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說完,一雙手很自然地挽住了周少緒。
突如其來的親昵接觸,讓周少緒渾身的神經盡數繃緊,他不适地往後退了退。
司徒念無語地看了他一眼:“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這輩子沒被女人挽過臂彎嗎?你自然點!”
周少緒眼帶驚訝地看向司徒念。
“看什麽?我來這的目地不就是為這嗎?周律師,我們一步到位,徹底讓你的秘書死心好不好?別給她營造出其實我倆關系很不好很客氣很生疏,可以有讓她介入的空間行嗎?”
周少緒覺得有道理,便慢慢的将自己的身體放松,直至不适感消弭。
“接下來你一定要全程配合我!”
周少緒颔首:“好!”
年輕人聚在一塊,氣氛是熱烈的。
司徒念雖然和她們不熟,可聊了幾句後,便能加入到她們的隊伍,追星、護膚、游戲,什麽她都能聊上幾句,很快便和他們打成一片。
陸洲在一旁看得直皺眉:“你老婆社牛吧,不,她是社瘋!”
周少緒面上笑而不語,內心卻頗有觸動。
其實他知道,司徒念并不喜歡做這些無用的社交,只是因為幫他,才硬逼着自己去做這些。
通常和她們把話題打開後,她就會有意無意地将重點引向自己,給別人營造出他們感情很好的樣子。
有人将已經烤好的肉切給她,她也會繞開人群,第一時間把肉送到自己嘴裏。
滿眼笑意地看自己吃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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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的,她是在幫自己。
“娜娜今天興致就不高!”陸洲心裏門清,故意揶揄他,“你這招雖然爛,但還挺有效果的。”
對着自己的好朋友,周少緒也不藏着:“但凡能用更好的辦法,我也不會這樣做。”
“娜娜把紙給捅破了?”
“嗯。”
“蠢女人!”陸洲搖了搖頭。
周少緒:“過幾天我會把許氏人事總監的聯系方式給你,後面的事麻煩你辛苦一下。”
陸洲訝異:“不是吧?你真想把娜娜給開了?”
“這對她,對我,都很好。”周少緒心裏也不舍裴明娜離去,他們是最合拍的搭檔,共事多年,早如親人。
可是如今這樣一個別扭的關系橫在中間,讓向來講究公事公辦的自己都沒辦法坦然面對,更別說是裴明娜了,再硬湊在一起,只會讓兩人都陷在尴尬的困境。
司徒念說得對,他能為裴明娜做的最後、最負責一件事,就是讓她對自己死心。
“陳總那邊我已經交代過了,他們對明娜很有興趣,給出的酬勞比現在高,那邊的發展空間也會比現在的大。”
陸洲漫不經心地扯了扯唇:“我都知不知道該說你無情還是有情了。”
周少緒也笑:“你和明娜關系好,我希望你能勸得動她。”
陸洲仰着頭:“行吧,壞人我去做!”
周少緒拍了拍他的肩:“謝了。”
“虛僞!”
周少緒中午沒怎麽吃,一來他心裏揣着心事,有點食不知味,二來,他也不愛吃油膩的東西,入口的都是司徒念為了秀恩愛刻意送入他口中的,在其他人酒足飯飽的時候,周少緒也是勉強地吃了幾塊虎皮蛋糕。
和周少緒搭夥吃飯的短短時間,司徒念也算是摸清了他的口味和食量。
口味偏淡,喜鮮,碰到自己喜歡吃得東西,飯量通常會增大一倍。
就剛剛那點食物,估計他現在還處在饑腸辘辘當中。
于是,就在其他人準備收拾烤爐的時候,司徒念阻止了他們,她撿起符合周少緒口味的食材,一股腦兒地放進錫紙盤裏,有蝦,有白貝,有金針菇,還有面餅。
她又往裏加了點水,用僅剩一點的火給周少緒做了一份簡易的午餐。
錫紙盤打開的時候,香味萦繞在他鼻尖。
周少緒接過司徒念遞過來的一次性筷子,并沒有客氣,和往常一樣,剛吃了一口,吹捧的話就來了。
而司徒念也和平時一樣,撐着下巴看他吃,笑得一臉滿足:“好吃你就多吃點!”
其他人紛紛覺得自己多餘,連忙放下手中的活,躲到了一邊。
下午的時候,幾位男士為了不讓周少緒太無聊,提出玩撲克,而女生就四處閑逛拍照。
在宜城,空明山算是不錯的周末出游的選擇,可以一下子滿足久居辦公室的人爬山、露營、燒烤的一體化娛樂,山頂上,除了他們還有其他許多人,一時間,這裏又熱鬧又歡快,有難得相聚的朋友,有歡度周末的家庭。
林兮拉着司徒念去拍照。
年齡相當的一群人熱絡的很快,沒一會兒就互稱姐妹交心。
在這些人當中,裴明娜就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她沉默地坐在折疊椅上,雙腿交疊,眼神很散地看向遠處。
而遠處的周少緒,哪怕被人團團圍住,只露出衣服一角,她也看得心滿意足。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于是,陸洲瞅準時機拎着兩罐啤酒坐到了裴明娜身旁。
“娜娜?”陸洲依舊那副痞帥的模樣,語調都帶着漫不經心:“別看了,你都快成望夫石了。”
裴明娜眼睫垂下,無奈地笑笑。
陸洲拉開易拉罐的環扣,将啤酒遞給裴明娜:“喝點?”
裴明娜想了想,接了過來。
手心瞬間冰涼。
陸洲大喇喇地坐着,人往後靠:“要不你以後跟我吧,我正缺一個像你這麽精明能幹的助手。”
“我可舍不得把你推薦給別的公司,我一直覺得我和周少緒的之間的差距只差擁有一個你而已,怎麽樣?”
吊兒郎當的語氣卻是将所有的信息都洩露了出來。
聰慧如裴明娜怎麽聽不明白,她知道的,自那天她沖破內心阻礙和他說那些話時,她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只是她抱有一絲僥幸,會覺得自己在他心裏有一些不一樣。
原來并沒有。
她佯裝鎮定:“你和周少緒的差距豈止又是一個小小的我?”
陸洲捂住心髒,做疼心狀:“別人殺人,你是誅心啊!”
裴明娜勾唇,眉梢處足夠的風情:“你怕什麽,你又沒心?”
“啧啧,怎麽說着還人生攻擊呢?”
“實話實話而已。”
“別把氣撒在我身上啊,我這不也是替人辦事嗎?”
裴明娜睫毛抖了抖,她仰頭喝了一口酒,才問:“周少緒給我安排的去處是哪?”
陸洲:“許氏實業。”
裴明娜喉間晦澀:“真是個好去處,不枉我跟了他這麽久。”
陸洲:“其實他那個人吧......”
“可是,我不會去,除了他身邊我哪裏都不回去。”裴明娜的眼神漸漸堅定起來。
憑什麽,要讓她走?
明明自己是那個和他患難與共的人,時間與經歷将他錘煉成如今的優質男人,憑什麽要便宜那個剛畢業,現在看來只有年輕這個資本的女孩?
深沉的愛下,還有一些不可輕易告知的不甘心。
陸洲皺眉:“你這何必呢?他都已經結婚了。”
裴明娜偏執地說:“結婚也會離婚呀,我會等到那一天的,這多年我都等過來了。”
陸洲側臉看了下裴明娜,那張明豔大氣的臉上早已沒了上午的挫敗,反而多了些鬥志。
他有些不明白了,周少緒到底有怎樣的魅力,可以讓這麽多女人對他一往而深,司徒是,裴明娜也是。
而另一邊,司徒念正坐在一塊石頭上,聽林兮分享周少緒從事律師行業後的輝煌事跡。
“別人都說我師父是個冷血無情的法律機器,其實是他們根本就不了解他,我的師父眼裏有山河,心裏有大愛。”林兮嘴角噙着笑,“小師娘,你知道我師父這麽多年一直資助着一位男孩嗎?”
司徒念搖頭:“我沒聽到說過呢。”
林兮倒不覺得奇怪:“他肯定不會主動和你說的,那個男孩是我師父剛到律所實習到某個偏遠的農村進行法律援助認識的,小男孩很可憐,爸媽離婚了,只跟着有殘疾的奶奶生活,爸媽各自有了新的家庭,誰都不願意撫養他,奶奶只能靠每個月幾百塊的殘疾補貼生活,當時我師父接受了奶奶的委托,向男孩的父母索要贍養費,反正後來我師父贏了那場官司,但你也知道在很多地方,法律并不能達到很好的實施,所以這麽多年,一直都是我師父在養着奶奶和男孩。”
司徒念聽得點了點頭。
有錢人指縫裏随便流淌的一點,也許就夠某個家庭一年的開銷。
“那他還挺有愛心的。”
“豈止是有愛心,還很有責任心呢,”林兮向來不吝啬用言語去誇贊周少緒,“就像最近黎貞的案子,其實我們都知道這種案子水太深,贏了輸了都得不償失,尤其是像我師父這種在業內有些名氣的律師,不應該去插手,可他就是不聽勸,非要接,當時我就去問他,你又不在乎名,又不缺錢,為什麽要接這個案子,搞不好就會被看熱鬧的網民人肉、網暴,對你來說一點好處都沒有,他當時是這樣和我說的,”
林兮肅了肅面容,沉着嗓子模仿周少緒的音色:“他說法律從來不是別有用心的人上位的工具,作為律師的他職責便是捍衛法律的尊嚴,任何玷污法律的行為都應該受到相應的懲罰。”
她撫上心口,表情誇張地說:“當時我就覺得我師父身高二米二,太高大了。”
司徒念聽此微微一笑。
這樣的話,周少緒也和自己說過,當時自己內心的觸動一點也不比林兮淡定多少。
林兮想到最近的事,嘆了口氣:“前幾天有一個斷了腿的人在停車場攔住了我們的去路,那個人是因為在工地上因為保護措施不夠從五樓摔下來把腿給摔斷的,他大概是從別的地方打聽到我師父的勝率很高,所以特意趕過來的,那人摔斷腿後,負責人就嫌他幹不了活把他給開了,而且也沒給什麽賠償,他們找了一個愛鑽漏洞的律師,把一切責任推給了那個斷腿的人。”
“其實我師父這兩年已經不怎麽接這種糾紛的案子了,或者标的案少于七位數都不在他考慮之列,可人既然來了,又朝我師父磕了幾個頭,我師父就心軟答應了,小師娘,你也知道的,像我師父這種級別的律師費很高,那人肯定支付不起,恐怕這次又是做慈善了。”
司徒念眨了眨眼:“他一定不會介意。”
“那肯定的,”林兮眉目間的沉着一股郁色:“只是那工地上的人可不是什麽善男信女,就前天下班的時候還派人攔住了我師父,給他好一通警告。”
司徒念心揪了起來:“怎麽個警告法?”
“車被砸了,人也受了點傷,”林兮怕她擔心,趕緊說:“不過,小師娘你也別太擔心了,我師父練過泰拳的,對方在他那裏也沒讨到什麽好處。”
司徒念驀地松了口氣。
林兮鹿眼清潤,看着司徒念,帶着一絲幾不可查地祈求:“小師娘,我和你說這些,并不是想怎麽吹捧他,反而我是想讓你勸勸他,在力所能及地範圍內幫助人當然是一件好事,可是有的時候也要想想自己。”
“這個世界并不是所有人按部就班的遵循法則的活着,總有那麽些人劍走偏鋒,我們首先要保護好自己不是嗎?”林兮道。
司徒念擡頭望着湛藍的天空,白雲悠悠,悠閑又自在,她又看向玩着撲克的周少緒,被衆人擁簇着,如衆星捧月般,他将手裏地牌甩向簡易桌上,對方立馬露出挫敗的神情,反而是他,胸有成竹,眉目間蘊含着巨大的自信,正一點點地丢盡手裏所有的牌。
“嗯,我會和他說。”
到了四點,玩累了的一群人便圍一起閑聊。
紅白相見的格子單鋪在地上,上面放着大家各司其職買好的精巧零食,便是閑适的下午茶。
男人聊的話題女生都不想參與,任憑他們在理財、經濟形勢,先行法規裏談笑風生,她們也只是一心沉溺在修圖的快樂中。
追過星的人修圖技術都堪稱一流,司徒念當然也不例外,剛剛拍好的照片,刨除那些閉眼的、表情做作的,她基本上完成大家囑咐過的要求。
“你加我微信,我待會兒發給你吧。”
“一個個的發太麻煩了吧,要不,我們直接把照片發我們露營的群裏吧?到時候大家把手頭上的照片都發進群裏,大家自己挑。”
“這個主意好。”
林兮把群成員看了一圈:“小師娘,你不在群裏呀,”她扭頭看向正安靜聽別人分析哪款理財産品回報率更高的周少緒身上:“師父,我沒小師娘微信,麻煩你幫小師娘拉近群裏好嗎?”
周少緒:“......”
他驚恐地看向司徒念。
我似乎也沒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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