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戲中戲5（盛夏）
南亓不在的這幾天，聞柳竟是前所未有的孤獨。
他甚至有些不習慣，就好像習慣了有人陪伴後便再回不到最開始。
“怎麽？就這麽不喜歡和我出來喝下午茶？”
周雨看着有些失魂落魄的聞柳，不免有些意外。在她印象之中，聞柳好像并不會将心情流露得這般明顯，“上回給你介紹的綜藝好玩嗎？我看微博上熱度不低，導演事後還專門謝過我把你給請了過去。”
“蠻好的，那段日子過得很充實。”
聞柳回憶起當初在節目上的那些日子，那時他和南亓還沒有在一起，可只要是錄節目，對方就一定會來尋他。如今想起倒真的像是個跟屁蟲。
不過......很可愛。
“聞柳？聞柳？！”
周雨的聲音将聞柳的思緒拉回。
這一刻，周雨更加确定，聞柳變了。
“你是不是進組了？你這狀态不太對。”周雨作為聞柳在演藝圈為數不多的朋友，自然很清楚聞柳演戲的弊端。
聽到周雨這話，聞柳也只是莞爾一笑，作為當事人反而一點都不擔心：“是，進組了，大概還要一個月。不過我沒事，你放心。”
“我當然放心，不過你也別累着自己。”周雨說的累不是身體有多累，而是精神上。
她将聞柳身前的咖啡拿起，又給對方點了杯果汁。
“你少喝點這種，演戲的時候神經本來就虛弱，回家早點休息。”
周雨又囑咐了兩句，緊接着猶豫了一會兒，唇張了又合，卻遲遲沒有說出下一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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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想聞柳這時輕聲對她說道：“直接說吧，我沒事的。”
“你怎麽知道我有事沒說？”
“很明顯，因為你只有有事的時候才會約我出來。”
聞柳将吸管插入那果汁之中，晃弄了一下，看着那果汁表面湧現漣漪，“是出什麽事了嗎？”
“倒也不是，只是......特意來提醒你一下，蘇落最近有點動靜，你要不要找人看着他點，小心被他陰。”
周雨一邊說着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着聞柳的表情，本以為對方會有些反應，可聽到她說的後聞柳就連一個眼神都沒有變化，就好像只是在聽一個普通的八卦。
“好，我知道了，謝謝你。待會我買單吧，這頓我請你。”
那兩個字于聞柳來說已經是過去的事了，聞柳擡眼看着周雨，覺得對方小心翼翼的樣子有些有趣，“你不用這麽擔心，我都這個年紀了，怎麽可能會重蹈覆轍。”
“我相信你，只是我怕他對你不懷好意，我聽說他找了個後臺，最近混得風生水起很是得意。”
周雨垂下眼睫，眸中閃過與外貌完全不符的狠厲，“當初你太心軟了，聞柳。我要是你，我不會讓他再有複出的機會。”
“他也沒犯什麽大錯。”聞柳低頭喝了一口果汁，鮮榨的酸甜叫他微微皺了皺眉頭。
“是啊，是沒犯什麽錯，只是玩弄了你的感情還順便給你帶了個綠帽子而已。”
周雨哼笑一聲，回憶起當初那些破事，就算她不是當事人都會氣到渾身發抖的地步，“要不是當初公關做得快，你的演藝生涯絕對要被他給狠狠踹掉一截。”
“以前的醜事就不要提了，我現在過得很好，你不是晚上還有個飯局嗎？快去吧。”
聞柳咕咚咕咚把果汁喝了個幹淨，接着便起了身，窗外的陽光肆意灑入，照在聞柳身上格外耀眼。
趁着聞柳低頭收拾桌上的空隙，周雨掏出手機照了張相。
“聞柳，我待會發個微博不介意吧？”
周雨端詳着手機裏的照片，調侃了一句，“你也真是，條件這麽好，結果桃花這麽爛，要不是我不喜歡男人我肯定要近水樓臺先得月。”
“你這麽優秀一個人，要是栽我身上才算倒黴。”聞柳自覺是個麻煩的人，倘若他真的和周雨在一起，兩人都是無比主觀的人，那只怕到時候的争吵不會少。
兩人分開後聞柳并沒馬上回家，反而是打了輛車徑直去了當初他和南亓第一次出來對方帶他去的那個街區。
不知是不是天冷的緣故，本就人煙稀少的古鎮更是被披上了幾分荒涼。聞柳一人穿着大衣走在路上，周邊青磚白瓦，腳下踏着石階，聞柳的心情莫名平靜了下來。
他回想起了那天離開劇組王浩和他說的話。
王浩叫他不要被現在的自己騙了。
他說聞柳只是因為入戲才會喜歡那個人，若是再陷進去，等出戲後會很麻煩。
“清醒一點，聞柳，不要被自己的感情左右了。你之前因為這個栽的跟頭忘了嗎？”王浩臨走前是這麽說的。
聞柳當然沒忘。
就算他在所有人面前表現的無所謂，可聞柳不可能忘記當時的恥辱。
而他喜歡男人的事也就是那時候被爆出來的。自那以後，聞柳就意識到了演戲對于自己帶來的影響不只是一些習慣上。
這叫聞柳很是難受，他不想被這種莫名的情感左右，可他無法解決這個問題，最終只能漸漸地不再演戲。
他從當初的一年檔期排滿再到現在兩年才客串兩部電影，聞柳放棄了很多。
卻也輕松了很多。
上了石橋，周遭沒什麽人，聞柳就自己側身坐在了橋身上坐了一會兒，突然伸手自大衣口袋中掏出手機，對着不遠處的落日拍了張照。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那照片也已經下意識地發給了某人。
聞柳瞧了瞧，覺得自己有些無趣，剛想撤回，誰想對方一個電話就打了過來。
“喂。聞老師，你在外面嗎？”
男人關切的嗓音自電話那頭穩穩傳到了聞柳的耳中，“記得多穿點，現在天氣涼，不能再感冒了。”
“好，我又不小了，你不用這麽擔心。”
聞柳望着不遠處的落日，餘晖漫延，将寒意盡數驅散。
“聞老師是在我們之前去的那個古鎮嗎？這都傍晚了，那兒集市應該也已經關了。”
盡管聞柳一再強調自己不是孩子，可男人還是一句句地關心着他，“聞老師吃晚飯了嗎？就你現在這個位子右手出去再拐兩個彎有一家馄饨店，他家的馄饨很好吃，聞老師可以嘗嘗。”
“......好。”聞柳擡眼看向了右手邊，遠處确實有一條小道。
“聞老師，你能鼓勵我兩句嗎？我好像已經好幾天沒聽到聞老師說話了。”南亓在電話那頭壓低了語氣，帶上了撒嬌意味。
聞柳不知對方為什麽突然要自己說這些，但還是說了兩句鼓勵的話。
說完良久，電話那頭的人竟是長嘆了一聲。
“怎麽了？”聞柳不知自己哪裏說錯了。
“沒有，只是覺得聞老師你好溫柔，溫柔到我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隔着手機，男人的聲音好似大提琴的琴音，清脆流轉。說完這話，兩人不約而同地沉默了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對方突然又說道：“聞老師，叫一下我的名字。”
“嗯？南亓，怎麽了？”聞柳有些奇怪對方為什麽突然要自己叫他的名字。
聽到聞柳這聲，男人的聲音明顯雀躍了些：“對，聞老師，是我，不是別人。”
聞柳挑着眉，有些不解：“我當然知道是你。”
“嗯，我很高興。”
南亓坐在辦公室裏，一邊盯着手頭的文件一邊歪着頭溫和笑道，“不要把我當作別人，聞老師，我只是我而已，快些吃晚飯吧，等到家了和我說一聲。”
兩人的通話在南亓的囑咐中結束。
“所以老板，還開會嗎？”
柳安洵在一旁沉默良久，将南亓和聞柳的對話完完整整地聽了一遍，只覺得明日那太陽或許要從西邊出來了，他家以前那個雷厲風行的老板去哪了？
“開，當然開，這季度要是達不到指标誰都別想好過。”
南亓拿着文件站了起來，身上的西服剪裁合體，也沒再戴着那副黑框眼鏡，整個人的氣場卻與在演藝圈之中截然不同，“u盤帶上，今晚加個班。”
“好的，老板。”在接到聞柳那個電話前南亓還是一副陰沉愁苦的臉色，可接完後對方卻好似原地複活一般，實在是叫柳安洵看傻了眼。
難道......這就是愛情的魔力嗎？
——
《盛夏》五
“你這張照片從哪來的？”
白洛婷轉過身，發現簡尚清竟是看到了她放在桌上的照片，此刻正擰着眉頭語氣十分嚴肅地朝她問道。
“是我從我爸的房間裏找到的，怎麽了？”白洛婷對于簡尚清這麽大反應有些意外。
畢竟那也只是一張很普通的照片。
“我見過他。”
簡尚清脫口而出，可很快意識到不對又補充了句，“以前師傅也給我看過這張照片。”
“為什麽我爸要給你看霁秋哥的照片？”
白洛婷湊近了去，又拿起了那張照片，很是不解。
她并未瞧出什麽不對來。
而簡尚清眯着眼努力回憶了一番，那是好幾年前的事了。
那是個秋天，簡尚清剛執行完任務回局子裏。已經是深夜了，簡尚清卻發現他的師傅還沒休息，卻也沒再工作，只是坐在那一個人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于是簡尚清好奇地上去問了。
而對方在遲疑過後也是對簡尚清坦明了自己的憂慮。
他說他有個幹兒子，自小就頑劣，可最近卻乖了很多。這本是件好事，誰想一切的緣由都是因為對方的老師。
“我不能讓我孩子誤入歧途，我沒法和他死去的爸媽交代。”簡尚清師傅坐那坐了整整一晚上，最終舒了口氣。而這張照片就是對方那時候給簡尚清看的。
而簡尚清也記得很清楚那張照片。
那個笑容無比溫和的男人，就是唐霁秋那時候喜歡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