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微服私訪
有霍少煊帶頭,賢親王緊跟其後誇贊了兩句,而後便一發不可收拾,衆臣紛紛贊譽,更有文官當即作詩一首,贊譽陛下英勇過人。
秦修弈興致不錯,只是輕笑兩聲,便由他們去了。
羌明賦很快帶人回來,親衛們将獵物清點好運至衆人不遠處,按照上面綁好的絲帶歸類,擺放整齊。
名列前十的,皆有賞賜,并在玄京城張貼告示,美名遠揚,而獵得的野味,則分給偏遠的窮苦人家。
清點完畢後,羌明賦手中舉着屬下呈上的冊子,朗聲道。
“名列第十,齊副将之子齊遠芝。”
齊公子在衆人地稱贊中笑着上前一步,遞上自己的箭,玄京衛接過,将其插在齊公子所獵的獸類之前,好讓衆人看得分明。
“名列第九,靖王妃林疏隽。”
衆人一片嘩然,靖王妃不驕不躁,笑容大方,馬尾一甩利落地遞上箭。
秦修弈勾唇,故意道:“皇嫂巾帼不讓須眉,終究是我四皇兄高攀了。”
衆人哄堂大笑,多是善意的。
“咳,陛下。”
靖王殿下清了清嗓子,嗔怪地喚了一聲,他看似矜持,但望着夫人的眼神格外得亮,難掩驕傲之色。
“名列第八,戚将軍......”
“名列第七......”
待到最後,羌明賦略微一頓,而後恭敬地俯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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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英明神武,恭賀陛下斬獲獵季頭名!”
諸位大臣也跟着俯首,齊聲高呼,“吾皇萬歲。”
此刻無人擡頭,自然也就無人看見,英明神武的陛下先是神情煩躁地掏了掏耳朵,而後又露出虛假的笑意,親和道:“衆卿平身。”
霍少煊擡步上前,說來好笑,許是方才衆人的聲音振聾發聩,震得他心跳都比平日裏快上一些,他緩步走到秦修弈身前,并未擡眼,只盯着那玄金馬靴,從懷中取出紅綢包裹的彩頭,彎腰雙手奉上。
今年的彩頭他讓魏庭軒看着準備,倒也的确不知是何物,秦修弈并未立即接過,而是就着他的手揭開紅綢。
那紅綢之中是一枚令牌,由黑玉制成,中間雕刻着三道劃痕,像是狼爪劃過的痕跡,下方刻着金色的三字。
“玄殊令”。
衆人的目光頓時變了。
這枚令牌雖不及免死金牌,但也是衆人擠破腦袋也想得到的,持此令牌,陛下于情于理也需禮讓三分,更何況還有自由出入皇宮的殊榮,無論是探聽各路消息,還是借此親近陛下,有了這枚令牌,都要輕松得多。
往年的彩頭都是些名貴的珍寶,大家也就圖一樂,萬萬沒想到今年賞的竟然是“權”。
大家各懷心思,面容都蒙上了一層晦澀。
林間寂靜了一瞬,秦修弈将衆人的神色盡收眼底,不動聲色地勾了勾唇,與身側看似老實的魏庭軒對視一眼,對方無辜地眨了眨眼。
“今年的彩頭倒是有點兒意思,只不過于朕而言并無用處。”秦修弈悠悠道,忽而将目光定格在彎腰的霍少煊身上。
霍少煊即便不擡頭,心中也咯噔一下,像是為了印證他的猜測,秦修弈溫和地扶他起身。
“相輔受衆朝臣之托入宮輔佐朕,外出受限暫且不提,性子又倔,只言片語便能惹人不快,雖說忠言逆耳,但朕喜怒無常,保不齊就會遷怒。”秦修弈手上用力握住對方的手腕,笑眯眯道:“所以朕思來想去都覺得,将令牌贈予相輔,再合适不過了。”
他眼神四下一掃。
“諸位覺得呢。”
“這是自然。”
“陛下英明......”
此情此景,衆人心中即便百般不情願也只好附和。
秦修弈滿意地點頭,動作自然地收回手,輕輕撚了撚拇指。
霍少煊深知袖袍之下恐怕泛起了紅痕,再擡眼瞧手心的令牌,只覺得像是捧着塊燙手的山芋,但權衡利弊之下,他并未多做猶豫,行禮領賞。
“謝陛下隆恩。”
秦修弈擺擺手,定下了其餘人的賞賜,而後掠過霍少煊,笑着朝賢親王走去。
兩人走到林蔭處低語幾句,霍少煊的目光不動聲色地掃向宣王、江王,見他們面色微沉,又自然地收回目光,心中微嘲。
看似風平浪靜,實則衆人心思活絡,一個盯着一個,若說方才的狩獵他們瞧得津津有味,仿佛看戲一般,如今又有幾人能想到。
自己實則就是那山中獸,籠中雀呢。
不過多時,秦修弈與賢親王折身返回。
羌明賦立即上馬,率領玄京衛為衆人引路,霍少煊斂去思緒,方才上了馬車,就聽見外頭一陣喧嘩。
而後眼前的門簾被人毫不客氣地掀起,衆目睽睽之下,秦修弈利落地鑽進霍少煊的馬車,全然不顧外頭的人心中如何做想。
饒是霍少煊也錯愕了瞬間,正要艱難地起身行禮,就被秦修弈按着肩膀坐下,他理直氣壯地坐在霍少煊身側,仿佛全然不知他此舉給人帶來了多大壓力。
“霍愛卿。”秦修弈拖長了語調。
老實說,每每秦修弈主動找上門來,定然沒有好事,霍少煊身體緊繃,與君主平起平坐本就失禮,但如今別無他法,霍少煊只好倔強地往裏側挪了挪,以表尊敬。
“陛下,不妨直言。”
秦修弈沒有錯過他的小動作,當即輕笑一聲,并未立即開口。
霍少煊陡然意識到了不對,四周似乎格外地安靜,他立即掀開簾幕往外一瞧,發覺他們并未與大臣們一起,而是走了另一條小徑,他擰眉回頭,“陛下......”
入眼即是秦修弈放大的俊臉,這令八風不動的霍少煊肉眼可見地慌亂了一瞬,背脊瞬間抵住馬車壁,秦修弈被他的反應取悅到,勾了勾唇,“怎麽,相輔難不成擔心朕會害你?”
他這麽一說,霍少煊反而冷靜下來,從鼻腔哼出一口氣,輕笑:“自然不會,只是不知陛下有何打算?”
波瀾不驚四個字重新回到霍少煊的臉上,秦修弈挑了挑眉,有些乏味地靠了回去,嗓音懶懶的,仿佛随口一說。
“方才心血來潮,便想與愛卿商量此事。”
說得倒是好聽,難不成給了他選擇的餘地?
霍少煊勉強耐着性子:“究竟所為何事?”
“微服私訪。”秦修弈平靜地吐出四個字。
霍少煊驟然拔高嗓音:“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