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天玄宗的熱鬧與傳聞仿佛與那性子突然清冷下來的謝清微毫無關系。

越滄回到洞府便看到了神情淡淡的謝清微。少年少有地沒有依靠在那一方軟塌上, 而是站在洞府門外仿佛在等他。

謝清微的視線淡淡掃過越滄的手腕,原本平靜的面容這才突然生出幾分波瀾, 他抿起唇似乎想要開口說些什麽,又很快垂下了眸子。

“你不必如此。”他輕嘆了一聲,半晌這才挂上一抹勉強的微笑,“你堂堂魔尊……”

“我都想起來了。”越滄應了一聲,視線掃過一側, 很快便知曉了謝清微此時等在外面是何緣故。

那陣法的光芒微弱, 卻已經足以連城一片。謝清微不知找到了什麽方法将這最後的一點差距填補了起來,只要越滄願意,便随時能夠回去。

也正因為如此,他本不想告訴對方這短暫的記憶恢複。但是他實在從未在謝清微這人面上看到過這樣的放低的神情, 這才不免多提了一句。

看着少年面上神情因為他這一句話突然怔住, 随即有些茫然地看來。越滄低低嘆了一聲, 上前一步道:“我都想起來了, 但是我現在必須得離開。這姻緣契算是我同你定下的下一個約定,魔魂融合最終後果我自己也并不清楚, 但是……”

“我知道了。”謝清微微微垂着眸子,應了一聲,看不出眼底的情緒, 半晌這才擡起眸子微微笑起, 卻是讓人看不清眼底的笑意。

越滄看了他一瞬, 回憶起往昔裏笑容明媚的孩子, 日後那冷若冰霜卻仿佛沒有弱點的仙修, 再看眼前小心翼翼地在他面前示弱,顯露出那些許的不願的少年,微微嘆了一口氣。

哪怕再不願他離開,謝清微也依舊準備好了陣法。只是在準備好陣法後,他便仿佛驟然失去了一切的動力,這些日子以來突然之間的成長卻也只是描摹了一個日後那人的影子,卻依舊帶着幾分少年的不自信。

越滄知曉其中緣故,這些年天玄宗的冷待到底還是對少年的心性造成了一些影響。同時回想起了過往的越滄自然也清楚他也在其中占據着一些原因。

“這天玄宗是我們選下的地方不是嗎,你本就不必在意背後的那些長老的看法,只需要做好你自己就行了。我們天玄宗大弟子何需看別人的眼光行事?”越滄笑着開口,點了點謝清微的儲物袋,那柄他留下的一直不曾被動用的長劍便從儲物袋中出現在越滄的手上,“這柄劍本就是供你驅用,哪怕修為再為高強的人也不可能從你手中将之搶走。”

“我的本意是讓這天玄宗成為你的所有物,而并非是你為這天玄宗無條件奉獻。哪怕這天玄覆滅,我亦不會有所動容。所以仙修那一套死板的規矩你本就無須遵守,再如何,我也會成為你的後盾。”

陣法的光芒閃爍起來,等到越滄将手上最後的幾種材料加入其中,那一閃隐藏在深邃旋渦之中的大門便是漸漸地出現在他的眼前。

“我必須得離開,但下一次見面,我會達成我們之間的約定。”越滄伸出手腕示意着上面的姻緣契,“這次是我欠下的約定,自然不會毀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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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清微擡眸看來,少年最終淡淡笑起,眼底熠熠光彩,構成了越滄踏入時空門之前最後看到的風景。

小書靈所說的陣法的确有穿越時空之效,只是等到越滄踏入這才發覺事情似乎沒有他所想的那麽簡單。

他回到了他魔修之地,卻等到了迎接他的兩位護法。

被認為是外出歸來的他并未看見這個時空的自己,而這個時間比之他重新加入天玄宗還要早上數年。

無奈選擇閉關修煉的越滄便在接下來的日子裏繼續融合魔魂,也在還未完全失去過往記憶的時候收到了來自安老的來信,頗有些哭笑不得地給上官和白訴容兩人安排了一個讓兩人有些摸不着頭腦的任務——将他送往仙修之地。

直到感覺到這個時空的自己的離開,越滄這才重新在魔修之地展露身形,宣告自己的閉關。

—百年後—

仙修之地門派之争最終落下帷幕,一個昔日名不見經傳的小宗門卻是在此時大放異彩,更是由一位十分年輕的弟子奪得了仙主的最終位置。

說到謝清微這個人,他的來歷與故事都像一個個傳說,在仙修之地的位置更是極為崇高,有人說他多智近妖,亦有人說他實力強大無人能敵。

仙修之衆仿佛靠了這個人便足以耀武揚威,甚至平日裏對于魔修嚴防的甬道也打開了不少,倒是意外地讓仙魔兩地之間的來往便利了許多。

也正因為如此,魔修之中這也才不斷了解到了這位仙主的消息,更甚于說幾千年沒有進行議事的魔修大殿也在諸位魔修的喋喋不休下,總算是舉行了這麽個第一次。

被從修煉之中拉出的魔尊此時位居高位,他的面上覆着一張銀白面具,讓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只是那露出的下半張臉上,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帶着嘲意的笑容,顯然昭示着主人心情的不佳。

“不知各位長老到底是有何事?”如果不是恰好趕在他閉關中途需要一味丹藥,不得不出關,也不至于被這些長老們突然逮到,這般想想越滄面上情緒便更淡了幾分。

“尊上啊,您可是不知,這些日子,仙修之中據說是出了個仙主,那些個仙修個個耀武揚威要到我們眼前來了。”魔修長老捏了捏自己的胡子,故意皺眉說着。

他年齡并不大,看上去也不過中年面相,在捏着那刻意蓄長的胡子後反而顯得有幾分滑稽。

另外的一些個長老們雖然人都在場,看神情心也并不在此,也不知是誰組織了這麽一次會議,只是真正對于那仙主,卻并無幾人談論。

越滄雖是在閉關對外界卻也不算一無所知,關于那所謂仙主,他是不甚在意的,但心下也清楚仙修們素來好面子,能夠被推到那個位置的人總歸還是有那麽幾分真才實學的。

只是相比那些這麽多年來井水不犯河水的仙修,下方的魔修才真正讓越滄不禁皺起眉頭。

“怎麽說我仙魔兩界也從未交好,既然仙修之中在宣揚這個人的名聲,想來是有意要打擊我魔修,或許是這些年來尊上出手的次數漸漸少了,這些仙修才得以如此嚣張……”下方的長老們只是頓了頓便開口,而随着他這一句話一出,不少方才還在走神的人很快便也看向了臺上的人。

只是在視線觸及到那抹銀白色的面具後依舊是不自覺地低垂了眉眼。

“是以幾位長老是想讓本尊前往仙修之地進行施壓?”越滄不緊不慢地接了一句,視線淡淡掃過下面神情各異的衆人,倒不奇怪他們的異動。

這些年,不知為何,曾經盤桓在他頸側的那抹暗色紋路突然之間消失不見。這種被魔修之地的大多數人口口相傳,幾乎成為印證他身份存在的紫印的消失讓不少人開始懷疑他的身份。

即使他将自己的面容展露給了這些較為熟悉的魔修長老們,大家卻也開始懷疑這魔印的消失是否還代表着他身上發生過什麽別的變化,而他的實力,則更是另這些長老們虎視眈眈的部分。

他幾乎可以肯定,一旦下面這些長老覺得他的實力有所減弱,此時這番和諧的場面便會很快不複存在。

但只有他自己知曉,在他閉關的這些日子,頸側的紫印的确是消失不見,而手腕上卻是多出了一條似乎随時在活動着的紅色紋路。但是除卻這兩者之外便再沒有別的不同之處了。

而他的修為,更是在這些年來大有精進,只是其中有些玄奇的異變,卻是不足與外人道了。

“這是最好的方式,既可以揚我魔修威嚴,也能打消不少人的心頭疑慮了。尊上您是不知,這些日子不少魔修暗自傳言您的身份有誤,即使我們幾個百般解釋,也終歸不如您親自出手大展神威來的效果好。”另一長老在此時開口,他眼珠一轉,嘶啞地嗓音讓那說出的每一個字都仿佛是尖銳的物體劃過石壁,發出難聽的噪音。

不少人聽到他的聲音都是狠狠地皺了皺眉,只是迫于此人實力不俗,卻沒有一人敢在他看來時将那份不悅表露出來。

而這長老顯然也很滿意這番局面,在掃視過周圍不滿的視線後,這才洋洋得意地轉回了頭,一雙閃爍着銳利暗芒的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越滄,等待着他的答複。

“不必了,這些年本尊可不準備再來一場仙魔大戰。”越滄聽着對方話語之中的慫恿之意,卻并不上心,随意地應聲,“不過這些日子以來,本尊修行大有精進,如果是懷疑本尊實力有所弱化的長老們,不妨按照魔修之地的老規矩來。”

“還望莫要再進行一些擺不上臺面的小動作才好。”

玄衣魔尊揮袖離去,那離開時淡淡掃過諸人的視線微冷,倒讓本還有話要說的衆位魔修不敢再做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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