喜歡這會子說媒有旁人在旁打擾而已,以免左右了白家主的思考。”

“白家主在詹雲寺所說的話,穆某可是聽得一清二楚,那冷面醜男人,哦不,雲王爺年紀二十四,至今的确沒有娶妻也未婚配,甚至一嫔一妾都沒有,他能給白家主想要的生活,絕不讓白家主與其他女人共事一夫。”穆沼原本是笑着,說至最後語氣慢慢地沉了下來,眸光也慢慢暗沉,好似憶起了什麽不好的往事一般。

此生只嫁一人,絕不與人共事一夫……多熟悉的話,沒想到天底下還有與記憶裏的那個女子有同樣固執的想法,可是,記憶裏的那抹身影,又在哪兒了……?

“穆大少爺,你只是個媒人,你怎能替雲王爺做出決定?穆大少爺誇下如此海口,不怕雲王爺心裏根本就不是這麽想麽?”這個男尊女卑的古代世界,有幾個男子能做到此生只娶一人,只待一人好?更何況是堂堂王爺?

而這個百裏雲鹫,不過只見了她一面而已,姑且不論他為何非要娶她,竟看得出她不喜白珍珠?還是說,他在暗中觀察着白府觀察着她?

若是這樣的話——

穆沼竟是一反常态的沒有回答白琉璃的問題,而是看向了車窗外,目光悠遠,仿佛陷入了遙遠的回憶之中。

白琉璃也沒有再說話,垂眸沉思。

整個馬車安靜得只聞車轍滾動的聲音。

良久良久,馬車停下時車夫恭敬的聲音也随之響起。

“大小姐,雲王府到了。”

047、拒之門外

“啊呀呀,原來白家主嘴上說着不嫁,其實心底如此恨嫁,居然自個兒過來了,穆某還以為白家主這是送穆某回府呢。”穆沼一聽到車夫裏叔的話,立刻腿不酸了也不疼了,徑自掀開車簾就跳下了馬車,而後啧啧道。

“白某的祖父在雲王府裏,白某擔心他玩過了時辰不知回府,特來接,再讓裏叔送穆大少爺回府就是。”白琉璃微微躬身下了馬車,不為穆沼的話所動,看了一眼雲王府大門上的匾額,道,“裏叔,送穆大少爺回府。”

沙木看着神氣十足的穆沼難免驚訝,哪裏看得出他所說的腳崴了的狀況,言行舉行與他的身份着裝完全不符,讓人很難想得到這樣一個沒一句正經話的公子哥會是世族穆家的繼承人。

“免了免了,穆某暫時又不想回府了,先進這王府歇個腳再說。”穆沼将合起的折扇舉過頭頂,一邊搖一邊大搖大擺地走近雲王府大門,門裏側的人像是知道有人到了一般,在穆沼踏上最上一級石階時緊閉的大門從裏打開了,穆沼笑吟吟頭也不回地走了進去,“希望這死氣沉沉的王府別突然跳出個鬼把小爺給吃了。”

“沼少爺認為這種事情可能發生嗎?”開門的是聽風,聽到穆沼的話後十分無奈,穆沼接了一句“天知道呢”便消失在了偌大的影壁後,聽風跨出門檻,像是早就料到白琉璃會到來一般,對于她的到來不覺絲毫驚訝,反是往前微微躬身,态度和氣道,“白老太爺正在府裏玩得開心,白家主可要進府品一品王爺新得到的茶?”

“打擾了。”沒有覺察到陰謀的味道,白琉璃毫不吝啬自己的客氣。

“那白家主裏邊請。”聽風立刻恭恭敬敬地做了一個裏邊請的動作,沙木欲跟上,卻被聽風攔住,只聽得白琉璃平靜得令她放心的聲音響起,“不必跟着伺候,在此等我就好。”

“是,大小姐。”還不待聽風說話,沙木便已恭敬地退到了一旁,難免令聽風有些吃驚,他不是沒有聽過外邊的傳聞,惡女白琉璃欺壓百姓作惡多端,就是在白府也無人敢伺候她,生怕随時會掉了小命,他雖沒有爺那樣似乎能洞穿一切的雙眼,卻也看得出眼前這個小丫鬟是發自內心地尊敬白琉璃,這是怎麽回事,難道真像爺所說的,從棺材裏出來的人是白琉璃,卻又不是白琉璃?

白琉璃從方才看到穆沼自由地進入雲王府時心底便浮起了思量,從未聽說過穆家和雲王府有何深厚的關系與頻繁的往來,而看穆沼的态度,又像極與百裏雲鹫的關系非同一般,若非如此,他不可能幫百裏雲鹫說媒,這麽怡然自得地進入雲王府而無人阻攔更無人詢問。

自從老雲王百裏蒼死後雲王府的聲望日日下跌,當今的雲王百裏雲鹫僅是空挂着一個雲王的頭銜,不僅沒有為澤國樹過任何功勞,還成了人人懼怕的鬼王爺,雲王府在澤國的地位與白家一樣,一日不如一日,不過盡管如此,至少白琉璃還或多或少地與朝臣以及夏侯王室有些聯系往來,而這雲王府卻像真的要從澤國百姓眼中銷聲匿跡一樣,不再有任何動靜,若非民間時常有關于鬼王爺百裏雲鹫的種種傳聞傳出,只怕人們像遺忘詹雲寺一樣,漸漸把它遺忘。

而這座雲王府的主子,好像根本無心重振它在澤國的地位一般,莫說不在人前出現,便是在朝堂貴族官員間,他也極少極少出現,因而根本沒有多少人知曉他是何模樣,也因而那日他白日出現在白府一事被整個溯城傳得沸沸揚揚至今未息反更烈,百姓皆在紛紛猜測鬼王爺與惡女的關系。

只是這幾乎與外界絕緣的百裏雲鹫,居然和穆沼走得如此之近,倒是令人覺得奇怪。

而這座白日裏也大門緊閉的府邸,是否與尋常富貴人家的府邸有何不同?

就在聽風即将阖上府門時,白珍珠的車駕也來到了雲王府門前,在車夫勒馬的同時白珍珠掀開了車簾,急切道:“且慢!”

聽風在看到白珍珠時有些微吃驚,卻還是停下了關門的動作,看着白珍珠緊張地下馬車,來到府門前,才和氣道:“不知白姑娘有何事?”

“我是與家妹來貴府接祖父回府,還請公子讓我進府與妹妹一道。”白珍珠盡管是急切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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