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一連幾天都有記者打來電話詢問霍宜安為什麽對出爾反爾推掉別的導演的戲還能保持強硬态度,霍宜安的兩個秘書如臨大敵,早上,霍宜恒過來問:“他今天還沒上班?”

佳恩忙站起來:“老板,霍總他還在休整。”

霍宜恒面色并不好看,手一擡:“知道了。”

霍宜安連續幾天都沒有上班,保姆照例到時間過來為他做飯打掃房間,他也并不像是很有胃口的樣子,筷子挑挑揀揀的,卻沒有哪個菜他願意夾起來好好吃。

保姆忍不住說:“你想吃什麽,告訴我,我可以給你專門做。”

誰知霍宜安頓了頓,突然問她:“我的表呢?”

她搞不清楚他在說什麽。

霍宜安放下筷子:“年前的時候,你從垃圾桶裏翻到的那塊表。”

她想起來了,雙手絞在一起,為難地笑笑:“你忘記了,後來你又把它扔掉了。”

霍宜安愣了愣,低下頭:“我……我以為你還會把它撿回來。”

“你扔了第二次,我想你是真的不需要了吧。”

“……”

她不知道霍宜安突然的這是怎麽了,忍不住擔憂起來,“都是我不好,下次我絕對會幫你放好。”

霍宜安搖搖頭:“不是你不好,是我的問題。”

霍宜安最近狀态很不好,她早就覺得他應該多花點時間在家裏休息。他才二十幾歲,卻把大把時間用在工作上,又對別人不甚熱情,以至于連個十分親近的朋友都沒有,更別提什麽戀人了,所以去年春末,某一天他在吃飯的時候拿出個戒指盒子,打開遞給她,問她:“你說這個戒指如果用來求婚,是不是還算蠻正式?”

很大顆的方形鑽石,打開的瞬間就在發光,她很驚訝:“很正式了,霍先生,原來你有女朋友,恭——”

Advertisement

霍宜安擺了擺手:“不用恭喜,只是我應該結婚了。”

她閉上了嘴,不敢再說話。

可是最後,霍宜安也沒結婚,那個戒指盒子再也沒出現過,她倒是為他松了口氣。

霍宜安平時沒有很愛看電視,更喜歡窩在地毯上打游戲,她有段時間很少被叫過來,偶爾過來收拾屋子的時候發現他兩個游戲手柄都放在地毯上,連客廳的燈都換了一個,似乎是有別人來過許多次,最近他卻不怎麽玩了,休息的幾天都在看電視劇,男演員很帥氣,女演員很漂亮,她想這當中應該有他公司裏的演員,忍不住走到他旁邊去問他。

他指了指那正在說話的男主演:“這個是我們公司的,怎麽樣?”

保姆忙着誇獎:“很帥,我還沒有見過幾個長得這麽好看的小夥子,和這個小姑娘很配。”

很奇怪,她分明挑了好聽的話哄他開心,可是他開心的神色卻連半秒都沒有維持,馬上又沒了笑容。

“很配嗎?”他輕輕問。

她不敢吭聲了,忙說:“我老了,我不懂。”

她确實不懂,夏天越近白天越長,吃完飯洗過碗筷,天色也不會很黑,等她走了後,霍宜安依然維持着那個坐姿坐在電視機前看電視。

配嗎?他從來沒覺得白鷺和陳新童相配,陳新童就是陳新童,雖然他出演了好幾部電視劇,在不同的戲裏癡戀不同的女人,霍宜安也沒覺得他和她們任何一個人相配,因為那都是演出來的,陳新童的演技不差,表白時眼神飄忽、憤怒時嘴角顫動,想念時低眉沉思,可他知道,那不是真的。戲外,他對她們都像是朋友般相處,接打電話的時候從來都是帶着笑意。

他沒有因為她們的一個電話就即刻報道,沒有因為她們的幾句話而臉紅忐忑,沒有替她們擋過飛來的湯匙,不會徹夜陪她們打從零學起的游戲,不會被親吻的時候皺着眉頭忍耐,更不會滿面通紅、聲嘶力竭的表白。

“如果我不喜歡你的話,我會這麽遠跑來找你嗎?我會站在你家門口等你等到現在嗎?”

隔着一方液晶屏,陳新童在裏面吼着,拍戲的那天,他淋了半天的雨,整張臉都是蒼白的,可是因為見到了白鷺演的女主角,眼睛裏還是閃着光。

天色也配合着黑了下來,照着霍宜安木然的臉,奇怪,分明知道是假的,可他還是感覺眼眶莫名濕潤。他是哭了嗎?不,他不會哭的,他又怎麽會因為這種劇情哭呢?

“你對我很重要,不僅僅是因為只有你對我好。”

可是,視線卻越來越模糊。

周一的例會,霍宜安又一次缺席。臨近尾聲,Stella還聯系不到他,去像霍宜恒彙報,霍宜恒最近的笑容少了許多,對她也像以前那樣和藹可親,鋼筆在桌子上敲着:“我不相信,你和佳恩是他的貼身助理,如果連他都聯系不到,公司要你們有何用?”

“是,是!”Stella點頭如搗蒜。

會議結束,參會人魚貫而出,她正要慢慢解釋,佳恩就沖了進來:“我聯系到老板了!”

“什麽?!”她又驚又喜地回頭,“他在哪裏?”

連霍宜恒也動容地站了起來。

可佳恩話語又頓住:“我……我不敢說。”

霍宜恒吩咐道:“說。”

佳恩很困惑地說:“他說他在肯尼迪機場,買手表。”

那是聖誕限定款,年初就已經售完,霍宜安不死心地問:“你能不能幫我查一下,看哪裏還有庫存。”

“……”??

“在哪裏我會過去買,多久我都願意等。”??

“抱歉,先生,确實是售完了。”??

“哦,這樣子,我明白了。”

因為外公非常慣着他,幾個孫子裏最看重的也是他,雖然霍宜軒比他更小,可畢竟不在身邊,所以長這麽大,只要霍宜安想要的東西,還沒有得不到過,什麽好的外公都留着,緊着他,連天上的星星都恨不得給他摘下來。小學時寫毛筆字,他們全是用周虎臣的筆,只有霍宜安用上等萊州狼毫,那是外公寫字的筆,還親自教他寫,抄蘇轼的《定風波》,他小,讀不懂,問外公是什麽意思,外公卻笑:“你以後就會讀懂,你這麽聰明。”

可惜他只在課本上學了蘇轼的兩三首詞,外公就去世了。

那時霍宜軒一直在加拿大上小學,連中國話都說不好,辦的喪席每道菜他都吃不慣,氣的哇哇大哭,霍宜安只是低着頭,默默忍住眼淚。

直到火化那天他還在心裏偷偷許願,他許願用自己所有的東西換外公醒來,哪怕只是再睜眼看一看他,再摸一摸他的頭發,甚至是因為他淘氣而打他,可是他想了許久許久,最後母親喚他過去別上小白花。

命運就好像喜歡跟他開玩笑似的,擁有的時候他總是覺得理所當然,不懂珍惜,每每到他失去的時候才讓他意識到失去的東西對他有多重要。

返程的飛機上,霍宜安越想越後悔,起碼不應該空着手,再怎麽樣也要買點禮物送給陳新童,不然要怎麽開始和他搭話。

結果下了飛機他的電話就幾乎被打爆,Stella趕來接他,她見到他那表情仿佛悲喜交加:“你總算回來了,老板,吓死我們了,我們心髒都讓你吓停了。”

一周後,陳新童在網上看到霍宜安的采訪,很少受訪的他把幾家媒體找來,像開小型新聞發布會那般慎重似的,細細談了自己推掉杜導演片約的前後。

“因為我是陳新童的老板,我知道他一直非常想參與拍攝傅照青導演的影片,我個人其實對兩位導演都非常欣賞,但是由于我個人跟他溝通不夠,對他關心不夠,才造成決策失誤,讓兩邊導演都感到我們奧寰好像缺乏誠意,我只能說我非常抱歉,也很對不起陳新童。”

有記者半開玩笑似大着膽子的問:“以前霍總很少澄清新聞的,這次也算為新童破例了,看來你真的很欣賞他。哈哈,是不是擔心新童跳槽啊?”

霍宜安微微一笑:“對,我很欣賞他,奧寰也絕對不希望失去他。”

陳新童看下面的評論,網友們又歪了重點。

“奧寰老板真帥,完全沒聽他在說什麽,每次只顧舔顏的難道只有我一個?”

“啊啊啊啊,人家的老板為什麽長得這麽帥,言談舉止還這麽有風度,奧寰送老板出道好了,我實名送老板走花路。”

“小姐姐對我們總裁感興趣?點我主頁加關注,霍宜安後援會博只此一家!”

他默默關了視頻,把手機揣回兜裏,助理走過來把礦泉水遞給他:“新童哥,有什麽好事這麽開心呀?”

“有嗎?”他摸摸自己的臉,發現原來自己真的竟然有些笑容,他笑什麽,真是……

他擰開水瓶喝了兩口,離複工還有一會兒,和助理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着,王璇走過來:“新童,這周末是江唯喬的生日,他昨天就給了我邀請函,讓我轉交給你,被我忘了,你願意去嗎?”

江唯喬十九歲出道,每逢十、五都和粉絲一起過生日,去年他和粉絲一起慶祝了三十五歲的生日,今年就留給了朋友們。

陳新童很高興:“當然,你比我了解他,送他什麽禮物他會比較喜歡?”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