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三更】有賬慢慢算
拍攝現場出現了事故, 不過嚴格說來，其實也算不上是事故。
楚潇潇把陳玲給打了。
聽到陳玲的叫喊聲，大家紛紛湊了過去, 以為她是受了多大的傷。
“怎麽了？”導演問道。
陳玲捂着臉坐在地上，導演來了也不肯站起來，兩條腿嬌弱地并在一起，倒有點坐在磐石上的美人魚的意思。
她将臉上的那一片紅露了出來，語氣裏滿是對楚潇潇的責怪，倒是沒有丁點的委屈：“楚潇潇她打我。”
楚潇潇一個勁兒地鞠躬道歉，也顧不得自己身上的疼，伸手要去扶她。
“對不起玲玲姐, 我不是故意的，”楚潇潇的臉漲得通紅，強忍着委屈不讓自己哭出聲，“你沒事吧, 我，我扶你起來。”
向來都是別人來哄自己，頭一次把別人惹哭, 楚潇潇慌得說話連都磕磕巴巴的。
陳玲沒有要原諒她的意思, 一把甩開了她的手, “潇潇, 平時我是不是最讓着你？哪一次拍戲我真的打過你？你不能因為自己挨打, 就把氣發洩到我身上吧。”
楚潇潇頭搖得比撥浪鼓還要快, “沒有沒有，我真的沒有。”
聽到這邊的哭鬧聲, 顧瑤也走過來看是發生了什麽事。
兩邊都紅着眼睛, 又都委屈得不行, 倒是陳玲白嫩的臉上多了一個巴掌印。
顧瑤只看了楚潇潇一眼，還沒來得及責怪，她就慌張地将手背在身後。想要解釋，可滿心滿腹的委屈讓她一開口就忍不住要哭出聲。
聽夠了陳玲的抱怨，導演不耐煩地又問了一遍：“到底怎麽回事？”
Advertisement
其他幾個男配和女配也懵然不知，剛才只顧着發揮自己的那一部分，誰都沒有注意到陳玲和楚潇潇是怎麽回事。
“應該是潇潇打了她一巴掌。”
“我聽到了有那麽點聲音，然後扭頭就看到玲玲姐坐在地上了。”
這一段戲是幾個男配女配的“混戰”，站在各自的觀點相互指責、扯皮，也有争不過就大打出手的片段。
楚潇潇背在身後的手掌一遍遍地摩擦着衣服，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
垂着頭小心翼翼地看向陳玲，她也不知道怎麽會這樣，她是沒有控制住自己，那一巴掌真的打在了她的臉上。
但是她真的沒有用力，只是蹭到了她的臉而已。
知道楚潇潇的角色有要扇耳光的動作，可這一巴掌能把陳玲給打在地上？這才是衆人不解之處。
楚潇潇弱不禁風的，她得是使出了多大的力氣，才能把比自己高了快半頭的陳玲打倒？
“陳玲姐，真的對不起，”楚潇潇她深深地鞠了一躬，一個沒忍住，眼淚再次奪眶而出，“要不你打回來吧，咱們不，不要耽誤其他人好不好？”
楚潇潇吓得身子都在發抖，她可怕極了顧瑤，生怕顧瑤會認為自己是故意的，事後再狠狠地懲罰自己。
她不想再挨打了，可自己真的不是故意的……
顧瑤一言不發，只是冷眼看着坐在地上的陳玲撒潑胡鬧。
就知道她不是什麽好人，果然沒等到自己離開就忍不住了。
楚潇潇是綠茶了點，嬌弱到時時需要人去保護，可她心不壞，絕對不可能像她說得那樣，是為了發洩才假戲真做狠狠地給了她一巴掌。
她相信，那一巴掌是無意的，只是太入戲了而已。
“地上涼，有什麽事起來說。”
走到陳玲身邊，顧瑤伸出手試着把她從地上扶起來。
這一次，陳玲很配合。
趁着把她扶起來的功夫，顧瑤仔細看了一眼她臉上的紅腫，那個五指印幾乎快要散開了，只剩下一塊被手用力蹭過的紅，連粉底也掉了一些。
顧瑤相信眼神是騙不了人的，陳玲的眼神裏是憎恨和怨毒，并沒有挨打後的委屈，甚至剛才她叫喊了那麽久，連一點淚光都沒有。
呵，真不愧是演員，這一出苦肉計演得真是有模有樣。
“不過是挨了一巴掌，這事兒就算了吧。”
“就是就是，潇潇都道過歉了，實在不行讓潇潇晚上給你買飯可以嗎？”
就因為一個巴掌而耽誤拍戲的進度，有些沒必要，再說了，拍戲時常會發生這種事，因為太入戲而沒控制住的不在少數。
導演和編劇看了看時間，都希望能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陳玲對導演的态度很不滿意，說話的聲音提高了一個八度，“導演，您不能這麽區別對待吧？假如今天是我打了潇潇，您還能說出這種話嗎？憑什麽總要讓着她，她不能讓着我一次？”
都說會哭的孩子有糖吃，怎麽自己都哭了，也沒看到有糖呢？
顧瑤實在受不了她那聒噪的聲音，只好打圓場道：“這事兒都是潇潇的錯，這樣吧，導演，您看這出戲她們倆的內容能不能調換一下？換成陳玲打潇潇呢？”
這場戲講究的就是一個亂，反正最後都是要扭打起來的，誰打了誰都一樣。
導演看向一旁的楚潇潇，心裏還是有些擔心：“潇潇她……可以嗎？”
“可以嗎？”顧瑤轉向楚潇潇，重複了一遍導演的話。
楚潇潇連忙擦去了臉上的淚痕，“可，可以。”
有了顧瑤的話，陳玲這才肯罷休，只是臉上的怨恨分毫不少，甚至那一雙眸子裏又閃過了一絲算計的光。
等顧瑤從拍攝現場出來，文靜趕忙湊了上來，替楚潇潇說話：“姐，我剛才看得真真的，潇潇真的沒有用力，就是碰到了而已。”
顧瑤自顧自地走，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我知道，陳玲只是借題發揮，想讓我懲罰潇潇而已。”
在宮裏呆了這麽多年，豈會看不出陳玲那點小伎倆？
單憑她一個眼神，顧瑤就知道陳玲用得是苦肉計。
“那你還……”
“潇潇太綠茶了，拍戲這幾個月肯定沒少得罪人，尤其是女生，換做你，跟她相處幾天能受得了？”
文靜一時語噎，不知道該說什麽。
“所以總得讓她們發洩出來，我也就呆兩三天，不能一直保護她，”一陣風吹來，顧瑤擡手理了理被吹亂的碎發，“所以除了讓她好好拍戲之外，還得讓她學着怎麽和人相處。”
有人的地方就有鬥争，尤其是楚潇潇這樣綠茶的性格。
她以往總是哭，就是篤定身邊會有人保護她，只有失去了這層保護，才能讓她真正收起自己的眼淚。
回到攝影棚，顧瑤再次看向了楚潇潇的方向，心裏難免不安。
自己打她是因為她不成器，陳玲打她是因為要出氣。
可若陳玲她故意刁難……
“Action！”
重新把妝容收拾好後，開始了第二次的拍攝。
将楚潇潇和陳玲調換之後，顧瑤能明顯看出陳玲的脊背挺直了不少，尤其是眼神裏的狠辣，而站在她面前的楚潇潇倒像是一只可憐的小雞仔兒，被她吓得瑟瑟發抖。
“潇潇不會被打哭吧？”
“估計懸……我猜就算是陳玲輕輕碰她一下，她都能哭出來。”
“別說哭了，我估計碰她一下直接躺地上都有可能，直接訛陳玲一套房出來。”
楚潇潇的性子大家再了解不過了，那真是一點委屈都受不了。
也就顧瑤能降得住她，別人恐怕沒有這個本事。
鏡頭推近，院子外一衆人都在吵鬧，各自認為自己占理，所以誰也不讓誰。
“啪！”
陳玲擡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楚潇潇臉上。
那一聲響在場的演員都聽到了，可都自顧自地說着自己的詞，誰都沒有不敢停下。
導演和副導演身子不由得前傾，時刻注意着楚潇潇的反應，生怕她會像大家猜測的那樣倒地不起。
出乎意料的是，她并沒有大哭大鬧，也沒有倒在地上。緩慢地将頭轉過來，她的眼眶甚至看不出有濕潤，只是輕輕地咬着下唇，把委屈都咽回到肚子裏。
“我說錯了什麽？嗯？”楚潇潇倔強地盯着她，一字一頓道。
陳玲一秒破功：“對不起啊，我剛才沒控制住，下手有點重了。”
衆人：……
本以為會是楚潇潇喊停，沒想到竟然是陳玲出了岔子。
楚潇潇收起了拍戲的情緒，并沒有回答她的道歉，只是搖搖頭。
楚潇潇皮膚稚嫩，被陳玲打的那半邊臉頓時就紅了一大片，她也不哭，只是讓化妝師将紅腫遮一遮。
畢竟剛才自己打了她一巴掌，這一下權當做還給她了。
簡單修整了一番，陳玲對導演比了個手勢，“導演，我準備好了。”
導演拿起對講機，眉心微蹙：“第三十一場第三遍，Action！”
幾分鐘後，攝像機推近，又到了陳玲和楚潇潇的那個片段。
“啪！”
那一巴掌好像比剛才的還要用力。
手剛收回來，陳玲就立刻再次叫停，“導演，潇潇的臉紅了，會穿幫吧。”
顧瑤下意識地身子前傾，攥緊的拳頭氣得微微顫抖。
讓她打一巴掌出口氣也就行了，還蹬鼻子上臉耍起威風來了？
楚潇潇再讨人厭那也是自己手下的人，輪不到別人來管教！
看着楚潇潇連續挨了兩個巴掌，之前一直讨厭她的文靜也坐不住了，“姐，陳玲這絕對是故意的，怎麽辦啊？”
倒是黃媛見到楚潇潇吃了啞巴虧，心裏別提有多痛快了，一個沒忍住，差點笑出聲來被顧瑤聽到。
顧瑤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心裏很快就有了盤算。
衆目睽睽之下，她并不急着替楚潇潇出氣，畢竟這是在片場，真要動起手來誰的臉上都不好看。
“你去市裏幫我買點東西？有什麽賬，咱們等會再算。”
作者有話說：
顧瑤：我的崽兒只有我能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