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二天只是有幾家媒體訪談，本來王璇想他才結束電影的拍攝，是時候該放個假，可考慮到這個最具人氣男演員獎雖然只是粉絲投票得到的，也仍是有一些分量，還是叫陳新童來受訪。
約定的訪談時間是下午，他放假了，但陳新童早上依然去健身，下午來時顯得神采奕奕。
采訪都不長，結束後陳新童問王璇：“霍總呢？”
“大老板今天早上來了一下，霍總今天請假。”
“你找他有急事的話，我可以叫Stella幫你傳話，你的電話我想他願意接的。”
陳新童愣了愣，随即道：“沒有事，等他有時間了吧，他自然會給我打電話。”
他最近很清閑，也刻意推掉了一些曝光，演這部電影他瘦了十斤，并不是因為角色壓抑，而是他那時心情談不上好，卻必須要演一個大膽出格，外向活潑的形象，這種感情的調配難度很高。
唯獨接了一個廣告，品牌方希望他推薦女搭檔，他推薦了伍小朵。
兩人配合自然默契，伍小朵還是在客串些有的沒的的角色，陳新童請她吃飯，她選的地方，果然是又偏又髒，但是也非常好吃。
做的是雲南菜，陳新童吃着吃着覺得不對：“你以前怎麽沒叫我來過這兒。”
伍小朵被餌塊燙得噎了下，回避他的目光，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說：“我前男友是雲南人，和他來過幾次。”
陳新童愣了，覺得這簡直是天方夜譚，放下筷子：“你什麽時候找的男友，我怎麽不知道？”
“……大學的時候。”
陳新童瞠目結舌：“咱們學校的？”
“不是，隔壁的隔壁。”
“隔壁的隔壁？……那不就是A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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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聲點兒！”
陳新童失笑，四下望了望，不大的店子裏人聲鼎沸，沒人在意他們的對話：“我分明很小聲，沒人聽到，放心吧。”
“看不出來啊，你有個學霸前男友，我完全沒發現你那時有男朋友。”
“怎麽看不出來，我差哪兒了？姑娘家家如花似玉，我漂亮得很，好嗎？”
“那後來呢？
她嗆完陳新童，卻嘆了口氣：“後來我怕他影響我的前途，就和他分手了。”
“小朵……”
“其實他對我很好，我有時候也會後悔，我是為了什麽，我就算以後功成名就我為了什麽，所以你不要像我一樣，等你遇到了對你很好的人，你一定要珍惜。”伍小朵笑着擦擦眼淚，“如果讓我重選一次，我絕對不會和他分手。”
“你不要太過糾結，你長得這麽漂亮，戲又演得很好，你總會等到機會的，也許他還沒女朋友呢？你們還有可能重逢。”
“這不是寫小說。”
“我知道這不是寫小說，小說能創造什麽奇跡，奇跡都是生活本身創造的。”
霍宜安一直沒有打電話來，直到近半個月後的某天晚上，陳新童才接到他的電話，那時已經接近淩晨，電話只響了一下，他接起來，霍宜安卻又挂斷，他撥回去，霍宜安的聲音從那邊傳來：“你原來還沒睡。”
陳新童聽見他的聲音，沙沙的帶着啞，似乎很疲憊：“你最近很忙，大老板最近也很忙。”
霍宜安說：“嗯，因為我爸病了，前幾天非常嚴重，一度昏迷……”
“什麽……？！”
“現在搶救過來了，醫生說是中期的關鍵時刻，及時治療應該沒有問題。”
陳新童只覺得背上冷汗直流，片刻後才找回聽覺，聽見霍宜安說：“這個消息我想第一個分享給你，可我估計你可能睡了。”
陳新童本想說他能不能過去看望，可話到嘴邊又停下，最後只是說：“叔叔沒事太好了，你好好照顧他。”
“……”
“你一定也很累了吧，去休息吧。”陳新童很輕地說，“多陪陪阿姨，如果有什麽我能做的，你可以随時給我打電話。”
“……”
他聽霍宜安在那邊久久不語，也許是太激動了，于是說：“晚安。”
霍宜安卻突然說：“我愛你。”
“……”
他剎那間的大腦空白。
“新童，我愛你。”霍宜安呓語似的，又重複了一遍。
他從來沒有這麽叫過陳新童的名字。
即便是他們曾肌膚相親的時候。
那太甜蜜肉麻了，陳新童好像也無法想像，突然聽到，卻又覺得自然無比，順理成章。
他握着手機，怔怔仰望着窗外的天空，天很黑，只有很朦胧清淡的月色，他心怦怦直跳，好像變得很柔軟很沒有辦法似的，嘆息着說：“我知道。”
“二哥，老媽叫你。”
挂掉電話，霍宜安就聽見霍宜恒低聲叫他，空無一人的醫院走廊裏，他也不敢大聲喧嘩，霍宜安走過去跟他進了病房，霍母已經把霍父換洗的東西打包好：“你帶宜軒回去吧，今晚我和你大哥在這裏就好。”
“我送你和宜軒回去，我和大哥在這裏守夜。”
“你都有胡渣了，癢不癢，回去吧，我沒有關系。”
“媽——”
霍宜恒走過來打斷了他的話：“媽，回去吧，我和宜安守着，爸才好一些，你更要保重身體。”
他轉過來盯着霍宜安旁邊的地方，說：“你送一下，我給你嫂子也說一聲。”
霍母終于妥協了，回去的路上她問霍宜安想要吃什麽，明天可以叫保姆做好，她帶過來，等到到了門口，霍宜軒提着包進去了，霍母握住他的手叮囑他：“別和你哥置氣。”
霍宜安拍着她的手，柔聲道：“我知道。”
他回來，霍宜恒果然還端坐在霍父的病床前，霍宜安坐在另一邊，他們許久無話。
許久許久後，霍宜安聽到黑暗裏響起一個聲音：“算我對不起。”
他有些詫異，擡頭往對面望去。
可惜霍宜恒逆着微弱的月光，只是勾勒出他的剪影。
正在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的時候，霍宜恒又說：“可能你不記得了，你小六那年我高三，爸讓我去念軍校，因為我成績太差，當時我死活不去。”
霍宜安張了張嘴，嗯了一聲。
“外公為了打我，差點把拐杖打斷了。”
“他為什麽打你？”
“爸說你是你們全級第一，而我快要成我們那一級倒數第一。一中都是好學生，我學習不好我知道，但是拿我和你這個小學生比就太沒意思了，我就很生氣地這麽質問爸，說爸為什麽要偏向你，媽也更疼你，外公也偏心你，是不是我媽其實是爸在外面的女人，爸就和外公一樣。”
“現在想想我太傻了，我怎麽能說這種話，外公當時滿院子追着打我，他說你若畢業考了全校第一，我就必須去讀軍校，我那時在氣頭上，說讀就讀，後來你果然不負衆望，在軍校的那一年，其實我真的很讨厭你。”
“不過後來我退了學，重新高考，在B大我就玩的很兇，出來也換了好幾個女朋友，我跟馮麗莎談的時候，你上高三，在飯桌上都要學習，那時是我第一次覺得你也有點可憐。再後來你聽爸的話，向許夢求婚，我有好幾次想勸爸，但是我又沒有開口。”
“我覺得我作為爸的兒子，做到今天這樣就說明了一切，我不受他的掌控，但今天我依然做得不錯，足以讓他無地自容。而作為你的哥哥，對你最好的作為就是不作為，所以我就算知道你和陳新童的事情，我也不聽不說，事态演變成什麽樣子都和我無關。”
“不過後來我後悔了，特別是我出車禍的那段時間，我發現你竟然願意過來給我收拾爛攤子，不然我永遠不會勸你放手。……現在我不會了，因為那天我問陳新童他愛不愛你的時候，他說愛，我對他說如果他說不愛的話，我會更加用心的捧他，他說他不想說謊，那時我知道了，我想他對你是真心的。”
“宜安，既然爸和媽都想通了，那我這個做哥哥的，也祝你幸福，我一直不知道你在想什麽，其實我們每個人都不知道，你上大學就到公司來了，你過早的分攤了這個家的事務，不過你也不用考慮以後，不管你們以後想不想公開，我都不會讓你和陳新童變成劉志成和萬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