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傍晚,橘色的雲海在天際翻滾,城市的上空被點綴的魅麗壯闊。

周少緒踏着最後一縷夕陽回到了家。

周身的疲倦讓他在玄關處換鞋時,放空了好一會,待精神恢複了點,他才慢悠悠地站直了身體。

門開的那一瞬間,三道目光同時落在他身上,或憐憫、或同情、或愧疚。

他被看得莫名其妙,伸手松了松領口:“怎麽了?”

“沒什麽。”三人排排坐在沙發上,異口同聲道。

為了彌補愧疚,給他扣上了一頂莫須有的帽子,晚餐是司徒念親自下廚的,做的也是周少緒吃過一次就念念不忘的佛跳牆,搭配最嫩的菜心。

吃了一個星期的酒店飯菜,周少緒的胃也有點蠢蠢欲動,尤其是看到桌上的幾盤菜,都十分合他胃口後。

用餐過程中,裴敬之頻頻給周錦銘使眼色,讓他按下午制定的方案執行。

司徒念把一切看在眼裏,卻是低着頭悶聲不吭地吃飯,只是眼睛不時地瞄向一無所知的周少緒身上。

望着無辜的周少緒,前所未有的內疚感在瞬間席卷全身。

被暗示的多了,一向秉承食不言寝不語的家族傳統的周錦銘只得瞅準時機問:“明天你還有工作嗎?”

“明天可以休息一天。”周少緒如實作答,渾然不知自己正一步一步走進陷進裏。

周錦銘道:“那明天陪我去趟醫院吧!”

周少緒緊張道:“怎麽了,爸,你不舒服?”

周錦銘心虛地說:“反正你陪我去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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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

餐桌上又恢複了安靜。

裴敬之看着胃口不錯的周少緒,楞了楞,随後若有所思地低下頭。

到了晚上,率先完成洗漱的司徒念鑽進了被窩。

周少緒還保持着打電話的姿态,在陽臺上踱步,隔着玻璃門,司徒念隐隐聽到他在說一些法律文條,猜測着他在處理工作上的事,她很自覺地往裏挪了挪,給周少緒騰出了可以睡覺的地方。

一回生二回熟,當周少緒打完電話回卧室時,看到空了一半的床鋪,以及已經睡着的司徒念,忍不住地勾了勾唇。

他動作小心翼翼地掀開被子,人躺了進去。

盡管他很克制自己的動作,但在逼.仄狹小的床上,肩膀還是不受控地碰到了司徒念的。

被驚擾睡眠的司徒念砸了咂嘴,随後在周少緒完全沒預備的情況下,整個人往他身邊蹭了蹭,就在他被這忽如其來的親昵逼得屏息不敢妄動時,一只纖細的腿橫在了他的身上,同一時間,她細白的手臂也攀上了他的胸膛。

此刻的司徒念如同八爪魚一般吸附在周少緒的身上。

周少緒呼了呼氣,腦子裏微弱的困意頓時煙消雲散。

“司徒念?”他嘗試着喚醒她:“念念?”

回應他的只有綿長均勻的呼吸聲。

在經歷一番思想拉扯後,他也放棄了抵抗,他側了側眸,望着司徒念安靜的睡顏,他覺得他此刻的人生得到了空前的滿足。

他在想,其實父母偶爾過來小住也不錯,雖然和他們的相處還是充斥着和以前一樣的尴尬和疏離,但至少,他們讓自己離司徒念更近了些,聽上去有些卑劣,可他必須承認,他喜歡這種同她親近的感覺,沒有他之前面臨異性觸碰的兵荒馬亂,反而會想,要更親近一些,更親昵一些就好了......

當清晨的第一道陽光順着窗簾縫隙,慢慢地從地板上爬到被子上,明黃的光柱下依稀可辨塵埃的顆粒感。

司徒念被陽光刺醒,無意識地皺了皺眉頭後,她緩緩睜開眼,對上沉入深潭的黑眸後,心髒短暫地停頓了下,随後便是更快速度的跳動。

“早。”周少緒微笑。

司徒念被這過于親近的距離吓得差點失語,身體下意識地往後仰:“早,周先生。”

周少緒保持着側躺的姿勢,清隽的面容并未受擠壓的影響分毫:“待會兒我陪我爸去醫院,我會跟我媽說今天你約了朋友,到時候我順路把你送到路找找那裏。”

司徒念忙不疊失地點頭。

她真的不想再和裴敬之獨處一室了,在她眼裏,世人楊立新羞于說出口的話題完全算不得什麽。。

被他細心考慮自己備受感動的同時,自己的良心也承受着巨大的煎熬。

想開口給他打預防針,可話到嘴邊又被羞恥心給壓了下去。

他們的關系終究還沒有親昵到可以談論這個話題的程度。

“什麽?你們前腳說要去離婚,後腳你倆就睡到一起了?”

難得不被甲方爸爸摧殘的周末,路找找是準備睡到自然醒的,可不請自來的司徒念粉碎了她的美夢,她氣囊囊的,可是這個話題一從司徒念的嘴裏引出,她就不困了:“你們年輕人玩的挺野的啊!”

司徒念抱着抱枕,委屈道:“我倆也是沒辦法,你都不知道她媽媽的伎倆,甚至大冬天的連暖氣都給我們關了,就是希望我們報團取暖。”她吸了吸鼻子,鼻音濃重:“我都感冒了。”

“可憐天下父母心。”路找找理了理思路問:“被她媽發現你們沒睡一起了?”

“何止啊,她......”司徒念欲言又止。

“什麽啊?”

司徒念聲音低了低:“她媽還直接問我是不是沒和周少緒同過房。”

“阿姨夠開放的啊,就這麽直接問你?”

“是啊,當時我都尴尬死了,想否認吧,一對上那雙審判了幾十年的眼睛,什麽謊話都說不出口,承認吧,這不就暴露了嗎?”

路找找樂了:“那最後你怎麽搪塞過去的?”

司徒念捏了捏抱枕:“我就說是周少緒的問題,所以這幾個月來我們都沒有......”

路找找捂着肚子笑:“自己有問題有事,周律師知道嗎?”

“現在應該知道了,”司徒念估摸着時間,他們這會兒應該也到了人民醫院:“他爸帶他看男科去了。”

路找找愣了下,随即爆發出更加刺耳的笑聲。

司徒念氣的推她:“你別笑了!”

“不是,這種恥辱周律師就準備這樣放過你了?”

路找找的話剛說完,司徒念的手機就進來了電話,而撥打這通電話的人正是周少緒,想必,這個時間點,他是自己到了自己有隐疾這事了。

司徒念聽着電話鈴聲,有點發怵,不敢接。

路找找挑了挑眉:“接吧,你都造謠人家不行了,人家罵你幾句不也應該的嗎?”

司徒念琢磨了下,被罵好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于是,她拿起手機,接通電話,貼近耳朵。

果不其然,下一秒,周少慮咬牙切齒的聲音順着電流穩穩的傳進她的耳朵:“司徒念!”

司徒念誠懇的道歉:“對不起。”

“你到底和我爸媽說了什麽?我現在為什麽要去檢查男科?”

司徒念哭喪着臉:“是你媽猜出我們還沒有同房,逼我說出原因,不是你說把一切問題推給你嗎?”她聲音越說越低:“我就順着你的意思把責任都推到了你的身上。”

周少緒良久的沉默着,久到司徒念忐忑不安,已經開始懷疑這個鍋是不是不應該這麽甩,可是如果不甩給周少緒,那就是自己要背這個鍋,恐怕今天去醫院檢查的就是自己了。

“你就當給自己做個檢查嘛。”

電話裏周少緒氣笑了:“我快三十的人要做身體檢查的話,需要被爸爸領着過來嗎?”

“誰讓你媽什麽話都問的,”一想起昨天和裴敬之的談話,她都羞的頭皮發麻,和一個長輩,談論本該屬于夫妻間的隐私,她覺得自己沒有氣的推門而出已經算很給面子了。

周少緒也意識到,這個主責不在司徒念身上,慢慢地把胸口的憤懑給克制住了:“行,那沒事了。”

路找找見司徒念把電話摁滅了,長臂一伸,把司徒念給勾了過來:“詳細給我說說和周律師同睡一床是什麽感覺?他沒對你做什麽?”

“就是很單純的睡覺。”身體保持着傾斜的姿勢,很不舒服,司徒念妄圖掙紮。

可路找找手下更用了些氣:“不應該吧,周律師那麽喜歡你,總不可能放着喜歡的人在身邊,什麽都不做?”

“誰說周律師喜歡我的?”司徒念嘴犟地說。

路找找看破不說破:“是不是喜歡,你心裏很清楚,怎麽,還需要我再給你做個實驗嗎?”

“無聊!”

“他真的沒對你做什麽?”

“沒有沒有,真的只是睡覺。”

路找找松了手,靠着沙發還是沉思,然後得出了答案“念念,你可能真的沒有說錯,周律師就是不行。”

司徒念瞪她。

“你竟然為了一個男人瞪你最好的朋友?”

“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司徒念的話裏有些警告的意味。

“行,是你家周律師清風朗月,行事正派行了吧?”路找找想到了什麽 ,又賤兮兮地湊過去:“話說念念,周律師真的不錯,你可以考慮考慮?”

司徒念無奈道:“我從程珩這個坑裏爬出來,暫時不想跳到另一個坑裏。”

“說話周律師是坑呢,我覺得他是高樓大廈。”

周少緒真的在周錦銘的監督下,完成了一系列的生殖科檢查,在醫院被各種醫生盤問,早已将他的尊嚴耗盡,等他拿到全部檢查單的時候已經下午四點多了,正好回家途中,他把在路找找家避難的司徒念給捎了回去。

司徒念一上車就低着頭,她根本不敢看周少緒,怕面對他那雙無辜卻又被苛責填滿的眼睛。

好在,有周錦銘在,周少緒就算有再多的情緒也只能藏在心裏。

倒是車沒開一會兒,周錦銘主動說起了周少緒的檢查情況:“念念,醫生說了檢查結果一切正常,包括少緒精子的活度,還有勃.起功能都沒有問題。”

此話一出,周少緒手一抖,差點剮蹭到了旁邊的車,而司徒念更是臉燙的不知道該說什麽?

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或許在他們眼裏,談論起這些,就和婦産科有男醫生一樣,并不稀奇,可司徒念被傳統的觀念裹挾,卻無法正視,她只能點點頭,洋裝鎮定地說:“那就好!”

回到家,裴敬之已經早早收到了檢查結果,并在半個小時之內決定,既然醫學檢驗上,自己的兒子完全沒有問題,那自己需要加大下物理攻擊,同時輔以視覺刺激。

周少緒看到餐桌上奇奇怪怪的湯水後,下意識地問:“這是什麽湯?”

裴敬之道:“牛鞭。”

周少緒懵了懵,随後整個人感覺有股氣自胸腔貫穿全身。

裴敬之又說:“你需要的。”

周少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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