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節
留的零碎信息,當将兩片畫面連到一塊時,阿最倏地記起魚婆似乎有一處尤其鐘愛的郊區小院,一直沒舍得賣掉。
阿最循着那個拼湊成形的模糊地址找過去,圈圈繞繞後,他發現了那棟疑似是魚婆的房子。
阿最并不能完全确定魚婆住在這裏,他輕輕藏在暗處,靜靜蹲守了小半天的功夫,直到看見一名女傭,牽着一條貴賓犬散步歸來。阿最認出那條貴賓犬正是魚婆的愛犬,外號靴子或是雪子的,阿最記不太清了。由此阿最确定魚婆的确蟄居在這裏。
但是阿最沒有現身,去見魚婆,反倒轉身離開。
接下的幾天,阿最頻繁到來,他登上附近最高的建築,拿着利娅送的望遠鏡觀察周圍地勢。阿最爬高走低的,摸索規劃出一條路線,可以幫助他盡快脫身,躲掉別人的隐秘跟蹤。
阿最可不相信魚婆那個女人會輕易饒過自己。一旦阿最拒絕了魚婆的相邀,魚婆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百分百會命人跟蹤自己,找出自己的藏身之地,然後想盡辦法,不惜栽贓嫁禍地将阿最拖下水。
阿最聽說了,魚婆早失去了往日的風光,如今是徹徹底底的光杆子司令。由于警察的持續打擊,各種毒品的價錢飛漲,半年前,魚婆押上全部身家,糾合所有的手下,決定冒險博一筆橫財,卻慘遭警察精心策劃的伏擊,幾乎全軍覆沒,羽翼皆除。
魚婆動用過去積攢的所有人脈,砸進去無數的金錢,捐贈了許多的古董,又推出去幾個倒黴的替死鬼,完完整整蛻了一層皮,才勉強達成舍車保帥,脫身自保的局面。
受到如此重創,魚婆現在正緊鑼密鼓地到處招兵買馬,壯大實力,做着東山再起的美夢。對于自己,她會視而不見?只怕她使出的手段會比自己想到的更惡劣十倍。
阿最的計劃是,想在逃跑的規劃路線和利娅的下課路線之間,找到一處完美的交彙點。功夫不負有心人,阿最找到了,就是公園外的一條路。
翌日,阿最順利打通了魚婆的電話,他告訴魚婆,自己會在周三的下午過去和她見一面。阿最故意找了離住處很遠的一間公用電話,他并不信魚婆真有法子能循着電話的位置,順藤摸瓜找到自己,可謹慎些總是有點用的。
周三的早上,阿最照例送利娅去上學,他悄悄繞行上了一條遠路,行到途中,阿最忽然剎車,停在路邊。
利娅伸伸脖子,到處打量,問道:“是車壞了嗎?”
阿最回道:“沒壞。我有一件急事得馬上說,我要和你請半天的假。我有一個遠房姑姑嫁到城裏的東南片區,昨天家裏人告訴我,她生大病了,住進了醫院,希望我代表他們去探望探望她。”
“什麽時候去?”利娅問。
“今天。”阿最說。
“這麽急,那你明天能趕回來不?”利娅歪着頭。
“能,我今天去今天就回。”阿最說:“只是來不及接你下課了,需要你等等我。”
阿最指着路邊的一塊空地:“就這裏。放學後,你自己開車來到這裏等一等,很快我會趕來彙合。”
“到這等你?”利娅很是驚訝,她狐疑地望望四周,除了大叢的雜草,一條腳踝深的小河,以及後面高高的圍牆,其它什麽也沒有。
阿最确定地點點頭。
利娅只能露出一張勉強的笑臉:“好的,沒事,可以。”
阿最與魚婆
阿最遠遠地站在魚婆的院子外,五指握成拳頭又松開,又握成拳頭。他的腦袋仍在推敲着那個計劃,檢查是否真的周密,可還有哪裏存在纰漏。再三拿捏後,阿最最終還是現身,敲響了門。
魚婆自己來開的院門,她身穿一套黑色紗布連衣長裙,雪白的脖子上挂着一串珍珠項鏈,顆顆渾圓,通身的裝扮像極了戴孝的寡婦。
兩人随意寒暄了幾句,關于最近的糟糕古怪的天氣,關于警局的形勢。寒暄結束,阿最便問起魚婆的蹊跷衣着。
魚婆發出一聲悲鳴:“有什麽好奇怪的,你叔叔死了,我可不就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寡婦了。”
阿最輕輕翹起右手的食指,再輕輕擊打在大腿上,他似乎明白了魚婆今天使用的招數:“人死不能複生,魚姨,你再傷心也是沒用的。”
魚姨兩個字,阿最咬得格外清晰。
魚婆側身往裏面讓了讓,把門推得更大些,叫阿最進去。
魚婆沒有直接将阿最領進屋子,阿最尾随着魚婆從房屋左側的青石板小道走到後花園,阿最注意到房子所有的門和窗戶通通緊閉着。
花園中央的小亭子裏擺着茶桌木椅,魚婆呼來傭人,吩咐她泡兩杯茶并端過來。
阿最坐下後,觀察起花園來。花園雖然不大,環境卻很雅致舒适。沿着走廊邊緣,花園的四周栽種着一排不知名的灌木,綠葉間點着朵朵的藍花,十分美麗。坐久了,花叢中有淡淡幽香飄了來,很好聞,只是叫不出花的名字。
阿最望着花,看着看着,不禁想起了利娅,想着她口中描述的那面開滿花的牆,那景象應該比眼前的更美上百倍吧。
種花是需要耗費極大的耐心和毅力的。可見魚婆的确如傳言中那樣,整日閑着無事,不得不用養花打發漫長的散碎時光。
阿最光顧着望花了,毫無察覺魚婆正靜靜望着自己。
魚婆望了片刻,眼眶不禁紅了,她微微嘆口氣,語帶哽咽對阿最說道:“孩子,你瘦了。”
阿最忍不住挑挑眉毛,這是魚婆第二次故意向阿最示好了。阿最又假裝沒聽懂,将她表露的好意無聲無息中軟頂了回去:“我一直是這麽瘦的,沒大的變化。”
女傭端來了茶,魚婆揮揮手,示意她放下茶後離開。
魚婆将茶杯推到阿最身前:“從前你瘦是瘦,可臉是胖的,頰旁還挂着兩坨肉,肥嘟嘟的,好可愛的。現在這兩坨肉都瘦沒了,光剩皮和骨頭了。”
魚婆泡茶的手藝行雲流水,一氣呵成,一看便知平常也沒少練。魚婆将茶泡好後,故意擦了擦眼角,似乎在拭淚。
阿最伸手揪了揪臉:“皮下面還是有肉的,還不少,只是比從前更瓷實了,光用看是看不出的。”
魚婆品了一口茶:“你叔叔那天醉酒猝死後,我第一時間想辦法去尋你,可你偏偏跟了疤十三那個摳門鬼。那個老鬼出了名的摳門,光知道催人學驢累死累活地幹事,從來不舍得多喂些飼料。你是不是嫌棄我是一個女人,怕跟着我以後沒有好的前途?”
阿最搖搖頭,他沒有看到秦五,這讓他感到一絲的憂心。
魚婆眼含風情地一笑:“你啊,太年輕了,骨頭沒硬挺過呢。不知道男女之間不外傳人的秘密,男人固然有男人的長處,女人卻有女人獨門的厲害。我能在這座城裏紮根二十來年,自然有我的一門絕技。”
阿最笑了笑,沒有說什麽。
“今天,你來到我這裏,想必你是想明白了的。”魚婆說。
“想明白了。”阿最回道。
魚婆點頭:“想明白就好,你早該想明白的,畢竟我和你叔叔好過那麽幾年,人走情義在,跟着我,我不會虧待了你。”
阿最明白,魚婆肯定是誤會了自己所謂的明白。
魚婆冷笑了一聲:“疤十三那只老狐貍別的本事沒有,形勢風向倒是從來看得清楚,二十多年來,沒錯過一次。一有風吹草動,山雨欲來,立即金盆洗手,放話出去從此退出江湖,再不沾染世間的恩恩怨怨,當起縮頭烏龜。等到風平浪靜之後,這席話立馬抛到腦後,大搖大擺地重出江湖,原來該做什麽照樣做什麽。哎,我要是有他的門道,也不至于淪落到今天的地步,他這一招可幫他躲過了不少次災禍。”
阿最一笑,他想到疤十三這次是真的退出了。
魚婆笑盈盈地看向阿最:“你出獄這兩個多月跑哪裏去了,一直找不到你,你也不早來找我。”
阿最回答:“沒幹什麽,我就随便走了走。我只是想看看這座城市,什麽都想看看,随便看什麽都好,山也行,水也行,車也好。”
魚婆能看出阿最眼中的真誠,少有的清澈,一時語調軟了:“別忘了還有姑娘,這個最重要,這裏的女孩子非常熱情大膽,十分開放,和內地女孩子的保守謹慎性格完全不一樣。她們如果喜歡就說出來了,不會含羞帶臊,拖拖拉拉。你現在也成年了,應該去談場戀愛了。”
魚婆的話剛落,利娅的臉龐迅速跳進阿最的腦海,她一會開懷大笑,一會作出鬼臉。
“你剛被逮住那天,收到消息後,我是急得覺睡不着,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