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清晨的氛圍總是慵懶且暧昧,聞柳醒來的時候還愣了片刻來分辨自己這是在哪裏,最後才想起昨夜的瘋狂。

太吓人了,聞柳是做夢都沒想到自己都這年紀了還和小年輕一樣幹出這麽荒淫無度的事情的來。

腰間的酸痛傳來不斷提醒他昨晚自己到底承受了什麽。

身邊人的雙眸還緊緊閉着,在這麽一個清晨,對方閉着眼恬靜的睡姿和昨晚那纏着聞柳蠱惑索取了一晚的瘋狂模樣截然不同,讓聞柳再次有種虛無的缥缈感覺。

南亓睡着的樣子一直很乖,聞柳側過臉低着頭細細欣賞,忍不住在心底贊嘆上天給對方的這張堪稱完美的皮囊。不僅如此,男人的教養也是極好的,聞柳也是過來人,他很清楚教養這東西很容易在身上體現。

只是和對方相處地越久,聞柳就忍不住想更多。

和對方在一起的時候聞柳也不過是因為空虛罷了,人孤獨久了就會想要找個人相處一陣,可實際上聞柳在最開始也沒有想得很久遠,更确切地說是他不相信會有以後。

更恐怖的是聞柳發現自己對于南亓可以說是一點都不了解,不了解其家世,又或者說以前是做什麽的,在哪裏讀的書又是怎麽來的娛樂圈。

這一切聞柳都很模糊,對方也從未主動和他提起。

這是很不對勁的,就連聞柳自己都曾和對方講述過自己父母的事情,可每每問對方這些事對方卻總是傻笑一聲,接着将話題自然地拐到了別處。

聞柳不算遲鈍,自然是意識到了對方的回避,當初也是覺得對方不想說那便不說,可如今陷得越深想得越多。

沉思到了一半,身側的人緩緩睜開眼,正對上聞柳觀摩的目光。

四目相對,不等聞柳心慌,男人就自顧自地摟上了聞柳的肩頸。

“聞老師醒這麽早,不困嗎?”

南亓的嗓子還有些沙啞,手腕上的紅痕叫聞柳看了老臉一紅,頓時想到了昨晚自己把對方手綁起來的舉動,或許真的是頭腦一熱,他竟然會做出這樣激情的事來。

“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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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柳面露羞赧地別過臉,坐了起來,結果一擡起頭就看到不遠處的垃圾桶裏還存留着他們昨夜瘋狂的罪證,這叫聞柳腰肢更酸了些。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困了。”

南亓也順勢坐了起來,身上一點點的紅斑若是被人瞧見只怕都會耳紅心跳。

“你再睡會吧。”

聞柳是因為生物鐘的原因,近兩年也不再和年輕時候那般嗜睡。可南亓卻搖了搖頭,起身打電話要了客房服務,接着從一旁的衣櫃裏找出了早就給聞柳準備好的衣服。

接過衣服的時候聞柳也不意外,他早就發現南亓其實比看上去要心細得多,很多事都做得很好。

特別是在和聞柳交往這事上。

“聞老師,今天出去逛逛怎樣?”

南亓幫着聞柳将外套披上,指尖在掠過聞柳鎖骨的時候還有意地摩挲了一下,接着又去一旁取來了圍巾幫着聞柳圍上,将兩人昨晚的瘋狂遮掩得嚴嚴實實。

“今天聖誕節,街上的人會很多。”

聞柳倒也沒有拒絕,一向沒有拒絕人好意的習慣,但他也同樣不太喜歡湊熱鬧。再者他是公衆人物,若是被人認出來實在是很難應付,如果再給聞柳一次機會,他應該真的不會再走演藝圈這條路。

或許他會和父母安排的那樣好好念書,考證,然後在小鎮上随便尋個工作度過一生。

平凡卻叫現在的聞柳很是向往。

“放心聞老師,我們不去人多的地方。”南亓自身後抱着聞柳,因為貼得很近,聞柳甚至能聞到對方身上和自己一樣的酒店沐浴香味。

“那去哪裏?”

聞柳有些好奇。

“聞老師想不想和我一起去寺廟,聽說南街那邊廟裏的香火很靈。”

南亓說出了一個聞柳沒有想到的回答,可聞柳也沒多意外,以他對南亓的了解,對方雖然年紀不大,可其在某些方面卻比他還要古板,甚至在某些信仰方面比很多老人還要虔誠。這叫聞柳很是好奇對方到底是在怎麽一個家庭長大的。

“可以。”聞柳沒有拒絕。

南亓帶他去的寺廟聞柳到了才想起自己好像很久之前來過這裏,那時候不是他自己來的,而是在拍一部戲的時候來的這,聞柳飾演的是個無比虔誠的佛教徒殺手,每每殺人前都會來這裏禱告一晚。

大抵是聖誕節的緣故,這裏今日的游客并不多,聞柳他們買了票進去,票價也和印象中一樣沒怎麽漲。

進去的時候正好是上午敲鐘的點,一踏入門扉一記悠長空靈的鐘聲便從不遠處傳來,在整間廟宇之中徘徊游蕩,回聲不斷,叫聞柳焦躁已久的心突然平靜了下來。

“聞老師,這裏的糕點也很好吃,待會可以嘗嘗。”

南亓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小胡同,接着又指着屋頂上的一只鳥巢給聞柳介紹道,“那房檐上原本有只銅鳥,後來經過風吹雨打它就掉了,只是還沒等這的主持再給它修複竟然就來了只燕子在那地方築了巢,自此這個鳥巢便被這的游客成為福瑞的象征。”

“福瑞嗎?”

聞柳看着那鳥巢,大抵是冬天的緣故并沒有看到所謂的燕子。不過這個故事聽着倒是有趣,萬物有靈這個詞果然是有道理的。

兩人在寺廟之中走動,這兒來的香客多半都是來祈福的,聞柳沒有這個意圖卻最終還是和身旁之人來到了大殿之中。慈眉善目的佛祖在金碧輝煌的大殿之中含笑,接受着人來人往的祈福。

“聞老師,給。”

南亓将三支香遞到了聞柳手上,頂部的白煙一點點溢出,檀香味道直直鑽入聞柳的鼻間。在這種地方,或許不祈福都不算真的來過。

可聞柳不太清楚自己有什麽願望想和佛祖說,他好像什麽都不缺。

想了想,轉過頭聞柳看向了男人,對方手中也捏着三根香火,正閉着雙眼模樣虔誠凝重,看上去和平日裏判若兩人,這叫聞柳更為好奇。

對方很熟練地在心裏許了個願,接着又恭敬地拜了三拜,随即睜開眼将香火插到了面前的香爐裏。

回過頭,見聞柳還沒有動靜于是關切詢問。

聞柳搖了搖頭,他沒有什麽,只是單純對南亓祈福的那一畫面很是好奇而已。

緩緩閉上眼,聞柳給自己和所有朋友包括南亓都許了個身體健康的願望,接着便同南亓一樣來到了香爐之前,将香火置入。

“你經常來這裏嗎?”

聞柳還是忍不住問了句,就憑南亓那熟練的姿勢都能看出對方不止一次來過這裏。

“是,我每個月都會來一次。”南亓也不覺得有什麽,回答得幹脆。

“你家很看重這個?”

聞柳是真的沒有見過年輕人這般。

“不是,我媽是藝術家,我爸是個精明的商人,兩人都只信自己。”

這是南亓第一次和聞柳提起家裏,提到自己爸媽的時候南亓的面色并沒有很輕松,就好像在思考到底應該如何描述,“不過這也導致了很多時候的空虛,我們一家子都是很精致的利己主義,并不會太過于在意對方的感受。”

這樣相處起來會很簡單,但同樣雙方都會很難感受到對方對自己的愛。

“雖然我不知道你爸媽是怎樣的,但我認為你不是。”

聞柳否認了南亓所說,他眼中的南亓從不利己,至少在和聞柳相處的時候是這樣的,這也是聞柳很喜歡對方的原因,他能體會到自己在對方心底的重量。很微妙但無比明顯。

“那如果這麽說的話聞老師确實很難看到我那一面。”

聽到聞柳反駁的話後南亓沒有認同也沒有争辯,只是看向不遠處,那裏有很大的一棵樹,樹的枝丫極具壓迫感,可由于月份的原因其樹下滿是枯葉,唯有枝幹上一根根墜落的紅繩給其增添了一抹別樣的色彩。

“對聞老師,我永遠都不會利己,沒有那個必要。”

男人沉穩的話語依舊是平日裏沒有的,這不像是甜言蜜語,也不像是所謂的調情,對方說這話的語氣極為平淡,可叫聞柳心頭顫動了片刻。

“聽說這裏的禦守很靈驗,聞老師要不要來一個?”

南亓雖是詢問,可不等聞柳回答便徑直地去買了兩個。

等回到聞柳跟前,南亓張開手,兩個小小的禦守就這樣躺在對方手心,看着很是精致,就連顏色都是一模一樣的藍色。

“我本來想買兩個顏色的,可我還是喜歡和聞老師一樣,所以買了一個色。”

南亓的理由憨憨的,這也确實是叫聞柳沒有選擇的必要。

伸手取了一個,聞柳已經想好能把這個挂在自己的車子裏。

“今天廟裏人好少,我很喜歡。”

南亓拉着聞柳在那棵系滿紅繩的樹下坐着,偌大的院子裏寥寥幾人,聞柳将臉埋進圍巾裏,不知為何這些年的焦慮突然消散。如果歲月靜好,那他願意選現在這一刻一直下去。

“我從不會停下我的腳步,因為我很清楚不論是飛鳥還是枯葉終究都有自己的歸宿,而這些并不屬于我。”

耳邊傳來男人悠閑自若的語調,說着一句很是耳熟的話,聞柳聽後很快就想起來了,這是當時他在這拍戲時候那個角色的一句臺詞。

殺手知道自己沒有停下腳步的機會,他需要一直走,一直走,直到一個連他自己都未知的終點。

故事的結局,殺手殺死了自己的目标,卻沒和往常一樣回到這間寺廟祈禱忏悔,因此也錯過了一直在等他的女人。

聞柳對于這些曾經演過的戲印象很深,因為在那段時間裏,他就是那個角色,就好像一段真實的經歷最終會在他身上留下印記。

而南亓很顯然看過這部電影。

“你好像很了解我。”

聞柳終于發覺了自己一直覺得奇怪的點在哪裏,南亓好像真的很清楚他的一切,特別是他演的劇,對方竟能比他本人還清楚地記得裏邊的臺詞,“你看過我多少電影?”

“全部,我能知道的全部。”

南亓淡淡地開口,說着說着他便垂下了眼簾,面容之上浮現了一抹惋惜,“我有些後悔為什麽我不能早點知道聞老師你,那樣我或許會活得更好一些。”

這一刻的南亓叫聞柳有些陌生,在和南亓相處之後對方一直都是各種方面地貼合聞柳,卻幾乎沒有展現過這般真實的模樣

不知為何,聞柳覺得現在的對方有些脆弱,仿若朽敗的雕塑,輕輕一碰就會落下顆顆細沙。

“你好像在說一些很奇怪的話。”

聞柳伸手摸了摸對方的頭,撫慰道,“能感受到我在碰你嗎?至少現在的一切都是最真實的,不是嗎?”

就算兩人在一起了這麽久,聞柳卻還是會把對方當作孩子來看。他是長輩,對于南亓自然是應該包容關懷的。

“是啊,我以前就知道聞老師你很好,只是我沒想到聞老師比我想得還要好。”

要說兩人現在的對話放在以前聞柳絕對會覺得矯情,可偏偏他現在對南亓上了心,而聞柳也确實很希望對方可以和自己說一些真心話。

不論是最開始的南亓,還是現在的,都是聞柳認識的那一個。

而聞柳如今也終于可以确定一點,那就是南亓絕對是缺愛的一個孩子。

他能看得出,一舉一動,還有對方一些生活常識的缺失都讓聞柳可以肯定。

所以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家庭,能培養出南亓這樣的孩子?聞柳望着南亓那雙透徹的眼睛,心中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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