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4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腦洞來自于“許博遠和許斌有什麽關系”。

只是淋了一場雨。

一場雨而已。

G市的雨跟B市比起來,簡直太幹淨了好麽。

所以王傑希實在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病的這麽重。

五星級的酒店大床,就像一塊又冷又濕發了黴的棉花糖。

他躺在床上,像一條煮得半熟的魚。剛開鍋就熄火那種,半生不熟又腥又軟,難受死了。

該死的。

這次來G市并不全因為公務,況且還是個冬休。因此他也沒好意思打擾地頭蛇喻文州和黃少天。

當然,如果打擾了,那兩個家夥肯定會過來看他,但黃少天也肯定少不了揶揄他。微草隊長好歹還是有着幾分微妙的自尊心。

副隊老好人許斌在跟他說關于戰隊的一些想法時,聽出他的異樣,讓他趕緊去看醫生。

王傑希嘴上答應着,然而一個人的時候,懶癌症狀比較顯著。

他翻開随身藥盒吞了兩片藥,準備靠着北方人的體力抵抗南方天氣的魔法攻擊。

再然後……

再然後他好像聽見門外有人說話,隐隐約約不大清楚。

好吵。好困。好難受……有人在說話嗎?不想說行不行?煩啊……“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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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打到了什麽?

等王傑希意識清醒了,才發現自己已經換了一個地方。

——醫院。

VIP房間。

身邊一堆醫療儀器,側上方挂着吊瓶,吊瓶下面的輸液管一直到手背,手掌……手掌在另一個人的手掌裏握着。

那個人趴在床邊,淺藍長袖針織衫,後腦勺對着他,一小撮頭發調皮立在發旋處。

王傑希剛打算抽手,誰知他剛一動,對方就動了,轉過臉來。

王傑希這才看清,對方是個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小青年,臉上還被壓出幾道褶子,有點發紅。

只不過眼睛從迷糊到清亮,只短短幾秒。

小青年先看一眼吊瓶,見還有一多半,松口氣,這才露出稍微緊張的表情:“王隊,您好。”

“你好,你是……”

“我叫許博遠,許斌是我堂哥。”小青年開門見山,先表明身份,“醫生說您是太疲勞導致抵抗力下降,急性上呼吸道感染。這是診斷書和病歷本,您看一下。”

王傑希點點頭:“多謝。還有,我怎麽來的?”

“沒什麽,應該的。堂哥說您生病了,一向不喜歡去醫院,讓我給您拿點藥。我去酒店,您不應門,也不接電話,我怕出事,自作主張叫大堂經理開了門,發現您昏過去了,就叫了120。”小青年掏出手機,“那我和堂哥報個平安。他聽說您昏過去了,挺擔心的。都等一天了。”

“一天?”王傑希這才注意到牆上電子鐘的時間,“我睡了一天?”

“嗯,”小青年點頭,“……喂,二堂哥?我博遠,嗯……王隊醒了……剛剛試過表退燒了……跟王隊說兩句?嗯嗯……”

他将手機交給王傑希,自己起身去了衛生間。

王傑希眼尖,看着他帶水果刀和蘋果進去的。

“許斌?”

“哎呦隊長,您可差點急死我了。”許斌在電話那頭說,“跟我說話說到一半沒聲,我就覺得不妙,幸好留個心眼讓人過來看看。現在怎麽樣,還哪兒不舒服?”

王傑希體會了一下:“都還行。你的堂弟挺能幹。”

“這又是冬休,大過年的不好打擾喻隊他們,我就想起四堂弟來了。”許斌說,“他有主意,能擔事兒,我怕別人不行。果然能擔事兒吧?”

王傑希說:“确實。”

頓了一頓,又問:“他是藍雨粉?”

——手機挂墜夜雨聲煩。

“這我不太清楚。”許斌聲音有點猶豫,“他跟家裏不是太親。”

人家家事,王傑希很自覺沒往下問。他也是因為看見夜雨聲煩,才随便問了那麽一聲,聽出內有隐情,立刻換了話題,向他的副隊保證會好好吃飯睡覺養好身體再回去。

最後,許斌說:“你把手機給博遠吧。”

“他大概削蘋果去了。”

“他挺會照顧人,”許斌說,“那行,隊長你先歇着,一家人不用怕麻煩。”

——時隔很久之後,許斌才發現自己一語成谶。

許博遠果然拿着洗好的蘋果回來,開始削皮。

床頭有熱水,有牛奶,有小蛋糕。

蘋果、牛奶和小蛋糕都是他去酒店時買的,也就順路一起拿過來。

甚至他還托其他病人家屬買了兩條毛巾,一瓶漱口水。

“我沒動王隊東西,都還在酒店。”看見王傑希盯着手巾,他主動解釋,“不過有拿這個。”

他指指一旁,王傑希的手機靜靜躺在充電器旁邊。

許博遠又說:“另外我還拿了王隊的身份證和醫保卡,辦住院手續。墊付的費用回來再算,王隊先養病。”

很少見到這麽細致周到又懂事的人。

王傑希吃蘋果的時候,有人敲門,許博遠起身,沒過多久拎了個袋子回來。

袋子裏是外賣。

“訂的白粥,大夫說您可能這時候醒,順便我也吃個晚飯。”

白粥還配有小鹹菜。

——太細致周到懂事了。

王傑希很少被人這麽細致周到懂事地照顧着,大多數時間,都是他細致周到懂事地照顧別人。

懂事到王傑希擡頭看看吊瓶的功夫,許博遠已經按了鈴,叫護士過來拔吊針。

“哎呀,3床醒了?”小護士笑嘻嘻,“你弟弟守了你一天啦。你可得感謝人家,聽說送你來的時候,你還扇了人家一耳光?”

王傑希大驚。

大驚以後是大窘。

許博遠在一邊說:“當時我哥昏迷呢,他是難受。”

“有你這麽個弟弟真好。”小護士笑着說完,走了。

她走了,王傑希鎮定說:“抱歉。”

“沒關系。”許博遠笑笑,“人沒事就好,昨天看見王隊昏迷着,我差點吓死過去。王隊出了事,我沒法跟堂哥交待。”他将小桌板放下,擺好飯盒。

“你應該高興才是。”王傑希說,“你是藍雨的粉嘛。”

許博遠一驚:“王隊怎麽知道?”

“手機挂墜。”王傑希指指手機。

“哦哦。”許博遠不好意思地撓頭,“王隊心細,這都被發現了。我是藍雨粉,更是黃少的粉。”

“藍雨對微草的比賽,看過現場沒有?”作為戰隊選手,總能拿到幾張家屬票。許斌不清楚堂弟喜歡哪隊,很可能也沒送過票。

人家陪自己一天,弄不好還是請假來的,王傑希于情于理都應該謝謝人家。

“看過一次,剩下都是看直播,我們得排班,不大能脫得開身。”尤其每次跟微草比完,網游裏頭戰火尤其厲害,他們藍溪閣全得盯着,咖啡紅牛論箱買。

王傑希慢慢喝着白粥,看對方飛快消滅煲仔飯。從吃飯速度猜測,大概也是個忙起來吃飯沒個定準的人。

許博遠的手機亮起來,屏幕上是藍雨圖标。王傑希就見他擦擦嘴站起來,出門接電話。

“喂?大春?我醫院呢沒法上線……”

果然是有業務的人。

許博遠在和對方說話時的語氣十分親切随意,相比之下,跟許斌就顯得客氣許多。再相比之下,對自己簡直太客氣了。

客氣意味着疏離。

作為藍雨粉,看到微草的隊長,王傑希覺得自己可以理解這種心情。

他可以找黃少天要兩張簽名照。

想到黃少天的語言洗禮,以及喻文州的明察秋毫……他還是讓劉小別向盧瀚文要一套藍雨的簽名照比較合适。

許博遠沒過多久,挂斷電話進來了,表情有點為難,瞬間調整好。

“我已經醒了,你有事的話,先去忙。”王傑希捕捉到他瞬間的表情,說,“已經麻煩你一天了。”

許博遠搖頭:“沒事,就是現在回去也來不及。”野圖boss出現,醫院附近也沒網吧。

他頓了一頓,主動岔開話題:“因為不知道王隊情況,我沒讓酒店退房,王隊如果要出院,還能住原先酒店。”

“你這麽确定我想出院?”王傑希挑挑眉。

許博遠說:“二堂哥說的,您只要醒着就不會進醫院。讓我千方百計把您留在醫院時間久一點。”

王傑希笑笑:“這話怎麽說?你可沒攔着我。”

許博遠聳聳肩,回答:“自由意志更重要。”

王傑希笑起來:“我能叫你博遠嗎?你也別叫我王隊,我比你大,你可以叫我老王。隔壁老王那個老王。”

這個冷笑話從他嘴裏一本正經地說出來,自帶一種搞笑的效果。

許博遠忍不住樂了:“王隊,我可不敢,就算我是藍雨鐵粉也不敢。”

他笑起來時,左臉頰還有一個小酒窩。

王傑希正兒八經地說:“你不是藍雨鐵粉。”

“哦?”

“藍雨鐵粉都叫我王大眼。”

許博遠瞪圓了眼睛,顯然被王傑希的自嘲所驚到:“王、王隊……”

王傑希眨眨眼,攤開手:“看,我也只是一個普通人嘛。”

——所以,有必要保持社交距離嗎?

想想自己昏迷時,對方還握着自己手來着。

許博遠笑着搖搖頭:“我覺得老王可以去說相聲了。”

見他很自然地改口,王傑希目的達到,也笑:“報菜名兒背不下來,八扇屏到是會兩段兒。”

許博遠說:“行,哪天您相聲茶館開張,我給您送一對花籃兒。”

他話說多了,口音不自覺地被王傑希帶出些許兒化音。

王傑希這才确認之前的微妙感覺從哪裏來——G市人,或者說大部分南方人,說普通話都比較平比較硬,那個需要卷舌的“二”字,很難輕巧柔軟地發出來。

而許博遠稱呼許斌時,“二堂哥”三個字脫口而出,叫得十分順溜。

關于相聲、茶館、花籃這些規矩,似乎也蠻懂。

“你是T市人?”許斌是T市的,T市人號稱從會說話開始就會說相聲。

許博遠嗯了一聲。

剛剛炒熱的氣氛,仿佛就在他一聲“嗯”後,突然又冷了。

——家裏有問題。

不然快過春節了,提起家來怎麽這個反應?

王傑希立刻做出判斷,換了話題:“咱什麽時候走?”他微妙地換了個很親近的稱呼。

“走?”

王傑希理所當然說:“回酒店啊。”

“我叫醫生過來檢查一下,咱聽醫囑成嗎?”果然許博遠被他帶着,也換了稱呼。

距離一下子又被拉近。

“我聽你的。”王傑希說。

這個時候離許博遠舍身救人,還有半小時。

這一場病來得急,去得也快。主要建立在送醫及時的基礎上,加上好好休息,除了腿有點軟,頭有點昏以外,沒什麽大礙。

王傑希也猜到自己恐怕是前陣子忙起來壓力太大,身體應激性反應所致。

醫生很快來了,檢查病人沒問題,現在床位也緊張,願意走就走呗。

“等我幾分鐘。”

許博遠不一會兒跑回來,塞給王傑希一副口罩,好幾個暖寶寶。

王傑希看着他撕開暖寶寶的包裝,指着自己肚子:“貼這兒行嗎?後面也來一個?”

就在王傑希邁出樓門的前一刻,許博遠将外套直接裹在他身上了。

“涼。”

還給他把兜帽戴上:“預防着點兒粉絲。”

——這人怎麽這麽會照顧人啊。

這個時候離許博遠舍身救人,還有五分鐘。

他倆晃悠悠地往外走,還沒出醫院,忽然一個小個子男人拿着一束花,急匆匆從身後跑過來。

他跑得太急,一下子撞上前面人後背。

那人連聲說着抱歉,一擡頭:“……王隊?”

王傑希長得太标志了,辨識度過高,就算天黑也擋不住。

就算帶着帽子和口罩也擋不住!

王傑希一愣:“是我。”

小個子男人欣喜若狂:“我竟然真遇上了王隊!王隊您能給我簽個名嗎?”

他最後兩個字是咬着後槽牙說的。

許博遠雖然不算太有經驗,但是看見對方臉上興奮得不對勁,心生警兆。

王傑希也有經驗,一看對方眼神,不像真粉,不由往後退了一步。

說時遲那時快,男人把花往王傑希臉上一扔,另一只手從褲袋伸出,寒光一閃,奔着王傑希胸口就紮!

王傑希視線被花擋着,也知道情況不妙,往後再退——身邊的人将他往後一扯,撲上前去。

“快跑!”許博遠大聲吼,“叫保安!”

咒罵聲不絕于耳,是個藍雨鐵粉。鐵到變态,才會做出這麽兇殘的事。

——王傑希是跑,還是不跑?

王傑希一秒鐘就做了決定。

他喊:“保安已經來了!你讓開。”

說着,運了運氣,看準位置,一拳——打在對方肩上。

繳械。

欺身貼近,馬步,沉肩,勾手,擰腕.

一沖一帶,一實一虛,

雲手連綿不絕,一個圈兩個圈三個圈。

對方失去重心,身不由己踉跄打轉,一跤摔倒。

王傑希順勢就坐在人後背上了:“叫保安。”

微草隊長王傑希。

B市土著。

相信身體是一切的本錢。

他不健身。

他練太極。

十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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