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周末陽光明媚,秋意漸濃。

裹挾着涼意的風吹在臉上,讓衣衫單薄、已經出了不少汗的司徒念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擡頭望着看不到頭的臺階,冰冷的水泥板逶迤而上,像條巨大的蛇,她心口一梗,總有種被詐騙的感覺。

“小師娘,你怎麽不走了呀?”林兮問。

她今天一下車看到司徒念時特別驚喜,她沒想到她會來。

律所的人都是一本正經的,和無情的法條一樣,枯燥無味,能和她玩到一塊的不多,倒是給司徒念當了回伴娘後,她覺得她倆應該很合拍。

爬了一半,司徒念這會兒已經腿肚子打顫了,嘴角微微抽搐:“我、我休息一下。”

林兮聽此朝後喊了聲:“師傅,小師娘爬不動了。”

司徒念當即否認:“沒有沒有,我只是想走慢點看看風景。”

笑話,這麽一夥兒,數她最年輕,怎麽也不能讓自己成為體力最差的。

她裝模作樣地朝四周看了看,裝作很享受的樣子:“這裏蠻漂亮的。”

盡管她對這裏又長又陡的臺階充滿了敵意,但不可否認的是半山上的風景卻是無了比拟。

初秋的腳步剛到,兩邊的透綠的樹葉已經冒出了黃,蕭瑟中又多了一抹色彩,登高望遠,遙遙一看,魅麗山河盡收眼底,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所以,為什麽要選擇去山頂露營呢?

哎.....

林兮笑,在她耳邊小聲說:“別逞強,也應該給男士一些表現的機會。”

Advertisement

她擅作主張地幫司徒念把背包卸了下來,丢給已經跟上來的周少緒:“辛苦師父啦。”

說完,攙着司徒念繼續往上爬。

周少緒為了契合今日的主題,抛棄的死板的西裝,而是穿了一件深藍色的衛衣,搭配了一條同色的休閑褲,整個人看上去充滿了朝氣。

他接過背包,沒吭聲。

說是攙,其實差不多是架着,司徒念被林兮帶着,腳步加快了不少:“林兮,你上學那會兒是不是學校裏的運動健将啊?”

“沒有啊,上大學只參加了辯論隊。”

“為什麽你的體力可以這麽好?”

離林兮這麽近,司徒念幾乎聽不到她的喘息聲。

她是怎麽做到的?

“我這是追星追出來的,小師娘,你追星嗎?”

追星?

诶,司徒念敏銳地嗅到了八卦的氣息,她一下子就不累、來精神了:“有喜歡的男明星。”

“你接他幾次機就可以保持我這種體力了。”林兮想起自己幾次的接機經歷,雖然心有餘悸,但因為那個人是自己喜歡的人,心裏像冒着蜜一樣甜。

司徒念聽後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她上高中那會兒挺喜歡一個男子組合的,養成系,他們比自己大不了幾歲,可以說到了癡迷的程度,那會兒他們正當紅,組合有四個特色鮮明的成員,當時為了自己的人和小夥伴們沒少打嘴炮。

小夥伴喜歡厭世臉的團寵,而自己偏愛作為隊長的許亦然。

當時許亦然應該是組合裏最拖後腿,資源最虐的,黑他的人不少,可司徒念喜歡呀,還好,許亦然也争氣,對自己的職業非常有規劃,于是在隊友還沉迷在偶像的繁華中掙脫不開時,他已經開始埋頭演戲,演着演着就成了同齡演員中的佼佼者,這麽多年過去了,當初的團寵只能奔波在各種綜藝裏賺通告費,而許亦然已經是兼具流量和實力的top。

到了山頂,司徒念感覺已經交代了半條命。

心跳如鼓擂,越跳越歡。

早一批上來的人已經布置的差不多了,她們也認識司徒念,看到她此時這副模樣,很自覺地給她搬過來一張折疊椅。

“喝點水。”何歡将瓶蓋擰松,遞給司徒念。

司徒念對她有點印象:“謝謝。”

她仰頭喝了幾口,清甜的水滋潤着幹啞的喉嚨。

何歡瞧她滿頭是汗的樣子,不解地問:“你們為什麽不坐纜車上來?”

纜車?

竟然有纜車?

司徒念無語地望向林兮。

沒一個人告訴她,這裏是有纜車的。

林兮聳肩:“周末爬爬山不好嗎?”

不好!

作為能坐着絕不站着的擁護者,司徒念覺得一點都不好。

她如同骨頭散架般癱坐在折疊椅上,深深吸了一口氣。

不遠處,有幾個人正在架起燒烤架,提前準備好的食材也從保溫箱裏一點點的被拿出來。

這次團建來的也不少,三十多人,但也只是律所的冰山一角,更多的人選的是郊區去農家樂,可因為這次周少緒破天荒地說他要參與,那些對他崇拜由來已久的年輕律師紛紛加入了這場野營。

“很累?”

司徒念正閉目養神着,就感受到一股具有壓迫性的陰影正照在自己身上。

她睜開眼,被陽光刺着,只能眯着。

只看見周少緒面不紅氣不喘地垂眸看着自己。

心底頓時更委屈了:“我後悔了,我想收錢!”

周少緒把墨鏡摘了下來,黑沉的眼眸地摻雜着笑意:“晚了!”

司徒念扁扁嘴。

昨晚為什麽那麽好心說來玩一趟順便幫他忙呢?

明明就是來受罪的,現在腰還酸着,腿是抖的。

她偏過頭,佯裝睡覺,不想理他。

忽然感覺到一陣冰涼觸碰到自己的眼角處,接着滑向耳後,眼前明亮的視線也随之暗了下來。

周少緒将自己的墨鏡以不容拒絕之态戴到了司徒念眼上:“好好休息一下。”

司徒念對他的照拂很受用,她輕輕地嗯了一聲。

幾米之外的何歡拉了拉正在串串的裴明娜,語帶豔羨地說:“周律師對她太太真是好。”

裴明娜牽強地扯了扯唇,眼角往兩人的方向一掃,一顆心就如同沉入海底。

和周少緒共事這麽多年,她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周少緒也是可以和人分享自己的私人物品的,他是那麽在意私有權的一個人。

以前就連陸洲因為事出突然穿了下他在辦公室備用的外套,他都會直接送給對方,只是因為別人用過的,碰過的,他不會再用。

何歡和裴明娜有點私怨,帶着煽風點火的心情,她故意将此事拎出來談論:“我以前還以為周律師會一直單身呢,因為我覺得誰都配不上他。”

另一個女生加入了進來:“我可能小說看多了,我以為周律會被家裏安排豪門聯姻。”

“這哪哪啊,周律出身在法律世家,他爸媽包括他爺爺都在法律系統工作,雖然條件不差,但離豪門還差得遠吧。”

“切,我們周律也不一定看得上豪門好吧,他要是願意,完全可以自己成為豪門。”

“不不,我的意思是我沒想到是一個剛大學畢業的女生拿下來周律,還是周律倒追。”

有人低笑,一針見血的指出:“涉世未深的女孩對一個成功男士來說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她看上去好甜,像一顆甜橙味的水果糖,周律會喜歡也不足為奇吧。”

“我還以為周律會娶一個實力相當的人呢。”

“說到底還是年輕吧,”何歡故意睨了一樣裴明娜,句句紮在她心口:“年輕就是本錢啊,哪像我們,一把年紀了只有幹羨慕的份。”

裴明娜的動作慢下來,她掀起眼皮看了一眼何歡,回怼的話到了嘴邊,到底還是忍了下去。

何歡做羨慕狀:“男人果然幾十年如一日的專心,永遠都是喜歡年輕的女孩,你看周太太,嫩的真像一顆剛剝了殼的雞蛋,要是我,也會忍不住上去摸一把。”

她明明也只是比司徒念大兩歲而已,卻一直在感嘆:“不行不行,SPA還是要經常做的,娜姐,你說怎麽才可以像你這樣,明明快三十了,卻看上去只有二十七八的?”

裴明娜在看到司徒念出現時,心情便不佳,也一直在隐匿自己的情緒,可不知為什麽何歡偏偏要在她雷點上蹦跶,還非要點名自己,她忽然就不想忍了:“我從來不覺得一個女人最大的資本是年輕,但我還是看在同事一場的份上勸你一定要在臉上多花點功夫,畢竟除了一張臉你也.....”她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也實在沒什麽可以拿得出手了。”

“趁自己還年輕,趁自己還有姿色,一定要為自己謀劃好以後的路,千萬不要像我一樣,萬事靠自己。”

說完,她便起身,去幫正在支帳篷的陸洲和周少緒。

等人走了,有人問何歡:“你幹嘛要招惹她?”

何歡被怼的臉色鐵青:“為什麽,看不慣她呗。”

看不慣一副把周少緒吃得透透的樣子,當初她來律所實習,差點就可以成為周少緒的徒弟,就是因為裴明娜一句似是而非的話,讓自己錯失了機會。

“老女人!”

何歡覺得不甘心,找出手機撥出一個電話,電話剛接通,她就啪啪的輸出:“你不是說你這個周末沒什麽事嗎?行,那你來空明山吧,待會兒我把位置發給你,今天臨時有事?那就明天,明天一早你一定要來,行,那我挂了。”

“你打給誰啊?”

“魚塘裏的魚。”何歡望着裴明娜的背影,輕蔑一笑:“叫來惡心惡心那個沒人要的老女人。”

司徒念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心大,她竟然睡着了。

大家都在分工忙活,她卻心無旁骛地睡着了?

醒來時,身上還被人蓋了一個毯子。

她摘下墨鏡,揉了揉眼睛。

湛藍無雲的天空,連綿萬裏,空靈的如同一幅水彩畫。

人在陌生的環境下,下意識地會尋找自己熟悉的人。

她目光在人群中搜尋着,看到了林兮,不過她這會兒正和同事玩得開心,司徒念不想去叨擾,于是,目光自然而然地就落在了落單的周少緒身上。

或者說,是他故意遠離人群。

她走到他身邊。

周少緒感覺到了她:“醒了?”

“嗯,睡了一覺,滿血複活!”

“那就行。”

“你說我要不要去幫點忙?”司徒念看着大家擁簇在一起忙碌的樣子,會覺得自己是不是要做點什麽。

周少緒拎着易拉罐的瓶口,輕輕的晃了晃:“不用,作為我的太太,你什麽都不需要做。”

司徒念偷偷地抿了下唇。

雖然自己是這群人裏面最年輕的,但架不住是輩分最大的呀。

她發現了同樣是享受孤獨的裴明娜,她對周少緒說:“你的秘書好像不是很高興的樣子。”

周少緒輕輕的嗯了聲。

“可能是因為看到我來。”

周少緒淡淡一笑,還是沒搭腔。

“她對你來說應該很重要吧,不然也用不着你特意跑過來,讓我陪你演這場戲。”司徒念活動了下頸脖:“行,我定不辱使命!”

--------------------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