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分歧

紀冉不知道程多多是怎麽聽到的。

可能只是無意間的牢騷,也可能是回家的抱怨。

他也不知道程遇有沒有對別人這樣說過,甚至對傅衍白說過。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拿了一根紅色的蠟筆,帶着程多多一起把那裏重新塗成紅色,走之前看着程多多對他用力的點頭——

小姑娘咬牙挺胸,保證她以後都用紅色。

但即便是這樣,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紀冉依舊有些心不在焉。

他腦袋裏還是程遇和那顆黑色的愛心,好像一塊揮之不去的陰影...直到傅衍白的聲音冷不丁響起來——

“孫阿姨,火腿吃完了,去超市的時候再買點吧。”

紀冉一口粥差點嗆喉嚨裏。

“嘶...這麽快啊?”

孫阿姨手擦着圍裙跟着往冰箱裏瞅了一眼:“我上周才買了一大包呢,這就沒了?”

傅衍白眉梢微微一挑,紀冉的眼皮跟着就翻跟頭:“咳...孫阿姨,我還想要一個荷包蛋。”

“好嘞~”

蛋上桌,傅衍白在對面坐下來,紀冉不得不消滅這多出來的罪孽,只能一邊吃一邊看着傅衍白,小心的問:“程多多她爸爸...呃,是不是不太好說話?”

傅衍白擡頭看過來,紀冉飛快又接了一句:“我昨天看你們在門口聊天...”

“沒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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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沉的一聲,傅衍白埋頭喝粥:“程多多怎麽樣?”

“...挺好的。”

紀冉把蛋塞進嘴裏:“她說她很喜歡你。”

傅衍白表情淡漠:“嗯。”

紀冉:“還說你長得漂亮。”

傅衍白:“......”

眼看着對面這塊冰臉色黑下來,終于有了些表情,紀冉如願擦了擦嘴。

聽人家說喜歡還這麽冷淡。

呸。

“走吧,送你上學。”

兩個人吃完,紀冉拎上書包,傅衍白牽上兔頭,這一趟顯然已經成了傳統。

只不過今天繩子一套上,兔頭突然腿一撒,調了個頭。

紀冉:“......”

傅衍白手一拽,把犯傻的狗從樓梯道裏拽回來,正對着電梯。

光亮亮的電梯門上瞬間印出一顆智商不太夠用的狗頭,正在原地打圈,嗷嗷叫喚。

沖着紀冉。

不知道是不是心虛,紀冉居然硬生生從裏面看出一絲哈士奇的影子,喉嚨一幹确認道:“它真是邊牧吧?”

傅衍白頓了一下:“大概。”

???

什麽叫大概??

當天下午一打鈴,最後一節自習課結束,紀冉收拾完書包就往醫院跑。

雖然在治病上他幫不了傅衍白什麽,但至少這段時間可以多陪陪程多多,幫她更信任傅衍白一些...

順便逃了練琴。

只不過他人還沒走到傅衍白辦公室,裏面歡快的男聲就傳了老遠,和平日裏的安靜不同,顯得很熱鬧。

“不是吧,這麽多年老同學,你就請我吃醫院食堂啊?”

“回家?回什麽家?小屁孩還在呢?”

“你說你戀愛戀愛不談,孩子倒帶的挺來勁...什麽情況?”

紀冉聽着聽着,竟然覺得聲音十分耳熟。他推開傅衍白辦公室的門,就看到一個穿西裝的男人坐在沙發上。

牙口特別白。

傅衍白擡頭皺眉:“怎麽過來了?

紀冉盯着牙白的顧暄和:“放學了,來看看多多。”

顧暄和指着紀冉:“這就那小讨債的?”

“......”

三人成杵。

如果紀冉這會兒能張嘴,他一定要先對着顧暄和來一句:

十幾年了,你還在起人外號?

當年顧暄和和傅衍白是籃球搭子,也是從小的玩伴。分了座位之後剛好跟紀冉坐在一起,三個人并排,一左一右。

無奈午休的時候這群人奔食堂的速度就像餓狼撲食,等他跑不快的小身板一點點挪到一中食堂,新晉校草傅衍白的前後左右早沒了位置。

紀冉微微喘氣,站在人聲鼎沸的食堂,最後只能坐到和傅衍白隔開很遠的後面。

這種情況持續了好幾天。直到一天中午,他到的時候傅衍白旁邊突然空了個座位...

“诶!紀冉!”

坐在對面的顧暄和龇着一口大白牙,正對他招手:“來啊小烏龜,哥給你占上了,每次都這麽磨蹭...”

紀冉:“......”

而傅衍白背對着他,沒反應的低着頭。

“你叫我什麽?”

紀冉拎着眉毛走過去。

十幾年一晃,沙發上已經快三十的顧暄和笑唧唧的看着他,性格跟從前幾乎沒差:

“小讨債的。”

“......”

紀冉義正言辭:“我叫紀冉。”

“知道知道,你這名兒好的不能再好了。”

顧暄和說着,沒正經的伸手想薅薅小少爺的腦袋,卻被紀冉一下躲開。

他懸空的手只能一拐彎,指向傅衍白,解釋道:“是我之前問你傅叔叔,從哪搞來個小孩——”

紀冉側過頭。

顧暄和:“他說他也不知道,可能是上輩子欠的。”

紀冉:“......”

顧暄和:“那你不是小讨債的是什麽?”

紀冉:“。”

你大爺。

“行了,出去吃。”

傅衍白一臉聽不下去的站起來,淡聲:“程多多的病情鑒定先給我。”

紀冉是到了飯桌上才知道,原來顧暄和高考之後和傅衍白進了同一所大學,一樣的專業。

只不過他選擇了留在北上,并沒再回路陽。

而需要不同醫院的病情鑒定這種事,只有在家屬和主治醫師出現意見相左,需要就病人情況進行更廣維度的探讨時才會需要。

換句話說,程遇并不信服傅衍白的判斷。

“你看過怎麽覺得?”

傅衍白給紀冉切好牛排,很快進入正題。顧暄和也沒避諱紀冉。畢竟在他眼中,這只是一個安靜吃飯的小讨債鬼。

“雖然我們是老同學,但牽扯到病情,也必須實話實話。我個人同意你進行移植手術的建議,也絕對相信你有這個能力。”

顧暄和放下餐巾,低聲道:“但就目前的耗費,對于程遇來說,移植和藥物治療,是我的話...”

“給家屬的建議會是五五開。”

紀冉停了筷子。

顧暄和:“程多多的情況目前匹配不到合适的捐贈者,只能進行人工心髒移植,費用對于程遇來說确實高了些。而幹擾類的保守治療在目前來說可以維持生命,等一等說不定會有合适的配型出現。”

“她的病竈已經出現變異先兆。”

傅衍白平靜道:“家庭情況也不允許她持續住院或者24H看護,發生意外會很危險。”

“那也是程遇的選擇。”

顧暄和同樣平靜的看着他:“你進行手術,成功率也不是百分之百。”

刀叉落在白色瓷盤,一點輕微的碰撞聲。

紀冉的心慢慢跳起來。

“我能理解你想讓她盡快好起來,不希望有太多的意外發生。但你對手術的堅持太強烈,家屬難免多想。”

“我們只能提供建議,并不能幹擾家屬的選擇。”

顧暄和說完,看了一眼傅衍白:

“阿衍,你太想治好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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