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孽緣這東西比納豆絲還難纏
她似乎天生就是多災多難的命。
先是前世莫名其妙在打醬油的路上遭遇槍擊案,穿越之後又趕上戰火紛飛的混亂年代,到後面更是被大BOSS級別的綠皮膚跟蹤狂盯上……這絕對是世界滿滿的惡意吧摔!
歷經過各種大風大浪,見識過變态大叔跟蹤狂的悠奈表示,不管是面對多麽詭異奇特的人或事,她都能夠保持淡定……才怪啊!
誰來告訴她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
清澈透明的陽光從碧空中傾瀉而下,耳邊傳來的是熙熙攘攘的喧鬧聲,眼前映入的是街道旁鱗次節比的店鋪。車水馬龍,行人如織,明顯是一派繁榮熱鬧的景象。
——等等這幅太平盛世的情況是腫麽回事……不不不,重要的是,這些現代化的商店和馬路上奔跑的汽車是怎麽回事啊啊啊啊啊!
她幾乎是目瞪口呆地望着路旁矗立的紅綠燈,川流不息的車流,以及俯視着腳下來往人群、矗立在街道旁的雄偉商貿中心,透明的玻璃在澄澈的陽光下閃閃發光。
——媽媽,我這是二次穿越了麽……
和自己印象中古樸素雅的木頭建截然不同的現代水泥高樓、播放着震耳欲聾的流行音樂的巨大顯示屏、貼滿廣告塗鴉的電線杆,都赤丨裸丨裸地向她直述着殘酷的現實——這已經不是她所熟知的時代甚至是世界了。
內心劃過幾絲詫異和無措,她下意識地擡起手來遮住對于自己來說太過刺眼的陽光,然後便無意間看到了天空中行駛的飛船。
——既然有天人的存在的話,就表明我還是在同一個世界吧。
心裏莫名松了一口氣的同時,悠奈這才發現自己似乎正站在行人道邊上,身邊擠滿了挎着購物袋正等待綠燈的行人。
“那個不好意思,請問這裏是……”
她轉過頭向身邊的行人尋求幫助,卻發現對方根本理都不理她,像是沒有看到這個人似的直接和她擦身而過。
卧槽這個年頭的人素質都下降成這樣了麽。
她下意識地吐槽,卻在低頭時猛然間怔住。
現在正是下午時分,明亮的陽光灑滿了街道,但她站立的地方卻根本見不到影子。
她不可置信地往前走了幾步,但她就像是不存在似的根本沒有在道路上留下陰影。她猛地伸出手去欲攔下一位挎着包的年輕女性,卻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手從對方的身體中穿過。
心髒怦怦地急速跳動起來,悠奈愣怔地望着自己在陽光下顯得有些透明的雙手,旋即忽的轉身向最近的報刊亭奔去。
報紙……報紙在哪裏?
她慌亂的目光從一排排擺放着各色書刊雜志的架子上掠過,然後在掃到了江戶日報上的日期時猛然頓住。
七年……竟然已經過去整整七年了嗎。
她像是雕塑般被固定在原地,任由來來往往的行人從她的身體中穿過,腦海因為一時接受不了這駭人的信息而空白一片。
她記憶中的最後畫面是被火光燒得通紅的夜空,綠皮膚天人嘴角森冷的笑容,以及直直指着自己心口的漆黑槍管。
火海,刀光,鮮血,爆炸。
然後便是鋪天蓋地的黑暗。
她不知道自己的意識在漆黑之中沉睡了多久——也許是幾個小時,也許是幾個月。她已經完全喪失了時間的觀念。
但當她從漫無邊際的黑暗中蘇醒時,睜開眼卻發現自己驀然站在了七年後江戶的街道上。
——所以說,我已經在那場戰役中死去了嗎?我現在是以靈魂的狀态存在于這世界上嗎?
——既然如此,我現在又在這裏做什麽呢?
她茫然地盯着地面,一時間耳邊的喧嚣和周邊的景色似乎都在一并淡去,徒留她孤身一人站在原地。明明現在正值夏季,她卻驀地感受到心底裏源源不斷湧出了寒意。
她伸手捂住雙眼,遮住了莫名有些發熱的眼眶。
……
之前她呆在的地方似乎位處市中心,當她往市中心相反的方向走時,建築物群就由最初的密集逐漸變得稀疏起來,而綠化的面積也明顯有所增加,建築物也由最初的現代鋼筋混凝土變成了她所熟悉的古典木式風格,但街上現代化後的痕跡還是随處可尋,比如商店的玻璃櫥窗啊,拉起的電線杆啊,電話亭啊,飲料販賣機啊之類的。
等她回過神來時,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走到了一條相對寧靜安詳的街道上。
殘陽似血,傍晚的蒼穹在夕陽的映照下流淌着奪目的赤紅與耀金,流雲缱绻。目光所及之處的傳統和式建築、以及從道路旁探出頭來的蔥郁樹木都被夕陽鍍上了一層溫暖晶瑩的色澤。三三兩兩的行人踏着整齊古樸的石板道往回家的方向走去,街道旁的居酒屋內時不時傳來客人們的談笑生,從門簾中依稀透出的橘黃色燈光靜靜地淌了一地。
唔,明明走了一天,現在卻一點都不餓呢。
悠奈嘆了口氣。
總覺得有些格格不入啊。
身邊的行人都明顯有着自己的歸屬之處,卻只有她這個搞不清楚狀況的孤魂野鬼在這個時候還在外面亂晃。
如果有能觸碰到物體的能力也行啊,好歹不會只能聞着食肆裏一陣陣飄出來的香味嘴饞活受罪。
——唔,只不過說起來的話自己身上似乎并沒有錢的樣子……
天色在不知不覺中徹底暗了下來,廣袤的夜空猶如一塊黑色的絲絨布鋪蓋在世界上,将太陽的最後一絲光亮也吞噬殆盡。
安寧的石板街上此時已然空無一人。
耳邊傳入的依然是把酒言歡的人們爽朗的笑聲,在此刻卻突然間令她覺得難以忍受。心髒像是被螞蟻啃咬似的,又麻又痛。
——今天就去公園的長椅上湊合一天呗。
她一邊努力振作起精神一邊轉身作勢離去。
忽然刮起一陣夜風,微涼的風卷起她的裙角,在穿過樹木的枝葉時發出輕柔的“嘩啦啦”的脆響。
她下意識地伸手攏了攏耳邊被吹亂的頭發,然後就在下一秒聽見了那個牢牢地烙印在記憶深處的嗓音漫不經心地響起:
“喂喂,走了喲,神樂,新吧唧。”
标志性的淩亂銀色卷發,永遠都顯得無精打采的赤褐色死魚眼,以及挖着鼻孔的猥瑣動作。
她怔怔地看着那個熟悉的身影撩開門簾踏入夜色,一時喉嚨像是被哽住了似的發不出任何聲音。
在她的記憶裏,兩人的最後一次相見不過是一周前左右的事情,到了此刻再次看到對方邋遢欠揍的容顏卻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神樂你也吃得太多了吧,人家老板都快哭了好嗎?那個以“絕不能在他店裏賒賬,否則會寧願自己沒出生在這世上”聞名的惡魔青木老爹竟然被你吃哭了好嘛?”
十六歲左右、帶着眼睛的清秀少年猶如上了年紀的老媽子一樣對着身旁梳着丸子頭的可愛橘發少女唠叨道。
而那名長着一副蘿莉面容的可愛少女此時卻頂着即将臨産的孕婦般的巨大肚子,心滿意足地打了一個大大的飽嗝,将自己的蘿莉屬性毀了個徹底。
“啰嗦死了,新吧唧。你是到了更年期的老媽嗎阿魯?”名為神樂的少女眯起眼睛有些鄙夷地看了新八一眼。“如果不是我,你覺得就以銀醬和他的節操一樣貧乏的存款可能付得起剛才的餐費嘛?啧,反正是那個有着[哔——]發型的大叔自己出的主意,只要能在一個小時內吃完特質的加大拉面就能免費阿魯”
“什麽叫做[哔——]發型的大叔啊?被消音的部分究竟是多糟糕啊”
少年少女充滿活力的鬥嘴聲仿佛隔着水面傳來,模模糊糊地聽不真切,身後的背景也在一瞬間化為虛無。她還身處江戶,卻在一瞬間覺得靈魂似乎脫離了現實,回到了遙遠的過去。
記憶中似乎也有兩個人總是那樣互相看不順眼,争鋒相對,動辄就能吵上一整天。
——“不幹了喲,銀桑我才不要繼續浪費寶貴的青春年華在這種事情上。果然像是成為海賊王、當上火影或是去拯救屍魂界這種事情比較符合銀桑我的标準啊啊。真是麻煩啊,一點都不想動。”“喂,你絕對是腦子被燒糊塗了吧!已經開始迷失自我了嗎?什麽拯救屍魂界的啊,先拯救一下你那差到極點的人品吧!喂,不要又摳鼻【哔——】啊!”。
——“今晚果然還是吃納豆飯好了……” “啊咧咧,仔細一看阿悠你長得和某着名女星好像喔!瞧這一馬平川的胸部簡直一模一樣……我錯了。”
但那個總是和自己對着幹,嘲笑自己平胸,令自己頭疼萬分的卷毛,卻也是在她經歷撕心裂肺的痛苦時和她互相依靠取暖、在她灰心喪氣時給予她前進的勇氣、在她疲倦茫然時給予她可靠的肩膀,伸出雙手将她從灰暗的泥沼裏拉出來的人。
——“難道這場大火奪取的東西還不夠多嗎?!家園、栖身之地、還有松陽已經已經不想再失去什麽了!不想再感受那種失去重要東西的痛苦了!拜托……拜托了,阿銀我不想再失去什麽了……拜托……阿銀……”
——“起來。你那算是什麽樣子,太難看了吧?”
——“我會保護你的,連着你想守護的事物一起保護。”
記憶之匣剎那開啓,腦海中那些美好的、溫馨的、惱人的、快樂的、痛苦的、黑暗的記憶片斷頓時猶如潮水般湧出,将她其餘的所有思緒瞬間湮沒。
她感到自己就像是溺水的人一樣,幾乎要窒息在這些記憶帶來的洶湧情感之下。
胸口一時間被各種各樣的情緒塞得滿滿的,隐隐發痛。千言萬語湧到了嘴邊,卻最終變成嘴縫中擠出的、幾不可聞的低喃:
“……阿銀。”
然後,對方置若罔聞地和她擦肩而過。
——啊咧,這個時候該擺出什麽表情?
大腦一片空白,她抿起咬得發白的嘴唇,明知沒人卻還是彎起一個僵硬的笑。
——啊哈哈,也對,反正沒人看得見,所以沒關系吧 ……
她自嘲着緩緩地蹲下身,然後終于忍不住以手捂臉。半晌,有晶瑩的液體透過指縫落在青石板上,“啪”的砸出一片小小的水漬。
——哭泣的話,也沒關系吧……
——就一下,就讓我再放縱一下,我很快就能變回以往的矢野悠奈了。
……
她不是跟蹤狂,真的。
請看她純潔的眼神,她像是那種會尾随白癡天然卷的怪人嘛?
咳咳咳咳,反正現在也沒人看得到她。
她坐在萬事屋的屋頂上,然後看着樓下的登勢婆婆和長相奇怪的貓耳星人——啊。好像是叫凱瑟琳的來着——在這個風和日麗、陽光明媚的早晨,如同勢不可擋的地獄修羅般破門而入,而下一秒,來自佛擋殺佛、神擋殺神讨房租二人組的怒吼聲就撕裂了原本寧靜的早晨:
“銀時你這個混蛋,你如果再不繳上這五個月拖欠的房租,我就先[哔——]了你,再[哔——]和[哔——],最後[哔——]”
兩人身後熊熊燃燒的怒火幾乎都能具現化了。
啊啊,這就是中老年婦女不可小觑的戰鬥力麽。
悠奈心有餘悸地掏了掏自己似乎還在嗡嗡作響的耳朵,頗有些同情地看了看萬事屋此時搖搖欲墜的拉門。
——我說阿銀平常微薄的薪水不會大部分都用在了修門上吧?
——不對,這家夥肯定把大部分的錢都花在了買甜品和打柏青哥上。
她回憶了一下這些日子她跟着銀時的收獲,然後搖搖頭推翻了之前的想法。
——這家夥還是和以前一樣整日插科打诨不幹正事,雖然經營着萬事屋,但大部分時間都宅在屋裏看Jump。說起來的話,這個月的工資他似乎也沒發
幾乎同時的,樓下傳來了包子頭少女和眼睛少年抓狂的聲音:
“銀桑[銀醬]我這個月的工資你不會又拿去打柏青哥了啊啊啊啊啊啊——!!你這個死天然卷,給我站住——!!把我的工資還給我啊啊啊——!!”
“還有五個月的房租——!!”
樓下傳來的衆人暴走的聲音幾乎要掀破了屋頂。她淡定地瞄了瞄下面,然後便看到某個鬼鬼祟祟的銀色身影幾乎是從後窗落荒而逃。
已經見怪不怪的悠奈于是也和往常一樣跳下屋頂,提腳跟了上去。
她看着銀時和往常一樣在常去的餐館裏點了一份巧克力巴菲[咦,有這個錢還不如給終年打白工的苦逼萬事屋員工發工資呢],磨磨蹭蹭享受了好一會兒店裏的免費空調然後被兇悍如母猩猩的店員轟出去,接着又去打了大半個下午的柏青哥。
她無語地看着趴在飲料販賣機前,死命伸着手試圖夠到躺在販賣機底部的幾塊硬幣、窮相畢露的銀時,朝上翻了翻白眼。
——啊啊,這世界上還有比他更無能更廢柴的大叔了嗎?
話音剛落,她便看到旁邊的販賣機下此時趴了一個衣着邋遢、戴着墨鏡的刺猬頭大叔,而對方正撅着屁股,探手在販賣機的底部摸來摸去。
……
——原來還真的有啊口胡!
——我對這個沒下限的世界真是絕望了。
她面無表情地将頭扭回來望着面前的販賣機吐槽道。
時間在揮霍之下似乎過得特別快,她始終保持着跟在銀時身後五步左右的距離,眨眼間就跟銀時在外面游蕩到了傍晚。
二人轉過街角,卻在看清楚了眼前的景色時一起愣在了原地。
白日裏稀松平常的街道在此時變得燈火輝煌、繁華似錦。寬敞的街道兩旁林立着各種各樣的鋪子,賣炒面的、買章魚燒的、賣丸子的、撈金魚的、射擊游戲的、
挑糖畫的,琳琅滿目幾乎讓人目不暇接。街道兩旁不知何時立起了兩排整齊的木杆,連接店鋪之間的繩子上更是系滿了通紅的燈籠,映着漆黑的夜幕散發出柔和的橘色光輝。穿着清爽和服的人們在各個攤子之間流連,時不時有攤主們熱情的吆喝聲傳來,還有鐵板燒發出的茲茲油響和蒸騰起的白色霧氣,都将祭典的會場映襯得熱鬧非凡。
她幾乎都忘了,最近是盂蘭盆節啊。這麽說起來的話,自己會莫名其妙地出現在這裏也解釋得通了,畢竟盂蘭盆節又被稱之為“魂祭”,原是追祭祖先,祈禱冥福的日子。
盂蘭盆節一般從八月十三號算起,而今天正好是八月十五號,是每年的夏日祭。
“喂,老板,給我來一份草莓冰沙。”
出神不過是幾秒的功夫,但當她一轉頭時,某個銀發天然卷已經憑空出現在了甜品鋪前。
——卧槽,這什麽速度。
她站在銀時身旁,對方此時正眼巴巴地盯着鋪主手裏的動作,就差沒搖起尾巴了。
雖然知道對方看不見自己,悠奈還是下意識地嘆了口氣并好心提醒道: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錢包裏已經沒剩下多少錢了吧。”
她眼前的身影猛然間僵住了。
半晌,他才緩緩地轉過身來,小心翼翼地像是怕驚擾了某個夢境。
——說實話,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銀時這麽呆蠢的表情。
那個總是懶懶散散的嗓音在此時此刻不知道為什麽也顯得沙啞異常:
“……阿悠……”
作者有話要說: 咳咳,在這裏聲明一下,此文妥妥的HE。
作者是親媽不解釋。
悠奈并不是真的挂了啦[挖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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