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程煦你瘋了!”
程大伯母被驚了一跳,還以為程煦是想砸程烨,跳着腳對着程煦就是一頓大罵。
房頂上的程煦拍拍手裏的灰,沒什麽情緒地說:“不好意思,砸遠了一點。”
祝微生已經又找到了一塊瓦符,遞過來讓程煦繼續砸。
于是第二塊、第三塊……無論程烨怎麽喝止都沒用,奏樂似的,砰砰碎裂聲不絕于耳,水泥地坪上全是碎瓦片。
“程煦你這個敗家玩意兒!”程大伯母氣得恨不得爬上房頂把程煦一腳踹下去,“趕緊給我停手,真當這瓦片的錢不用你自家出啊!”
程烨握緊手中那塊完好的瓦符,終于意識到不好。
他心急如焚地催道:“媽,你快回家看看我爸供奉的葫蘆!”
程大伯母磨磨蹭蹭,還想繼續罵程煦,然後就被程烨吼了,“我讓你快點去!”
程大伯母被吼得一僵,見程烨面色發青,神色焦灼,忙道:“好、好……媽這就回去看看。”
說完也顧不得生出被兒子吼的委屈,往自家快步走去。
一分鐘後,程烨家的大別墅裏就響起程大伯母的驚叫。
之後程大伯母慌慌張張地跑出來,“烨兒,裂了!金葫蘆裂成兩半了!”
剛才在別墅客廳時,祝微生靠金葫蘆近一點程烨都要伸手攔,他們都看出程烨對那金葫蘆有多緊張。聞言,下方的沈健吹了聲口哨,程煦也露出舒快的神色。
程烨神情也如遭雷擊。
他終于沉不住氣了,憤恨地看了一眼房頂的兩人,匆匆回屋,似乎想親眼确認一下金葫蘆是否真的裂成了兩半。
此時房頂上的瓦符已經全部被祝微生找了出來,除了程烨手裏那一塊,其他的已經全部砸碎。不過獨木不成林,程烨就算拿着那一塊也再起不了什麽作用。
剩下的就是那只三腳金蟾。
傳輸陣法破掉了,這只三腳金蟾回歸到了它本來的作用,為屋主納四方之財。
一個人一生的財運分正財和偏財,正財是他此生最低可擁有的財富,偏財則是本不屬于他的但又被他獲取了。
三腳金蟾所納之財就為偏財。
想到自家遭遇,程煦對這只三腳金蟾的存在有些介意,在祝微生問他留不留時,程煦想也不想地搖頭,“該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我也不要。”
程煦不想要這些偏財,但其實只要程煦以後對社會有所回饋,比如以後自己開公司,為其他人提供工作崗位什麽的,所做的貢獻足以中和獲取偏財後的受到的反噬,那麽留下其實也無傷大雅。
不過程煦不要,三腳金蟾還是被他親手毀掉了。
最後,程煦轉身看着程大伯家葫蘆形的大別墅,“這個房子……”
祝微生讓他不用再擔心,“金葫蘆是房屋陣法本體,它裂了,這房子就只是房子。”
這時确認完金葫蘆的程烨從別墅裏跑了出來,他手裏正舉着電話,不知聽到了什麽,猛地停住腳步,對着那頭問了一遍,“你說什麽,我爸暈倒了?”
沈健第一反應道:“現世報來得這麽快?”
這話聲音不低,他立即被程烨瞪了一眼。沈健擡着下巴,挑釁地瞪回去。
但程烨這會兒已經沒時間和他瞪來瞪去,他匆忙上車,載上面目失色的程大伯母,看樣子是去縣城照看程大伯。
看着這母子倆火燒屁股一樣地開車跑走,沈健道:“萬一以後他這大伯又起了害老程一家的心思怎麽辦?”
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程煦的确挺擔心這一點。
“往往布陣人和受益人受到反噬後,已經沒有能力再害人。”
不過理解受害人的擔憂心理,祝微生沒從房頂上下來,指揮着沈健,“這附近有石頭麽,你找找,巴掌大就夠了,要好看一點的。”
這鄉下地界不缺石頭,沈健在路邊看了看,從溝裏撈起一塊長着青苔的,“這塊洗幹淨了應該還行,夠大麽?”
那石頭比沈健巴掌大一點,形狀嶙峋,挺有造型。
祝微生點點頭,“可以了。”
“洗衣臺上有刷子。”程煦提醒道。
程煦家水泥地坪一側是洗衣臺,那裏接了水管。
沈健就拿着刷子在下面哼哧哼哧地刷石頭,祝微生和程煦則繼續待在上面,開始補瓦。
祝微生以前住瓦房,自然也會補瓦。他們三人裏,也只有他有補瓦的經驗。程煦家的房子缺失的瓦片不多,祝微生不一會兒就補好了,包括之前程父堆起來沒來得及補上的空缺。
補瓦差不多用了半個小時,下面沈健也将石頭刷幹淨,将上面的水分晾曬得差不多幹了。
下了梯子,祝微生洗了手,然後把衣兜裏的小紙人拿出來,點點它的腦袋,“阿紙,幫忙雕個小石将軍。”
這是祝微生第一次讓身邊的同學發現阿紙的存在。他一貫是這樣,只要身邊的人知道他會玄術後,身上的很多異常他就不會再忽悠隐瞞。除了不想費力遮掩,也是想給三小只盡可能創造多的自由空間。
看着忽然活蹦亂跳起來的小紙人,沈健驚得大呼小叫,程煦也狠狠一呆。
其實他們早就注意到了,祝微生的衣服不管是什麽樣式什麽顏色,胸口那裏永遠會有一個兜。有些衣服看起來原本是沒有兜的,但好像也被祝微生自己動手縫了一個。
然後他的這些兜裏永遠都放着一根怪模怪樣的木雕,和一個白色的小紙人。
沈健只以為是祝微生偏愛這樣裝扮的方式,但現在看着小紙人,沈健指指他兜裏的木雕,“這個?!”
“它叫魅魅,山魅的魅。”祝微生說,“改天介紹你們認識。”
魅魅雖然沒出來,但它的木雕身體在祝微生兜裏滾了滾,權當打招呼。
沈健和程煦對視一眼,他們早該知道的,他這同學就不是普通人,他身上一直帶着的東西,又豈會那麽簡單。
從祝微生手裏跳到石頭上的阿紙,用着它那雙看似柔弱但實則堅硬得不可思議的小紙手,快速地在石頭上摳着。
不一會兒,歪歪扭扭的三個字出現在石頭比較平整的地方。
沈健和程煦仔仔細細看了幾眼才看懂。
程煦道:“石敢當?”
祝微生點頭,拿出朱砂給字體描了一遍,“石敢當石将軍,民間鎮物的一種,可保平安驅邪鎮宅。雖然只是普通石頭,不及泰山石,但對你家來說,夠用了。”
描了一遍的“石敢當”字體變得顯眼,字體并不規整,單看顯得橫七豎八,但三個字合起來看有種別樣的可愛。
程煦看一眼完成任務後袖手站在旁邊欣賞自己作品的小紙人,心裏生出喜愛,“應該放哪裏?”
“在屋裏随意挑個櫃子當擺件放着就行。”祝微生道。
“好。”程煦打開屋門,小心地捧起石頭走進去。想了想,他把石頭放進了程父程母的房間裏。
然後剛從屋裏出來的程煦,身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程父的來電。
程父語氣急匆匆的,讓程煦趕緊去醫院。
沒等程父說出為什麽要他去醫院,程煦自己就道:“是不是大伯暈倒了?”
程父愣了下,“你已經知道了啊,那你趕緊過來!”
程父還不知道程大伯背後做的那些事,火急火燎地讓程煦去醫院幫着照應。
程煦的确要去一趟,被害得生意失敗變賣房産已經夠慘了,他不可能還讓程父為程大伯擔心。
程煦家裏有一輛破舊的電動三輪車,他載着祝微生和沈健,又去了縣城醫院。
到醫院後,祝微生和沈健坐在病房外沒進去,由程煦自己去跟程父和程母講清楚事情原由。
這件事對程父程母的打擊顯然挺大的,隔着病房,他們都能聽到程父不可置信的帶着顫抖的聲音,“是真的嗎?我們家這幾年過得這麽慘,真的是他害的?”
被自己信任着尊敬着并感激着的人,結果是導致自家慘境的罪魁禍首。程父連着問了好幾次,問到最後這個中年漢子聲音裏已經帶上了哭腔。
而程母更是忍不住直接哭了起來,“他為什麽要這麽做,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啊!”
沈健聽着挺不是滋味兒的,“老程家的財氣還能回來麽?”
祝微生:“會的。”
程家丢失的財氣會慢慢恢複,恢複到他們本來應該擁有的狀态。但這需要一個過程,不會猛然暴富。
不過只要情況不會繼續變壞,這對現今的程煦一家來說已經很好了。
祝微生肯定的語氣讓沈健心裏好受了點。
之後沈健一拍腦門兒,想起來了,“對,還有我的呢,我的財氣可是也被那只金蟾給吸走了一點。”
“你的也會回來。”祝微生說着,又轉頭看看沈健的面相,“而且你現在眉心帶紅不見黑,這是即将小發一筆的征兆。”
“真的?”沈健來精神了,“發多少?”
“萬元以內吧。”祝微生預估了個數字。
“那這範圍太大了。”沈健說了一句,又嘿嘿笑道,“不過就算只有一百我也不嫌少。”
沈健對未來幾天有了期待,病房內,程煦花了點時間,也讓程父程母的情緒穩定下來。
之後病房門打開,程父紅着眼睛推着坐着輪椅的程母走出來。兩人還是忍不住,要親自質問一下程大伯。
程大伯是在醫院外面暈倒的,之後也被送進了這裏,程父程母之前一直待在病房裏陪着程大伯,等程烨和程大伯母來了後才暫時離開,所以知道他在哪個病房
結果等他們過去,程大伯已經離開了。
程父問了同個病房的病人大爺,那大爺告訴程父,他和程母剛出病房,不知道程烨跟程大伯說了什麽,他臉上當場變色。三人彙合沒一分鐘,就火急火燎地走了。
沈健低聲道:“走這麽快,不會是知道你們要來找他算賬吧?”
程煦搖頭:“他們看起來不像是會心虛逃走的人。
就在他們猜測時,那個病人的兒子忽然走進來,口中還有些驚訝地呼道:“爸,你記得剛才離開那一家人麽,他們好倒黴,才出醫院居然又被送進來了!”
說完後,病人兒子看見了程父和程母,頓時愣住,“哎,你們不是剛才這床病人的弟弟弟妹麽?你們大哥一家出事了,你們怎麽還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