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接連幾天的秋雨讓整個城市跟着冷了幾度。
司徒念和路找找下班吃完一頓火鍋後,沿着湖邊小路散步消食。
“今晚還不回去?”路找找走在鋪滿鵝卵石的小道上,用胳膊撞了一下司徒念,“這都第四天了吧?”
司徒念吸了吸鼻子:“不想跟那個沒有邊界感的男人待在同一屋檐下。”
“人家不就打聽了一下你和程珩的關系嗎?至于讓你氣這麽久?”
越說這事司徒念就越來氣:“拜托,我和他只是合約夫妻,他憑什麽來打聽,有什麽立場來打聽?打聽就打聽呗,就不能好好的問,非要用那種指責的語氣。”
想到那晚周少緒如同審訊式的發問,她心裏就極度不舒服。
“怎麽這半年的時間過得這麽慢啊!”
她現在迫不及待地想熬完這剩下的協議時間。
路找找在夜色中睨了她一眼:“你說你怎麽還玻璃心上了,好好的大平層不住,跟我在這擠出租屋。”
司徒念腳步頓住,轉過身立刻委屈巴巴地說:“找找,你嫌棄我。”
路找找輕嗤一聲:“是,嫌棄你住在我家,耽誤我帶男人回來。”
司徒念扁扁嘴。
“要我說,晾他三天表明下立場就好了,提醒他不該問的別問,再這樣怄氣下去,指不定周律師後悔了,把五十萬給要回去了。”
司徒念找了處石凳坐了下來,哼唧了兩聲。
路找找也挨着她坐下,語重心長地說:“念念,我得提醒你,冷戰那是真夫妻間的情趣,适當的置氣可以提升夫妻感情,你們這樣關系的,時間再拖長點,搞不好就合作失敗了,反正他婚禮已經辦了,該找回來的面子也找回來了,他完全可以卸磨殺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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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念悶悶的嗯了聲。
她其實是那種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的人,只要別人給她臺階,她一定會順着往下走。
可關鍵是,周少緒一點臺階都沒給她。
她總不能氣呼呼地離家出走,然後在外面待了幾天後,又當沒事發生,自己死皮賴臉地又回去了吧吧。
顯得自己很作。
可找找說得也對,冷戰适用的對象是有感情的雙方,顯然不是她和周少緒這種靠金錢維系的關系。
“嗯,我知道了,我會自己掂量好的。”
雖然在現實生活裏,司徒念已經四天沒見到周少緒了,可這一點都不妨礙周少緒的面孔出現在她視線裏。
這天中午,她和盛藍在一家快餐廳裏吃飯,等飯的間隙,盛藍刷着微博,她則對着手機發呆。
她在想,有沒有一種可能,周少緒給過她臺階下,只是她拉黑了他所有的聯系方式,讓他所有的臺階都飄不到這頭?
要不把他從小黑屋裏放出來吧?
她還在糾結當中,就看到盛藍激動的将自己手機屏幕調轉方向對準了她。
“這是你老公沒錯吧?”
她眯了眯眼,屏幕上是一張被放大的照片。
照片上,周少緒和一個戴着墨鏡的男人被記者圍堵着,男人拿手擋着臉,顯得很抗拒出現在鏡頭下,而他身後的周少緒沒有半分窘迫,唯有從容淡定。
“想不到你老公還挺上相的。”
“你怎麽有他照片?”
盛藍面露疑惑:“今天是渣男告黎貞诽謗案第一次開庭啊,照片全網都有,怎麽你老公沒告訴你嗎?”
司徒念沖她假笑:“我們在家一般不談工作上的事。”
盛藍聽後賤兮兮一笑:“那是,老公這麽帥,別的事都幹不過來,怎麽還有閑情逸致談工作上的事。”
司徒念輕扣了扣桌面:“盛藍同學,你的思想能不能健康一點,積極向上一點?”
盛藍努了努嘴。
她繼續往下刷新聞,“不是吧,黎貞的事有反轉诶。”
她字正腔圓地将新聞讀給司徒念聽:“據原告律師在庭上提供的證據,可以得知當初黎貞退出娛樂圈并不是她嘴中的為愛退圈,而是初露光芒之後,虛榮心急速膨脹,漸漸第迷失本心,得罪了很多同行,甚至在最後一部戲拍攝的十天行程裏,每天都在遲到,因此導演不惜支付違約金,也毅然決定換人......”
盛藍看她:“當初黎貞的小作文是怎麽寫的來這,當愛情來臨時,她在愛情和事業中反複斟酌,最後做出孤注一擲的選擇,她不是逗我們嗎?新聞上說她明明就是被導演開了,面子上抹不去,才用為愛退圈做掩護。”
她低低罵了句髒話,繼續吐槽:“她這不就是故意扇動網友情緒嗎?獲得我們的同情分?什麽遇到真愛,退圈維系感情,啊呸,不就是娛樂圈混不下去了,才找到了金主抱大腿。”
上午公開庭審過後,關于黎貞事件的各種小道消息便在全網投放。
譬如盛藍義憤填膺的為愛退圈,根本就是一場笑話,甚至有知情人士爆料,黎貞和沈先生保持戀愛關系期間,一直是知曉對方是有家室的人,她也明确表示不介意,還有當初采訪、幕後花絮裏高傲的變現也被人單獨截了出來。
司徒念知道,如此集中的爆料,若說背後沒人推波助瀾,那是不可能的,至于幕後推手是誰,也并不難猜。
黎貞戀愛美人的人設崩塌的很快,只是下午短短四個小時的時間,她就由全網心疼變成了知三而三,全民唾罵。
下班換裝的時間,盛藍也沒忘繼續踩一踩黎貞:“我特麽以後再也不信明星的小作文了,當初看得有多真情實感,現在臉被打的就有多疼,我還私信鼓勵她,讓她不要退縮,現在想想真可笑,诶,說到這,念念你回家幫我多謝謝你老公,謝謝你接下的渣男的委托,謝謝他如此盡心盡力的搜集證據,不然我們還要被黎貞耍得團團轉呢。”
“嗯,”司徒念淡淡的應下。
這一下午她接收了蠻多的信息,腦子有點脹脹的。
她也唾棄黎貞的行為,但并不代表那個沈先生是無辜的。
而接受沈先生委托的周少緒就夾在兩者中間,讓她覺得很是頭疼。
當初他接下這個案子,可是被不少網友罵,他是富人專供呢,可她知道他不是,他也會無償的接受底層群衆的委托,哪怕被脅迫,也沒有想過退縮,現在事情一反轉,他忽然就被人捧起來了,網友的态度大意與盛藍說得差不多,都是感謝他的堅持辯護,才讓他們看到事情的真相。
她避開下班高峰走出公司。
正門對面的停車場,樓下停了輛紅色的越野車,在一衆轎車中顯得鶴立雞群,她不由的多看了兩眼。
出了公司,她沒急着走,在想今晚是繼續去路找找那裏待一晚上,還是假裝無事發生的回家。
思來想去,都沒有一個合适的理由,讓她放棄對周少緒的冷處理,于是,還是決定繼續在路找找家耗一晚上。
路找找家離這不遠,坐公交車直達。
她往公交站的方向走,忽然那輛顯眼的紅色越野車停在她身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她皺眉。
下意識的往四周瞧了瞧,路上人雖不多,可是天還是亮着的,給了她莫大的勇氣。
她緊盯着越野車,秉承着敵不動我也不動的原則,一動不動。
駕駛室那邊的門被人從裏打開,周少緒的臉赫然出現在了她眼前。
她沒有松口氣的感覺,反倒一顆心被緊緊提了上去。
周少緒沒下車,只是探出了個頭看她:“送你?”
額前的碎發像是被風吹起,帶着一絲淩亂美,遮住了一邊的眼眸,此刻的他沒了平日裏的精英範,多舔了一份随性酷痞,與此刻的車,氣質倒是很搭。
司徒念抿了抿唇。
臺階雖然來得晚了,但好歹也是有了。
她也沒做多做扭捏,快走幾步,從車頭繞到副駕駛室那邊,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周少緒伏在方向盤上笑着看她。
見她系好了安全帶,才慢悠悠地問:“送你去哪?”
司徒念瞪了他一眼,故意報出了路找找家的地址。
“氣還沒消?”周少緒望着她的眼神漸漸柔軟。
“嗯,”司徒念從挎包裏拿出藍牙耳機,塞到耳朵裏。
“怎麽人不大,氣性倒是很大,”周少緒問:“四天的懲罰還不夠?”
“周先生這說的是什麽話,您是我的雇主,我怎麽敢懲罰我的雇主呢。”
周少緒聽她如此陰陽怪氣,就知道這人還在生氣中。
對于哄女孩子,他的經驗實在是貧瘠。
他轉身從後排的座椅上,拿出一個袋子丢到司徒念的懷裏。
司徒念訝異,望着他。
“專門去郊區果園采摘的,”周少緒慢條斯理的将袋子解開,露出裏面顆顆分明飽滿殷紅的聖女果:“向你道歉。”
他語氣誠懇:“那晚我喝了一點酒,說得話确實越界了,其實那是你的私事,我不該過問,然後說得話也确實帶着些刺,不好聽,但那都不是我的本意,你可以原諒我嗎?”
司徒念眨了眨眼,看着每顆聖女果上都挂着晶瑩的水珠,猜想這些應該都是被他洗過的。
“這些都是洗幹淨的?”
“對,我都洗過了,可以直接吃。”
她認真打量了下周少緒:“你上午不是開庭了嗎?怎麽還有時間去采摘?”
周少緒聳肩:“上午開庭,和我下午去給你采摘賠罪禮物有關系嗎?”
她搖搖頭,不知道為什麽,聽他如此說,就感覺心口有蜜滲了進來,她捏起一顆聖女果放進嘴中,鋒利的齒尖将果肉咬破,滋味也是甜的:“那看在你這麽奔波的份上,我就不計較了。”
她扭頭對上周少緒的眼:“我們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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