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不擦幹頭發小心感冒

“假發,你看見阿銀了嗎?”

戰事剛剛沒結束多久的醫療站內此刻忙亂成一團,所有的醫療人員都端着各種的醫療器具接連在各個床鋪之間來回跑動,其間還不斷有傷兵被擡進來,嘈雜的聲音伴随着呻吟的呼痛聲充斥着耳膜。

悠奈跪坐在床鋪的旁邊,手裏一刻也沒停歇地為正襟危坐在鋪上的桂包紮傷口。不遠處的高杉也正緊抿着唇坐在一旁任醫療人員對他的傷勢進行處理。

可環顧擁擠不堪的醫療站內一圈,她都沒有發現那個顯眼的白色身影,亂蓬蓬的标志性卷發在攢動的人群中也無處可尋。

心裏稍稍感到有些不安,悠奈垂着頭低聲問道,一邊幹脆利索地将繃帶紮好,系上一個漂亮的結。

“不是假發,是桂!”

即使臉上遍布着還未來得及擦幹淨的血漬和塵土,桂依然擺出一副死蠢的正經樣嚴肅地回答。

頓了頓,桂做出回憶的樣子接續說道。

“啊,說起來的話,在回來的路上我和晉助也沒看到銀時那家夥吧。”

和率領着各自的精銳隊伍只愛戰場上厮殺馳騁的桂和高杉不同,銀時這家夥雖然有時也會領着小分隊行動,但大多數時間都是憑着自主的意識在滿戰場亂跑,看到哪邊情況危急就沖過去給敵人來上幾刀,因此桂和高杉他們沒有看到銀時也屬于正常的情況。

那麽如此一來剩下的可能性就是……

“銀時說不定還在戰場那邊。”

說出了和悠奈心中的想法別無二致的答案,桂一邊這麽建議道一邊活動着關節站了起來,然後側身将床鋪讓給另一名傷患。

“待會兒還得商量一下接下來的作戰計劃和部署,抱歉了,悠奈,銀時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咦?等等!”悠奈怔了怔,旋即跑出醫療站沖着桂潇灑離去的背影叫道。

感到肩膀上忽然被人拍了一拍,悠奈一回頭就看見了一名醫療人員帶着清爽笑容的臉龐:

“銀時前輩的事情就交給你了,矢野桑。這裏有我們在,不用擔心的,快去吧。”

沉默了一會兒,悠奈轉頭望醫療站內望去,卻不湊巧地正好看見高杉被幾個軍中罕有的女性醫療人員纏住噓寒問暖的不耐煩模樣。

“……我去。”

夏季的天氣總是比少女的心情還要來得反複無常。

剛剛還好端端的天氣此時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雖然雨勢不大,但細蒙蒙的雨珠卻在短時間內迅速濡濕了她的衣服和頭發,細碎的涼意透過濕透的衣物傳到肌膚上,令人相當不快。

當她跑出城門來到城外的戰場上來時,天空中已經是見不到一丁點兒陽光,所有的光亮和熱度都被厚重的鉛色烏雲阻擋在外,陰沉而壓抑。

“啪嗒。”

腳步踐踏過被雨水和血水浸潤着的土地濺起一片漣漪,鞋子很快就因為泥土、鮮血、還有雨水變得髒的不成樣子。

剛剛經受過戰火和鮮血的洗禮的戰場中堆滿了形态猙獰的屍體,放眼望去,密密麻麻不計其數。屍體扭曲着的面孔上,空洞駭人的眼眶直勾勾地盯着陰郁灰暗的天空,僵冷的面龐上似乎還凝聚着死前最後一刻的不甘和怨憤。插在屍體上的刀邊緣都被磨損得不成樣子,坑坑窪窪的刀鋒上凝固着黯淡的血漬,在凄涼的獵獵風中發出尖嘯,嗚嗚的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嗚咽。

破碎的四肢随處可見,內髒更是流了一地,看起來令人無比反胃,猶如人間的修羅場。

四周很靜,靜得只剩下淅淅瀝瀝的雨聲和她小心翼翼從屍體的間隙中踏過的腳步聲。

不遠處,站立在層層屍堆之上,身影裹在蒙蒙雨霧之中的家夥頂着一頭再為醒目不過的蓬亂卷發,保持着舉目望天的姿勢一動不動。

簡直猶如徘徊在戰場上的亡靈。

“阿銀。”

心裏莫名地一窒,她幾乎是在下一秒跨步竄到了銀時的身邊,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拉住他的手腕,脫口而出道。

好涼。

在接觸到對方冷得跟冰似的手腕之後,悠奈微不可聞地皺起了眉頭。

“該回去了哦。”

努力舒展開眉頭來,她微微擡起頭去望着銀時沉默的背影,語調難得輕柔地說道。

一直處于出神狀态的銀時像是終于有了反應,身體輕微地一顫,随即默默地回頭看了她一眼,眼神空洞而漠然,似乎在迷惘着什麽一樣,整個人周圍的氣息顯得死氣沉沉。

雖然看到銀時這麽陌生一面令她難免有些不安,但她還是在深呼吸了一口氣之後露出笑容然後說道:

“大家都在等着你啊。”

這句話似乎終于對他有所觸動,毫無焦距的眼眸中也恢複了些許神采,表情總算不像剛才顯得那樣毫無生氣了。

悠奈抓緊了銀時的手腕,随後轉過身帶着他往回城的方向走去。

銀時反常地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任她拉着自己的手腕穿過戰場,踏過一片片的屍體,微垂着頭,眼神盯着她拉着自己的手。

然後,輕輕地将手抽出,以主動的形式握上她的手指,交叉,随即緊緊勾住。

感受到他的動作,悠奈的身體不由得輕輕地僵了僵,眼神悄悄地往後一瞄,卻因為他微垂着頭劉海落下來的關系而不太看得清他的表情。

嘛嘛,算了。

悠奈在心裏嘀咕道然後将視線收回,城門已經近在眼前。

回到城裏後,悠奈第一件事情就是為換掉身上濕透了的衣服然後為銀時處理傷勢。

那個家夥在換完衣服之後就一直安安靜靜地坐在榻榻米上任她為自己包紮傷口,即使是在處理深可見骨的刀傷時也沒有像平常一樣嗷嗷亂叫。

“喏,将頭發擦擦。”

滿頭大汗地将這家夥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勢都包紮處理完畢之後,悠奈直起身來,然後随手将一塊毛巾扔到銀時的頭上,淡然地說道。

之後她則是彎腰将散落在榻榻米上的沒用完的繃帶啊藥材啊什麽的盡數收好,随後将東西整理放到一旁的櫃子裏去——現在醫療器具緊缺,這些好東西可不能浪費了啊,到時候還派的上用場的。

收拾完之後,悠奈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釋然地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水,轉過身來,卻見銀時那家夥還是保持着之前坐在榻榻米上的姿勢,頭上覆蓋着先前扔給他的毛巾,銀色的發梢滴滴答答往下落着水珠。

“咦咦咦,回魂了啊,阿銀!”

悠奈一個箭步竄到銀時的面前,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吵死了,”銀時不為所動地瞟了她一眼,沒什麽精神地應付道:“懶得擦。”

配上耷拉着的死魚眼,這家夥整的就是一頹廢男青年。

囧了一下,悠奈像是兒子不成器的老媽子一樣恨鐵不成鋼地嘆了一口氣,然後膝蓋着地蹭到銀時的背後,直起上半身來,拿着毛巾就開始為銀時擦幹頭發,一邊語氣沒什麽起伏地說道:

“不把頭發擦幹會感冒這種常識你都忘了嗎,卷毛?還是說你腦子泡在雨水裏已經泡出病來了?你以為自己是還處于中二期的騷年嗎?這種事情還要別人來做。你鄉下的老媽會哭的喲,絕對會哭得滿臉血滿臉淚到半夜來壓你床哦。”

“我說到後面就根本變成靈異事件了吧?”銀時沒精打采地吐槽道。

“吵死了,連頭發都不會自己擦幹的家夥沒資格吐槽。”

悠奈語氣淡定地回道,一邊加重了手裏的力道,拿着毛巾使勁在銀時的頭上揉來揉去。

唔,卷毛的手感果然很好,軟軟的。

平常的銀時應該在這種時候抱怨幾聲像是“頭皮都要被你蹭掉了”的話才對,但今天他倒是反常地任由悠奈在他的頭發上胡來。

沒如期聽見銀時的抱怨聲的悠奈揚了揚眉毛,然後放輕了手裏的力道,開始認真地為他擦頭發。

這家夥,今天吃錯藥了吧?

安靜的房間內只聽得見毛巾擦着頭發的悉索聲。

知道問也沒用的悠奈将肚子裏的疑問強行壓下去,然後在擦幹了頭發之後将毛巾拿開,順手撥了撥銀時史無前例地亂的卷發,随後站起身來将毛巾放回原位。

擔心地回頭看了一眼比平常更沒精神的銀時,悠奈默了默,最後還是轉身坐了回去。

誰知她剛剛坐回到銀時的身邊,就感到肩頭上驟然間一沉,同時響起銀時頹唐中透着一股深深倦意的沙啞聲音:

“累了。”

語畢,就枕着她的肩頭,閉上眼睛開始休息。

哈?!等等!這種時候應該先征求我的意見才對吧喂喂喂!!

悠奈在心裏叫道,但卻不知道為什麽就是不忍心開口打斷銀時的小憩。

跟鳥窩一樣亂的卷發抵在自己的肩頭上,細茸茸的卷發随着他起伏的呼吸聲時不時會掃到自己的頸窩,帶起一陣酥麻的瘙癢感,讓她莫名地想打噴嚏。

忍住打噴嚏的沖動之後,悠奈下意識地挺直了脊梁好使銀時能夠睡得更舒服點,一邊不自然地緊繃着身體,似乎連手該往哪裏放都忘了,只是表情僵硬地目視前方,臉上竟然開始莫名其妙地發燙。

偷偷地往自己右肩的方向迅速一瞥,映入眼簾的是銀時如小動物一般毫無防備的睡顏,卷卷的發尖随着呼吸有規律地上下起伏着,讓人産生了一種想撩撥撩撥的沖動。

完了完了完了,我是不是發燒了?為什麽臉會這麽燙啊啊?!發燒了吧,絕對是淋雨之後發燒了吧?!

雖然心裏隐隐浮起了另一種解釋,但很快就被心慌意亂的自己急急否定,臉上的溫度驟然升高——那是自己連想都不敢想的、視若洪水猛獸的可怕解釋。

強行深呼吸了幾口氣,悠奈努力平靜下自己亂七八糟的思想,然後将注意力轉移到如何使自己放松的方面上。

好重……

保持着目視前方挺直背部的姿勢,悠奈很快就感到了自己的肩膀開始酸痛,但不知道為什麽還是于心不忍吵醒難得陷入熟睡當中的銀時,繼續僵着身體。

這家夥,這幾天來精神緊繃一直都沒睡好覺吧。

悠奈看了一眼躺在自己肩上的銀時毛茸茸的腦袋在心裏嘆道。

最近戰事很吃緊啊,守城可不是什麽容易的事。

想到這裏她的表情不由得柔和起來。

這次就大發慈悲地不計較好了。稍微休息一下也沒什麽的吧……我勒個去,不行,還是好重……

在悠奈糾結的時候,身邊卻驀地傳來了動靜。

“呼嚕~”悠揚婉轉的鼻鼾聲驟然響起,起起伏伏頗有水平。

“……”

悠奈這才像是猛然間意識到了什麽似的在心裏發出慘叫。

你妹的啊啊啊啊!!如果睡着了的話我還得保持這苦逼的姿勢多久啊啊啊!!

但最終心軟的悠奈還是沒有叫醒熟睡中的銀時,只是盡可能地、悄無聲息地在不打擾他的情況下替他鋪好被子和枕頭,然後再小心翼翼地将他的腦袋從自己的肩頭轉移到枕頭上去。

活動了一下自己酸痛的肩膀,悠奈側頭望去,卻無語地發現自己的肩頭上竟然凝固了一小塊暗淡的水漬。

這家夥的睡相究竟是有多差啊啊!竟然還流口水了啊口胡!!

太陽穴不受控制地突突地跳動了起來,悠奈在心裏咬牙切齒地腹诽道。

但當她憤憤不平地回頭望向銀時躺着的方向,看到銀時難得安靜恬淡的睡顏時,心裏的怒火卻驟然間被澆熄得一點都不剩。

……

悠奈面無表情地将臉轉回來,然後無可奈何地發出一聲長嘆然後往廚房的方向走去。

——真是拿這個卷毛沒辦法。

在廚房搗鼓了半天之後,悠奈一邊捧着熱氣騰騰的甜粥走向桌邊一邊在心裏仰天長嘆道。

随後,她盡可能輕手輕腳地将手裏的粥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去,然後彎下腰打算幫銀時掖掖被角,卻誰知那個原本睡得比豬還沉的家夥像是受到了未知的召喚一般倏然間睜開了眼睛。

很快從從驚吓中回過神來的悠奈于是便無語地看着某個卷毛掀被而起,幾乎是在瞬間蹭到了桌子邊,精神抖擻地拿起一旁的勺子就要開動,原本沒精打采的死魚眼裏煥發出前所未有的晶亮光芒。

“我開動了。”

幾乎是在話語落下的瞬間,銀時就已經開始以肉眼難辨的驚人速度消滅眼前的甜粥。

“……好快!話說我才沒有說這是給你的啊混蛋!”

“咦,是嗎?!”吃相相當糟糕的銀時像是花粟鼠一般兩頰撐得鼓鼓的,一邊瞪大了死魚眼有些不解地回過頭來,含着粥口齒不清地問道:

“那是誰的?”

“……不,你還是繼續吃吧。小心燙。”

悠奈面癱着臉抽了抽嘴角,無奈地回複道。

但就以這家夥厚到連子彈都打不穿的臉皮而言,怕燙什麽的都是浮雲吧。

悠奈又在心裏補了一句,然後轉過身往廚房走去。

好在這家夥總算是恢複了精神,這下子自己就不用再擔心了。

心情輕松了不少的悠奈在心裏想道,然後将自己先前煮好的白粥放到容器裏裝好,接下來又走到玄關處,換好鞋,正準備拿起放在門邊的雨傘時,卻驀地傳來了銀時精神抖擻的喊聲:

“再來一碗!”

“好快!不對,重點錯了……你夠了啊,混蛋!你知不知道現在城中物資緊缺啊!能夠喝上一碗甜粥你就應該感恩戴德了才對!那種滿臉正義感的趕腳是怎麽回事啊啊!你以為這是康師傅的再來一瓶嗎,口胡!”

悠奈嗖地轉過身來毫不客氣地吐槽道。

“啊,是嗎?”銀時一臉可惜地咂了咂嘴,然後耷拉着死魚眼将自己舉着碗的動作收回,悻悻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真是小氣啊,明明手裏就捧着粥嘛。阿悠真是小心眼……”

“雖然說你好像是在小聲地抱怨,可我全都聽見了啊,一字不差哦混蛋!”悠奈冷冷地吐槽道。

頓了頓,悠奈緩了緩語氣,然後耐心地解釋道:

“這些白粥是打算給假發還有矮杉送去的,他們兩個可是在很辛苦地為接下來的作戰拟定計劃和商量兵力部署等事宜啊。”

“原來不是給我一人做的啊……”隐隐約約飄來銀時莫名其妙沮喪起來的嘀咕聲,但随後他又像是捕捉到了什麽重點似的死魚眼刷的亮了起來:

“是白粥對嗎?”

“……所以說你的重點究竟在哪裏啊……”悠奈感到全身無力地默默吐槽道,一邊不解地看着銀時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眨眼間換好了衣服穿和鞋,跑到她身邊拿起傘,拉開門然後漫不經心地說道:

“我送你。”

悠奈狐疑地看了一眼自從喝了那碗甜粥之後就像是打了雞血從原地滿血複活的銀時然後問道:

“阿銀……你的腦子今天沒有被門夾吧……”

“哈?!阿悠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銀桑我這只不過是報答那碗甜粥的救命之恩罷了。”

銀時懶洋洋地回複道一邊挖了挖鼻孔,然後率先跨出門檻,撐開傘,然後将傘撐到她的頭上語調沒什麽起伏地催促道:

“快點啦,阿悠你還在磨蹭什麽。再不快點走那些粥就歸銀桑我了哦。”

你是君子的話這世上人人都是聖人了吧喂?!話說為什麽是救命之恩啊口胡!你究竟有多麽喜歡甜食啊喂!

雖然在心裏這麽默默吐槽着,悠奈還是順從地走到銀時撐起的傘下,然後和他并肩往桂他們商議的地點走去。

外面還在淅淅瀝瀝地下着小雨,銀線般的雨絲細細密密地敲打在油紙傘上濺出噼噼啪啪的脆響,視野裏的整個世界都籠罩在一片煙霧迷蒙的雨簾中,靜谧無聲。

悠奈捧着懷裏熱氣騰騰的白粥走在傘下,聽着外界淅淅瀝瀝的雨聲,終究還是忍不住為擡起頭來沖着一直撐着傘的銀時說道:

“其實……比起這種報答方式,我還是希望你能夠請我一個月份的章魚小丸子。”

“……”銀時腳下一個踉跄,随即不滿地耷拉着死魚眼看了她一眼,然後轉過頭拖長了語調懶散地說道:

“這可是銀桑有生以來第一次為別人撐傘啊,混蛋!阿悠你這種時候應該感激涕零淚流滿面泣不成聲地抱着我的大腿對我千恩萬謝感恩戴德才對!”

“……阿銀你夠了真的。”悠奈淡定而面無表情地回道。

吵嘴的同時,兩人不知不覺間就走到了在先前戰役中遭敵人艦隊轟炸最為嚴重的區域。滿目蒼夷的街道被炸得面目全非,映入眼簾的盡是燒得焦黑的木材、碎石和土塊、還有瀕臨崩塌狀态的殘破建築物,躺在冰涼的雨水中的還有一些在戰役中犧牲的同伴們和平民百姓的屍體,旁邊有一些像是死者親屬或是好友的人在和他們做最後的告別,顫抖着跪在雨中,一些人早已是哭得泣不成聲。

兩人都不自覺地沉默了下來。

這次的守城戰役犧牲了太多的人。

雖然說先前就有疏散城中的百姓,但還是有不少人固執地選擇了留下來和軍隊一起戰鬥,因此不止是軍中的同伴,連本該不受牽連的普通百姓都有許多慘死在這次戰役中。

盡管以慘重的代價換來了城池一時的免于失守,但大家都明白這樣的情況是維持不了多久的。這次做了充分準備、不達到目的死不罷休的天人很快就會展開下一輪的攻城,到時候能不能承受得住敵人猛烈的炮火攻擊還是個未知數。

到時候,肯定又會有許多人相繼死去。

這樣子的日子究竟還要持續多久?

心情陡然間變得沉重起來,悠奈垂着頭不知道在心裏想些什麽。兩人一時間都陷入了沉默,只是靜靜地穿過這一片被戰火摧毀成一片焦土的、曾經承載着多少人和家人的美好回憶的街道,直到身後傳來的悲痛哭聲逐漸消散在雨聲的喧嚣之中。

“吶,阿銀,”咬了咬唇,悠奈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一般地擡起頭來說道。

“什麽?”

銀時聞言懶洋洋地回了一句,直視着前方的褐紅色死魚眼中卻和平常比起來多了幾分肅穆深沉之感。

“來做個約定吧。”“哈?!”

似是沒料到她會這麽說,銀時嚴肅的表情頓時破功,他轉過頭來有些驚奇地看着她,語調因為不解微微上揚。

“不管發生了什麽,都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不理會銀時驚異的神色,悠奈語氣認真地說道,眸中清澈的光芒閃爍不定,但面容卻蒙上一層堅定不移之色,一邊還騰出一只手來伸到銀時的面前做出拉鈎的動作。

“什麽嘛,真是的。”銀時的面容緩了緩,語氣漫不經心地随口回道,但卻也絲毫不敢怠慢地伸出一只手來,然後将小指和她的勾在一起,鄭重地立下約定。

“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所以就放些圖片好了=v=

銀桑有時候真的讓人很心疼啊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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