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節

不下,坐立不安,赤腳踩着炭火似的焦急,處處打探消息,動用關系,後來得知你的刑期才十一個月,我真是大大松一口氣。”話鋒一轉,魚婆意有所指地說:“不過,十一個月的刑期,真是……不算長啊。”

“是啊。”阿最撇過臉,不敢直望魚婆:“我也奇怪着,可能是未成年的原因,誰知道呢,我又不懂法律。”

“幸大剛收個小夥子,剛滿十六歲,一樣的未成年人,他的年紀甚至還小兩三歲,入夥才四個月,平時只負責放放哨,手指頭連□□都沒來得及碰一碰。半年前讓警察逮住了,說是輕判,判了三年半。”說完,魚婆端起茶杯,抿一口,就不再開口了,該說的已經說了。

魚婆毫不留情擊碎阿最給出的因由,阿最其實知道,這條理由确實從頭到尾滿是破綻,根本經不起推敲。十一個月的刑期,的确容易讓人起疑,他苦想了十來天,終于想出一條理由,那天先講給了金姑娘聽。

阿最看到了,金姑娘聽完後立即就起了疑心,只是嘴上沒說穿罷了。連金姑娘都蒙不過去的謊話,勉強用來搪塞魚婆,效果可想而知。

昨夜經過一陣的苦苦思索,阿最豁然開朗了,他決定破罐子破摔。魚婆知道了,那就是知道了,又能怎麽樣。反正她和疤十三矛盾重重,水火不容,沒有為疤十三報仇的理由。阿最幹脆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擺明告訴魚婆,這話你信也罷,不信也罷,你能奈我何?

魚婆望着阿最露出的笑,不再繼續追問刑期的事,她熟悉極了這種賴皮勁,當年,阿最的叔叔常這樣應付自己。

魚婆換了一個問題:“那晚,你們和警察打了一場槍戰,好容易逃出包圍,可惜半路翻車了,才被逮住?”

阿最的目光投向遠方,他的記憶跟着回到去年的四月,疤十三被逮捕的那個晚上。

那一段日子,疤十三十分消停,停掉全部生意,召回所有的手下,不許他們随便外出,将賬戶裏的錢連夜轉走,切斷與外界的所有聯系,舊友新交,無論親疏遠近,一概不理不見。他早從警察局買通的內線嘴中得到确切無誤的內幕消息,政務總長突發心血管病,已經送進醫院急救,怕是保不住了。現任的兩位副總長官将為了争奪政務總長的一把手位置,你争我搶地打擊犯罪,換取資格。

明眼人都知道接下來,整座城将會是一片腥風血雨,無數人将有牢獄之災。疤十三正是這樣的明眼人,他清楚自己至少得蟄伏一年的時間,直到争奪大戰塵埃落定,有了贏家。

那一段日子,疤十三的生活作息很固定,過起了土財主的日子,每天上午十點才起床,晚上必去歌廳和歌女厮混。那天也一樣,離開歌廳後,興致盎然地從歌廳領着一名濃豔的歌女回去,剛坐進車裏,他就壓制不住渾身燥熱,摸摸碰碰的。

阿最将車開到別墅的門前,疤十三只吩咐阿最一句,明早七點接他,就進去別墅,享受黑夜去了。

那一天,阿最如往常一樣阿最剛剛離開別墅區,便聽到身後噼裏啪啦,暴雨驚雷般的槍聲,緊接着響起無數花瓶和玻璃落地,激起的碎裂聲。

一幫警察如天兵般不期而至,從天而降,打得疤十三措手不及。

阿最立刻知道大事不好,但他沒有調頭原路返回,稍一思索,利娅疾速轉動方向盤,加足馬力,沖向那條巷子。

疤十三疑心病向來重,他篤信未雨綢缪的為人哲學,早早預設過自己被包餃子的那一天,于是不惜花費重金在酒窖間挖了一條暗道,直達外街的巷子口。

不早不晚,阿最恰好碰到疤十三正由他的三個心腹打掩護,一腳穿鞋,一腳光着,半瘸半拐,狼狽不堪地逃過來。

阿最打開車門,讓疤十三等人趕緊上了車。

疤十三的屁股剛沾到椅子,就催促阿最開車,快逃。

疤十三大聲喘着粗氣感謝阿最,稱阿最是他的救命恩人,還許諾,會重重賞阿最,并提拔。

疤十三最喜歡開空頭支票,不過阿最相信他的話這次也許是真的,畢竟別的心腹快死光了,他以後只能啓用自己。

警車很快追上,一共四輛,組成慣見的車陣前來圍堵。

一聲聲槍響後,子彈呼嘯着從轎車兩側滑過,有幾顆緊貼車身擦過,碰出火花,幾顆擊中車身,發出尖銳的聲音。

疤十三領着三個心腹奮起反擊,也回射了許多發。雙方互射了好多個來回,疤十三雖然狠厲,可畢竟是以寡敵衆,很快攜帶的子彈就快用盡了。

阿最眼看局勢不好,一打方向盤轉進巷子裏,巷子很窄,只能行一輛車,而且巷子如蛛網一樣錯綜複雜,互相交織,警察很難攔截,也沒辦法把身子探出窗戶。

但風險仍是有的,住在巷子裏的百姓習慣亂擺雜物,如果是簍子這樣的輕物,阿最可以直接撞過去,可若是遇到水缸,磚塊之類的重物,阿最只剩束手就擒一條路了,這也算是一種賭。

所幸阿最賭贏了,他出了巷子後,繞上郊區的瀝青道,瀝青道非常直,車子橫行無阻了。

回憶結束,阿最面露惋惜:“是啊,關鍵時刻,車子失控了。車速太急,路又坑窪不平,一時沒能穩住,沖出公路,撞到路旁的石頭上。鬼知道從哪跑出來那麽多的石子,這也該我們倒黴。”

“真的只是因為石子?”魚婆沒有看阿最,她端着茶杯,身子微微歪着。

回憶又翻動,阿最沖上瀝青道以後,只有一輛警車跟了過來,另外三輛不知去了哪。

兩輛車上的子彈都射完了,警車裏的人十分大膽,直接撞擊,試圖将阿最撞停。

阿最毫不示弱,逮到機會撞了回去。碰撞中,阿最認出了坐副駕的人,阿最知道那個警察,叔叔生前總和他打交道,給他當眼線,他在警局裏的位置很高。

警車又撞了來,阿最靈巧一閃,讓他撲了空,趁此兩輛車終于拉開了距離。

疤十三見此松了口氣,又開始向阿最許諾獎勵。

電光火石間,阿最已作出了決定,他亮起左轉向燈。

一條筆直的道路上,一輛正在逃脫追捕的,如何都不需要轉向的,這是暗語。

很快,阿最從後視鏡裏看見那輛警車也亮起了相同方向的轉向燈。這表示他懂了,願意和阿最合作。

阿最深吸口氣,故意打滑,車偏離正道,往左撞向路旁的一塊大石頭,疤十三幾個人震得頭暈腦疼,眼冒金星,失去還手之力。

後面的警車迅速趕到,将幾人捉住。

那個警察瞟了瞟阿最,什麽也沒說,只是拍了下阿最的肩,似乎在說,我會記得的。

事實證明了他的信用,阿最刑期只有十一個月,與別人的相比,幾乎算是一場觀光了。

所以當然不是因為石頭,它只是替阿最背了黑鍋。阿最索性不說話,可以算作默認,也可以算作沒聽懂,随便魚婆怎麽想。

魚婆不再追問,她似乎在敲山震虎:“情義歸情義,可規矩是規矩。跟着我混世道,最看重的是忠誠,我絕不會允許背叛主子這樣的事情發生。一旦有人敢壞此規矩,即便爬刀山下火海,我也要捉住他,将他碎屍萬段。”

阿最裝作沒聽明白魚婆在敲打自己:“是啊是啊,您講的很對。”

魚婆自然瞧出來了,不知贊貶地說:“你和你叔叔性子完全是相反相背的。你叔叔,光知道耍橫逞強,你雖然年紀小,卻反常的持重老成,說話做事都像個小大人似的。”

阿最沒有了耐心再和魚婆打啞謎,他攤開了說:“魚姨,你錯會我的意思了,我今天來并非是投靠你,我要改好了。”

魚婆望了阿最兩秒,笑了:“剛誇了你兩句持重老成,你就開始耍小孩子脾氣,真是不給我一點臉面。哎,不過這不能怪你,你畢竟沒經受過大風大雨。你出來混的時候,正值咱們的大好時光,順風順水慣了,乍碰到挫折,就萌生退意。嬸子要傳你些經驗,想在這一行混長久,就要知時節,懂進退。有春夏,就有秋冬。熬得住秋冬,才能收獲春夏啊。”

“我沒在耍脾氣,這件事,我是深思熟慮過的。”阿最嚴肅着臉。

“不是為了投靠我,那你今天來是幹什麽的?”魚婆坐正身體。

“我決定回老家了,今天來看看你,因為你畢竟曾是我的前輩,以後可能見不着面了。”阿最沒說出的那層意思是不要再來打擾我了。

“那倒是難為你還惦記着我,肯來看我。”魚婆的臉很平靜:“不過你的老家已經沒什麽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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