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戲中戲1(盛夏)
《盛夏》一.
入夏以來的空氣便炙熱無比,機場的大廳卻因為空調的緣故有些寒冷,白洛婷站在那看着出站口絡繹不絕的人群,眼中帶着鮮有的期望。
這在雷厲風行的白洛婷身上并不多見,叫一旁的男人忍不住調侃了句:“你這神情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在等男朋友呢。”
“你在胡說什麽?要是待會人出來了你再這麽說我就揍你。”白洛婷冷哼了一聲,對身側之人這般幼稚的話語嗤之以鼻,可下一刻她的眼神便再次緩和。
因為她等的人出來了。
就算已經數年沒見,可在見到對方第一眼的時候白洛婷還是認出了對方,面容俊美無可挑剔,臉上挂着淺淡的笑意,和當年相比唯一的不同便是更加成熟了,成熟到只一眼便會引得數人挪不開眼。
“霁秋哥。”白洛婷心底很是激動,可畢竟已經長大了,就算再雀躍也只能強忍着,只是快步朝着對方走去。
對方也是一下就看到了他,笑呵呵地摸了摸對方的頭:“小白,好久不見了,你真是長得越來越漂亮了。”
聽到這話,一記哼笑從一旁傳來,兩人一同看向一直站在那的男人。
唐霁秋挑了挑眉,有些好奇:“小白,他是你男朋友?”
“你在胡說什麽霁秋哥,你也想挨揍是不是?”白洛婷的臉瞬間垮了下來,轉過身惡狠狠地瞪了一旁一直在攪渾的簡尚清一眼。
“當然不敢,小白你現在做了警察,我可不敢再随便開玩笑了。”唐霁秋說着便帶着白洛婷走了出去。
這時簡尚清再次開口說:“怎麽?怕警察?那我也是警察你怎麽不怕我啊?”
“大概是因為你長得不像吧。”唐霁秋微微一笑,并不在意簡尚清這莫名的敵意,“我和小白晚上先聚一聚,你這個外人也要一起嗎?”
這番明裏暗裏的挑釁叫簡尚清有些不滿,暴躁地剛想上前和對方争論對方卻是先一步走向他,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開玩笑的,你要是願意可以一起來。”
唐霁秋的一言一行都端正有禮,就連白洛婷看了都不免愣了愣,坐上車時還是忍不住感慨道:“霁秋哥,我感覺你變了好多,變得好有禮貌,我都不适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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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就連唐霁秋自己都頓了一下,随即擡眼看向了車窗外邊,看着不斷閃過的車輛虛影,突然輕聲回了句:“或許,是因為我曾經有個很好的老師吧。”
......
夜間,唐霁秋走到窗臺,正巧碰見簡尚清正在那抽煙,見唐霁秋走來便問了一句:“抽嗎?”
“不了。”
“不會抽?”簡尚清将煙叼在嘴裏,随意道。
“這倒不是,只是我很久沒抽了。”
唐霁秋和其一起靠在窗邊,外邊的晚風還帶着幾分悶熱,叫兩人的額間夾雜了些許細汗,“有人不讓我抽。”
“是師傅嗎?聽說你是他生前的義子。”簡尚清話語試探,很明顯從白洛婷那了解過唐霁秋。
“師傅?你是我義父的徒弟?”
唐霁秋聽到這個名詞後擡眼多看了簡尚清好幾眼,緊接着才側過臉笑道,“看着倒是像我義父會收的徒。你跟着我義父多少年了?”
“五年,只是三年前他死了。在一場爆炸案中因公殉職。”簡尚清在最後四個字上加重了咬字,眉眼不再那般随性,手夾着煙開始有意無意地擊打起窗臺的邊緣,就好像在回憶什麽讓人不悅的往事,“你應該知道。”
“是,義父的死我也很意外,我從未想過他會這麽死去,可一想義父生前就是公平正義的存在,不會對任何罪惡包容,最後這般死去倒也像是他的歸宿,能讓他停下腳步的也只有死亡。”
這等陳年往事唐霁秋也是印象深刻,可他卻不像簡尚清那般傷感,只是稍稍感慨。
“可你難道就沒有懷疑過師傅當年不會因公殉職的嗎?他那時候都已經完成任務了!他是死在了回來的路上。”
簡尚清一提起當年的事就忍不住暴躁,伸手拍擊了兩下窗沿,聲響将在裏邊休息的白洛婷給吵了起來。
聽到其腳步聲的那一刻簡尚清眼神凜冽了起來,壓低了嗓音快速道:“當年我師傅在執行任務前去見了一個人,那人絕對知道我師傅的行蹤。”
唐霁秋瞬間就明白了簡尚清的意思,陷入了沉思之中,正巧這時白洛婷走來,對着二人就是一番訓斥:“都晚上了你們兩個不睡覺在做什麽?”
“沒什麽,就是有些疑惑為什麽這個人也要住在我們家?”唐霁秋并未談及兩人剛剛交談的事,而是跳過問了句。
簡尚清趕忙佯裝生氣道:“你一個男的都能在這住,我怎麽不能在這住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這裏也是我家。”唐霁秋說完這話便起身回了房間,不再和簡尚清争辯,只餘下白洛婷與簡尚清在那獨處。
“你別和霁秋哥說些不正經的話,當初我爹去世我哥也是很難受的。”白洛婷何其聰明,一下就猜中了二人剛剛所交談的話語。
這叫簡尚清更為頭疼,他捂着頭,稍稍嘆了口氣:“可是師傅的死絕不能就這樣算了,他死之前那段日子都很奇怪,我卻什麽都不知道,是我沒用。”
他們不會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減淡對故人的思念,甚至會随着時光流轉愈加刻骨銘心。
屋內,男人并未像所說的那般回房休息,而是自兜中掏出了一塊懷表。緩緩打開,上邊竟是赫然出現了一個男人的照片。
白色的襯衣領口已經洗到有些發黃卻還是不舍得丢,戴着一副金絲眼鏡,正安逸沉穩地朝着鏡頭微笑,笑得那般溫和,只是不知那眼中倒映出的人影到底是誰......
“卡!好,這段可以,休息吧。”
任元禮将攝像機裏邊的內容看了幾遍,最終松了口。
南亓收起手中的懷表,将臉上的懷念收斂,起身徑直朝着不遠處一直站着的男人走去。只是還沒等他走到就被人攔住了。
“南亓,可以啊,這場竟然這麽快就過了。”
梁珊珊站在一旁,因為她和寧良羽還是上一場戲的緣故,她已經休息了一會兒,所以便來看看南亓這場戲。
“多謝珊珊姐指導。”南亓笑容拘謹,他演的時候很多處動作都不自然,還是對方教着他與自己互動,就連先前摸頭那個動作也是對方讓他加的,說是更能顯露情感。
“不用謝,都是過來人,幫你也是應該的。”梁珊珊還想再說兩句卻聽見寧良羽在那頭叫自己。
無奈之下只能先去應付寧良羽的事。
見寧良羽與自己對視了一眼,南亓眼神深邃了些,随即便繼續朝着聞柳走去。
他走到聞柳身前,可對方并未看自己,似乎是在發呆。
這叫南亓忍不住喚了對方一句:“聞老師?”
“嗯?”聞柳眼中的滞渙褪去,擡眼看向了南亓,看上去有些遲鈍,片刻竟是露出了一抹不同于平日裏聞柳的極致溫柔的笑,話語平緩柔和,“拍完了?”
“是的,今天的都拍完了。”南亓垂眸盯着聞柳看了良久,突然又擔憂的補充了一句,“聞老師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回去休息?”
“我累什麽?應該是你比較累才對。”聞柳斂下眼睫,整個人的氣場無比收斂,因為今天沒有戲的緣故對方并未穿着戲裏的衣服可對方看上去卻同戲裏一樣,無比溫柔且好拿捏。
“聞老師,那我們走吧。”南亓稍稍眯了眯眼,轉過頭給一旁候着的王浩一個示意。
王浩也是聰明人,一早就看出了聞柳和南亓之間關系的變化。
雖說南亓同聞柳還是很恭敬,可一舉一動卻暧昧了許多。
若是以往聞柳絕不會喜歡一個人這般與自己貼近,但現在卻對南亓百般縱容,很顯然兩人之間有點什麽。
“走吧,我送你們回去。”
王浩趕忙湊近,三人一同離開倒是比兩人一起普遍了許多。
臨出門時任元禮叫住了聞柳,提醒他這些天好好休息,等過段日子可能會拍到深夜,更何況聞柳這部戲雖說沒什麽武打動作戲,可另一種意義上的動作戲卻是有的。
任元禮對于拍戲很是認真,就算是聞柳也不能通融。
不過聞柳并不在意,聽了任元禮的囑咐後便跟着南亓他們離開了。
兩人坐上車子,王浩在前邊開着車,說要送他們回去,也不問兩人是不是要去一處。
這一路車間無比安靜,聞柳只是安靜地坐在那,雙腿并攏,看着竟是透露出了幾分乖巧意味來。
南亓也沒有說話,只是時不時地看向對方。
對方只是坐在那便是好看的存在,光影流轉,卻始終在他身上徘徊,就好比劇組裏邊精打細算過的打光,每一縷都有其獨特的意義。
不比熒幕之上,這般的聞柳很是真實,不會隔着冰冷的屏幕,伸手便可觸碰到。
等到了聞柳家,聞柳先行下了車去開門,等南亓想下車的時候身後之人叫住了他。
“怎麽了?王哥。”因為是聞柳助理的緣故,南亓對其也是很有禮貌。
王浩側過臉看了眼不遠處的聞柳,忍不住嘆了口氣,無奈出聲:“其實也不是什麽很重要的事,就是想讓你幫着多照顧一下聞柳,這家夥每次一拍戲就不太對勁,實在很難叫人不擔心。”
“不太對勁?”南亓抓住了這幾個字,很是在意。
“是啊,聞柳這家夥演戲老喜歡代入角色,一演戲那狀态就不對,我是已經習慣了,可聞柳老這麽折騰也不是個辦法。”
王浩指了指外邊的男人,感慨道,“剛認識的時候他可不是現在這德行,現在總覺得變了許多,變沉穩了,也變得更難猜了。”
“可誰都會變不是嗎?”
“哎,這話就不對了,你家聞老師以前演戲可狂熱了,你明白那種癡迷于一個角色的狀态嗎?他甚至在那段時間會覺得自己就是那個角色,再加上以前檔期很滿,來不及走出上一個角色就只能進入下一個角色,我看着都折磨。”
王浩其實那時候也想勸聞柳,可聞柳太拼了,根本不聽他的話,就這樣幾年下來,聞柳沾染了許多角色身上的習慣,這些習慣改變了聞柳,也讓最真實的聞柳消失了。
“好好看着聞柳一點,畢竟你現在也算是他的人。”
王浩對南亓不是很信任,他其實打心底還是有些看不起南亓的,糾纏于一個成年人來說實在幼稚,若不是聞柳近兩年腦子抽着了只怕對方也根本爬不上聞柳的床。
“聽我一句勸,既然你已經走了這條路,就別想着其他的,聞柳不像看上去那樣好欺負,他現在也只是累了不争了。”
王浩還在滔滔不絕,這時南亓打斷了他的話。
他看着王浩,突然露出了一抹嚴肅的神情,認真到叫王浩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王哥,我想你可以放心,我走的路很簡單,想要的東西也是。”
南亓将手邊的車門關閉,這一刻不論是身形還是語調都格外陌生,“不論過程怎樣,結果都只會有一個,那便是我想的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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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自己最習慣的方式寫了戲中戲,接下來只要有就會在标題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