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娶

林青玉時常跟宋岱膩在一起，雖然大多數時間宋岱視他為空氣，但林青玉依然樂此不彼。

宋岱寫詩的時候，他就拎支毛筆在旁邊跟着抄，宋岱彈琴，他就取了人家的劍在一邊耍玩，宋岱作畫，他死纏爛打的非要人家為他畫幅像。

無理取鬧，但宋岱也都允了。

時光不緊不慢，也到了隆冬，姑蘇城被白雪覆蓋，遠山茫茫一片，枝葉被壓彎枝頭，湖面結了厚厚一層冰，屋內燒着火爐，溫暖如春，林青玉捧着臉嘆氣。

宋岱正在畫一幅瓊枝覆雪圖，見他頻頻嘆氣，問：“怎麽了？”

林青玉嘆氣：“快過年了啊。”

“不好？”

“過年是好。”林青玉道：“可過完年就不好了。”

“為何？”

林青玉倚着門框，回頭道：“過完年我就二十了，我爹娘就該要我娶親了。”

宋岱筆下一頓，朱紅色的顏料滴在宣紙上，暈染了一大片，他不着痕跡的抹開，畫上點點梅花，道：“好事。”

林青玉問：“你當真這麽覺得？”

宋岱眼睛不擡，“嗯。”

“那你為何不娶？”

這時院外又飄起了雪，錯雜紛亂，林青玉囑咐一句天寒添衣，揣着比外界還要傷寒幾分的心情，離開了宋府。

瓊枝覆雪圖最終在火爐中化為灰燼，連帶着燒光了所有。

轉眼春色滿城，姑蘇城裏消息不胫而走，竟是林小公子在張羅着娶親了。

一個個的姑娘送入林府，又都被客氣的送出來，連着半個月，林府熱鬧非凡，林小公子卻沒一個看上的。

不娶，不娶。

“小寶，別喝了，再喝就醉了。”葉懷風搶他酒杯。

林青玉直接抱着酒壇喝。

沈妙語嘆了口氣，道：“算了，讓他喝吧，求之不得，是為最苦。”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林青玉醉蒙蒙裏，好像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清冷孤傲，就像巍峨莊嚴的岱山，什麽都撼動不了他。

他伸手，拽住一片衣角，喃喃：“我…不…娶…”

“那你要娶誰？”

林青玉醉的一塌糊塗，全身的勁兒都用在那只手上，他緊緊攥着那片錦布，倒在案臺上，顫抖着眼眸，長睫上挂着晶瑩的淚滴，“塵……”

他再也抓不住那片衣角，手指松開，順着滑下去，“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