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這一整個白天沈健都不在狀态,坐着上課時,時不時就會關注一下自己的坐姿有沒有什麽異常,顯得特別神經兮兮。
但沈健其實已經因為過于關注坐姿而忽略了一些其他地方,宋海幾個怕他情緒崩潰,都不敢提醒沈健,雖然他的坐姿沒有變化,但他的一些行為舉止,不經意間還是和往常有一些明顯不同。
反正那些不同之處,都顯得很少女。
結束了一天課程後。
程煦在校內找了個勤工儉學的小兼職,宋海自己有事,所以最後還是沈健和祝微生一起回宿舍。
緊張了一天的沈健感覺精神特別的疲累,進門就在自己的書桌上趴了一會兒。這個時候,他咦了一聲,指着他書櫃上的白色塑料袋,“這個袋子哪來的?”
祝微生道:“你昨天帶回來的。”
“我?”沈健皺着眉頭回想了下,對此一點印象都沒有。
伸手把塑料袋打開,沈健在裏面翻了翻,居然翻出了兩支口紅。
他瞪着眼:“這什麽啊!”
祝微生:“口紅。”
“我當然知道是口紅。”沈健燙手一樣把口紅扔到桌上,而後一臉頹喪地坐回椅子上,“我一個大男人,買口紅回來幹什麽?但更主要的問題,是我對買這些東西的整個過程都沒有一絲印象。這些其實是莺莺買的吧,她控制了我的身體,占據了我的意識……”
如果說在自己毫無印象的情況下買了口紅回來這件事還只是讓沈健瀕臨崩潰,那麽他半夜起來偷偷對着鏡子畫口紅的詭異行為,則将他的心理徹底擊潰。
這事還是王弘璿發現的,他臨睡前喝多了水,半夜被尿憋醒,舉着手機電筒掀開窗簾時,電筒的燈光恰好把對面坐在書桌前對着鏡子畫口紅的沈健照得清清楚楚。
當時王弘璿直接看到的是沈健鏡子裏的臉,晃眼瞧見他張着一張血盆大口,吓得王弘璿差點從床上栽下去。
之後王弘璿就驚叫一聲,驚醒了宿舍裏的所有人。
宿舍燈打開的時候,沈健臉上的神情都還顯得有點茫然。直到程煦把鏡子舉在他臉前,沈健才看到自己被口紅糊了滿嘴。
其中還有一條口紅印子從唇角打出溜,滑到了他的顴骨上,看起來像正在畫口紅的人被什麽忽然吓了一跳,手抖滑了出去。
被吓得不輕的王弘璿逮着沈健瘋狂罵,“你他媽變态啊,大半夜一個大男人對着鏡子畫口紅!”
因為報道那天王弘璿那句“好狗不擋道”,在宿舍裏沈健一向當王弘璿這個人不存在,平日對王弘璿也沒有什麽好臉色。換平時王弘璿這麽罵他,沈健絕對暴起和王弘璿硬剛起來了。
但現在沈健像聽不到一樣,只一臉驚恐地拼命擦去嘴上的口紅。
“那兩支口紅我明明在睡覺之前已經丢到樓下垃圾桶了,它們為什麽又出現在我書桌上!”沈健頂着一張大花臉,瞪着一雙青黑的充滿了恐懼的眼看着衆人,“是我把它們撿回來的?可是我什麽時候起來的都不知道!她出現得越來越頻繁了,她控制我身體的時候越來越多,繼續這樣下去,會不會哪天我就徹底消失,我的身體也會被她徹底霸占了!”
沈健身體抽筋一樣的顫抖,整個人惶悚不安,像下一秒就會崩潰得發瘋。
宋海見狀,忙按着沈健的肩讓他坐下,安撫道:“冷靜,沈健,這事一定會有解決辦法的。”
程煦擔憂地給沈健順了順背,給他倒了杯熱水。
許毅在旁邊煩躁地抹了一把頭發,沈健這個樣子,讓半夜被吵醒的他都不好意思開口罵。
祝微生從被吵醒後就沒出過聲,他看着沈健,心下難免感嘆,沈健說自己外號沈大膽,但從沈健撞鬼到現在,滿打滿算也就兩天時間。兩天就吓成這樣,不得不說沈健是他所見過的見鬼之後慫得最沒法看的人。
行吧,這回教訓鐵定是長夠了。
祝微生這才走過去,“沈健,你信我嗎?”
正緊握着水杯汲取暖意的沈健哆哆嗦嗦地擡起頭,“信你?”
祝微生拿出一根紅繩,在衆人不解的眼神中系上沈健的手腕,打了一個奇怪的結,然後直起身:“好了。”
所有人看着祝微生,都有點摸不着頭腦。
祝微生是在安撫沈健吧,但系根紅繩就能管用?
沈健卻是然地看着手上紅繩。
有一股明顯的暖意正透過紅繩傳遞到他的手腕,再由手腕傳遍整個身軀。
從撞鬼後就覺得身體發冷的沈健,在這兩天裏第一次感覺到了暖意。不是單純的從熱水杯汲取而來的那種暖意,而像是有什麽東西将他身體深處盤旋不去的陰冷驅逐,讓他的身體回到了從前那種自發溫暖的狀态。
因為這,沈健的情緒肉眼可見的看起來比剛才穩定了,身體也沒剛才哆嗦得厲害。
衆人驚奇。
宋海則多看了祝微生一眼。
“你?!”沈健吃驚地看着祝微生。
祝微生眉眼淡然,“現在,安心回你的床上睡覺。”
并示意其他人也可以回去繼續睡覺了。
這會兒本就是人深度睡眠的時間段,耽擱這麽會兒大家困得不行,見沈健好像沒什麽問題了,就各自回床。
沈健也猶豫着爬上床,躺下後,他還是很緊張:“微生,我不敢睡,我一睡就會做關于莺莺的夢。”
“這次不會了。”祝微生站在他床邊,“聽我的,閉上眼睛。”
沈健猶猶豫豫,在祝微生的注視下,還是緩緩閉上了眼睛,只是眼珠還在不安地動來動去。
見他閉上眼睛,祝微生微微張口,念起了淨心咒。
淨心咒和道家靜心咒只一字之差,卻是兩種不同的咒語。按分類,靜心咒是道家術,淨心咒算是祝由術。
祝由術又稱巫術。
祝者,咒也。由,病的原由也。祝由術的其中一個分類,就是通過念咒來幫人治病,
祝微生念的淨心咒,是由他師門祖師自創的一則可驅散人心中恐懼、憤怒、憂郁等各種負面極端情緒的咒語,算是一種另類的心理治療方式。
玄門念咒,總是帶着特異古怪的腔調。
祝微生的嗓音清淺而淡然,吐字并不算清晰,像深夜呓語。
準備二次入睡的504衆人乍聽到聲音時,尤其是許毅和王弘璿,本想發火。可随着聲調徐徐,那胸口升起的怒意卻忽的一下消散,滿腔怒意被平靜取代了。
心裏平靜了,被壓下去的睡意洶湧襲來。不到半分鐘,幾張床上的呼吸都變得綿長起來。
包括沈健,祝微生就站在他床邊,因此他距離祝微生最近,效果在他身上似乎也最明顯。極為不安的他以為自己很難入睡,然而事實上祝微生的淨心咒沒念幾秒,他就感覺自己的眼皮變得沉重起來。又過了十幾秒後,他就徹底放松下來,沉沉睡去。
把一寝室的人哄睡了之後,祝微生才回自己床睡覺。
這一覺,衆人直接就睡到了天亮,外面走廊裏已經傳來了學生們走動的聲響。
程煦在床上滿足地伸了個懶腰,“睡得好飽。”
周末連上兩個夜班,平時還在學校裏勤工儉學的程煦,是整個寝室最缺覺的人,若不是沈健這兩天撞鬼,程煦本該是整個寝室氣色最差的人。但今天他起來,只覺得精神是前所未有的充沛,往日因為缺覺帶來的那種疲憊一點也沒感受到。
宋海也覺得精神很好,他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機鬧鐘,發現鬧鐘已經響了好幾輪,但他居然一點聲音都沒聽到。這在往常絕對不可能,基本手機一響他就會醒,甚至有時候他還會比鬧鐘還先醒。
不由的,宋海再次看向了對床的祝微生。
他還記得昨晚祝微生念咒後,自己幾乎是瞬間就被睡意掩埋。他們這般好眠,會是那個咒語的緣故嗎?
祝微生也是剛起。
自從住校後,他就把起床的時間推後了,甚至周六周末的時候,他還小小地賴了一下床。
半個普通人嘛,賴床也是必須的。
沈健是整個寝室最晚起的,事實上要不是程煦把他推醒,沈健估計能朝大中午的睡。
沈健被叫醒後,在床上迷瞪着眼坐了會兒。稍微清醒後,猛地看向手腕上的紅繩。
他猴子一樣爬下床,沖到陽臺,一把拽住祝微生的手臂,“微生,你簡直是我的神!”
說他不會再夢到莺莺,他就真的沒有夢到了。
祝微生正刷牙,滿嘴的泡泡。他漱了漱口,拍拍沈健的肩,“是麽。那麽下午下課後,跟你的神去一個地方。”
“去哪裏?”沈健追在祝微生後面,沒有驚擾的深度睡眠讓他眼下的青黑散了很多,人瞧着也有精神了。
祝微生說:“一個刺激的地方。”
“刺激……”
沈健現在聽不得這兩個字,一聽到就和自己撞鬼這事聯想上了,“微生,不會是?”
祝微生給了他一個笑,讓他自己領會。
宋海他們見沈健雖然因為祝微生這句話而變得有些忐忑,但見他狀态比昨天好了很多,心中不由也替沈健舒了口氣。
這一天,沈健從昨天關注自己坐姿改為關注手上的紅繩和祝微生,他趁着周圍沒人時問:“微生,原來你竟然會這些神奇的手段?”
祝微生點頭:“會一點。”
“那你前兩天還看着我吓成那樣?”沈健頗為幽怨。
祝微生瞥他一眼,“你直播那天我就知道你會撞鬼,我沒提醒你的原因,你自己應該知道。”
沈健頓時讪讪,若那時候祝微生提醒,他肯定是不信啊。宋海也提醒了,也沒見他信。所以不怪祝微生冷眼旁觀。
祝微生說:“不撞南牆不回頭,只有狠狠撞一次,撞個頭破血流或者半死,有些人才會徹底老實。”
沈健趕緊雙手合十沖着祝微生讨饒,“我的錯我的錯,微生你大人有大量,別和我計較!”
“行。”祝微生道,“未來三個月我的寝室值日就交給你了。”
玄門人一般不免費幫人,因為都是些洩露天機的事。但若幫了人卻一點不收報酬,那麽就只有一個可能,被幫助的人陽壽馬上就要走到盡頭了。
祝微生讓沈健幫他打掃三個月的寝室衛生,收取的算是另類報酬,對他和沈健都有利。
沈健則痛快拍胸,“別說三個月,剩下四年我全包了。”
“那也不用。”祝微生推辭。
“用的用的。”沈健連聲道,“就是我這事兒,你能幫我徹底解決嗎?”
祝微生秉承着師父教導的一貫謙虛的原則,說:“我玄術一般,不過抓幾個鬼沒問題。”
沈健就聽明白了,這事兒祝微生可以幫他解決。
這種折磨心靈的日子馬上就要過去了,高興得沈健中午多吃了兩碗飯。
到了下午最後一節課結束,兩人請了晚自習的假,直接出了校門。
沈健打了輛車。
上車後,祝微生對司機道:“去金川路。”
沈健的背一下子挺直了,“不是吧微生,你說的一個刺激的地方,真是那裏啊?!”
祝微生說:“莺莺的存在有些蹊跷,我正好過去看看。”
沈健苦着臉,未免前面司機聽到,他小聲說:“可是那個地方不止莺莺,先不說吓唬林波和推我們下樓的那兩個男鬼,我和林波沒能上去的六樓,上面說不定還有更厲害的東西,你保證自己能搞定?”
祝微生想了下,“應該能吧?”
反正入門多年,他還沒遇到什麽難搞的鬼。
這不太确定的語氣,讓沈健整張臉苦得像被人摁着硬灌了一大碗黃連水。
他看着此時的祝微生,覺得自己看到了前兩天那個不信邪的自己。
到了金川路,隔壁不遠就是陰森森的爛尾樓。
沈健很不想去,但看着兀自往前走的祝微生,沈健又擔心祝微生出事,還是咬咬牙跟上去。
這時,天邊飛來一只黑黝黝。
“鴉兄!”
沈健看着落在自己肩膀上的黑黝黝,抱着它用臉一頓亂蹭,感覺雖然只是多了一只熟悉的鳥,但他的安全感增加了好多。
黑黝黝嫌棄地用翅膀拍開沈健的臉,蹦到旁邊祝微生肩上,“邊兒去,蹭老子一身油。”
沈健驚訝眨眼,“鴉兄,你又說了一句我沒聽過的學舌。”
“老子會的你沒聽過的還多着呢。”黑黝黝說。
然後它腦袋就被祝微生敲了一下。
祝微生:“好好說話。”
黑黝黝立即道:“剛跟一群暴躁喜鵲幹仗完,脾氣還沒收回來,我認錯、認錯,別罰我看電視時間。”
沈健嘴巴張開,驚得能塞下一顆雞蛋,他瞪着黑黝黝 :“微生,鴉兄它、它……這也是學舌?”
祝微生沒有多解釋,“它的聰明超乎你想象。其他的以後說,先上去。”
有祝微生和黑黝黝陪着,沈健再次踏入何氏爛尾樓,沒有他自己想象中那麽害怕。不過他還是緊緊地拽着祝微生背包上垂下來的帶子,一步不落地跟在他身後。
踏上一樓階梯,祝微生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樓裏響起:“何氏爛尾樓的修建,是經由一個城中村拆遷而來。”
沈健點頭,這個他知道。他查何氏爛尾樓時看到一個帖子裏從讨論鬧鬼慢慢讨論起當年那一片的拆遷款,據說給得還挺多,他當時的注意力完全沒在鬧鬼傳聞上,只羨慕那些一夜暴富的拆遷戶。
“那你知不知道,何氏爛尾樓這裏鬧鬼,其實不是從大樓修建第六樓的時候才出現的。城中村在拆遷之前,這片就已經有不少鬧鬼傳聞。”
沈健撓頭:“我怎麽沒在網上搜到?”
“而且,現在大部分的人都只知道這一片原本是個城中村,但在更久之前,這個城中村其實是在一片廢墟上修建起來的。”祝微生頓了頓,“而那片廢墟,原本是一個民國大家族的舊址。”
“民國……”沈健默了一下,“不會是莺莺嫁的那戶人家吧?”
祝微生繼續道:“那個民國大家族,姓何,在歷史上是可以追溯到的。當年家國蒙難,這裏被倭國兵占領後,當時的何氏新任家主帶頭叛國,投了倭國兵。但是在投了的當天晚上,整個何氏就被一把大火燒盡。宅院裏的人無一生還,全部喪生在那場大火裏。”
沈健被這熟悉的結局驚了驚。
他回憶了一下,“我雖然做了不少關于莺莺的夢,但我連她姓什麽都不知道,對她嫁的那戶人家姓氏更沒印象。”
“莺莺在你夢裏身份是那戶人家的三太太,如果那戶人家真是何氏,那麽對應歷史上的何家三少,她應當姓朱。”祝微生接着說他查到的,“何氏被一把火燒了後,這裏就荒廢了下來。但每到夜裏,周邊的人家總能聽到這邊傳來模糊的痛苦喊叫。但趕過來瞧時,又什麽都沒有。之後更有人說曾見過廢墟裏起火,火海裏還隐約可見掙紮的人影,但因為說得太過玄乎,所以聽了的人都只當是誇張的傳聞。”
他說到這裏,沈健感到奇怪了,“這些你是從哪裏知道的?”
祝微生語氣很尋常地說:“我找了一只活了有些年頭的老鬼,随便問了問。”
沈健:“……還能這樣?”
“當然。”祝微生說。
一個地方過去發生過什麽,還有誰能比那些活了上百年的土著鬼更了解呢,區區互聯網搜來的消息算什麽。
當然,最後祝微生是給了報酬的,一支香吃得那只老鬼吱哇亂叫,直呼死也無憾了。
祝微生總結這些消息,“所以,真正鬧鬼的其實不是何氏爛尾樓,而是這一片地界。”
“可算算何家被燒的時間,到現在都快百年了,這期間就一直鬧鬼?”沈健猜道,“鬧的這些鬼,不會就是何家人吧?”
“我要再看一看才能确認。”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完了五樓,來到那天林波被鬼吓走的通往六樓的樓梯。
沈健生怕那天的恐怖情景再現,膽戰心驚地走了幾道階梯後,發現沒有腳後跟再被吹冷氣的現象。祝微生那邊也一切正常,如常地邁着步伐。
沒事!
沈健對祝微生的信心頓時又多了一點。
一路平順地上了六樓,祝微生還沒停,帶着沈健一直上到八樓。
八樓只修了一半,沒有封頂,站在上面風尤其的大。
上面都是亂七八糟的磚頭和鏽了的鋼筋,祝微生站在邊緣處,望向大樓四周。
沈健看他站那麽邊上,扯扯背包帶子,“微生,你還是站後面一點吧。”
祝微生回了個他無礙的眼神,繼續觀察四周。
現在天色還能看清楚四周,祝微生換了幾個方位觀察了一會兒,眉頭微微舒展,“确定了。”
他話剛落,樓上忽然平地起大風。
沈健恐懼地睜着眼,清楚地看到大風裹着一道有些模糊的黑影沖向了祝微生。一雙慘白的大手伸出來,狠狠推向背對着他的祝微生。
沈健都顧不得生出看到鬼的恐懼了,“微生,當心!”
沈健一直扯着祝微生的背包帶,下意識用力往後拽,想把祝微生拽回來。
但就在這時,歇在旁邊修了半截牆上的黑黝黝忽然撲着翅膀飛過去,一翅膀對着那黑影扇了過去,用它那粗粝的鴉嗓罵道:小鬼,鬼生活膩歪了!”
沈健恍惚聽見一聲慘叫,然後那模糊的黑影,就被黑黝黝扇得從樓上掉下去了。
沈健盯着落回祝微生肩膀的黑黝黝,愣了愣,然後默默豎起了一根大拇指。
就在這時,他忽然感到後背一涼。
沈健還沒來得及有所反應,就感覺自己被祝微生扯開了。
停在祝微生肩上的黑黝黝已經飛到了他原本的位置,對着似乎是從他背後冒出來的又一道模糊黑影,一只爪子怼過去,直接将那黑影的一條胳膊給扯了下來。
又是一聲慘叫,那黑影捂着斷掉的胳膊匆匆隐匿。
黑黝黝打鬼的樣子可以說十分兇殘,但是這樣的鴉兄,真是沈健見過最帥氣最與衆不同又最能給人安全感的大烏鴉。
沈健看了看自己剛才豎起來還沒有收回去的大拇指,忙把另一只手的大拇指豎起來。
不過,若還有黑影冒出來……沈健想,他大概就只能翹翹大腳趾疊加他的敬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