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求生第十記

原以為同人圖中的王子已足夠帥氣,可未曾想,真人竟比那畫中還要好看數倍。

殿中的梅花香才散去,便又被一股清新的香氣所籠罩。一瞬間,只讓人感覺如沐春風般清爽。

皮鞋輕踏着金磚鋪制的地面,綢緞般絲滑的衣擺輕擦着小腿。金袖稱着藍衣,蕾絲綴成邊飾,銀線繡出繁瑣且華麗的花紋。他胸前翻出一截緞白的蠶絲領,上面綴着一如鮮血般紅豔且剔透的寶石。

王子在殿中央站立,擡起右手,轉了半圈後輕搭在左側胸膛。他稍稍颔首,将碎發撇去一旁,露出了那雙如藏了無垠大海般的眼睛:“Your Majesty.”

使臣跟着一禮,解釋道:“我家王子代國王問候您,陛下,願您安康。”

舉手投足間,王子無不彰顯着貴族的氣質。他溫和地笑着,身遭好似開着百朵芬芳的花。相比之下,顏霁澤虛情假意的笑容讓人格外的舒服。

歆嫔到底是怎麽想的,放着這麽陽光開朗的一個王子不選,偏要選辣手無情的狗皇帝。不對,是作者不讓她選的。

景月槐嘆氣,剛要手托腮時,卻聽得一聲輕咳。就像開小差被點了名一般,她猛坐正了身子。她看着滿眼慈愛的景穆,尴尬又不失禮貌的笑了笑。

千算萬算,就是忘記了原主親爹親哥親弟會一起到場這件事。旁人或許不清楚原主是什麽樣,但自家人總不會不了解吧?如果在這做出什麽不合設定的事情……

“子人殿下為我國貴客,不必多禮,還請上座。”

“多謝陛下。”

使臣側過身,低語了幾句。子人露出漂亮的酒窩,先一步入了座。他輕撩起衣擺,與正對着的貴妃對上了視線。出于禮貌,他稍稍颔首,道:“Your lady.”

就像是早就看過了劇本一樣,貴妃起身,稍稍一屈膝:“Wee,your prince.”

子人并不驚訝,只笑了笑。而他身後的朝臣,無不面露驚訝,兩兩低語交談着。若不是怕在使團面前失了禮節,只怕會全數圍至林丞相旁,誇他教女有方。

倒也不能怪別人奉承。雖然只是句聽上去毫無水平的話,但這可是古代,會說幾句外語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只不過,書裏明明是歆嫔遭人為難,不得已跟王子交流的啊。怎麽貴妃的戲份突然增加了?那後面怎麽辦,王子還怎麽一見鐘情歆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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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月槐露出額上的千層餅,一時間瞧歆嫔瞧的出了神。等蘭秋輕聲喚回她時,才發現殿內所有人此刻都注視着她。

?!

她下意識的站起,發現景覓風不知何時也起了身。她與一旁的景月蘭對視,卻見了他輕輕搖頭,說了句唇語。

別說話?

“武妃妹妹這般激動,可是答應了?”

“武妃娘娘并未言語,貴妃娘娘何出此言?皇上,您也瞧見了,武妃娘娘進殿時腿腳不便,實在是無法舞劍。”

如果可以,景月槐現在一定會狠拍自己的腦門。

讓你愣神,傻了吧,劇情都推到要舞劍了!

景覓風拱着手,腦袋就快低到了桌子上:“若皇上願意,臣願舞劍助興。只是娘娘她自幼身子弱,舞不得這些刀槍劍刃。”

一道寒光穿透了她的脊梁骨,她直了直腰板,裝傻一樣不去看顏霁澤。

還沒到她說話的時候,就且看他們如何發揮吧。反正她腿腳不便,顏霁澤不怕在使團那得一個冷血無情的稱號,便繼續這樣難為人吧。

看着她毫不慌張,甚至還有點喜氣洋洋的表情,顏霁澤頓時了然。他蜷起的手指松開,輕敲了兩下桌子:“武妃确是行走不便,貴妃便不要強人所難了。大将軍乃我國第一高手,他的身法,想必比武妃會好上許多。”

言下之意,便是應允了景覓風代為舞劍的請求。貴妃暗暗咬牙,不忿的瞧着身旁沒事人一樣的景月槐。

看什麽看,再看狗皇帝也不會拿他的一世英名做賭注的。

子人看着杵在原地如木頭的景月槐,歪身附耳,同一旁的使臣說了些什麽。他淺淺笑着,一轉桌上的酒杯。

“陛下。”使臣起身,“早就聽聞碧清國景大将軍武藝超群,想來,他的妹妹也不會差到哪裏去。不知,在下可否有幸一觀。”

貴妃輕一挑眉,即刻接道:“皇上,使臣所言極是啊。”

原本還心中不爽的貴妃一下子樂開了花,景月槐一驚,有種不好的猜想。

不會吧,原本該對歆嫔一見鐘情的王子移情別戀貴妃了?不行啊,先不說子人身為男配的任務,單是和貴妃她就不同意!

磕不動,磕不動,不行!!

見使臣幫腔,顏霁澤輕一挑眉,看向了她:“武妃?”

“皇上,臣妾傷了腿——”

“朕記得你昨日還好好的,怎睡了一覺便成了這樣?而且,你這幾月不是同武師學了些劍法嗎?想必,身體沒有以前那麽弱了吧。”

說完,顏霁澤如狡黠的狐貍般笑着,像是在提醒着她什麽。

哈,哈哈……好像她的木刀還在這狗皇帝的手裏。

景月槐抿嘴笑着,不情不願的彎了彎膝蓋:“皇上說的是。其實臣妾傷的也不是特別嚴重,若皇上要臣妾舞劍,臣妾舞便是了,容臣妾前去更衣。”

顏霁澤颔首,她就這樣在衆人或竊喜或錯愕的眼神中離開了。

想讓她出醜?想得美,這種羞的人能當場掘地跑路的事她可不幹。

偏殿中,一只鹦鹉正低頭啄着羽毛。看清來者何人後,它無奈的飛起,落在了她的肩頭。

“我靠,怎麽辦啊臭鹦鹉,我明明都已經做到這種地步了,為什麽還是躲不過去?這不是強人所難嗎,他就不怕被扣上一冷血無情的帽子嗎?”

景月槐大步流星的走着,蘭秋跟在身後,追趕着她的背影。

系統擡起翅膀,蹭了蹭頭上的冠翎,道:“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既定的劇情是一定會發生的,你試圖逃避也沒用。”

“那為什麽我沒有被禁足?”

“因為時間線提前了,使團原本是七日後入京的。因為你更改了劇情,所以如果還按照原本的線走,你是無法出現在今日宴會之上的,也就沒人填舞劍這個坑了。”

話說完的同時,蘭秋恰好趕了上來,扶住了她的胳膊:“娘娘,您走的太快了,奴婢跟不上。”

沒有辦法,系統不再說話,景月槐在宮女的伺候下開始換衣服。

她可不會跟原主一樣傻乎乎的被人欺負。既然狗皇帝幫腔,那讓貴妃清楚清楚她不是個草包也好。

“傻瓜。”系統振翅離開,從窗戶的縫隙鑽了出去。

屋檐的冰棱融化的只剩下一點圓融的頭,聚仙殿內漸傳出鼓樂聲。

朝臣們輕聲交談着,妃嫔們擺弄着首飾。顏霁澤輕摩挲着酒杯,垂着眸子。子人聞着清香撲鼻的茶,使臣偶爾附去他耳邊言語幾句。

除了景家人神色凝重,宴會似乎還是一番其樂融融的樣子。

即便知道皇上刻意為之,卻也不能有半句怨言。舞劍乃使臣提議,若是再度駁回,便是不明事理,同皇上作對了。

只是,武妃自幼便厭惡習武,此番只怕……

“武妃娘娘到——”

景月槐在殿前站立,面無表情的行了禮。原本梳成髻的栗發此刻簡單的紮成了馬尾,華麗的錦衣換做了尋常便服。除了臉上過于精致的妝容有些不搭外,就是手中粗糙的木刀突兀了些。

顏霁澤放下酒杯,擡起了眼皮。他擡手,鼓樂聲便漸清晰了起來。四周帷幕降下,露出了端坐一排的樂師。

“武妃可準備好了?”

“皇上,恕臣妾無禮。既是舞劍,只用這木刀,怕是舞不出皇上想要的。”

不能光她一個人心裏不舒服,也得惡心惡心這有精神潔癖的狗皇帝。

原本剛有了些許宴會氛圍的聚仙殿瞬間又冷了下來,瞧出她小心思的顏霁澤笑着,竟命人呈上了劍,顯然是早有準備。

沈木彎身,雙手呈上寶劍:“娘娘,這是皇上特意為您挑選的。”

特意挑選,真是辛苦這狗皇帝了。

景月槐将木刀遞給蘭秋,掂了掂手裏有些重量的劍。

原本貴妃為難她一個不會武功的人也就罷了,如今這沒練過幾年都舞不起來的劍,真可真是“錦上添花”啊。

蘭秋退至一旁,半擔心半緊張的注視着她。

兩側鼓聲漸響。殿內四角的炭火燒的正旺。清新的茶香萦繞鼻尖,讓她原本緊揪的心平緩了許多。

她學了十幾年的劍術,舞劍自然是沒什麽問題。只是,一旦舞了這劍,她又該怎麽跟景家人解釋?

一下重重的鼓聲過後,殿內音樂驟停。一點寒光乍現,随後聽得刀刃出鞘,刻着花紋的劍刃在衆人面前駛過。短暫停頓後,只見劍随音動,白衣宛如游龍。長發飛舞,一雙明亮的黑眸尋覓着誰的身影。

她稍一側頭,反手握劍,腳一蹬地,借力而起。

下一刻,鼓聲漸弱,景月槐如被風吹落的花般緩慢落地。她向前踏了一步,劍指顏霁澤。擡眼,那雙如貓一般的瞳仁驟縮。她挑釁一笑,稍一挑眉,忽用力将劍向上一抛。頃刻間,似可聽得寒刃擦風之聲。

顏霁澤手指蜷起,右手握成了拳。白色身影闖入他眼中,令他在難挪動視線。

除了擂動的鼓聲,與之相伴琵琶聲也越發緊促。景月槐看着顏霁澤,一個後仰翻過了身,背手接住了貼着脊背下落的劍。從她身上落出的絹帕被快速下落的劍斷作兩段,緩緩飄落。

她閉眼,左手放在腰間,拇指抵住了劍鞘口。随後手腕轉動,劍刃入鞘,奏樂聲停。

子人屏着呼吸,回神般的眨了下眼。他笑着舒了一口氣,略顯突兀的鼓着掌。

景月槐轉回身,看到了顏霁澤微微呆滞的臉。她抱拳,正要歸還佩劍時,子人卻走到了她身旁。

“What a perfect performance,your lady.”

貴妃不爽的別過頭去,話語極其不耐煩:“王子在誇你,武妃。”

她一個穿越來的,當然知道是什麽意思。

景月槐心中默默一翻白眼,轉頭笑着對子人彎了彎膝蓋:“My pleasure,your prince.”

一直文雅有禮的子人稍稍睜大了眼,他短暫一怔,露出了更加燦爛的笑:“No,no.It's my pleasure,your lady.”

一陣清香從他身上散出,他閉眼笑着,笑容竟讓景月槐的心亂了幾拍。

他,他……真好看啊。

顏霁澤一時無言,不明白心中為何生了波瀾。他目光難離開景月槐,一時間,殿內的炭火似乎燒的更旺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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