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也許稍一松綁你就會叛逃
“你想的多了,那曾經是她的屋子,我也不知道裏面是什麽,後來我們分手了,我就把鑰匙一并扔了。”
幾天後,從來接她的餘舒那兒得到這答案後江謠撇了撇嘴,并不意外,早知道她會避諱地回答。
見江謠還是副不死心的模樣,餘舒低低地問:“你就對這個,這麽在意?”
她的語氣有點不高興,這在江謠眼裏就是被戳中秘密的心虛。
“我才沒有很在意,你們愛藏什麽藏什麽,那是你們的自由,你把你桌子上那跟她的合照藏進去我也管不着。”
她語氣裏濃濃的吃醋和嫉妒讓餘舒一下笑出來,她把她摟進懷裏:“那你跟我照婚紗照,我就把咱倆的照片天天擺在辦公室 ,擺在床邊,擺在我眼前。”
她的手順着江謠的衣服裏滑進去,江謠意識到這還是在車上,不由打掉她的手阻止她的禽獸行徑:“還有,你以前住的時候,那棟別墅裏有沒有怪聲啊?就上次我跟你說的,我這次去跟我媽住,我也聽到了。”
餘舒眯了眯眼:“是什麽樣的?”
“就是...有人發出來的那種動靜,還有一個女的哭聲。”
餘舒頓了頓,笑:“可能是老鼠吧,還有哭聲?你恐怖片看多了?”
“不是,真有...”
“那我明天找幾個師傅去看看,”餘舒移開目光,看向後視鏡,“放心,以後就不會再有了。”
“那我跟你一起去吧!剛好我明天休息!”
江謠滿心期待,她這兩天被那夜半怪聲折磨的滿身心都是這事,她也無比想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地板下到底是不是真的有人。
餘舒卻拒絕得強硬:“我自己就行了,你明天在家打掃一下屋子,家務活從來都是我幹的。”
江謠想反駁抗議,又覺得她說的有理有據,無從反駁,只得乖乖就範。
起初都很忙碌平靜的次日,在江謠接了通電話後被打破。
“餘醫生嗎?打擾你休息日真不好意思,精神病院裏又新增了幾位病人,我們忙不過來,你先幫忙照料一下吧。”
對方打得是家裏座機,江謠接到了有些尴尬,剛想說她不在家,電話就幹脆利落地挂了。
想來人家也是忙得沒法多耽擱一秒,再打過去都是無人接聽的狀态。而餘舒現在正在別墅那兒,一時半會兒趕不回來,她也不想給她增加負擔,醫院那邊還等着,難道要她代替她去?想到上回讓她陰影的那些精神病人她是拒絕的,正在矛盾掙紮中餘舒的電話恰巧也來了——“謠謠,吃飯了嗎?想我了沒?”
對于她這一套江謠早已習慣,懶洋洋地回答道:“吃過了,想了。”
“好敷衍,”餘舒笑了,聲音低下來,一字一句,像在宣告什麽誓言,“謠謠,我愛你,你記住,只要你不離開我,我就會永遠愛你。”
江謠對她突然變化的語氣和她煽情膩歪的話感到莫名其妙,餘舒也不跟她透露那邊到底什麽情況,只深深地訴說了對她的想念和愛意之類肉麻的話後就挂了電話。
江謠懷疑餘舒那邊遇到了什麽事?不過也不可否認她因為她的話而心旌一漾。餘舒很喜歡面不改色地說她以前看似扯淡的甜言蜜語,她不跟有些山盟海誓卻不切實際的人一樣,她說的每句話,幾乎都會做到。回想兩人一路走過來的大多數,都是餘舒愛的多一點,她為自己做的也比自己能給她的多得多。
那麽現下替她去醫院幫她分擔一點也未嘗不可吧...
中午,江謠驅車到大門口,正是病人開飯時間,裏面的護工醫生都忙得席不暇接,院子裏也稀稀落落的,因着陰沉天氣的緣故,出來走動的病人寥寥無幾。
沒有護士帶領,江謠一進門就低下頭行走匆匆,想着待會兒該給這裏的醫生怎麽措辭說明情況,她毫無經驗,也不知道這樣的自作主張能不能得到人家同意。
盡管一直眼觀鼻鼻觀心,她還是感到四周不多的幾束目光都聚焦到她身上,每次他們萬人空巷似的注目都讓她有種自己好像是開着UFO降落在人民廣場的錯覺。
還是無法習慣于這樣異樣的氛圍,江謠忍不住瞟了一眼那些人,第一個就看到上次就自己做出奇怪舉動的湯婆婆,她後背一寒全身不自在,又低下頭想走,湯婆婆的腳步卻越來越快由遠及近,江謠心裏一緊趕忙繞開,湯婆婆步履蹒跚地朝她這個方向跑來,身邊本安靜的幾個病人也如炸開了鍋嘈雜起來,跟湯婆婆說着她聽不懂的話語,只聽出他們話中出現了一個“餘醫生”。
看着湯婆婆朝自己跑來,江謠冒了一頭冷汗,本能地也想跑,又聽湯婆婆在後面口齒不清但足夠響亮地叫了一聲:“閨女!”
因着這沒有惡意的親切的稱呼,她頓了頓腳步,湯婆婆似乎感覺她的害怕。只扶着她肩,沒有做什麽過激的舉動,然後一味指那邊的枯井,示意她看。
跟上次的情況一模一樣。剩下的幾個人雖目光呆滞但也沖她一個勁點頭,仿佛無比期待無比信賴她似的。
江謠大腦鎮定了下來,是不是他們有什麽重要的東西在裏面讓自己幫忙取出來?可若是這樣他們眼神深處流露出的驚恐不會這麽強烈。為什麽在其他護工面前從沒有這樣,一見自己就如見救兵呢?難道...有什麽事不能讓這裏的其他人知道,而這件事只有她能幫他們。
江謠心砰砰直跳,被熏染的真的有了那一種想要揭開秘密的好奇和忐忑。她望向那口井,挪動了步子,幾個病人露出了笑容。
食堂的喧嘩隔着玻璃門傳出來,缭繞在寂靜的院子裏,恍如從另一個世界發出的。江謠走到井邊,俯身看下去,井很淺,而且确實是枯的,裏面只有一堆雜草覆蓋。她不解地望向湯婆婆,湯婆婆又急切地指着井裏,拉着她湊近點再看。江謠蹲下來,朝井裏細細研究,發現那井底覆蓋着一層草上有褐色的,深色的一些痕跡。
像是被什麽物質沾染上,潑上了。由于天氣太陰,光線較暗,她看不清它的本來顏色,用手機照下去,越看越覺得深紅得...像血。
她心裏緊了一下,不知怎麽會想起這個形容。而且那些草很稀薄,看起來像有人後來扔進去再覆蓋似的。井裏頭的味道也很怪異,除了長期幹燥的黴味,還有一種淡淡的焚燒味。
井裏面怎麽會有焚燒味道呢?這些幹草也沒有被燒過的痕跡。
有個人拍了拍她,她看到他們做出挖的手勢,并示意井下面。江謠突然喪失了所有勇氣,她不敢再深入挖掘,她怕她真發現什麽讓她無力承受的東西。
她不是警察,更不是救世主,而且做了這事後甚至覺出有些荒唐,他們是精神病啊,精神狀況和思維方式都跟正常人不一樣,她竟就乖乖聽他們的話跟他們胡鬧了這麽半天?萬一他們只是想戲耍她呢?這又不是電影,一口小小的破井,難道底下還能挖出寶藏不成?
江謠覺得自己真是吓昏了頭,拍拍手想走,幾個病人趕忙拉住她,像是有什麽難言之隐急欲告訴她挽留她一樣:“餘醫生,餘醫生...”他們口中念叨着,無法表達,又看着那口井。
他們話中傳達的信息讓江謠心一沉,全身如墜冰窖——她總是假裝不知道,一直在說服自己,然而當一個個可疑的東西浮出水面,她再也不能相信餘舒真的那麽表裏如一。
“謠謠!”耳邊餘舒的呼喚讓她心一顫,曾經自己看似天籁的聲音現在一回憶都會覺得遍體生寒心亂如麻,如蟻附骨,讓她不知該如何面對...
“謠謠,你在這兒幹什麽?”那聲音近在咫尺,江謠才回過神來,轉頭竟然真的看到餘舒就站在她後面,笑意盎然地拉她的手:“怎麽,還沒反應過來呢?張醫生給我手機打了電話讓我過來,我午飯還沒吃就回來了,正巧看到你也在這兒,你是想來代替我的吧?走,我們裏面說。”
江謠偏過頭去,心跳得厲害,沒有看她。
“怎麽出了這麽多汗?你手上都是汗。”餘舒翻過來兩人交握的手掌心,關心道:“是不是太熱了?今天天氣很悶,你總是穿的這麽厚。”
又伸手幫她翻領子,江謠錯開身子,她的手撲了個空。
餘舒沒有說什麽,只是笑容僵了僵。
“那房子裏的怪聲到底怎麽回事?”一路上,江謠說了餘舒回來後的第一句話。
“是野貓,”餘舒撩了撩頭發,不甚在意的模樣,“今天找師傅去修整了一遍,不會有什麽問題了。”
“野貓?”江謠疑問,明顯不信,“房間裏的門窗不都是關着的嗎?野貓怎麽進去的?”
“它進的是花園。”餘舒笑得毫無破綻,可她的回答在江謠看來明顯是回避。
她知道問餘舒也不會有什麽結果了,心下隐隐後悔今天應該不由分說跟餘舒一起去的,不,應該偷偷跟着她去的,自從在精神病院那一遭後她看餘舒到處充滿了疑點。
餘舒也覺察出江謠對她的态度轉變的愈發冷淡,望着後視鏡的眼中閃過苦澀,她又轉過頭語氣輕柔地問江謠:“謠謠,是不是我這段時間忙于工作疏忽你了,你覺得我對你不夠好所以不高興?”
江謠從鼻子裏發出一聲:“我還寧可你別對我那麽好。”
餘舒一個急轉彎,車拐進無人的小巷裏。江謠還沒反應過來,餘舒就急剎車,一只手探進她衣服裏捏/揉她的身體,身子傾下來,吻鋪天蓋地而來:“我們好久沒做過了,只有在床上你才不跟我鬧。”
江謠又羞又惱推開她,臉轉到一邊就是不讓她接近:“這是在大街上!公共場合!你有完沒完?!”
餘舒掐住她下巴,扳過來吻住她嘴,她死命晃着頭,全身也掙紮抵觸,餘舒第一次見到她這麽氣急敗壞的仿佛她是在強/暴她一樣,無奈松了手,見江謠狠狠瞪着她。
“為什麽不跟我做?”餘舒的臉在昏暗的光線裏也陰得可怕。
“沒興致。”江謠敷衍地答道,把頭轉到一邊。
“晚上你也是這樣,”餘舒捏起她的臉,強迫她面對着自己,“是不是對我已經完全沒興致了?”
她威脅性的話語并未讓江謠屈服和害怕,只是暗暗好笑她永遠只會這樣咄咄相逼。四目相對之中,望進餘舒的眼睛裏,并未見到她想象的狂風驟雨,而是隐忍至深的惶然和悲涼。
她已經意識到餘舒下句話想說什麽,不是“你是不是要跟我分手”就是“你要離開我了吧”或者更深層次感□□彩更強烈的“你這樣我會控制不住傷害你的,我不想把你弄傷,我只能轉而傷害我自己...”
可悲至極。
跟綁架又有什麽區別。
許久,餘舒動了動眼珠,神采不再,有些頹然:“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麽?”
江謠複雜地望着她,如鲠在喉:“你做的什麽,你自己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