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同伴就是能放心交托後背的家夥
“疼疼疼疼疼疼——!”
“阿銀你沒事吧?!!”
臉朝下狼狽無比地倒在甲板上的銀時發出悶悶的呼痛聲,悠奈則是在第一瞬間從地上一躍而起,然後接着緊張兮兮地蹲到了銀時的身側問道。
“怎麽可能沒事啊混蛋!重死了——阿悠你到底是吃什麽長大的才變成了現在山地大猩猩一般的可怕存在啊疼疼疼疼。”
“從小到大吃甜食長大的怪胎才沒有資格這麽說!”
悠奈果斷地在第一時間接口吐槽道。
銀時卻像是對于她的吐槽置若罔聞,一邊繼續喊着疼一邊從地上爬起來,右手還捂着自己的鼻梁,口中念念有詞:
“完了完了完了,銀桑完美的鼻梁塌掉了啊啊!你要怎麽陪我啊混蛋!”
“吵死了啊,在這麽說之前你還是先撒泡尿照照鏡子比較好喔!!”
頭頂赫然躍上一個大大的井字,悠奈冷冷地回道,一邊悄悄地透過眼角看了看四周正悄無聲息地包圍過來的敵人。
“你連身為少女的自覺都抛棄了麽,山地大猩猩?!!身為女孩子你怎麽可以說那種污穢下流的詞語!”
“你剛才明明是說了‘少女’和’女孩子’吧喂混蛋!少給我用那種假發的媽媽桑口氣訓話啊!作為你們這些白癡的青梅竹馬,矜持那種東西早就在我的下線不斷被你們刷新的時候用紙巾包起來扔掉了啦口胡!小心被真正的山地大猩猩揍得連空知都認不出來啊你這個卷毛!”
“什麽啊,看不起天然卷嗎你這個山地大猩猩?!你根本就是嫉妒英俊潇灑無人能及的銀桑啊混蛋!”
銀時在身邊炸毛地說道。
于是悠奈面無表情地回道:
“行行行,我幫你總行了吧,把臉轉過來聽到沒有。”
頓了頓,她說着揚起拳頭然後在下一秒猝不及防地往銀時的臉上揍了過去。
“砰”的一聲傳來銀時往後飛去然後撞上船沿的悶響,零零散散地灰塵飄飄悠悠地從天而降,同時響起的還有銀時義憤填膺地喊聲:
“哈?!!你搞什麽啊山地大猩猩!你絕對是嫉妒銀桑我線條完美的鼻子吧混蛋!有種來堂堂正正地比一場啊!”
說着還從煙塵中一躍而起,抽刀出鞘,将明晃晃的劍尖直指向站在另一頭的悠奈,臉上充滿挑釁之意,眉梢往上吊起,眼神譏諷,看起來似乎是動了真格。
作為回應悠奈只是默不作聲地推刀出鞘,“刷”地一下拔出刀來擺好架勢,微眯起眼眸,周身開始湧動起殺氣。
腳步微微向後挪去,兩人用力一蹬就如離弦的箭的一般朝對方沖去,兩手緊握着手裏鋒利的武士刀,嘴裏威風凜凜地大喊着:
“去死吧,你這個卷毛/山地大猩猩!”
然後,徑直地揮舞着刀從對方的身側如風一般地掠過,刀鋒直指對方身後愣在原地被事态的急轉而下弄蒙了的天人,随後用力斬下,寒芒劃破空氣的瞬間鮮血噴湧而出。
原本的包圍圈一下子被擊潰,在周圍的天人愣神的期間已經有好幾個同伴成了兩人的刀下亡魂,傾灑而出的鮮血瞬間染紅了甲板。
“想不到你演技還不錯嘛,白癡卷毛!”
“彼此彼此吧,你這個平胸女!”
悠奈幹脆利落地揮刀砍翻一個天人,順便借勢一個轉身将周圍的敵人盡數斬落,然後倒滑出幾步退到銀時身邊和他背靠着背站在一起,刀尖指向眼前的敵人,以不知是在誇獎還是在譏諷的語調大聲喊道。
月亮不知何時掙脫了烏雲的鉗制,從濃重的雲層後探出頭來,灑下清冷的銀色光輝,将兩人因為剛才的殺戮而濺上鮮血的臉龐映照得分外清晰,面孔上光影交錯,眼神中沒有絲毫畏懼。
之前以為兩人是真的翻臉了而大意下來的天人們已經從剛才的突變中回過神來,不知是因為受到了欺騙還是什麽原因殺氣意外高漲地朝二人逼近,手裏的武器反射着明晃晃的冷光。
悠奈啧了一聲,然後頭也不回地對着身後的銀時說道:
“我負責這邊,那邊的家夥們就由你負責幹掉呗?”
“随便你好了,小心別丢了腦袋啊,白癡。”
銀時心不在焉地敷衍着壓低了中心,眼神銳利地向四周的天人掃去。
看那人數絕對不下百來號人,要全部殺光還真的得下一番功夫。啧啧,這就是之前那狼頭天人說的增援軍嗎。
悠奈的眼神暗了暗。
似乎是無需多言,在敵人高舉着武器如潮水般朝兩人壓過來的同一時間,兩人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揮起手中的刀就沖進了戰鬥圈。
攥緊手中的刀将其置于身側,急促的腳步聲踩踏在甲板上發出沉悶的“噔噔”聲,悠奈出乎人意料地突然改變了沖鋒的方向,腳下發力往空中縱身一躍,一腳蹬上眼前天人的頭部,然後在狠狠踹下對方的同時借力再次彈跳而起,将手裏鋒芒畢露的刀鋒高舉過頭頂,攜着呼嘯的破空聲迅疾斬下,溫熱的新鮮血液立時飛濺到空中劃過張揚的弧度。
金石交擊的嗡鳴聲,刀劍割破血肉的聲音,鮮血四濺的噗嗤聲,敵人的慘叫和遠處炮火的聲音頓時混為一體,刺耳的嘈雜之音直直地往耳朵裏鑽,刺激着大腦的神經。
心髒在胸口激烈地跳動着,“砰砰”的脈動清晰無比,幾乎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渾身滾燙的血液流動時的聲音,伴随着各種武器割裂空氣的尖銳嘯聲,刀刃穿過肉體時的厚重鈍感以及腥鹹的血味,占據了自己的所有感官。
眼瞳中清晰地倒映出周身敵人的每一個動作,聚精會神地分析着各種進攻的回路,絞盡腦汁地思考着各種對策,盡所有可能地保存着體力。
寒意竄上脊梁,悠奈條件反射地舉起刀來架住從頭頂上方破空劈下的重兵武器,手腕向反方向一扭同時将刀鋒翻轉,咬着牙硬是将敵人的武器震開來去,然後迅速向前方大踏一步,身子前傾,電光石火之間将握在手中的黑色小太刀直直地貫穿對方的甲胄然後刺入軀幹,同時空出右手趕忙掏向左腰間,急急地抽出另一把紫色的小太刀在千鈞一發之際擋住從側面攻來的劍刃,兵器交擊的鳴聲和鮮血四射的聲音頓時響徹夜空。
刀鋒碾轉着從敵人厚重的軀體中幹脆地抽出,破碎的肉末和血液一起被帶出撒在甲板上,滴滴答答地和其餘的鮮血彙合成一條刺目的猩紅色小溪,踩在腳底下粘稠而令人反胃。
避開敵人的攻擊,抽身側踢,悠奈一個後空翻落到不遠處的空地上,胸膛因為之前不間歇的戰鬥而不斷起伏着,額頭上布滿了汗水,呼吸也不知在什麽時候起變得急促起來。
雖然說已經砍倒了不少敵人,但奈何對方實在是人數衆多,想要在體力消耗殆盡之前把對方全都幹掉實在是太難了,更何況在這種車輪戰術下,女人在體力上的天生不足不多久便顯露無疑。
根本就沒完沒了啊!
悠奈重重地喘着氣然後像是發洩似的一腳踹上對面天人的褲裆,悶悶的慘叫聲頓起,悠奈緊接着就是一個橫斬了結了對方的性命,然後甩着刀尖上的血珠直起身來,靈巧地将刀柄在手指間一轉,瞬間将刀尖和刀柄對換了位置,旋即握住刀柄用力向後刺去。
悶哼聲起,原本打算從後方突襲的敵人頓時捂着鮮血湧濺的腹部緩緩地跪了下去,發出沉悶的聲響砸在血流一地的甲板上,成為逐漸堆積起來的數目可觀的屍堆中的一員。
咬緊了下唇,迫使自己的大腦保持清醒,悠奈頓了頓身形,然後再度舉刀沖入了敵人黑壓壓的包圍圈,恣意地揮刀厮殺起來。
“嗤啦——”一聲傳來左邊衣袖被撕破的聲音,同時映入昏暗的視線的還有自己的鮮血。
因為疼痛而使得反應在瞬間慢了一拍的悠奈還未來得及喘口氣,泛着冷光的劍刃就再度挾着雷霆萬鈞之勢斬向眼前。
她只來得及瞪大眼睛,霎那間憑着直覺腳下一蹬連連往後跳去,但還是快不過敵人猶如毒蛇般狠辣迅猛的攻擊。
“噗嗤”一聲傳來自己胸口的被劍刃劃開的悶響,鮮血剎那間飛散,一條從左肩蜿蜒到右腹部的猙獰傷口赫然暴露在微冷的空氣裏,不斷滲出的血液染紅了自己的束胸,和服的兩襟也被劃開了一條口子,錐心的疼痛頓時如電流一般竄過全身,一口鮮血登時從嘴裏噴出。
身體因為劇烈的疼痛而下意識地輕顫了起來,本來就狀況不佳的悠奈雙膝一軟差點沒直接倒下去。但由于身前再度劈來的劍刃的關系,她還是強忍着疼痛一個側翻滾躲過了對方的攻擊然後立刻爬了起來。
将刀插入甲板中以支撐虛軟的身體,悠奈帶着割傷的左手撐着刀柄,另一只手則幹脆地抹去了嘴角的血漬。
“阿悠——!!沒事吧喂——?!!”
身後的不遠處傳來銀時不可抑制地透露出焦急擔憂之意的大喊聲,悠奈将嘴裏的血沫子一口吐出,然後再度撐着刀站了起來。
“吵死了啊,阿銀!誰會因為這點小傷就出事啊!不要分心了聽到沒有!小心被敵人往死裏虐啊!管好自己眼前的事情再說吧!”
忍着一波一波湧上來的疼痛感,悠奈簡單地給自己止了一下血一邊不斷改變策略閃躲着敵人的進攻,抽空朝不遠處的銀時以平常的口吻喊道。
“哈?!你就是這麽對待好心關心你的銀桑嗎?!小心遭雷劈啊!我詛咒你一輩子吃沒有放章魚的章魚小丸子啊混蛋!”
“沒有章魚的話根本就不能叫章魚小丸子了好不好?!!”
悠奈大聲地吐槽着閃開斜側方突刺過來的攻擊,巧妙地抓準對方的空隙一刀捅過去——嘶,傷口好像又要裂開了。
雖然這麽毫不留情地大聲斥責譏諷着對方,在悠奈感受到身後敵人的騷動而瞥過去的時候,卻正巧瞄到了一個在奮力突破敵人黑壓壓的重圍,向她厮殺出一條血路的銀白色身影,染血的白色護額在獵獵的夜風中随着他如夜叉般靈巧迅疾的身手上下翻飛,寒光凜凜的武士刀猶如沾染着月光,所及之處皆是血液飛濺。
搞什麽啊那個白癡!!明明不是告訴他不要過來的嗎?!明明自己都應付不過眼前如浪潮般壓上來的敵人還沖過來幹什麽?!那家夥的腦袋是漿糊做的嗎?!
電光石火之間,耳膜瞬間被一道尖銳刺耳的嘯聲所刺穿,身邊的空氣驟然扭曲灼熱起來,發出宛若被割裂般的艱澀呻吟聲。
不敢置信地剎那間轉頭向船沿外的廣袤夜空中望去,遠方一艘軍艦的船側忽的在漆黑的夜空中爆出一團刺目的火星子,下一秒,一道尖銳凄厲的長嘯貫穿夜空,有什麽東西呼嘯着以閃電般的速度向這邊襲來。
當炮彈砸上軍艦,船側崩裂,甲板突陷,火焰直沖天際竄起的時候,還有許多沒反應過來的天人來不及發出一聲悲鳴便被咆哮肆虐而開的大火吞噬了身影,甚者有靠近船沿的家夥直接踩空随着分崩離析的木塊等消失在了深邃的夜空中,凄慘的喊聲久久不散。
船身猶如遭到了滔天巨浪的撞擊一般傾倒起來,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銳利悲鳴聲,甲板上的所有人和事物都在眨眼間不受控制地向一側倒去,整個場面頓時亂作一團。
透過眼角的縫隙捕捉到一個正向這個方向飛快滾來的卷毛以後,悠奈只來得及用盡全力往旁邊一撲,張開雙臂正好從半空中接下某個人飛過來的身影,随後兩個人同時被甲板底下傳來的劇烈波動直接掀到了船尾去,重重地撞上船沿發出一聲砰然的悶響。
“嘶——!!”
以三明治狀被壓在厚實的船沿和銀時的背影之間的悠奈這次是直接沒忍住痛呼出聲,眉毛因為火燒般的疼痛擰成了一團,髒兮兮的面孔因為這突如其來的猛烈沖擊而直接皺了起來,胸前的傷口重新裂開開始往外冒着血。
強忍下疼痛,悠奈咬着牙原封不動地将某人之前的話退還回去:
“小心點啊,白癡。我說你絕對是第一次登到飛船上來吧喂——”
“吵死了啊!你突然間沖過來幹什麽啊?!你就算是不接住銀桑我也不會有事好不好?!腦袋被糊住了嗎白癡!不要小看銀桑啊!”
因為她充當了免費肉墊而化去不少沖擊力的銀時顯然沒有像她那樣不淡定地疼得龇牙咧嘴,而是氣勢洶洶地回頭吼道,一邊搖搖晃晃地撐着刀從地上站起來。
但是,很快的銀時就收住了自己之前那副沒有絲毫感謝之心的欠扁嘴臉,而是在愣了一下之後語氣突然變得惶急起來:
“喂,我說阿悠你沒事吧?!”
靠在船沿上大口喘氣的悠奈聞言給他翻了個結實的白眼,一邊撕下自己的衣袖給自己正不斷滲出鮮血的傷口包紮,然後跌跌撞撞地爬了起來。
還未來得及站穩,腳底下的甲板再度劇烈地傾斜搖晃了起來。悠奈一個踉跄,雙手下意識地牢牢攀住了身側的船沿以防止自己再度摔倒下去。
“我沒事的好不好?!腦袋被糊住了嗎,白癡?!不要小看悠奈我啊!”
看到銀時下意識急急地伸出手來扶她,悠奈面癱着臉拒絕了他的好意,因為對于銀時之前的那一番話耿耿于懷而語氣不善地說道。
銀時無可奈何地“啧”了一聲然後扶上自己的後腦勺,不耐煩地抓了抓自己亂蓬蓬的卷發,随後将臉重新轉向悠奈這邊,幹巴巴地說道:
“喂,別生氣……”
但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驟然間被船身劇烈的搖動以及從各處傳來的“咯吱咯吱”的擠壓聲所打斷。
悠奈緊緊扶着船沿,不敢置信地發現整艘軍艦正船頭朝下,直直地向着下方的城池中墜去,那種似乎随時會因為傾斜的船身而掉到下面去的淩空恐懼感令她瞬間産生了一種心髒被捏住的鈍痛。
“不……不會吧咦咦咦咦咦咦——?!!”
淩冽的夜風呼嘯着如刀子一般地刮過臉頰,悠奈一般如八爪魚一般地附在船沿上一邊望着在黑暗中逐漸在眼前被放大的城池以及耀目的火光,強烈的失重感使得她終于失去冷靜地驚叫道。
要……要掉下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開什麽玩笑!結果那些天人還真舍得為了幹掉他們幾個不惜把自己船上的夥伴們也一并舍去嗎喂喂喂喂喂——!!一艘軍艦很貴的啊混蛋!!不對……開什麽玩笑他們到底把同伴當成什麽了啊啊啊!!
剛才的炮彈似乎是給這艘軍艦帶來了毀滅性的重創,整艘船都在不受控制地往下墜去,周圍的天人們似乎已經是顧不上他們兩人了,都在倉皇地逃命——雖然說對于在這艘軍艦上他們能逃到那裏去悠奈表示強烈的懷疑。
整個船顯然已經失控了。
根本就沒有挽救的辦法。
迎着凄厲呼嘯的夜風,悠奈在心裏默默飙淚了。
船身已經離地面越來越近,船底幾乎是擦着高聳的城牆而過,攜着燃燒的火光往本之丸偏僻的一隅飛去,發出毀壞的崩裂聲。
由于之前身處高空中的關系而沒能夠看清楚城池內所發生的一切,但現在就不同了。
整個城池內已經完全陷入了混亂的戰鬥之中,厮殺扭打在一起的雙方人馬,濃煙滾滾、火光沖天,整個城內一片狼藉,屍體,殘破的武器所處可見,沒有一塊完整的地。被硝煙和炮火包圍的城池映照着漆黑一片的夜空顯得無比猙獰而醜惡。
“待會兒抓緊時間趕緊跳下去!”
耳邊傳來的銀時的吼聲将她成功地從這一片慘烈的景象中拉了回來。
愣了一愣,她很快明白銀時所指的意思。
——在船身和地面接觸的那一剎那跳下去!
腳底下傳來猛烈到足以把人整個甩出去的強烈震動,悠奈幾乎是卯足了全力才使得自己勉強穩住了身形,然後吃力地一手抓着船沿一腳踩在上面,躬身做出随時準備跳下去的動作。
“就是現在!”
耳邊同時炸裂開銀時近乎嘶啞的怒吼聲和船身摩擦時所産生的足以貫穿腦部的尖銳摩擦之音。
幾乎是在船身落到地面上去的那一瞬間,兩人同時使力,飛快地從船上一躍而下。兩道黑影倏忽劃過空中,然後略顯狼狽地落到堅實的土地上去,接着開始卯足了全身力氣地撒開腳丫子向反方向狂奔而去。
不待兩人跑出去多遠,身後一直搖擺着在地面上拖行的軍艦突然間爆裂出沖天的驚人火光,整個船身瞬間湮沒在巨大的火焰之中,一聲轟然巨響伴随着瘋狂炸裂然後四散開來的破碎木材割碎了空氣,攜着山呼海嘯之勢向兩人席卷而來。
震天動地的爆炸聲中,悠奈只覺得耳膜在刺痛着嗡嗡作響,身後猶如遭受到了猛烈的撞擊一樣直接被滔天的沖擊波掀了起來,猶如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提起然後狠狠朝前方甩擲而去。
火燒火燎般的疼痛從身體的各處傳來,落地之後的悠奈就像根本不受自己控制的破布娃娃一樣在地上快速翻滾着前進,天旋地轉之間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護住自己的頭部,緊閉雙眼,咬緊牙關。
在喪失了時間觀念地滾了不知多久,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終于逐漸平息了下來。
悠奈一邊激烈地咳嗽着一邊拍打着身上的碎石沙塵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還沒來得及穩住身形就感到眼前發黑,胸口氣血翻湧,全身上下的骨頭都像是斷掉了似的發出脆響,灼燒般的疼痛遍布全身,胸口的傷口還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流着血。
好不容易忍着劇痛站了起來的悠奈第一件事情就是轉過頭去尋找某個卷毛。
還好,還沒挂掉。
悠奈在看到不遠處一個正吃力地從地上爬起來的髒兮兮身影之後心裏的石頭總算是落了地,但很快的,她的心就再度緊緊揪了起來。
前方那個熟悉的身影在跌跌撞撞地站起來之後突然間像是遭到了猛烈的撞擊一般地顫抖了一下,下一秒整個人便旋即不受控制地向地面栽倒而去。
“阿銀——!!”
悠奈下意識地發出一聲驚呼然後朝他撲去,不可思議地穩穩接住了他下墜的身體。
鼻腔頓時被強烈的血腥味所充滿,悠奈驚駭地瞪大了眼眸,發現銀時身上的戰袍已經被鮮血染紅了。胸口、腹部、肩膀等地方都正不斷滲出猩紅的液體,染紅了一片,透過被破破爛爛的戰袍悠奈依稀可見先前她給銀時包紮過的地方正不斷流着血,裂開的傷口因為碎石塵土的關系明顯地感染了,顯得觸目驚心。
無力地靠在她的肩膀上,銀時的胸口突然間劇烈地起伏了起來,一邊不受控制地激烈咳嗽起來,嗓子粗糙暗啞得不像話,将一口溫熱的鮮血直接噴到了她的衣襟上,整個人都在虛弱地顫抖着,呼吸急促,面色蒼白。
“阿……阿銀!!你沒事吧?!阿銀!!”
悠奈大驚失色地叫道,一邊努力地支撐着銀時搖搖欲墜的身形。
“吵死了,”銀時睜開緊閉着的眼眸恹恹地答道,“銀桑才不會因為這種傷就有事的,別瞎操心了,白癡。”
說着還擡起眼眸朝她望去很努力地露出一個沒有什麽血色的笑容。
“怎麽可能沒有事啊!你在騙誰啊你這個白癡天然卷!”
悠奈語氣激動地叫道。
她就知道哪怕是以銀時這樣恢複力奇佳的人也不可能會在短期內傷口痊愈,畢竟上次他們所受到的傷口可不是開玩笑的,就算是有高杉送的特效藥膏也不可能能夠像沒事一樣地沖上戰場戰鬥。
她果然是太大意了。銀時的傷口本來就比假發嚴重。
原本的傷口因為劇烈的戰鬥已經完全裂開,甚至已經感染,再加上新添的各種傷口,能夠站得起來就怪!沒有事情就怪啊混蛋!
就在她想着事情怎麽可能會更糟的時候,透過眼角的縫隙她不經意間地瞥到了從各處正不斷朝兩人悄無聲息地逼近的高大身影——是敵人。
絕望如漆黑的夜空一般劈頭蓋臉地籠罩下來。
銀時顯然已經發現了四周的敵人,努力地掙紮着靠自己的力量站了起來,一手顫抖着掏向自己配着刀的腰間。即使身負重傷,死魚眼裏的戰意也不曾被撼動分毫,傷痕累累的白夜叉挺直了脊背然後緩緩抽出了自己的武士刀。
“別動。”之前一直低着頭的悠奈忽然間輕輕地以一種近乎是呢喃的語氣說道。
随後,她利落地拔出自己腰間的刀,大踏步上前走了幾步,然後站定,接着緩緩地側過臉來,迎着随夜風撲面而來的火星子淡然地笑道:
“進攻就由我負責。”
說出這些話的時候,身後不遠處軍艦燃燒着的耀目火光映照在她的臉上明明滅滅,在劉海處投下一片陰影。悠奈露出難得的柔和笑容側頭向後方的他瞥去,眉眼溫和,唇角微微勾起,但眼神中卻燃燒着如火一般的覺悟,清亮透徹的眼眸中是不容置疑的決絕,沾染着鮮血和塵土的臉龐竟然在此時顯得分外奪目。
他情不自禁地愣在原地,然後才像是猛然間醒悟過來似的朝她吼道:
“開什麽玩笑!你要一個人上嗎?!!……”
但話還未說完就被她清朗的聲音再度打斷:
“以為可以就這樣偷懶你就大錯特錯了啊,阿銀!!”
背對着他,悠奈這般語氣稀松平常地大喊道。
“我負責進攻,防守的事情就交給你了啊!看到漏掉的或是進行偷襲的家夥一定要将對方給我狠狠廢了啊!不要給我分心了!要不然揍死你喔白癡天然卷!”
這麽語氣淡然而帶着幾分漫不經心地喊着,悠奈同時拔出了自己佩在左腰間的另一把紫色小太刀。頓了頓,最後輕柔而堅定地說道:
“背後就交給你了。”
不給他反應的機會,悠奈眨眼間就握着刀沖入了敵人的戰鬥圈裏面去,揮刀斬落,身形極快地在敵人之間穿梭,所到之處便是鮮血四濺。
真是亂來的家夥。
兩人的頭腦裏同時浮現出這麽一句話。
必須撐下去。絕對不可以倒下。
悠奈在心裏不斷地默念着一邊躲避、抵擋、回擊着敵人的攻擊。不管敵人沖上來多少次,她都一一地将其擊退砍倒。
将右手的武器抛到左手中,并将左手的武器和右手的互換,借着兩把武器長短不一的特點來混淆敵人的辨別能力,抓準空隙砍殺敵人,緊接着矮身,以左手為軸一個掃堂腿将敵人盡數踹倒,然後再跳起來進行反攻。
雖然外表看起來好像沒有什麽問題,但她自己的身體此刻的糟糕狀況她是在清楚不過了。體力已經到了極限了,全身的肌肉好像緊繃得都快斷掉了,每動一下就會有撕扯般的酸痛感。骨頭在咯吱咯吱地發出脆響,哀鳴着向她抗議,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嚣着罷工,手臂還有腿都酸痛得不像是自己的,火燒火燎般地疼痛。
傷口在往外滲着血,耳膜轟鳴,眼前開始冒現金星,每呼吸一口就能感到喉嚨傳來的灼燒般的疼痛,胸口氣血翻湧,僅僅是站在原地都令人感到頭暈目眩,好像随時會栽倒下去。
身體裏的力氣在被一絲絲地抽盡,握着刀的指尖在微微地顫抖着,臉色慘白,呼吸時還會發出漏風般的咳聲,全身酸軟,裏面卻好像有一把火焰在燃燒,熱得像是火爐一樣。
身體好沉重,像是被綁上了鐵塊一樣沉甸甸地,舉起手來都要費上好大的勁。意識變得有些輕飄飄的,但很快就被強振起精神的悠奈重新聚攏了起來。
不能倒下來!
她咬牙切齒地在心裏重複着繼續揮起刀來向眼前的敵人劈去,動作雖然不受控制地遲緩起來,卻一點也沒有停下的意思。
雖然說是由她負責進攻,讓銀時來防守,但那只不過是因為了解銀時不可能放任自己一人蠻幹的借口罷了。
她要沖在前方為銀時争取喘氣的機會,不管是怎樣的攻擊她都會拼了命地擋下,盡量為銀時減少負擔。她機械性地重複着揮刀的動作,只是為了盡可能地多殺一些敵人,撐到援軍到來的時候。
那個有着保護癖的白癡,為了盡可能地将敵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來,甚至穿上顏色刺目的白色戰袍,不要命似的在戰場上與敵人厮殺。
那個家夥一直一直都在以近乎愚蠢的方式拼命地保護着想要保護的人和事物,雖然平常看起來吊兒郎當懶散邋遢,卻比任何人都在這方面要來的執着。
之前一直都在受着那個白癡的保護,這次輪到她來保護他了。
想要保護他。
這種心情如執念一般地紮根在腦海深處,每每在她幾乎支持不住要倒下去的時候都會給予她無盡的動力,使得她能夠奇跡般地繼續站起來,緊緊握着手裏的刀和敵人戰鬥。
雖然不知道怎麽回事,但她好像是真的明白了那種想要保護他人的信念,為此感到有無窮的力量湧了上來。
她已經完全喪失了時間的觀念,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戰鬥了多久,只是一直咬着牙堅持揮舞着手中的武士刀,手和腳都已經麻痹了,血液似乎都已經停止了流動。
只是不斷地,揮着刀。
到處都是血,身上,臉上,腳下,一片猩紅。
火勢是什麽時候小下去的她不知道,熹微的光芒是何時出現在漆黑的夜幕中的她并不清楚,遠方的厮殺和炮吼聲是什麽時候微弱下去的她沒有聽見,直到最後的一個敵人在她眼前哀嚎着倒下,眼神驚恐,倒映出她此刻自己滿臉是血的猙獰模樣,然後無聲地栽倒下去。
世界上所有的聲音驟然消失。
她似乎早已喪失了身體的控制權,幾乎是在最後一個敵人倒下的同時雙膝一軟,手裏的刀從指間掉落,眼前一黑,整個人就已經忽的朝地面軟綿綿地落去。
從下面接住自己的肩膀使得自己幸免了問候大地母親的悲劇,悠奈似乎是連說話的力氣都已經完全失去,只是癱軟在對方的背上,伏在他的肩膀上,如缺氧似的大口喘着氣,艱澀嘶啞的呼吸聲斷斷續續地從口中吐出。
“啊,沒事了。”
低沉柔和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帶着那種懶洋洋的語調在耳邊響起。
“一切都結束了。”
銀時一邊扶着悠奈的手臂一邊支撐着她站起來,紅褐色的死魚眼平靜地朝遠方望去,那裏,東方已經泛起了魚肚白,未散的硝煙袅袅地升騰到空中去,延伸向廣袤的天空,珍貴的陽光突破黑暗重新傾灑下來,城池的斷壁殘垣在陽光的照耀下宛如獲得了新生一般散發出柔和迷離的光暈。
“啊。”
她極輕極輕地回應道,下巴靠在銀時的肩膀上,吃力地睜着眼眸眺望遠方,盡管全身都是鮮血和泥土的痕跡,眼神卻意外地柔和清澈。
白色的标志性護額迎着晨風飄舞,一群熟悉的人影正逐漸從遠方迎着朝陽向他們跑來,步履急促,領頭的三人一個有着烏黑光亮的秀發一個穿着筆挺的軍式風衣,剩餘的一個則頂着顯眼的褐色卷發。
渾身是血的兩人互相攙扶着站在原地,身後是一堆破壞氣氛的天人屍體,望着遠方的日出和正朝他們奔來、似乎是晚了幾步的友人,然後情不自禁地揚起嘴角——
竟然現在才來你們三個都給我去死吧——!!!!
作者有話要說: 爆字數了爆字數了爆字數了……【怨念中】
原本攻城篇只打算寫1萬多字的來着……好怨念啊……多打了這麽多字……
結果就是一寫到JQ我就停不下來了麽【望天】
互相守護對方的兩人什麽的……【捂臉】
最近作業又多起來了啊豈可修!!!我恨作業這個萬年總攻啊混蛋!嘤嘤嘤,球治愈【泥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