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蛇柏并沒有注意到滄瀾微顫的身體,想必即便看到了他也只會以為是滄瀾冷了給他加件衣服罷了,是以他從沒想過這會是他苦命的開始,以至于他差點承受不住那強烈的背叛而抹殺自己的存在。
只是他現在并不知道,所以最根本的被他忽略的問題被漸漸放大,滄瀾看着蛇柏一步一步往宸殿的中央走去,眼中閃過的是決絕和不顧一切的瘋狂。
憑着直覺滄瀾在蛇柏終于起身開始默念咒語之時将遠處漂浮在半空的冰棺招了過來,那冰棺的仙氣唯有身為仙人的滄瀾能感覺得到。
冰棺飄到滄瀾面前的時候裏面他可以清楚地透過透明的冰看到裏面那個沉沉睡着的女子,那女子眉眼間帶着淺淺的柔和,唇角微微張開帶着驚訝,可是卻又詭異的那般靜靜躺着,分明同之前身為水鬼靈妖的樂仙子一模一樣。
滄瀾心裏微微一動,卻輕輕巧巧的将那冰棺縮小收入袖中。
遠處蛇柏身形拔高浮在宸殿頂端,那裏桑洲的底部尖銳部分正嵌在雕梁頂端,蛇柏一伸手就可以碰到。
蛇柏拿出萬彥交給他的符紙貼在桑洲之上,這符紙上的字蛇柏懶得去看,但他知道萬彥不會害了他,至少現在萬彥還需要拿着他的名頭出去胡作非為,所以在萬彥需要他之時都不會害他,至于不需要他的那一天,蛇柏自信不會有那麽一天。
符咒包裹住桑洲底部的尖銳部分,忽的燃燒起來,蛇柏眯着眼一掌拍在桑洲之上,桑洲緩緩的脫離開宸殿的阻攔緩緩向上升去,蛇柏見此卻暗呼不好,這宸殿怕是要毀了,其他不說端看這宸殿房梁上桑洲所留下的大洞,一旦桑洲脫離開便會立即有死海海水源源不斷的湧過來。
湧進來後死海海水定然會将宸殿整個淹沒毀掉。
想着蛇柏回頭看了看宸殿,其實先不說宸殿之中空空框框像是沒什麽東西一樣的無垠空間,端說此時這宸殿內部也像是歷經千萬年等不到主人而将要倒塌一般的樣子。
所以蛇柏略一沉吟便明白這宸殿既然不屬于他,那麽無論是毀壞還是崩塌他都不會去理會,只是,在被死海海水吞噬的坍塌毀掉之前他需要快點離開這裏,帶着滄瀾快點離開這裏。
然而就在蛇柏剛剛動身就要離開之時,不知從何處忽然飄出一縷幽藍色的光芒,光芒飄到蛇柏身邊,像是也想要逃出這滅頂之災一樣纏在蛇柏的身邊帶着讨好的意味不斷圍着蛇柏轉個不停,蛇柏懶得理會這是什麽東西,只想快點帶滄瀾離開。
他倒不要緊,可滄瀾身上毫無法力自然是沒辦法自己逃開,晚一點時間滄瀾就多一分危險。
可蛇柏一動作那幽藍色的光芒便攔住蛇柏,蛇柏惱怒之下撥開那東西的靠近,可那東西卻力量驚人,只一下便讓他驚疑出聲,“這是什麽東西?”說着伸出手捉住了那東西,那東西入手溫熱帶着溫暖的感覺,幽藍色火焰消散竟是一顆幽藍色的拳頭大小的珠子。
蛇柏看了看,這東西還不錯,便直接收入懷裏朝滄瀾飛去。
滄瀾見蛇柏過來了便乖巧的任由蛇柏攬着腰帶着他往回走。
Advertisement
依舊是蛇柏用法力凝聚成結界,只是這次卻不知為何死海海水竟會翻滾起來,連蛇柏的結界也隐隐抵擋不住,這便看出了天靈镂月法衣的厲害之處,竟是小小的形成了一個結界,剛剛好裹住兩人。
便在這樣的情況下結界卻也險險被死海海水腐蝕透,不過是在最後關頭兩人及時沖破海水到了半空中才沒被死海海水徹底腐蝕侵害,然而蛇柏不似滄瀾有法衣的保護。
蛇柏不知為何此時身體裏的法力總是少了許多,像是受了傷一樣,總覺得真元不足,虛氣乏力,蛇柏嘆口氣,看來他是這次死海之行耗費法力太多傷了本源了,回去定要好好休養休養!
雖然蛇柏不怕有人來找事,但他卻總要保持足夠的自保能力,否則他總是不安心,那種莫名而來的感覺讓他覺得莫名瘋狂。
只是冒出死海水面的時候沒多久兩人便被層層怨煞之氣纏上了。
因為兩層結界都已損毀殆盡,蛇柏的法力此時也提不上來,只勉強維持自己和滄瀾浮在海面上,卻無法抵禦那層層疊疊的黑氣侵入身體。
滄瀾見蛇柏有些萎靡,下意識抱緊蛇柏道:“我見你沒什麽法力了,不若解開我的封印還有一線生機,否則我們都要屍骨無存了……”
蛇柏擡頭看着滄瀾,本已經沒什麽精神了,卻依舊執着的道:“不可以,解開封印你就會離開本座了……”
滄瀾嘆口氣,他有法衣的保護不懼怨煞之氣,可他直覺的蛇柏此時受不住,若繼續下去恐怕只會腐蝕盡理智神識而入魔了。
這麽一想滄瀾急了起來,脫口便道:“我不會離開你,你快點解了我的封印,我要救你,我既然決定留在你身邊,那麽沒完成使命前我是不會離開的!”
蛇柏将頭枕在滄瀾肩上:“你不是要殺本座麽?那麽,等本座一會兒被怨煞之氣侵蝕承受不住而亡你不是就完成使命了?”
“你……”滄瀾瞪大眼睛,他以為蛇柏不知道,可是原來蛇柏并不傻,早将一切看清楚了麽?可是那是以前啊!
蛇柏繼續笑,“哦,本座忘了,你是怕我僥幸入魔了,然後殺了你再禍害天下是吧。”
滄瀾氣的不知道說什麽,恨恨瞪着蛇柏,“你在說什麽胡話?你就那麽不信我?”
“我信!”這次蛇柏沒有自稱本座,而是“我”,此時怨煞之氣入體讓蛇柏微微皺眉,為什麽他的身體抵擋不住?難道他的身體在哪個他不知道的時候受了傷?“可是我不會全部解了你的封印,三個時辰,倘若介時你将我仍在海裏我認命,但三個時辰後你會給我陪葬,若是你救了我卻回了天界或者逃跑的話我會親自将你捉回來,要是……”
滄瀾微微苦笑,撫上蛇柏的臉細細摩挲,“你就……這般不信我?”
蛇柏唔了一聲沒說話,他忽然覺得體內有股氣息在亂竄,讓他很難受,匆匆捏了個訣恢複了滄瀾的的法力。
只是蛇柏涅完訣便昏了過去,都沒注意到自己是将滄瀾身上的封印徹底解開了。
然而即便如此滄瀾臉上的兩個字卻依舊豔紅欲滴。
滄瀾将蛇柏帶回桑洲的時候蛇柏已經昏迷了三個時辰,當初蛇柏帶滄瀾度過那片怨煞之氣的海面時也不過用了不到兩個時辰,這并非滄瀾有意耽誤,實在是兩人之間差距太大,這三個時辰也還是滄瀾拼命的情況下。
萬彥料到蛇柏可能不會安安全全的回來,所以老實的等在桑洲宮殿,然而他卻沒想到蛇柏不是受了小傷或者纏上那些怨煞之氣這等小事,而是被怨煞之氣徹底侵蝕了!
萬彥看到滄瀾的時候一雙眼睛滿滿的都是責問,“為何你無事主上卻變成了這樣?”
滄瀾抿了抿嘴,“你還是快給他治療吧,他的脈象很亂,莫要被怨煞之氣影響了心智才好。”
萬彥冷冷一哼甩袖去給蛇柏醫治去了,結果這一醫治便是三天。
萬彥出來的時候滄瀾正端着飯菜等在門口,見到他立即問道:“主人怎麽樣了?”
萬彥冷哼一聲,“沒想到你倒是挺關心主上的。”那不陰不陽的語調讓滄瀾皺起眉頭。
“你說這話何意?你似乎對我抱有莫名的敵意,難不成你對主上……”
萬彥再次冷冷一哼:“把你那些龌龊的想法收起來,你以為誰都能入得了主上的眼?你以為誰都會對主上産生那種感情?滄瀾,我警告你,日後你若是傷了主上,別怪我用整個桑洲留下你的屍骨!”
滄瀾聽着前面微微舒了口氣,聽到後面卻不由挑了挑眉:“你這話何意?你和我同是主上的手下,雖然負責的不同但你威脅我還是要考慮考慮的,畢竟你打不過我,我相信在你做什麽之前我肯定已經将你擊殺!”
萬彥聞言冷冷一笑,“該警告的我已經警告了,那個冒充者的下場你也看到了,永生囚禁在死海海底為妖,且被剝離了身體與魂魄的共生權,我要告訴你的是,若是你要做了什麽事那麽,後果絕對會比那還慘!”
說完萬彥便離開了,滄瀾聞言卻愣住了,他說的是那個樂仙子璇玑?可為什麽是冒充者?難道蛇柏稱呼着他的那個名字并不是屬于那個樂仙子的麽?而樂仙子又做了什麽讓蛇柏那樣對她?還有蛇柏為什麽不記得那女子?
明明看樂仙子對待蛇柏的樣子,兩人有着深仇大恨一般?
滄瀾甩甩頭,蛇柏應該差不多醒了,還是先讓他吃東西吧,想着便上前要推開蛇柏寝室的門,可卻瞬間被一股巨大的反彈力彈開。
滄瀾調整了個姿勢落地,手中的托盤上連湯都沒灑出一滴,可他卻深深的凝視那房門,為何會這樣?
這結界是蛇柏設下的還是萬彥設下的?或者是這寝室自帶的防禦結界?
那邊滄瀾奇怪這結界是怎麽回事,這邊蛇柏卻正坐在床上調息,雖然他并不知道此時身體內那之前四處亂竄此時卻已經安穩下來的氣息是什麽,但那氣息似乎對他的身體沒什麽危害,如此的話蛇柏自然也懶得管那氣息究竟是何意思。
如此這般按着萬彥的交代調息的三月,蛇柏便察覺到自己身上大好了,當然那盤踞在他腹部的氣息可以忽略,于是便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才想起自己竟有三個多月沒出去了,這麽一想便很想看到滄瀾,也不知道他怎麽樣了。
想着蛇柏便打開房門,讓他高興的是一打開房門便看到滄瀾端着托盤守在門前似乎在等他出來一樣,雖然這三個月蛇柏專心調息時能夠感覺得到滄瀾并沒有離開,但知道和親眼看到的感覺是完全不同的,那種喜悅心情讓蛇柏笑的炫目。
蛇柏走到滄瀾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卻把滄瀾吓了一跳。
本來滄瀾每天都端着托盤帶着吃的等着蛇柏出來,但這一等就是三個月,這還不說,前幾天天界突然傳來消息讓他盡快回天界參加五皇子的誕生宴,他正在考慮要是蛇柏今日不出來明日他必然要回天界了,可是那樣的話蛇柏要是出來沒看到他保不準就以為他是逃回天界了,倘若那樣的話他要是殺上天界那就不好了。
滄瀾正在猶豫沒防備蛇柏卻出來了。
要說這五皇子的誕生宴不得不說說天君家的私密事,據說老天君本來一直中意天耀三皇子的,也想立三皇子為下屆儲君,可惜這天耀三皇子原本被打下凡塵贖罪,卻忽然不知所蹤了。
本來這一二三四皇子都是天後所出,但天後卻意外在上次天帝天劫之時魂飛魄散了,是以這一二三四皇子都成了沒媽的孩子。
沒媽的孩子也不算慘,天帝疼着也就成了,最不濟天帝娶個天妃來照顧他們也是可以的。
但事情卻奇怪得很,自打天後神魂消散後這一二三四皇子也是忤逆的忤逆、草包的草包、失蹤的失蹤、更甚至最小的直接就追随着他老娘煙消雲散去了。
所以這本來定下的天耀三皇子為下屆儲君的事也就不了了之,幸虧天妃争氣又給天君生了個五皇子,只不過這五皇子一出生這天妃便老在天君耳邊吹枕邊風要天君封這位五皇子為儲君。
是以雖然這五皇子雖小,天君無奈之下卻也有意要封他為下屆儲君,這次說什麽要舉辦誕生宴,只怕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想讓這些天界臣子看看天城五皇子罷了。
故以正猜想着這件事的滄瀾被蛇柏這一下狠狠的吓了一跳。
蛇柏笑了笑攬住滄瀾的腰,“不知瀾兒在想什麽?”
滄瀾身子顫了顫皺眉,“不要叫我瀾兒,叫我車黎!”
蛇柏撇撇嘴,“不,本座只喚你瀾兒,不願也不成,告訴本座,你剛才在想什麽?”說着捏住滄瀾的下巴讓他與自己對視。
滄瀾看着蛇柏的模樣心裏像是生生卡了一根刺,可蛇柏的眼神那麽認真,明明白白的告訴了他自己不可能改變自己的心思,何況……何況臉上的那兩個豔紅如血的字……
最終滄瀾無奈道:“我在想明日要回天界一趟,若你還不出來指不定以為我逃了!”
蛇柏哦了一聲好心情的笑:“這樣啊,那明日我便陪你去吧,算來我因為養傷也三個月沒見你了,想你的緊。”
蛇柏這句話自然意有所指,在那異度空間之中二人間的親密之事不少,此時蛇柏一說滄瀾便瞬間紅了臉,可臉上卻有羞惱之意,“少得寸進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