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一時聚光燈閃爍，本來是刺得人眼睛都睜不開的亮度，卻因為離得足夠遠而變得柔和，陳新童站在原地，遙遙地盯着霍宜安所在的方向，靜默。

不是幻覺，也不是夢，因為霍宜安也回望着他。

時間就像是靜止了一般。

他只覺得一顆心墜了下去，什麽東西堵在喉頭，令他說不出話。

如果人生中有個時刻能夠被定格，他真的希望就是此刻。

就是此刻，他得到了愛，也能給予愛，他和最愛他、也是他最愛的人在一起。

主持人拿着話筒，體貼地救場：“新童太感動了，粉絲們的歡呼聲再大一點，給新童一些鼓勵。”

這回整個場館內大家都那樣統一，連陳新童的圈內好友也為他拍手鼓掌。

陳新童清清嗓子，低下頭片刻，終于舉起立方體似的獎杯，全場又回歸安靜，他的聲音很篤定清晰的傳來：“謝謝粉絲朋友們，謝謝主辦方讓我得到這個獎。”

“其實最具人氣獎是我夢寐以求的大獎，被喜歡，被需要的感覺真的很幸福，很幸福，讓我總在自我懷疑的時候找到自己的價值，謝謝。”

“恭喜新童！”

他在一片歡呼聲中走下臺，走到左邊的位置坐下，無比自然地坐在霍宜安身邊，臺上有歌手獻唱，周圍的燈光一下子暗下來，所有人輕輕的，或打着節拍，或揮舞燈牌，或随着旋律輕聲和唱。

霍宜安的聲音從旁邊低低傳來：“恭喜。”

陳新童沒有轉過臉去，但他知道自己在笑：“謝謝。”

頒獎典禮結束是晚上九點多，接下來如果不嫌晚，還可以參加餐會，不過陳新童并不打算多做逗留，只是為了和幾個熟人朋友打個照面。

他們都以他拿着重要獎項為由輪番敬他酒，他不肯多喝，只是抿幾口，他們紛紛嫌他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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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朋友不當朋友，把老板總歸是要當老板吧！霍總的酒你會不喝嗎？”

他們轉而去撺掇霍宜安，那語氣立馬就恭敬三分：“霍總，新童拿了大獎，你的面子他會賣的。更何況你這麽玉樹臨風，體恤員工的好老板……”

霍宜安被他們簇擁奉承着，只好端起酒杯：“我敬你一杯，你随意。”

好幾雙眼睛看過來，擠在他們中間轉來轉去，陳新童端過香槟，二話不說地喝完了，微舔唇角，朝他笑。

“哎我發現你小子很會看人下菜嘛，哦，我們敬你你就不喝！”大家玩笑着湧過來，霍宜安卻什麽也聽不見了，他發現自己竟然像個高中生似的，會因為對方這樣的笑容而怦怦心跳。

“陳新童不許走了，留下玩游戲！”

“什麽游戲？”

“來劃拳，輸了你喂我喝，贏了我喂你喝，來試試嘛。”

“這什麽亂七八糟的游戲！這是為了玩游戲？這是為了接吻嘛，我可不玩兒。”

“玩不起啊，你真是玩不起，我告訴你，上次和我一起玩這個游戲的對象可是慕馥陽，慕馥陽人家超級偶像，天團隊長，也沒玩不起。”

“不可能，我看你不是想上頭條了，就是想被慕馥陽的粉絲追殺了。”

“哼，什麽話，我沒有粉絲嘛，我粉絲不追殺他慕馥陽就不錯了！”

“我真的得走了。”

“走什麽走，家裏有人等啊。”

“……說不準呢？”陳新童笑着朝朋友們一一告別。

王璇有事先走了，回程的車上，終于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彼此一時無話，直到車子因為紅燈停下，陳新童才開了口：“你還去美國嗎？”

霍宜安愣了一下，随即點點頭：“當然要去。”

“……”

“只是聽說你今天要拿獎了，所以我找了個借口回來。”他車子開得很慢。

“霍宜安，我……”

“噓，別說，聽我說。”他別過頭，輕輕一笑，“那天你走了以後，我一直在想，你為什麽覺得我不能像你喜歡我一樣的喜歡你，後來我明白了。”

“……”

“我不太會追人，也不會說情話，愛上誰了我都不知道，我還要浪費很多時間才能弄明白。可能我不配做一個好的對象。但是我可以去學，去努力，其實我絕對不是做不到，就算所有人都反對，我也做得到。所以，你能不能，等等我。”

陳新童沉默了好久好久，笑了笑：“我等，當然等，我會一直等。”

即便是車子開得很慢，那段路也花費不了太長的時間，車子泊在陳新童家樓下，霍宜安突然有些緊張似的，他想忍住不看，不問，也不說，不過視線還是望過去，見陳新童慢條斯理地解着安全帶。

“要上去坐坐嗎？”他很自然地問。

“……”

“……你這部車我好久沒坐，不會弄安全帶了。”

“我幫你。”

他才湊過去，陳新童突然捧住他的側臉親了一下。

其實只是蜻蜓點水的一下，但是他倆的呼吸很快都亂了，等霍宜安回過神來，已經把陳新童按在座椅靠背裏，陳新童也摟着他的脖子，太近了，陳新童閉着眼睛，睫毛顫抖，拇指卻在他的脖子上一下一下摩挲，最後握住了他的領帶。

他守住最後一點清明的神智：“陳新童，我今天回來……不是我非要和你上床。”

“我知道。”陳新童倒像是覺得很好笑似的，并沒有松開手，而是嘆息着吻住他的嘴唇，喃喃說，“是我想。”

“霍宜安，美國太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