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回到租房,看着滿屋子的物品,司徒念陷入了深深的頭疼之中。

她依稀記得幾個月前她只是拎着一個行李箱,在路找找的幫忙下便住進了這間房,單間,有廚房有洗手間,離她上班的地方特別近,價格也很公道。

那時的這裏破舊、陰暗、充滿污漬,是在自己一天又一天的精心布置下,慢慢有了家的樣子,現在它尚未達到自己預先設想的樣子,自己便又要奔赴另一個地方。

有遺憾,有懊悔,更多的是恥辱。

白天的時候被事情推着,來不及亂想什麽,現在孤身一人了,再細想今天的瘋狂行為,她覺得自己為錢出賣婚姻的樣子實在太低賤,尤其是在婚紗店聽到店員的嚼舌根後。

他們大概都以為她是個不光彩的第三者吧,其實她現在的行為也并不第三者高尚多少。

她在想如果司南懂事一點就好了,在想自己如果再狠心一點拒絕司南就好了,在想如果自己沒有司南這個哥哥就好了......

驟然的電話聲,扯回她的思緒。

是媽媽打來的電話,心底最柔軟的地方驀地軟了一下,挫敗的臉上終于牽起一點笑容。

“念念呀,睡覺了嗎?”

“還沒有呀。”

“哦,還沒睡啊,媽媽剛剛都睡醒一覺了。”

“你們年紀大了,需要睡眠。”

“是啊,爸爸和媽媽有聽你的話,好好睡覺,健康吃飯,那念念你呢?今天過得開心嗎?”

今天?她領了個證!

開心?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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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可以,老樣子。”

塗琳見女兒語氣并沒有異常便放下了心:“念念,你哥最近沒找你吧?”

司徒念心頭掠過一陣緊張:“他找你們了嗎?”

“沒沒,就是你爸爸剛剛做了個夢,夢到你那不争氣的哥哥又欠錢了,害怕他去找你,這才讓我打電話過來問問。”

司徒念忍住鼻腔裏的酸澀:“沒有的,我好久沒和他聯系了。”

塗琳如釋重負的嘆了口氣:“那就好,念念記住,如果你哥找你,記住別理他,說什麽都別理他。”

“我知道的,媽媽,這麽晚了,你和爸爸好好睡覺吧,還有什麽事我們留着明天再說。”

“行。”

司徒念念叨着:“還有別讓自己這麽辛苦,我現在畢業了,可以掙錢了。”

一直在一旁偷聽的司兆忍不住奪過手機出聲:“那怎麽行,我還沒為我家寶掙夠嫁妝呢,我們寶喜歡帶院子的房子,一半用來種花一般用來種菜,爸爸都記着呢,說起來都怪那畜生,要知道他這麽能作,就不應該把他生出來。”

司徒念看爸爸又要動氣了,忙安撫他:“爸爸,說不定以後我給你領回去一個上門女婿,他有一幢帶院子的別墅,還不需要彩禮的那種呢?”

“我家寶這麽聰明漂亮,也不是不可能。”司兆得意洋洋的說。

挂了電話後,司徒念心底那沉重的包袱有了點松意,她更是一掃之前的萎靡、懷疑,因為爸媽此刻的幸福,她覺得自己做的一切雖然不光彩,但都很值得。

因為她的爸爸媽媽值得讓她如此守護。

司徒念也不知道周少緒從哪裏請來了眼前這位號稱曾經做過編劇的寫手,他怎麽可以把故事編的如此惡俗。

寫手信心滿滿地問:“怎麽樣,關于兩位的故事,我寫的是不是很缱绻浪漫?”

周少緒和司徒念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裏看到了強制壓下去的惡心。

雖然寫手确實把他們真實相遇的故事揉進了他寫得劇本裏,可那天他們在電梯裏只是因為司徒念趕電梯,腳有點滑,沖進電梯的那一刻又因為慣性有點剎不住,人狠狠往前栽,被周少緒紳士的伸手攔了一下,因此讓他看到了自己的工牌,讓他知道了自己的姓名,才有了合約結婚的故事的而已,可是在這位自信滿滿的寫手筆下......

以自己一米□□的身高,撲向周少緒那明顯已經過了一米八五的身高,無論是哪路的定律罷工不幹了,都不可能會嘴唇碰到嘴唇吧,況且自己那時還沒站直,身體有點佝偻。

周少緒翻看着打印出來的劇本,越往下看臉色越難看,他重重的合上劇本。

司徒念也忍着不适繼續看下去。

在寫手的劇本裏,兩人萍水相逢有了意外的親吻後便分開了,周少緒對自己念念不忘,他只知道自己的名字,不知道自己的公司,而這幢辦公大樓裏,有着形形色色各種類型的公司,在接下來的幾天裏,他穿梭在各個樓層裏,發了瘋一樣尋找一個叫司徒念的女孩,幸好,皇天不負有心人,在第四天裏,他們終于又在電梯裏偶遇到,這次周少緒并沒有像上次那樣高冷,而是放下面子主動要了微信。

要到了微信的周少緒仿佛變了一個人,就如同初入愛河的少年,無心工作,每天只想着要是能再見到司徒念就好了。

時常有沖動給司徒念發點什麽,可斟酌、猶豫再三,幾天過去了,最終一個字都沒發過去,這個成熟穩重在工作上游刃有餘的男人,在面對自己一見鐘情的女孩時,只有羞澀,只有慎重。

他最終用了最原始卻最動人的方式去追求司徒念,就是每天在司徒念下班的時候捧着玫瑰花等她。

風雨無阻,從不缺席。

半個月下來,司徒念也漸漸的被周少緒的癡心打動,同意了他的追求。

司徒念忍笑忍的肚子痛,看到這個忍不住嘟囔了句:“我可不是幾束玫瑰花就能追下的人。”

周少緒沉着臉也道:“這種爛俗老套的追人方式我也不會用。”

他語氣有點重,還帶着點蔑視。

司徒念扭頭看向他,微覺詫異。

畢竟在兩人為數不多的幾次接觸中,周少緒給她的印象都是風度翩翩、溫和有力的,即便自己潑了他一臉冰水,他也沒有動怒,反而誠心誠意的和自己道歉。

像現在這樣,很少見。

周少緒唇線抿直,像是被劇本裏塑造的自己給惡心到了,他閉了閉眼,把劇本丢在了一旁,而後問服務員要了杯冰水。

寫手執着地問:“兩位看看還有沒有需要什麽改進的?”

司徒念畢竟作為被追求的一方,劇本也把她塑造的很有魅力,被這麽一位成功人士執着的追求,她當然沒意見。

周少緒聞言冷冷一笑,冷峻的臉上透着一股狠戾:“我一個舔狗追了人一個多月,人家就願意嫁給我了,舔到最後應有盡有,我能有什麽意見?”

寫手尴尬地笑了笑:“那就行。”

他自然也聽出眼前這位大佬對他自己的舔狗屬性不太滿意,可是他也收錢辦事聽人吩咐的,他意識到此情此景下,走才是上策,忙手忙腳亂的收拾起自己随身帶的東西,一邊說:“那我這一part就結束了,祝二位一切順利。”

說完,在周少緒冷的掉渣中眼神注視下,連走帶跑的離開了餐廳。

看人走了,周少緒疲倦的揉了揉眉心。

對于劇本的安排,他有諸多的不滿意,可是他有再多的不滿意也只能因為一句時間倉促而偃旗息鼓。

劇本可以改,改到他滿意為止,可是那勢必需要花費他大量的時間和精心,現在這些都是他眼下最緊缺,所以他只能接受那樣的自己。

寫手走了沒多久,陸洲便來了,他領着一對中年男女喜笑顏開的朝他們走來。

周少緒一個沒忍住,直接把手旁的劇本朝他扔了過去。

陸洲靈敏的閃身,躲過了攻擊,他彎下腰,撿起躺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劇本,用手撣了撣:“喲,生氣了?不滿意我安排的劇情?”

周少緒氣得瞪他。

陸洲直接坐了下來:“我這樣安排也是有原因的好吧,只有把你變成為愛發瘋的男人,才能讓你們的閃婚變得合理起來好嗎?”

周少緒沒吭聲,又喝了一大口冰水。

陸洲也不想再解釋,而是把他領過來的人和司徒念做介紹:“司徒小姐,這兩位就是你接下來兩天裏的父母。”

司徒念擡眸看了一眼站在她眼前的兩位“父母”,男的和藹可親,慈悲善目,女的氣質高雅,一看就知道是個很好相處的人,她禮貌地朝他們點了點頭。

她沒有反駁,甚至沒有質疑,很自然的接受的陸洲的安排。

也是,結婚女方的父母怎麽可能不到場呢?

怎不可能把她的親生父母接過來陪着他們演這場戲吧?

那她絕對相信她不會活着見到明天的太陽。

接下來的時間裏,她便和她的“父母”聯絡感情,在陸洲的劇情安排裏,她的父母都在外地做着不大不小的生意,屬于小康家庭,這次來也只有為了見證女兒的幸福,不會逗留很多天。

和假父母交流了半天,勉強湊出了幾個有趣的事準備随時拿出來應對後,司徒念便被周少緒和陸洲領着去了婚宴的場地。

在這場假婚禮之前,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在一個五星級酒店舉行一場婚禮。

場地裏,承辦布置的工作人員正在忙碌的置景中,有些東西還尚在雛形階段,可不難看出待它建成将會是怎樣的絢麗和唯美。

婚禮以紫色為主,永生花是主調,貫穿了整個紅毯。

她緩緩走到舞臺上,望着下面,有片刻的眩暈。

也會想,難怪周少緒寧願換新娘也要把這場婚禮辦下去,這都是錢啊,可比給自己的五十萬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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