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謎題

呂欣腿一軟, 跌坐在地上,助理連忙去扶。呂欣卻像忽然得了軟骨病,怎麽也站不直, 嘴角一撇, 眼淚就稀裏嘩啦淌了下來:“怎麽會……怎麽可能?吳詩萱……吳詩萱她……”

“十月二十八號晚上,你在哪裏?”警察如同沒有感情的機器人, 冷酷地問。

呂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又恐懼又傷心:“我哪還記得呀?可是真的、真的不關我的事……”

“別緊張, 只是例行調查,沒有把你列為嫌疑人。你冷靜一下,再仔細地想想。”

呂欣為了不當嫌疑人,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敲着腦袋喃喃低自語:“十月二八號晚上,十月二十八號晚上……也就是一個星期前,來參加節目的前兩天……”

“我那天晚上吃瓜呢。”她忽然擡起頭說。

警察:“???”

呂欣看了眼喬今, 這段時間的“瓜”太多了,都跟衛倫有瓜葛, 想不吃都難, 陸餘不都手滑點贊過一次?

“吃什麽瓜?有朋友一起吃嗎?”警察實誠地問。

呂欣:“呃, 我的意思是, 那天晚上我跟朋友喝酒。”

“那就是有人證了。”

“對對對,那天我開心,跟他們嗨到半夜才回去!”

“為什麽開心?”

呂欣又回答不上來了。總不能說因為聯系不到吳詩萱,公司就讓她來參加節目, 所以才開心的吧?

警察沒再多問,說:“把你朋友聯系方式留下,回去給你作證。”

呂欣:“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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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警察, 她總算能從虛軟的狀态中解脫,在助理的攙扶下站起來,整理儀容,只是妝花了,眼線糊得滿臉都是。助理提醒了她,趕緊鑽車裏去補妝。

盡管詢問是避着大家的,沒什麽工作人員聽去,但喬今離得近,隐約聽到幾句,心下有了猜測,臉色凝重。

導演敲呂欣車窗:“呂欣,警察找你什麽事?”

呂欣勉強提起唇角:“馬導放心,不是什麽大事。”

才怪。

連跟陸餘勾搭的功夫都沒有,呂欣的車子呲溜跑了。吳詩萱死了,她必然會受牽連,必須提前跟經紀人報備,準備好公關。

可是這人好好的,怎麽會忽然……呂欣忍不住又啜泣起來,她跟吳詩萱的關系沒多好,但畢竟認識,也算朋友一場,如今人不明不白走了,她驀地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生命無常啊。

“衛倫哥,我們也該走了。”方菲小聲提醒。

喬今像個普通後輩向陸餘道別:“陸老師再見。”

陸餘狀似不經意地嗯了聲。

喬今又一一向其他人道別,這才坐進車裏,直奔機場。

在飛機上胡亂吃了點,食物沒填飽肚子,卻被疑窦填滿,吳詩萱到底怎麽了?

上期的節目中,他看得出她是一個有點小心機的女孩子,但絕對不壞,還談了戀愛……

大晚上的,還有粉絲接機,舉着燈牌,一張張花季少女的臉陽光般燦爛,因為各種理由翻山越嶺、飛躍千裏,共同追逐着一個人。

就像喬今在小縣城裏聽到的那樣,在某些人眼裏,這些追星女孩就是腦殘的代名詞。但此時此刻,喬今只覺她們可愛,甚至可以說是締造了奇跡,居然能因為一個明星而如此團結。

他向她們揮手,大聲囑咐:“天很晚了,大家都回去吧。不要一個人坐車,一定要兩三個人一起,安全第一!聽到了嗎?”

“聽到了!衛倫我愛你!!”

喬今說了好幾遍“不要落單,注意安全”,才在助理與保镖的護送下坐進車裏,降下車窗對她們揮手,然後對林義說:“下次這麽晚的行程就不要公開了。”

林義:“好的。”

喬今寧願沒人接,也不想那些女孩子這麽晚還在等他出現,社會并不如她們想的那般安全。

有粉絲将今晚的接機視頻發超話,小姐妹們感動得熱淚盈眶,哥哥真的越來越細心溫柔了,都沒有以前的狂霸拽了……咦?

算了算了,誰不想有一個真正關心自己安全的愛豆呢?大少爺人設丢就丢吧,品格高尚才是最重要的,而且男友力max有沒有!

……

喬今直接回了四合院,與兄姐一起吃晚飯。

衛妩已經知道他錄制期間爬山被蛇咬的事,心有餘悸:“幸好蛇沒有毒。節目組也真是的,選什麽地兒不好,去深山老林裏。”

衛崇接話:“阿倫今年虛歲二十五,整歲二十四,算是本命年,流年不利啊。有時間去廟裏燒個香吧。”

順其自然說起哪個廟靈驗。喬今嘴裏答應着,心中卻納罕,衛妩衛崇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居然信這個?

不過仔細想想,生意人确實大多信這些神佛之事,以求事業順利。

吃完飯,衛崇将喬今叫到院裏談話。衛妩去哄小侄子小侄女睡覺。

月色清涼,衛崇點了一根煙,英挺的眉目間凝聚一團郁色,他深深盯了喬今一眼。

喬今知道他要說的是甘大春妻兒的事,他也迫切地想知道到底怎麽了,“找到甘大春妻子了嗎?”

“找到了。”衛崇吐出淡薄的煙氣,喬今不禁想起陸餘倚着窗戶抽煙的落拓姿勢,彌漫在空氣中若有似無的薄荷味……

“跟你說話呢,你發什麽呆?”衛崇蹙眉。

喬今回神,尴尬被夜色很好地掩蓋,“你說……”

五天前。

衛崇降落在英國首都的機場,去時是晚上,到時已經是當地下午三點。他沒有第一時間去私家偵探給的地址,而是先去吃了頓美味的下午茶填飽肚子,然後帶着特助與保镖挨個奢侈品店逛,買了數不清的衣服手表袖扣香水,光是空運回國的行李箱,就有二十只……

特助顯然對此司空見慣,衛崇作為一個跨國企業的老板,表面有多風光,壓力就有多大,他沒有吃喝嫖賭抽的嗜好,只能用買買買來排解壓力了。

瘋狂shopping完畢,衛崇仍不疾不徐的,回酒店睡大覺去了。

一覺睡到早七點,被臭弟弟的電話吵醒,之後又眯了一會兒,這才起床盡職盡責地去給臭弟弟“擦屁股”。

車子開進郊區的別墅區,停在寬敞的大路邊。衛崇手持小小的望遠鏡,鏡頭裏出現一對東方特征的母子,母親開車送兒子上學。

他放下望遠鏡,特助遞上筆電,他開始處理工作。

一個多小時後,他舒展腰腿,特助貼心地給他捏揉肩頸。衛崇問:“還沒回來嗎?”

保镖調整耳麥問跟蹤那對母子的同伴,答道:“回來了。”

說着發動車子,慢悠悠開了過去。

那對母子就是甘大春的妻子與兒子,将兒子送到學校,甘太太去超市買了點蔬菜水果,購物袋沉重,她費了好大勁才提出來,這時候聽見有人在背後用中文說:“需要幫忙嗎?甘太太。”

“那真是太感謝了。”她下意識說,在國內她算得上養尊處優,別人上趕着幫忙,她不覺得有任何違和,可這是國外……她猛地反應過來,誰還會喊她“甘太太”?!

甘大春已經死了!

她心驚肉跳回頭,只見一個斯文俊雅的男人微微笑着,身邊好幾個保镖一樣的人。這樣的陣勢,非富即貴。

她警惕地問:“你是誰?”

“甘太太不看財經雜志嗎?”衛崇風度翩翩且自戀地一挑眉,“我可是經常去做客呢。”

“?”

特助提醒:“老板。”

衛崇聳肩:“開個玩笑。甘太太,別緊張,我不是什麽壞人,我姓衛,是衛倫的大哥。”

聽到衛倫的名字,甘太太臉色微變,她丈夫想害衛倫,這事人盡皆知。她就算在國內,也沒臉見人了。

“甘大春已經得到了報應,你們還想怎麽樣?”

“報應?你确定那是報應,而不是人為事故?”衛崇語氣平淡,目光卻冷,“想來你心裏也清楚,不然也不會逃到國外。”

甘太太大驚失色:“我什麽也不知道!你們別問我,我什麽也不會說的!”

衛崇點點頭,“甘太太,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我能找到你,其他人也能找到你。但如果你向我坦明,我可以讓其他人找不到你。我說到做到。也就是說,現在只有我可以保障你與你兒子的安全。”

這幾乎等于威脅,甘太太的臉陰晴不定,良久,才驟然松了口氣:“甘大春這個王八蛋,死了都要給我添麻煩……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你要保證,從此以後沒有任何人打擾我跟我兒子的生活。”

“我保證。”

在外面站着也不是事兒,甘太太請衛崇進屋,給他倒了杯水。捋清思路後才開口:“我跟甘大春早就貌合神離,異地而居,兒子也都是我一個人帶。他沒那個金剛鑽,非要攬瓷器活紮根在娛樂圈,除了逢年過節,他幾乎不會回來看我們母子一眼。”

“他的事,我真的知道得不是很清楚。但就在前年,有一天他回來喝了點酒,醉醺醺地對我說,他找到一個賺大錢的方法。”

“什麽方法?”衛崇耐心地問。

甘太太搖頭,“他不肯說。但就是從那以後,他出手闊綽了起來,也學會玩兒女人了,這個王八蛋。”

“然後……”她頓了頓,“今年五月的時候,我發現了一點端倪。”

“哦?”衛崇眼尾斜挑看了眼特助,特助略微一點頭,他口袋裏的錄音筆正默默工作着。

甘太太完全沒有察覺自己被錄音了,但也不敢大意,她謹慎開口:“甘大春他……可能在吸毒。”

“吸毒?”許是太過吃驚,衛崇反倒笑起來。

“你不信?”甘太太急道。

“你有證據嗎?”衛崇順勢問。

“沒有……”

“那真遺憾。”衛崇站起來,“事情變得有趣起來了呢。甘太太可以告訴我,是誰讓你提前給你丈夫買保險的嗎?”

甘太太似乎沒料到他連這個都知道,臉色一僵:“我不知道那人是誰,再打過去,已經是空號了。”

“但你信了。”

“不然呢?一個吸毒的人,早就半只腳踏入棺材了。”甘太太的神情轉為冷酷,似乎對死去的丈夫半分情意也無了。

衛崇點點頭,“對,你丈夫吸毒販毒,确實不值得原諒。”

“販毒?”甘太太愕然。

“不然你覺得他怎麽賺大錢?”

甘太太默了,如今想想,一個吸毒者确實有販毒的可能性。

“感謝你的配合,祝生活愉快。”衛崇說完,施施然帶着特助出了門。

……

“那麽,這跟阿倫你有什麽關系呢?”衛崇講完,似笑非笑地看着喬今,目光幽深難測,“甘大春為什麽想殺你?”

面對那近乎審視的目光,喬今後背泛起一陣涼意,甘大春想殺衛倫,理由已經昭然若揭,那就是衛倫知道了他吸毒販毒的秘密!

那甘大春被僞造成車禍除去,又是誰做的?為什麽?

一切都想像蒙着一層迷霧,前方混沌不可探測。如果他是衛倫,所有謎題迎刃而解,然而他不是。

“阿倫,你最好把你知道的,原原本本完完整整地告訴我,否則還會發生什麽,我也不知道。”衛崇丢了煙頭,用鞋底碾滅,身上萦繞着秋夜微涼的寒意,混着古龍香水,給人以沉沉的威壓感。

那是常年身處上位,才有的氣勢。如果衛倫還活着,大約會經受不住這樣的壓力,把知道的全說出來。

然而還是那句話,喬今不是衛倫,他的信息受限,衛倫做過什麽,知道什麽,他真的不清楚。

但在別人看來,他就是衛倫,除非失憶或換了一個人。

喬今依然選擇前者作為理由,也只能選擇失憶,他誠懇道:“抱歉,大哥,我想不起來了。”

衛崇:“……”

這位大哥閉了閉眼睛,隐忍怒火:“都這時候了,你還跟我玩這套,當真不要命了?”

看來衛倫在家裏的信譽極低,不着調是常有的事,以至于兄姐對他玩的把戲了如指掌,即便是真的失憶了也只有三分可信度。

喬今覺得自己遲早要被衛倫這個大少爺人設坑死,他只能盡量低眉順眼,以獲得信任:“要不,我再去醫院檢查一下。”

衛崇捏着拳頭想錘這個臭弟弟,但也只是想想,他壓低聲音嚴肅地問:“你真忘了?”

喬今:“一幹二淨。”

“你他媽……”衛崇驀地住口,罵他媽不就是罵自己媽?忍不住低咒,“……見鬼了。”

喬今:“……”

如果真能見鬼就好了。

他舉目四顧。

衛崇:“找什麽呢?”

喬今:“鬼。”

衛崇:“………………”

作者有話要說:  喬今:看來喜歡我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陸餘:人生總要冒一次險。

衛倫:死了一了百了,跟我走吧走吧……(念咒)

喬今一掌呼過去:坦白從寬,抗拒就不給你燒紙錢。

衛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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