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既然受傷了就不要一聲不吭
——銀時、桂、還有高杉這仨變态的存在根本就是專門用來打擊他人自信心的吧喂!
對于這三人在劍道方面展現出來的驚人天賦和這幾年來突飛猛進的劍術,悠奈表示郁悶不已。自己好歹上輩子練了十來年的劍道,再加上在這個世界所受過的老頭子版斯巴達式訓練和異于同齡人的理解學習能力,一開始的時候和這仨個變态對練時能占點上風是理所當然的,可誰知基于開外挂的等級不同,現在她愣是在和這些年來實力往上“噌噌”跳了好幾個層次的他們對打時占不到一點便宜,甚至有隐隐被壓過的趨勢,實在是令她苦逼之極。
——豈可修,我也要外挂啊混蛋!
“啪!”對面身着護具的高杉舉起手中的竹刀,攜着刺耳的破空之聲狠狠斬下,來勢兇猛迅捷,與悠奈手中的竹刀在半空中撞擊在一起發出沉悶的響聲,很快便被道館裏同樣充斥着的竹刀相擊聲給覆蓋了過去。
喂喂喂,騷年,只不過是日常的私塾劍道課上的對練而已,有必要那麽狠嗎喂!
悠奈緊握手裏的刀柄和高杉不相上下地僵持着,有些無奈地腹诽道,額頭上已經布滿了細密的汗珠,随着下巴滑落滴濺到光滑如鏡的木質地板上,手臂也因為用力微微顫抖着。
女孩子總是在力氣方面會吃些虧的,于是沒過多久悠奈便結束了兩人僵持着的狀況借力往後退了一步躍出了他的攻擊範圍,擺好中段的架勢,雙眼牢牢鎖定在高杉的身上,暗暗蓄力,為下一次的應對做好準備。
高杉舉着手裏的竹刀站在幾步開外不動,面色沉穩,碧綠色的眼眸微眯,淩厲懾人的氣勢仿佛是與生俱來的,僅僅是站在那裏都會令對手産生不寒而栗的感覺,在氣勢上便首先敗下陣來。
悠奈緊盯着對面的高杉一動不動,生怕露出了什麽破綻。表面上平靜如初,內心裏實則叫苦不疊——為什麽這次輪到她和矮杉這對練時一點也不會留情面的冷血家夥對打啊,豈可修!平常自己大多數時都是和那個天然卷或是好孩子桂對打的,今天腫麽就這麽倒黴和矮杉分配到一組去了啊啊!還偏偏是在最近這厮好像心情比以往還差的時候!我的人品最近難不成暴跌了嗎!(由于他們四人比私塾裏的其他同學的劍術水平都高上一大截還不止,平常對練時松陽都會讓他們四人和對方組隊,以保證公平性。)
就在悠奈開小差的瞬間,高杉突然間就有了動作。只見他腳步一頓,忽地從原地如離弦之箭一般朝悠奈站着的方向迅速地沖了過來,身形快到一晃眼間就來到了她面前,手裏的竹刀精準、帶着不可小觑的兇猛力道朝着悠奈喉部刺去。
心裏微微一驚,悠奈幾乎是下意識地就做出了反應——右腳快速往前方一踏,以右腳為軸身體稍側,左腳向右後方踩去躲開了高杉來勢兇猛的一擊,從脖子旁邊擦過的竹刀帶起一陣刮得人皮膚生疼的氣流。
馬上穩住腳步後,悠奈抓住這個空隙揮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斬向高杉暴露出來的左腹側,高杉這厮倒也不是白得來天才這一稱號的,在攻擊落空的一剎那便收住了去勢,硬生生将重心在千鈞一發之際轉移回來,連着倒退幾步擋下了悠奈巧妙的反擊。兩人于是又開始你來我往地朝對方施展出渾身解數,手裏的竹刀舞得虎虎生風,攜着劃破空氣的力道頻頻相交撞擊在一起,腳下的步法也随着手裏的竹刀不斷快速變換着,身形交錯,攻守更替。
——這些年來她可是有遵守老頭子的教導和叮囑在好好練習二刀流的啊,豈可修!只是現在她只有一把刀,如果有兩把刀在手的話她才不會這麽吃虧啊,混蛋!應該不會吃虧吧,大概。她才不是在安慰自己被矮杉在劍道上吃得死死的苦逼事實呢!她才沒有在安慰自己呢嗯!混蛋,不要打臉啊!
悠奈一邊應對着高杉狂風驟雨般的迅猛攻擊一邊在心裏不斷碎碎念道。由于力氣确實不如對方,她大多數時候都沒有在和高杉進行過多的正面交接,更多的則偏向了技巧性的借力攻擊和防守上面,乍一看還真的是處于下風。
啊啊,好懷念和卷毛或桂子對練的美好光景啊!她在心裏內牛滿面地想道,當即避開眼前高杉的攻擊抓準空隙就往銀時和桂所在的地方瞧了一眼——
只見銀時和桂此時各自手握竹刀将其高舉過頭、氣勢洶洶地“蹬蹬蹬”踩着迅捷的步子向對方疾奔而去,大有一種要堂堂正正地一決勝負的氣概。二人怒目圓睜,嘴裏還發出“喔哦哦哦哦哦——”的喊聲,令旁邊的同學都忍不住為之側目。
就在兩人手中的竹刀即将相撞交擊與身前半空中的那一剎那,銀時卻忽然一矮身避開了桂從正面劈下的淩厲攻擊,就勢利索無比地一個打滾從側面滾到了桂的背後然後翻身起來,握緊手裏的竹刀在桂還未來得及轉身應對的時候迅猛無比地就直直向斜前方一個詭異的部位刺去,死魚眼閃爍着必勝信念的光彩,顯得熠熠生輝,同時還激動無比地喊着:
“喔喔喔,看招把,假發!木葉忍術體術奧秘——千年殺!!!”
“……!”
除了松陽、悠奈、還有高杉外,全班其餘的同學皆仿佛被施了定身術一樣石化在原地,半邊臉都浸泡在黑色的陰影之下,原本是眼睛的地方也全部被濃厚的陰影所替代,面部表情扭曲不已,背景也換上了一排排齊刷刷的黑線。
背對着銀時的桂當即一驚,心裏一哆嗦,憑着生物保護自己最錯弱的部位之一的強大本能在千鈞一發之際一扭小蠻腰,腳下一旋,霎那間轉過身子向一旁歪倒過去,險而又險地多過了被爆【哔~】的命運,動作快到不可思議,其間還伴随着清脆無比的“咔擦”一聲,在瞬間寂靜的道場裏顯得清晰之極。
“啊啊,落空了嗎?真是可惜啊。”銀時收住自己的攻勢,一邊挖着鼻孔站直了身體一邊漫不經心地感慨道。
“……”悠奈面無表情地随着松陽走了過去,在經過銀時身邊時停了下來然後煞是鄭重其事地來了一句:
“有東西掉了,阿銀。”
“?”
“節操。”
語畢,悠奈跟上松陽走到了此刻跌坐在地上臉色有些慘白的桂身邊,蹲下來向他問道:“扭到腰了?”
——騷年你肯定不知道你剛才扭的那一下幅度有多風騷。就算是是真正的水蛇腰也會出問題啊,混蛋!
“不是,”桂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來,蹙着好看的眉頭,顯然是在強忍着疼痛,烏黑亮麗的長發緊貼着汗津津的臉龐,“扭到腳踝了。”
——果然是好柔韌妩媚的腰啊,桂子。有前途。
“沒事吧,小太郎?讓我看看。還好,不是很嚴重,過幾天就能好了。接下來你就不用練習了,好好坐到一邊去休息吧。待會兒讓悠奈給你上一下藥之後就應該沒事了,以後要小心點。”松陽關切地問道一邊扶着桂站了起來,示意悠奈趕緊去拿藥箱過來。
“銀時……”松陽在将桂從地上扶起來後語氣依然溫和地喚道,溫潤如水的眼眸靜靜的望向站在不遠處的銀時,好聽低沉的聲音令人無法違抗,仿佛有着能融化冰山的魔力。
“是是,知道了,”銀時懶洋洋地翻着死魚眼,語氣一點也不誠懇地說道:“抱歉啦,假發。”
“不是假發,是桂!”明明還痛得不行的桂卻固執地更正道。如果不是松陽扶着,他随時都有可能栽倒下去。
“好了,趕緊去一旁休息吧。銀時,接下來你就和高杉一組好好繼續對練吧。”
“是,老師!一切就交給我吧!”一直站在一旁未發話的高杉聞言挺直了腰板,語氣認真沉穩地答應道,碧綠色的雙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松陽看,裏面光芒流轉,一副順服到不行的樣子。
語畢,高杉轉過頭來又換上一副冷冰冰的樣子斜睨着銀時漠然強硬地說道:
“別讓老師再操心了,聽到沒有!銀時!”
“是是。”銀時還是那副對萬事都不關心的懶散模樣,耷拉着死魚眼随口應付道。
接下來的時間悠奈便在給受傷的桂上完藥後陪着他坐到了道館的一角,默默看着高杉和銀時這兩個死對頭在那邊打得熱火朝天——當然,是高杉在不斷進攻,而銀時這家夥頂多就是在防禦或躲閃着高杉淩厲迅猛的攻擊罷了。
雖然在心裏對于不用再跟高杉進行累死人的對打感到慶幸無比,可悠奈望着兩個人的對練卻總覺得隐隐有哪裏出了問題,總有股奇怪的違和感,可具體也說不上是為什麽。今天和高杉對練時就感到不對勁了,現在銀時也怪怪的,真是的,是不是自己最近已經被雷到開始出現精神虛弱的狀況了啊喂!
“攻擊啊,銀時!!”道場位于中央的區域裏,高杉咬牙切齒地低聲吼道,手裏的竹刀毫不留情地向銀時的面門劈去,兇猛的力道令人驚心。
銀時動作雖然看起來毫無章法,甚至是随意,但每每總能化解高杉的攻擊或是巧妙地避開其鋒芒。他側身閃過高杉的攻擊,随即不要形象地一屁股坐下,罷工般地丢下竹刀懶懶宣布道:“呀咧呀咧,麻煩死了,銀桑才不要幹這種事呢。啊啦啦,不打了啦,銀時我累了。”
“!——”高杉瞬間炸毛了。他剛憤怒地想要沖過去把銀時從地上拎起來理論一通,肩膀就被松陽按住了。
“夠了,晉助。”松陽語氣溫柔中帶着幾絲不容置疑的嚴肅。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是最有效能夠安撫下憤怒中的高杉的良藥。
不滿地側頭“哼”了一聲,高杉應聲乖乖放下手中的竹刀,緩和了一下原本可怕的臉色,随之邁開步子一臉寒霜地向道場的門邊走去,從銀時的身旁走過時還不忘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轉過身,松陽又恢複了以往溫文儒雅、文質彬彬的樣子,溫和地向大家宣布說道今天的課程就到此結束,全班同學于是都在歡呼聲中脫下麻煩的護具,“呼啦啦”地從道場的門向外邊湧去了,道場裏一下子就空了下來。
松陽扶着桂和銀時都出去了,說是什麽要銀時擔當起責任把桂送回家,悠奈則是暫時留了下來在道場裏收拾護具竹刀。
“……?!”
悠奈從地上拾起了之前高杉扔到地上的竹刀,仔細端詳着刀柄處,眉頭輕皺,神色之間既有印證了自己猜測的了然也有隐藏不住的無奈和擔心。
如果不出所料的話,這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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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時!你是不是又拿了我新買的《Jump》……”悠奈一邊不滿地大聲質問着一邊“唰”地一下拉開了銀時房間的紙門,在看到頗為淩亂、茶幾上擺滿吃過後的甜品的房間裏竟然少了一個平常懶洋洋地躺在榻榻米上的熟悉人影之後,不由得當場愣住。
哎?!她睜大眼睛詫異地眨了眨,環顧了一下房間,發現這個向來在放學後不是悶在房間裏吃甜點、摳鼻【哔~】就是在看《Jump》的卷毛真的反常地不在。
算了,管那麽多呢!悠奈眼尖地一眼瞥見躺在亂七八糟的茶幾上的最新一期的《Jump》,大步走過去将其拿起來,心裏憤憤地道:這個總是動不動就亂拿她東西的天然卷就算是吃甜食吃到死都不關她的事!
利落地轉過身,悠奈剛想提步離開,眼簾就映入了松陽修長如碧竹的挺拔身影。
“你在找銀時?”他一如既往地帶着暖若三月陽光的笑容輕聲問道。
“嘛,算是吧。”她随意地回應道。
“我之前拜托銀時去打醬油了,結果晉助和小太郎這兩個懂事的孩子說什麽放學之後正巧沒什麽事也跟着去了。”
“?”悠奈揚起眉毛有些不解地看着他——這種瑣碎的事情告訴她幹嘛?
“結果等了這麽久他們都沒有回來呢,你也知道的最近的世道越來越不太平,我難免有些擔心,所以說悠奈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在門口等他們回來呢?”松陽柔聲繼續詢問道。
沉默了一會兒,悠奈抱着懷裏的《Jump》微微點了點頭,雙眼盯着地面好使自己不去直視松陽清透的目光和清淺的笑容,接着便跟在他後面向前院走去——開什麽玩笑,她才不是在擔心那幾個白癡嘞!只是正巧沒事做而已罷了!
她在心裏這麽敷衍着自己。
站在私塾的門口,視野清晰廣闊,可以清楚地望見到此刻沐浴在如火夕陽的光輝之下整齊羅列的農田和遠處村子建築物較為密集的中心地帶,可是在這廣袤的天地之間,卻遲遲沒有出現那三個人熟悉的身影。
倚在木質門邊上等了好一會兒的悠奈心裏不免有些揣揣不安起來,稍感焦躁之餘,她偷偷擡起眼簾瞥了一眼始終站在旁邊靜靜讀着書卷顯得一點也不着急,依舊沉穩淡然的松陽,然後默默地按捺下心裏的各種情緒,繼續無聲地遙望着鋪向遠方的道路,安靜地侯着。
忽然間,原本空無一人、綿延向遠方的小道上出現了三個小小的身影,盡管隔得甚遠,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銀時他們三人。她倏地站直了身體,緊緊盯着前方,而旁邊的松陽也仿若心有靈犀地将視線從書間擡起來。
三個身影時不時地互相攙扶一下對方地向私塾的方向走來,狼狽的臉上粘着塵土而且還帶着細微的劃痕,衣服也是髒亂的,被撕破的口子随處可見,而且手上、腳上都遍布着大大小小、嚴重不一的傷痕,有些還透着鮮紅的血絲——銀時、高杉、還有桂就帶着這副糟糕的樣子走到了站在私塾門口的悠奈和松陽面前。
“?!”悠奈驚訝地睜大眼睛,抛卻剛才淡然的形象顯露出少有的焦急擔憂并迎上前去開口問道:“你們這是怎麽……”
“走路不小心撞到樹了。”站在中間衣衫淩亂、灰頭土臉的桂嚴肅正經地趕忙解釋道,一邊還不忘整理了一下自己歪到一邊去了的馬尾——所以說為什麽你是先整理頭發啊,口胡!
“對呀對呀,還不小心掉進了通往甜品之國的異次元通道裏呢!好不容易才爬出來的啊~”銀時依然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手指插在自己此刻更顯蓬亂的卷發裏,懶懶地回答道。
——不不不,掉進異次元空間的是你卷毛之下的中空大腦吧!話說如果是你的話,掉進去了會回來才有鬼吧,混蛋!
“你說是不是啊,矮杉?”銀時還不依不撓、煞有其事地将話題丢給站在一旁冷着個臉裝做不認識這兩個人的高杉身上,一手挖着鼻【哔~】臉上擺出一副“咱兩誰跟誰啊”的樣子拖長了尾音地問道。
作為回應,高杉冷哼一聲,直接幹脆利落地将銀時之前攙扶他時放在他肩膀上的手狠狠甩開,往旁邊挪了一步,把帶着傷痕的俊臉往側面一扭,就做閉目養神狀不說話了,雙手環胸,好像帶着一身傷、和其餘兩人一樣看起來狼狽不已的人不是自己一般,面色冷凝,氣勢逼人。
“才不是這樣的啊,銀時!你說的也太誇張了,怎麽可能有人信呢?!應該是我們在去打醬油的路上栽進了前往肉球之國的異次元通道才對啊!”桂出言激烈地反駁道,琥珀色的眸子瞪得圓圓的,一副絕對不會退讓的樣子,幾乎要和銀時的鼻尖頂上。
“喂喂,你的說法才更詭異吧!”銀時望着湊過來的桂果斷地吐槽道,褐紅色的死魚眼無神地盯着他,繼續搔着自己亂蓬蓬的卷發,顯得相當無奈。
你們兩個的說法都很奇葩好不好!根本沒有本質上的區別好不好!話說你們不就是去打個醬油的麽?還是說手牽手一起去撞樹或者是尋找通往腦殘之國的異次元通道去了啊,豈可修!
悠奈面癱着臉望着銀時等人在心裏默默吐槽道。
自己之前到底是發抽擔心個什麽勁啊!
“好了,先進屋處理傷口吧。沒有出什麽事就好,銀時,小太郎,晉助。”
之前一直站在一旁靜靜地看着他們的鬧劇的松陽此刻忽然開口柔聲勸道。
于是,銀時和桂奇跡般地停止了互掐。高杉頓了頓,随即板着張冰山臉、微昂起下巴,目不斜視地向屋子裏走去,銀時和桂默了一會兒,倒也乖乖地跟上去了——松陽的話用來對付這幾個麻煩的家夥永遠是最管用的。
進到屋子裏之後,她首先是去拿來了醫藥箱,接着便挨個給銀時他們清洗傷口,上藥,包紮。
桂處理完傷口之後先從房間裏出去了,銀時這家夥則扯了什麽理由也暫時開溜了,房間裏只剩下悠奈和高杉面對面跪坐在榻榻米上。
雖然三人看起來狼狽不已,可幸運的是并沒有受什麽嚴重的創傷,大多數都是些擦傷,偶爾也會有些比較深的傷口在往外滲着血,但只要妥當清理包紮的話絕對不會有什麽大礙。
把最後的紗布往高杉左臉頰上一貼,悠奈直起上半身來,打量了幾眼後滿意地點了點頭,對于自己的包紮技術表示還算滿意。
高杉見悠奈似乎處理完畢了,立刻就起身不耐煩地想離開,誰知還沒邁出幾步,就被悠奈靜靜地叫住了:“等一下。”
“幹什麽?傷口已經包紮完了。”高杉回過頭來冷然地說道,只不過臉上此時貼着的滑稽白色紗布卻削弱了不少他不近人情的冷漠,含霜的正太臉上因為這紗布的關系使得他原本少年老成的表情反而顯得可愛了不少,臉頰鼓鼓的,看起來就像是賭氣的小孩子。
“右手。”她坐在榻榻米上然後揚起頭來淡淡地說道,一邊還伸出了自己的手示意。
高杉聞言碧綠色的眼眸微微收縮了一下,但還是沒有動,只是站在原地眼神犀利地望着她。
她嘆了一口氣,随即站起來,三步并作兩步走到高杉身旁,不容他拒絕地直接抓住他的右手然後舉起來仔細端詳。
只見高杉白皙的手掌上,從虎口處有一道如蜈蚣般的醜陋傷痕一直蜿蜒下來,細細長長的一道口子顯得猙獰無比,顏色呈現出深沉的暗紅色,顯然不是剛剛弄出來的。
果然是這樣。她嘆了一口氣然後将高杉的右手掌心舉到他面前讓他自己看。
“這是什麽?”
高杉眼眸裏的清亮光芒閃了閃,但他卻還是抿着唇,固執地盯着她看不說話,俊秀的正太臉繃得緊緊的。
“輸了沒什麽大不了的,但如果為了下次的勝利而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所以亂來的話就大錯特錯了吧?!下次練劍的時候要把握分寸啊,騷年。幸好沒感染上破傷風,要不然別說提起劍了,你的命恐怕都沒有了啊。”
悠奈一邊碎碎念着一邊找來紗布藥物給高杉仔細處理起傷口來,左手端着他受傷的右手,右手拿着紗布他在給上完藥後層層包裹好,一點都不敢大意。
——真是的,因為在前些日子和銀時在劍道課上對練時落了下風,甚至是被他反将了幾軍的關系,高杉這心高氣傲的家夥就對于竟然在自己引以為傲的劍術上輸給銀時這種看起來成天無所事事的天然卷的事情感到耿耿于懷,在接下來的日子裏偷偷進行繁重的訓練,結果由于訓練過度還意外地把自己的手搞傷了。受傷之後,性子驕傲悶騷的高杉還不願意把這種丢面子的事情說出去,一直将此悶在心裏,同時也因為也覺得這種小傷口并無大礙便繼續當作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地上課、練劍,着實令人無奈又無語。
而也正是因為這個右手傷口的關系,高杉最近才會在彈三味線時或是對練時表現得那麽不正常。脾氣不好,對于銀時刻意的敵視也是因為他對于在之前對打時被壓制的事實而感到憋屈不服。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中二的別扭少年的心思你別猜,要不然,猜死你!如果不是前幾天在收拾護具竹刀時發現了高杉握過的刀上在刀柄上落有可疑的暗紅色斑塊的話,打死她都猜不出來高杉究竟是為什麽最近行為這麽古怪。
“好了,走吧。”利索地打完最後一個結,悠奈擡起頭來溫和地說道,眉宇間盡是無奈之色。
高杉繃着個冰山臉垂眼看了自己精心包紮過的右手幾眼,随即轉身離開。但他在拉開紙門時還是腳下微微一頓,之後便側過身子來神色古怪地張口想要說什麽,俊秀的臉上竟帶着罕有的不自在之色:
“那個……”
“不用謝我了,只是以後少讓別人這麽操心啊,矮杉。松陽也是,銀時也是。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要不然沒了資本還談什麽練劍啊。”
高杉微微怔了怔,随即別過臉去,輕輕地“切“了一聲,然後斂着雙眸作出一副不在乎的淡然樣子離去,臉部棱角顯得柔和了不少。
悠奈聽着他的腳步聲在外面的走廊上漸行漸遠,然後活動了一下手關節,語氣漫不經心地說道:“可以出來了吧,阿銀?別忘了你也是傷患,不包紮不行哦。”
說着,還往連接着隔壁房間的紙門的方向望去,神色了然。
“真是的,阿悠你這樣一點也不可愛啊,竟然知道我一直在隔壁偷聽。”
銀時就這樣一邊沒什麽精神地抱怨着一邊拉開紙門走到房間裏來,如平常一樣耷拉着死魚眼還扣着鼻【哔~】,一點也沒有偷聽過後被現場抓包的愧疚感。
悠奈默默給了他一個白眼,随後和銀時面對面坐下來,從茶幾上出消毒用的棉球和包紮用的紗布,開始給他認真處理起傷口來,去除表面的塵土碎沙等污垢,清洗幹淨,塗上藥膏,然後再小心纏上紗布,整個過程中一直都是一絲不茍。
銀時倒也老老實實地坐在原地任由她處理傷口,沉默了一會兒之後,仿佛是随意找了個話題似的拖長了聲音說道:“啊啊,矮杉那個家夥,還真是別扭又傲嬌呢。”
“我可不覺得你有什麽資格說別人啊,阿銀。”悠奈頭也不擡地淡淡回道。
——對于高杉手上受傷了一事最為清楚不過,同時也是最先知道的就是銀時。可銀時也知道高杉的性子,明白如果自己把他受傷了的事情說出去的話只會起到反作用,更何況整件事都是因為高杉對他在心裏的疙瘩難消而起的,他如果想去關心高杉的話只會把事情鬧得更僵,而且還可能會變本加厲地傷害到高杉的自尊心。雖然說表面之上看起來是個懶惰散漫的家夥,銀時實際上卻是個異常細心體貼的家夥,他表面上顯得對此事一點也不擔心,可如果他真不在乎的話又豈會在三味線課上故意挑釁高杉起事端來阻礙他演奏,并且在對練時抛卻面子地耍賴不肯與他對打?雖說平常看起來是個不學無術下線飄渺的天然卷,可悠奈也清楚得很銀時是個有自己底線标準的天然卷。說到底,銀時也是個不善于坦露內心真實想法感情的家夥罷了。
現在看來,不知道這件事的就只有神經粗到和其清秀過人的長相完全不符的桂了,像是松陽那樣細心之至的人,恐怕也早就對此事有所發覺,要不然也不會在幾天前在高杉和銀時對打的時候出面阻止。
“吶,阿悠,你為什麽不問我們原因啊?銀桑還以為你會抓着我們不放呢,真是的。還是說你真的相信了桂的那些扯淡理由嗎?不會吧?喂喂喂,難不成阿悠你的智商就和你的胸圍一樣貧瘠……痛!”
“吵死了。話說你難不成以為你的理由就不扯淡嗎,口胡!痛死你啊,死天然卷!不要以為是傷患我就不敢下手。”悠奈一邊語氣不善地說道,一邊加緊了手中的力道。
“是是是,我錯了,痛痛痛!包紮的時候輕點!”銀時龇牙咧嘴地連連呼痛道。
微微默了一會兒,悠奈忽然又放輕了力道柔聲說道:“不想說的話我是不會逼你們說的。你們不想說肯定有你們的理由,我只要相信你們會在以後對此事坦誠解釋,并且等到那時候就行了。”
見銀時一時停下先前所有的動作有些錯愕地睜大死魚眼愣愣地望着她,悠奈接着又趕緊補上了一句:“我覺得松陽他肯定也是這麽想的。”
語畢,她擡起眸來直視着銀時,面色平淡安靜。
——真是笨蛋,難不成你們以為你們身上和臉上的刀傷我會分別不出來嗎?別說是松陽了,就連我也能隐約猜到發生了什麽事情啊。但是因為相信你們,所以不說的話,也沒關系。
——說什麽高杉性子別扭悶騷什麽的,你們都一樣吧,一個個都是不坦誠的家夥。
悠奈想到這裏便不免覺得有些好笑,伸出手來彈了一下銀時的額頭。
——可奇怪的是,一點都不讨厭呢!
作者有話要說: 字數暴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