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聖誕過後的日子過得很快，聞柳看着手機，良久才下定了決心撥了個手機號出去。
電話那頭響了幾聲，接着便傳來婦人慈祥的聲音。
“媽，我今年會早些回去過年。”
聞柳聽着耳邊熟悉的聲音，聽着對方對自己的關切和高興的語調，兩人就這樣聊了許久，等最後，聞柳還是将消息告知了對方，“還有就是，今年我會帶人一起回去。”
言下之意，顯而易見。
那邊的聞柳母親也是聽懂了聞柳的意思。
聞柳這些年在外打拼，事業雖然是蒸蒸日上，可感情方面一直都是止步不前。聞柳或許沒有什麽感覺，聽到這個消息的對方卻很是高興。
他們很早就知道聞柳的性取向，對于自己這個自小就倔強固執的兒子，雙方也是終于和解了一切。
不論男女，只要是個人都可以。
這是老一輩的擔憂，聞柳體會不到，但能感受到這一刻的親情。
等挂了電話，聞柳扭頭看向空蕩蕩的客廳。自從任元禮的電影拍攝結束聞柳就已經很久沒有活動了，最多就是到時候出席見面會。可南亓不同，他好像在拍完電影以後還是忙了起來。
因為對方沒有告訴聞柳，聞柳也沒有主動詢問。他知道對方忙，自己也沒必要再給對方增添煩惱。
他應該找點事做了。
這是在拍完電影後聞柳的第一個感受。
這場電影拍攝地很順利，也是聞柳第一次出戲這麽快。他想了許久，最後将功勞歸功于南亓生身上，只要對方存在他好像就能很快地辨認清楚自己的真實情感。
精神方面的解脫讓聞柳不再猶豫，他再次掏出手機，和王浩講清楚讓其安排自己明年的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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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沒有拉業務的王浩聽到這消息是喜極而泣，幾乎當晚就開始給聞柳挑選起了合作。
而就在第二天，聞柳突然收到了封郵件，打開一看竟然是當初和他一起上節目時候的龍力給他發的。
發的內容也是簡潔明了，就是想希望聞柳去參演他的電影。
看到這時聞柳想起當時對方所說，就算那時候的聞柳拒絕了，可對方依舊說自己可以等他。如今已經過去了這麽多月，聞柳沒想到對方真的還在堅持這一件事。
龍力的電影不是誰都有機會參演的，對方如此堅持聞柳也終于得到了一種滿足，一種來自于他拼搏了這麽多年得到認可的滿足。
這種感受已經很久沒有過了。
當天聞柳就給龍力回了電話，表達了自己願意出演的意願。
等做完這些事聞柳就知道自己今年沒有什麽能做的了，而在回家過年之前他再次和周雨見了一面。
剛見了面周雨就篤定地說聞柳變了，可聞柳自己卻沒什麽感覺。
“也就是說你終于打算好好工作了？”
這麽多年過去，周雨毒舌的本領還是沒有減退，在聽到聞柳年後的打算後忍不住哼笑了一聲，但随即就提起了聞柳談了大半年的小男友，“小心一點，別被狗仔拍到，你和他的關系圈內知道的越少越好，我知道你是随便，可他還是個小演員，這個圈子裏面有那麽多雙眼睛在盯着他，而他又那麽年輕。”
就和上一回蘇落的事情一樣，聞柳就算在這個行業待了這麽久，他依舊被資本壓着。
這是一個無可奈何的事實。
如果因為他而再牽連到南亓，聞柳确實會有負罪感。
“我知道的，如果不是到了必要的時候，我不會公開。”
聞柳點了點頭，對于南亓他格外上心。
“對了，聽說你答應了龍力的邀約。”
周雨的消息很靈通，聞柳不過才和龍力說完她就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解釋的理由也完全不加掩飾，“龍導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平時看上去悶得要死，可一談到什麽好演員恨不得和全世界嘚瑟，這不消息已經透出來了。”
聞柳也猜到了龍力在說這話時候的語氣，恐怕也是一臉正經。
“不過聞柳，雖然不知道是什麽原因讓你一改往日誰都勸不動的決心，但我認為這是個好兆頭，努努力，讓我再看看以前拼命的聞柳是什麽樣子。”
周雨所交的語氣并不叫人反感，兩人認識多年，若不是真的關心對方都懶得和聞柳說教。
不過聞柳聽到這還是輕聲感慨着和對方道了聲謝。
“謝什麽？”周雨沒有理解。
“也沒什麽，就是想到了很久之前你和我講找年下小男友的事，當時确實是沒把你說的當一回事，現在才覺得你那時候的提議還算不錯。”
周雨是真沒想到聞柳還有閑工夫和她說這種玩笑，嘆了口氣後起身準備回劇組，臨走前忍不住又添了一句：“那你就好好享受着吧，希望這回你的選擇是正确的。”
在回老家之前再次鄭重地詢問了南亓。
“你确定你要和我回去并且你父母是知道這個消息的是嗎？”
畢竟是過年，平日裏本就在外，回家團聚才是最重要的。
可南亓卻只是搖了搖頭，說自己不想回去。
“和家裏人關系不好？”
聞柳早就猜出了這一點，南亓從不和他講述家裏的事，想來應該是家裏有一些無法和旁人提及的事情。
南亓也不否認，将整個人窩在聞柳懷裏。
“嗯，我不喜歡回家。”
南亓緩緩閉上眼睛，只用耳朵聽聞柳的聲音，那般熟悉，“我只喜歡和聞老師待在一起。”
“你家裏的事我也不好說些什麽，既然你都說沒問題那我就帶你一起回去吧，我爸媽人都很好，你不用緊張。”
聞柳安慰着南亓，垂眸看着南亓閉着眼乖巧順從的側臉，伸手輕輕觸碰了對方的耳垂，看到其眼睫因此顫動了一下。
“聞老師，你說我如果哪天不在了，你會不會記得我？”
男人的嗓音很輕，甚至就要被窗外的雨聲蓋過，這樣消極的南亓倒是不常見，聞柳沉默了一會兒，覺得自己有必要好好回答對方這個問題。
“為什麽會不在，南亓？”
聞柳擡起眼看向不遠處的窗外，薄紗隐隐透出外邊的昏暗的光亮，雨聲使得屋內更為寂靜，可偏偏因為不是一人而不再感到過往的孤單。
“我不太會想以後，但我想不論發生什麽，我都不會忘了你的。”
冠冕堂皇的話聞柳不知道怎麽說，就和他以前說的獲獎感言一樣，圈內人總說他的獲獎感言很簡單，可實際上聞柳只是說了自己最想說的話，他說，“就算我們以後分開了，那也一定是我們經過深思熟慮後作出的決定，這不是結束。我們都參與過對方的人生，也在對方的記憶之中留下了一席之地，不管過了多久我都會記得那個第一次見面就給我端小蛋糕的南亓。”
提起這個的時候聞柳甚至還覺得那時候的南亓有些可愛，就好像一個愣頭青，什麽都不顧就鑽入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聞老師說的真好。”
南亓的嘴角突然勾起，将臉埋得更深了些，“只是聞老師有一點說錯了，我們不會分開的，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
聞柳本想回一句世事無常，可話堵在喉嚨口卻再也說不出。
也罷。
聞柳莞爾一笑，表情縱容。
那就按照對方說的吧，畢竟他對現在的生活沒有什麽意見。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希望他們之間沒有遺憾。
沒有遺憾地結束，這也算是一段完美的感情了。
回家的路上南亓本想他來開車，卻被聞柳拒絕了，理由是他比對方更熟悉回去的路。
聞柳的老家有些遠，他開車開了一下午才差不多到地方，就在快要開進小區的那一刻，聞柳突然停了下來，開始從口袋裏掏東西。
“怎麽了？聞老師。”
南亓還很關心他，誰知下一刻一只植絨的小盒子就丢到了他的懷中，南亓拾起那一刻就猜到了是什麽，果不其然一打開，入目的便是一只精致璀璨的戒指，款式很新，造型也不是市面上常見的，應該是私人訂制的東西。
“這......我的？”南亓擡起眼，聞柳手上還戴着他送的戒指，還是之前聞柳參加淮江集團的宴會時候對方送的，如今聞柳竟然也送了他一個。
“是。”聞柳點了頭，耐心解釋說，“你之前不是問我如果不在了我會不會忘了你，我想就算記憶會遺忘，可物件不會，所以我也送你個戒指，希望你喜歡。”
“聞老師，你總是這麽......讓我不知道該說什麽。”
南亓将那枚戒指戴在了手上，和聞柳的戒指一樣，戴在食指上剛剛好，顯然對方是用了心的，“我想，這戒指或許得跟我一輩子了。”
“別說這麽久遠的事 ，它沒那麽值錢。”
聞柳無奈地拍了拍南亓的腦袋，接着又将車子開進了小區，這小區已經很久遠了，聞柳也曾想讓自己爸媽搬去好一點的地，可聞柳爸媽和他一樣固執，覺得這地住了這麽久，已經住出感情來了，反正聞柳一年到頭也忙，他倆住哪都一樣。
聞柳聽着有道理便也由着這二老去了。
兩人還沒進樓道就瞧見了個熟悉的身影，聞柳與對方四目相對，随即微笑着喊了聲“爸”。聞柳爸爸年輕時候是鎮上的高知青年，如今就算年紀大了做派依舊，一副金絲眼鏡架在鼻梁上那架勢甚至比很多年輕人都要端正。
他聽到聞柳喊他，手在胸前擺動了兩下，接着便扶上了一旁的樓梯扶手，就連腰板都挺直了不少。
“回來了？”
對方低聲應道，接着目光便看向了聞柳身旁更為高挑的男人，在南亓長得極為優越的面容劃過後他很快就意識到這位是誰了。
臉色稍稍變了變，聞柳父親還是沒有多說什麽，而是轉過身将二人帶進了家裏。
家裏很明顯是打掃過的樣子，看上去很整潔，就算外邊還在刮風這窗戶卻還是開了條縫，生怕屋子裏面悶得慌 。
“來了？”
聽到動靜很快就出來了個婦人，對方還是記憶中的模樣，只是頭發燙卷了一下，還化了淺淺的妝，看上去無比精神。在看到聞柳的時候對方高興極了，上前了兩步才瞧見跟在聞柳身後的南亓。
聞柳母親的反應很快，臉上的笑容都沒有停滞很久，接着便扯過南亓好好看了一眼。
“真俊啊這小夥，多大了？”
聞柳母親将南亓前後端詳了一遍，很快就瞧出了不對的地方，在聽到南亓的回答後看向聞柳的眼神都變了，明裏暗裏都在說聞柳怎麽回事，比他小這麽多的孩子都要霍霍。
聞柳笑而不語。
也不是他想霍霍對方，南亓這小子手段精得很，幾乎就是給了個臺階就一個勁地上，聞柳想攔都攔不住。
聞柳的母親很熱情地将兩人迎了進去，做飯的時候聞柳本想一起還被對方趕了出來，叫他陪着點客人。
被轟出廚房後聞柳就看到了南亓正在看聞柳他們家客廳茶幾上的全家福，那是聞柳和其父母前兩年拍的，上邊的聞柳摟着二位笑得很是溫和。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模樣，一點都看不出當初鬧了那麽多年的別扭。
見聞柳出來南亓立馬收回了目光，坐得端正了些。
“別拘謹，想做什麽都可以，我爸媽不介意的。”
聞柳給南亓倒了杯果汁，兩人回家後便都變成了父母眼中的乖寶寶，聞柳看着南亓喝下，屋內的煙火氣更濃厚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