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是否說愛都太過沉重

走了沒幾步,她的腳步就定住了,因為她看到前面的幾棵樹底下正站着餘舒。她也不知道在這裏站了多久,一向柔順妥帖的發被風吹得一塌糊塗,她臉上淚痕斑駁,看起來非常憔悴和脆弱,再也沒了平時的從容優雅,意氣風發。

江謠從沒見她哭過,一直知道她是個很強大自持的女人,失意頹唐也會用各種笑容所掩蓋,她的淚好像都只在心裏流淌。

而現在,她定定地看着江謠,眼裏卻空蕩蕩的,明明相隔的距離不遠,但是卻猶如看陌路人。眼淚安靜地從她臉上一滴一滴往下淌,她哭也是極平靜的,像全程置身事外一樣,冷漠的,隐忍的,悲涼的,無一絲落魄的。

江謠只覺得心一揪一揪的疼,翻天覆地的內疚,仿佛她那些眼淚每一滴都砸到了自己心上。她快步跑過去,餘舒扯起嘴角,不知為何還對她笑了一下,盡管那笑襯着她滿臉的淚水有些怪異:“你是要跟我說分手的嗎?”

江謠還沒張嘴,餘舒的眼淚又滾落下來,可是她的神情自始至終很平靜,竭盡全力地沒讓自己的情緒露出一絲一毫的破綻,她點了點頭,很理解很體貼的樣子:“恩,我知道了。你還是要離開我了。”

她神經質式的自言自和怪異的表情讓江謠沒來由的恐慌,上前想抓住她雙手她卻像沉浸在自己思維裏恍恍惚惚的,掙開她有些腳步不穩地後退兩步一只手上多了明晃晃亮閃閃的東西。

江謠大駭!那是手術刀!

餘舒一刀一刀割着自己皮膚,血肉,血汩汩地冒出來,在她裸/露的手腕處,還有幾道剛剛創下的血痕清晰可見。她卻感受不到痛似的,機械麻木地朝自己身上割着,似乎通過皮肉上的痛苦才能消減心裏無法言說的痛苦。

江謠吓壞了,趕忙去阻止她,她似乎是魔怔了,只邊流淚邊傷害着自己,江謠控制不過她的蠻力,拽住她的肩膀只死命地抱緊她,兩人緊貼在一起的身體都抖得不像話:“阿舒,你快醒醒,別再傷害自己,我是謠謠,我沒有要跟你分手...”

餘舒在她懷裏急促劇烈地呼吸着,許久才爆發似的嗚咽出聲,手中的刀掉在地上。

“我控制不了自己...我太害怕失去你了...”她斷斷續續地說,“我只能用弄傷自己的方式,控制住不去不去弄傷你...你要是離開我我保不準會殺了你的...再殺了我自己...”

江謠全身僵硬地聽她說這些話,只感覺一股無力,恐懼的涼意從後背升起,蔓延到了全身,滲入骨髓。

“你不離開我,你還愛我,太好了...”餘舒還是自顧自地沉浸在失而複得的欣喜中,她用鮮血淋漓的手臂也摟住了江謠的背,深情而又興奮地傾訴着衷腸,“我也愛你,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的,還會回到我身邊的,”如同魔音,無窮無盡,“我愛你啊,謠謠。”

江謠開始有點窒息了。

“心理醫生可能自己會有心理疾病嗎”打出這幾個字,江謠在網頁上搜索。

她是真的被上次的事情吓到,而餘舒之後卻是若無其事忘得幹幹淨淨的樣子,她也不敢再提,更不敢再做出什麽事刺激她,就每天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生怕她一個崩潰又拿自殘吓唬她。

現在她是不對她施虐了,改對自己施虐了。這種病态的心理真讓江謠不寒而栗,無法理解,和餘舒的深入交往讓她越來越發現這女人并不像表面上看的那樣溫純無害,翩翩有禮,反而有着許多常人所不知道的外表下的東西。

一想到被她吸引的可能只是她其中一面,江謠就非常的不舒服。愛一個人是要擁有她的全部的,為什麽餘舒就能操控她的全部她卻連餘舒的想法、缺點和反常都摸不清?

江謠感覺無比的頹喪和失敗。這也是她為了躲避餘舒來這個別墅陪老媽住冷靜一下的原因。

“謠謠,你在查什麽呢?”老媽推門進來,江謠趕忙把網頁關掉,“快點去洗澡了,該睡覺了。”

別墅的每間卧房都很大,但江謠沒興趣去享受這種優待,只跟老媽睡一屋擠一張床上。月光透過薄薄的窗簾照射進來,灑在寬大的席夢思床上。

江謠翻來覆去,毫無睡意。她自做決定跑到老媽這裏,類似于離家出走,雖然跟餘舒商量了,但餘舒并不是很樂意,她也沒有顧及她的意見一意孤行。從早上過來,到現在餘舒沒有給她打一個電話。她知道自己這麽快想她很沒出息,又控制不住地擔心她會不會生自己氣。

新城區的夜很靜,聽不到一點聲音。她睜着眼看窗外,看了不知多久,就在她堪堪有了睡意的時候,一聲尖利的像是硬物摩擦的聲音讓她一下又清醒了過來。

哪兒發出的聲音?她心裏疑惑,這兒是別墅,上層下層都沒人的。突然想起老媽曾說的地板底下有聲音,渾身冒了一下冷汗,把被子往上蓋了蓋,無比仔細地捕捉着那聲音。

又是什麽響了一下,她聽不清這響聲是什麽,響聲一直斷斷續續的,又很微弱,持續了大概有十分鐘。江謠全身都繃緊了,心砰砰直跳,轉頭看老媽,她像是早已習慣,睡得安安穩穩。

那尖銳的聲音消失,取而代之是很細微的,很低沉的,如蚊蠅叫的聲音。嗡嗡嗡的。江謠稍稍坐起了身,聽清楚,那是在哭,幽幽的,如泣如訴的嗚咽。

她打了個寒顫,環顧這空蕩蕩的房間,房間外邊還有房間,山外青山樓外樓,愈顯得陰森寂寥。

明明這兒只有她跟老媽兩個人住,怎麽會有其他人的哭聲?難道...這偌大如迷宮似看不到頭的別墅裏還有她們不知道的人?

江謠輕手輕腳下了床,趴在地板上,俯身下去,那哭聲,仿佛就在自己耳邊一樣。真的是從這下面發出來的!

地板底下真的是人發出的聲音嗎?那餘舒為什麽沒告訴她呢?按她的說辭,這裏就是個空房子,那這怪聲,她也不知道了?被無窮無盡恐怖的謎團籠罩着腦海,江謠思維如一團亂麻,懷着惴惴不安的心情,也不知什麽時候睡去的。

第二天老媽出去,江謠獨自一人呆在屋裏,坐立難安。總是幹什麽事都要一會兒看看身後,看看四周,因着昨天晚上的怪事,她生怕真的突然有什麽她們不知道的人跳出來。白天那聲音不複存在,只有晚上才會想起,她趴在地板上聽了,寂若似水,仿佛昨天晚上只是自己的幻聽。

她還記得那哭聲聽起來非常哀慘,就像受了什麽非人的傷害,而且憑聲音的細柔能辨別出來是個女人。深夜,哭聲,地底下,這不明顯是鬼片的套路嗎?她渾身一打顫,又被自己吓了一跳。

這怎麽辦?總不能讓老媽總受這影響,而且跟餘舒說吧,她也不會相信。眼下是先找到那聲源的真正所在為好。

江謠走出客廳,在如城堡一樣的別墅中穿梭,一會兒到了那個陽臺,一會兒摸到了那間卧房。有的常年沒有住過,一打開就是嗆人的黴味,還有浮塵和蜘蛛網。她要命地咳了幾聲,有點後悔當初沒跟餘舒要個別墅地形圖了,現在自己跟個無頭蒼蠅似的,到最後說不定還會迷路,連最開始的客廳和卧室都回不去了。

“謠謠,謠謠?”下面傳來老媽的叫喊聲,正處在二樓的江謠趕忙趴在欄杆上應:“媽!我在這兒!我這就下去了!”

可是各個房間串連,哪裏才是出口呢?江謠四處亂轉,總算找着一個樓梯,扶着就下去了,然而卻并不是通到大廳的,是在最偏的,獨立于所有相連的房間外的一個小屋子。

她懷着好奇的心态推了推門,竟是鎖着的,使勁推了推,門很堅固,紋絲不動。

“謠謠,你還在那邊幹嗎呢?”老媽催促。

“哎,老媽,你有這扇門的鑰匙嗎?”江謠朝底下的老媽喊。

“沒有,那應該是個地下室吧,你搗鼓那個幹嗎呢?趕快回屋吃飯了!”

江謠不死心地又狠撞了一下,嘴裏嘟囔一句奇了怪了。

看門上的鎖已經生鏽了,顯然也是有好些時間的了吧?吃飯時江謠一直在猜測,那屋子為什麽會是鎖着的,難道裏面有什麽寶貝的東西?沒準是餘舒和前女友的定情信物。想着她心裏一陣泛酸,夜深人靜思念如麻的時候還能回來了打開門看看,留個念想。

作者有話要說: 部分标題來自陳奕迅的歌詞~

藍胡子設定已經初見端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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