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那勺子是不鏽鋼的,分量很足也很重,陳新童的腦門突突直跳,迎上風,哪怕是微風,也刺熱地縮了下眉頭。
霍宜安很敏銳地察覺到他的反應,轉過臉來問:“怎麽了,疼得厲害?”
他們正在往停車場的路上,偶爾有車,霍宜安使勁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拉到自己身側。
不厲害,就是疼而已,疼得發燒,陳新童想擡手摸一下看看有沒有腫起來。
胳膊剛擡起,手只是觸到劉海,霍宜安就伸手又抓住了他另一只手,在他耳邊說:“別拿手碰,紅了都。”
他抓着陳新童的兩只手都很有力用勁。
陳新童除了頭臉上燙,手腕也被他抓得很燙,兩個人的距離一下子拉近了。
他擡着頭看霍宜安,霍宜安微微蹙眉,表情深奧難測。
陳新童覺得這個時候他分外嚴肅,嚴肅得有點可怕,忙寬他的心:“不疼,老板,就是個勺子而已。”
霍宜安明顯不同意,哼了聲:“你細皮薄面的,紅得很明顯,不知道過會兒會不會腫起來。”
“……”
陳新童怔了怔,瞬間耳根子發熱,很窘迫。
霍宜安說他細皮薄面,他活得這麽粗糙,怎麽可能細皮薄面,那是霍宜安自己還差不多。
霍宜安盯着他看,心裏難得的有幾絲波動,又氣又懊,估計陳新童不知道自己的樣子,額頭通紅,很堅決地說:“跟我去醫院看看。”
陳新童覺得他太小題大做,忙把手腕在他手裏晃了晃:“不了,這點小事兒大夫都不會看的。找點什麽涼的東西敷一敷就好了,真的,老板。”
他堅持不要,霍宜安心頭的急躁也退下去一點點,松了只手,拉着他往停車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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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新童的一只手從他手裏解脫,觸到涼風,才感覺到霍宜安的手心不僅燙,還有薄汗。
上了車,兩人拉好安全帶,陳新童終于大着膽子問:“老板,你的肩膀還疼不疼?”
沒料到霍宜安幾乎也在同時開口,問他:“你剛剛為什麽沖過來擋住我?”
他們的聲音齊齊落了,彼此都是一愣。
霍宜安踩動油門,車子慢慢從地下停車場往上開,光線逐漸變得充足,把周圍的一切勾勒得愈發清楚。
陳新童側頭看霍宜安沒有率先回答問題的意思,于是只能老實說:“我看你沒有躲,我沒想到。”
他搞不懂,霍宜安幹嘛不躲,就直挺挺站那兒等着挨打,要是換作他,早溜了。
其實霍宜安沒必要這麽感謝他,他是自己的老板,又對自己不錯,所以當然想也不想地擋了過去。
其實就算是個陌生人,自己也不一定會坐視不理。
霍宜安依舊沒吭聲,也不接話,陳新童揣摩着,也許他覺得作為老板在自己這兒失了面子,當着員工的面兒挨家訓,哪個老板也受不了。
他想得深入,霍宜安的聲音突然幽幽飄進耳朵:“你爸雖然不滿意你出來演戲,估計他還不經常打你。”
的确如此,所以陳新童想都沒想,脫口而出:“很少。”
他說完,感到霍宜安靜悄悄的,又有些後悔。
若說經常,可以和霍宜安同病相憐,讓他少點惱羞成怒,結果他這麽一說,好像顯得霍宜安很可憐似的。
他趕忙找補:“不過伯父對你這麽嚴苛,說明他看重你。”
沒想到霍宜安并不領情,哼了聲,冷冷道:“是嘛。”
陳新童知道這天聊不下去了,明智地閉上了嘴。
霍宜安穩穩握住方向盤,平時前方,許久後才又接話說到:“他動手時我們不能躲,躲得話他會更生氣。”
陳新童知道他是在說自己的父親。
霍宜安狀似無聊,撇了撇嘴角:“另外他看重的肯定不是我。”
陳新童覺得奇怪,忍不住問:“為什麽,你這麽優秀,又這麽年輕,他怎麽會不看重你?”
“……”這下輪到霍宜安不說話了,微微一怔,轉過臉來,盯着陳新童看。
分明是句誇他的好話,他應該大大高興才是,陳新童卻不知道他突然盯着自己猛瞧是什麽緣故,被他審視的目光看得無地自容。
半晌,霍宜安輕聲說:“你馬屁拍的真好。”
“……”陳新童頓時感覺羞憤交加,剛剛那一刻他說的全是心裏話,現在被霍宜安這麽揶揄一番,真想一頭在玻璃撞死。
霍宜安看他滿臉通紅,反而額頭的紅不明顯了,又淡淡說:“不過我很受用。”
“……”
霍宜安今天覺得陳新童令他十分熨帖,剛剛那麽樣湊過來擋在自己面前,現在嘴巴又這麽甜。
車子開着,狹小的空間裏他們倆一時無話可說,顯得分外安靜,只剩心跳沉重卻明晰。
他忍不住用餘光瞄陳新童,感到有些荒唐。
荒唐的是,替他擋那一下,又在這個時候陪在自己身邊,關心自己、試圖逗自己開心的人居然是他。
他知道自己對陳新童抱着勉強玩賞的心态,就是兌現了點金主應該給的,沒有那麽把陳新童當回事,并且一開始這也并非陳新童所願,他卻把自己說的仿佛完美無暇。
過了半天,才聽陳新童解釋到:“我不是說漂亮話,我是說真的。”
霍宜安心中頗為五味雜陳。
陳新童真是有些可憐,給他一點點小恩小惠就能被他真情實感的美化,當個演員不應該這麽缺愛。
他很淡的笑了下:“我沒你說的那麽好。”
不知道是不是為了證明他的确沒那麽好,那天晚上,陳新童被他折騰的死去活來。
其實陳新童本來沒打算來,可霍宜安直奔家裏,進了房間就到冰箱裏找專門的冰袋,把陳新童按在沙發上幫他敷額頭。
陳新童逆着光瞧見他領口微開,也許是光線作用,似乎藏着一抹紅,拿手撫了撫,不知作何想,貼着在霍宜安肩頸上親了下,模糊地問:“老板,疼得話告訴我,你也敷一下。”
他沒看到霍宜安的表情,只是感覺霍宜安僵硬了片刻。
片刻之後,他突然就被霍宜安撈起來往樓上抱。
他還沒有過這種“待遇”,只能攀着霍宜安的肩膀,連勁兒都不敢使,怕把霍宜安弄疼,讓霍宜安穩穩當當地把他抱到浴室裏。
這不在陳新童的預料之內,可在他們之間又顯得理所當然,霍宜安站在那兒,眼睛漆黑幽深,像要把陳新童吸進去似的,讓陳新童無法移開眼。
他用手點點自己的領口,對陳新童說:“你來主動。”
平時陳新童占不了上風,不是他們各自寬衣解帶,就是霍宜安把他扒個一幹二淨,他只要負責迎合就好,現在要解開衣冠楚楚的霍宜安的扣子,莫名的緊張,手不聽使喚似的,動作都慢了很多。
等霍宜安半裸上身,他的手摸到霍宜安的皮帶,霍宜安也從他T恤裏往上探,若有似無地撩撥他的脊線。
陳新童站不穩,眼角都紅了,咬住嘴唇把霍宜安的褲子拽掉,霍宜安有力的手臂立刻把他摟緊,吻輕柔地從他額頭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