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你可是想起了什麽?”
突然被這般問及, 越滄僅是一頓, 倒也沒有刻意隐瞞此時記憶恢複的需要, 便是想要告訴眼前的人,他已然想起了一切。
可或許是這一瞬間的遲疑,讓仙主多想了些什麽, 男人很快瞥過眸子,裝出一副全然不在意的神情。
“如果一時間想不起來,可以慢慢來。”謝清微說着, 似乎是為了掩飾話語之中的失望,他又很快道, “現在還是關于妖獸的事情更為重要。”
“這裏的一切你可以随意調用。戴上這個, 或許會限制一定的實力,但是也能讓你在持有魔氣的情況下随意地在仙修之地行走。”仙主拿出了一枚看上去簡單精致的玉牌丢到了越滄的手中,“門內還有一些事情下需要我去處理,改日我再帶你來熟悉那些過往。”
謝清微丢來的那枚玉佩雖然簡單,但其中溫潤的氣息不似魔氣也不似靈氣, 縱使在姻緣契的協調下, 越滄已經能夠毫無顧忌地使用靈氣和魔氣兩種力量,拿到玉佩的那一瞬間卻也這才真正地感受到兩種力量之中的相互抵觸完全被削弱到了沒有。
對于這物件的來頭, 就是越滄也有些驚訝, 可他剛想問些什麽,那旁謝清微已作出要離開的模樣。
聽着那段明顯是為了逃避的說辭, 越滄一時間倒也說不出什麽絕佳的話語來挽留, 等他回過神來, 謝清微已經消失在他的視線範圍,更是憑借神識都感知不到附近有半分他存在的氣息。
越滄有些哭笑不得于謝清微這急切地逃離行為,手中卻不自覺地摩挲着那枚小巧通透的玉佩,面上的淡淡笑容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
既然得到了謝清微的許可,越滄自然不會再将自己悶在那洞府之中重複着所謂的修行。
如果說他沒有恢複記憶的時候,那些化形的妖獸或許還有一定的威脅,可眼下他記憶恢複,自然能夠很輕易地将當初的情形回想起來。
能夠在他随意威逼下便放棄天玄宗這塊他們打拼已久的地盤,那麽背後的人實力也不見得多麽高明,更不可能得到了那些上古巨獸的支持。
這般想來,那等獸鳴之音或許也并非是妖獸出動的警示,而更有可能是他們內部讨論之下的些許争議造成的後果。
幾界平衡維系了如此之久,沒有什麽由頭本身就沒有多大爆發的可能,也不過是兩人關心則亂,加上對于彼此的領地的了解甚少。
想清楚大半之後,越滄索性書信一封,讓已經回到魔修之地的白訴容注意了一些細節和異相,這便放心地在天玄宗開始了大搖大擺的行動。
遮掩了身上的魔氣就仿佛拿掉了身上唯一一層讓弟子們忌憚的外衣,那些背後的議論突然光明正大了起來,哪怕明知道他挂着魔尊的名號,這些弟子們也是絲毫無所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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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清微借口讨論妖獸的事情逃避着的時間,越滄便開始在天玄宗的各處開始活動。
起初還有一些擔憂畏懼的人,但或許是魔尊面上的淡笑甚至顯得比平時冷冰冰的大師兄還要溫和幾分的原因,弟子們不禁也慢慢放大了膽子,再到後來便也暫時忘卻了魔尊這個名頭上的身份。
是以當越滄察覺到幾個剛剛觸及金丹期修為的弟子都敢在他的面前叫嚣時,心下還是有些驚訝的。
“不知道你們魔修之地的規矩是什麽,但是既然到了我們仙修之地,就應該按照我們的規矩來。”黃衫修者眼中警惕卻依舊難掩其中驕傲。
金丹期,在這些弟子之中已然算得上佼佼,他還年輕,擁有這般天資,也的确有他驕傲的資本。
“那不知你們仙修之地的規矩是……?”越滄笑起,看着這個年歲尚淺的弟子。
那日謝清微昭示長老的話語不知怎麽被私下傳開,現在幾乎是整個天玄宗的弟子都知曉了魔修之地的魔尊與仙修之地的仙主兩人已結下了伴侶契。也因為這樣的原因,那些個敬仰謝清微的弟子們個個上前讨說法,那副維護的模樣倒也甚是有趣,越滄不自覺便也放縱了許多。
只是一般而言頂多是放話,真正這般直白地找他進行挑戰的卻是不多。
對待這些幾乎是謝清微一手培養上來的年輕弟子們,越滄态度不自覺地放柔和了幾分,卻也給了幾人眼前魔尊性格并不強硬的錯覺。
以為他是知難而退,幾個弟子相互對視,最終還是沒敢直接說出比拼實力的話語,想了想選了個折中:“魔尊成名數千年,比拼實力自然是勝之不武,倒不如比試一些別的。”
“願聞其詳。”看着幾個絞盡腦汁思考的弟子,越滄對他們的提議倒是不置可否。
“我們內門弟子有着一種特殊的修煉方式,不如比較那個。只是這種訓練的方式是不允許使用任何的靈氣,以及魔氣的。”其中一個弟子突然想到了什麽眼睛一亮。
他的提議讓不少周遭看戲的內門弟子眼中都是多出了些許幸災樂禍,唯獨個別外門弟子有些摸不着頭腦。
而恢複記憶的越滄聽聞幾人的提議卻是瞬間露出有些古怪的神情來。
他也是曾經披着緣殿弟子的馬甲參與過這項所謂的晨練的弟子之一,自然能夠輕易猜到這些少年心中所想。
對于仙修來說越是到了修為的後期,對于靈氣的依賴越大。修為對于身體的改造僅到金丹期結束,金丹期往後,哪怕進階也不會再進行任何的洗精伐髓,就連承受力量靠的也是靈根靈脈而并非外在的身體強度。
這一勉強算是雙方可能處于同一水平的東西,更不用說在這些少年人看來,越滄這般修為,怕是早已習慣用魔氣随時包裹自身,根本不需要面對多少的傷害。
只是仙魔兩地長久沒有往來,是以這些少年人也并不清楚魔修之地的修煉方式是強行吸納魔氣,不像靈氣那般還需要納為己用。提升體魄,強行将魔氣聚攏自身,這才是最為普遍的方式,魔修之間的打鬥也不似仙修點到為止,而更多幾分不死不休。魔氣耗盡,硬拼體力和身體素質,并非少有。
更不用提,謝清微所說的這項晨練的訓練方式本就是他曾聽上官玉棠提及過她家鄉的這種方式,送上小食的那些時日裏随口閑談上了兩句,後來被謝清微加以改進。
這場比試便也不免有些欺負人了。
“就按你們所說的如何?”越滄輕聲笑道,沒等幾個弟子将那詳細的規則講出便一口答應。
自以為自己占了便宜的幾個弟子們面上霎時露出了些許慚愧的神情,也正巧被剛剛趕來的謝清微納入眼底。
“這又是準備做些什麽?”謝清微淡淡掃過衆人,清冷的聲音平靜極了,卻讓那些個弟子們紛紛低下頭來。
自知理虧的發出挑戰的弟子同一旁看戲的弟子們見到這位正主出面,均是不敢再出一聲。
謝清微卻是看着次日刻意挑了一件藏青色外衫的越滄,微微挑了挑眉。
收斂了魔氣,褪下了一身的玄衣,就連身上的一些寶器都收回換做了普通簡單的發飾,除卻那一張在修者之中也算得上上佳的面容,此時的越滄走出去,倒還真沒有人能夠看出他那威名赫赫的魔尊身份。
這般“平易近人”的打扮,也不怪天玄宗的弟子們瞬間放低了戒備,甚至勇身上前挑戰了。
越滄對上男人的眼睛,倒也不奇怪對方看出他那刻意的扮弱,他微微一笑,所看的只有謝清微一人,卻也讓周遭注意着兩人的弟子們瞬間流露出十分的戒備。
跟在謝清微身側的蘇休看着眼前的情形挑了挑眉,自覺地往一旁站去縮小自己的存在感。他的視線掃過那個扮豬吃老虎地刺激着弟子們挑釁的往日救命恩人,突然有些覺得自己瞎了眼,但再看身前那人看似不經意卻自始至終放在那魔修身上的視線,想想這些日子以來,這位平日看上去高冷不可侵/犯的大師兄面上認真地走着神的模樣,還有那時不時從眼底流瀉而出的笑意。
蘇休想了想,覺得自己此時除卻離這兩人遠一些看戲,似乎也做不到什麽。
“不過是一場比試。”越滄輕聲笑起,打斷了越滄還未出口的調停,“既然到了仙修之地,自然要按這裏的規矩辦事,不是嗎?”
被魔尊視線掃過的幾位弟子再次接接收到了來自大師兄探究的視線,不自覺地偏過頭去,卻依舊出于私心沒有反駁。
這一場鬧劇一般的比試便也就這般展開。
封印一切的力量,全憑身體耐力和體力進行比拼。這本是天玄宗每個內門弟子都早已習慣的晨練,幾個金丹期弟子更是對自己有着充足的信心。
只是這份信心,很快便被打擊地幹淨。
就連圍觀的弟子們看到此時眼前的情況也不免有些目瞪口呆。
“這場面,總覺得有些像是當年大家瞧不起越滄師兄的時候的狀況……”
“越滄師兄又是誰?”
“越滄師兄就是那三段姻緣之中的一人。”
“那可巧了,今日這魔尊,可不也是那其中之一。”
……
弟子們竊竊私語的聲音讨論開來,卻不想中途突然插入了一個聲音。
“那可不巧麽,這位魔尊也姓越,名滄。”
被門內弟子們私下偷偷傳是跟謝大師兄關系極好,知曉許多秘密的外門弟子蘇休站在一側,笑眯眯地開口,如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