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皮提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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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質疑主人的抉擇嗎,盧修斯。”

貝拉特裏克斯不懷好意地打量着面前的盧修斯·馬爾福,眼裏寫滿了逼迫與威脅。在她身後,梅多斯姐妹被丢在了角落,腳下是她們被折斷的魔杖,而萊斯特蘭奇兄弟正惡毒地打量着她們,竊竊私語,似乎也在讨論着伏地魔會如何處理這兩個年輕的姑娘。

“不,我絕無此意,貝拉。”

盧修斯蒼白着臉搖了搖頭,遲疑了下。“我只是覺得這樣太冒險了。霍格莫德離霍格沃茲太近了些,在鄧布利多的眼皮底下帶走這兩個混血——這究竟是你的意思,還是主人的意思?”

聞言貝拉特裏克斯瘋癫地勾了勾嘴角,舔了舔自己的犬牙,笑了聲。“主人讓我們請梅多斯姐妹來,沒有說過怎麽請。再說了,”她那張貌美的臉上閃過一絲猙獰,“我們為什麽要怕霍格沃茲?如果鄧布利多當真有能力,五年了盧修斯。巫師戰争發起至今已有五年,你看到他有什麽動靜嗎?”

自伏地魔在70年發動戰争起,麻瓜和反叛者死傷無數,整個歐洲魔法界都在搖擺不定。鄧布利多态度明确地堅決反對伏地魔一黨,這些年卻收益甚微,沒能阻止什麽,只能守着霍格沃茲。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角落中緊緊抱着妹妹的梅多斯忽然用漢語說出了這句話,直直地看着貝拉特裏克斯,眼中寫滿了堅毅。在場的食死徒們當然聽不懂她在說些什麽——這是沉香教她的一句話,她相信用在此刻非常何時宜。

“閉嘴,小雜種。”

羅道夫斯踹了她一腳,她護住達芙妮不讓妹妹受傷。她被踹翻在地上時看到了自己的那根魔杖,斷裂的蘋果木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她此刻她的處境。

“不要對我們的客人這麽粗魯,羅道夫斯。”

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一瞬間梅多斯覺得周圍都陷入了寂靜。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麽,拼命把達芙妮的頭摁進懷裏,而自己則撐着地板坐了起來,往聲音的來源看去。

她看到了那個蒼白的面孔——那張勉強還稱得上是人的面孔。

那狹長的眼睛和猶如裂開的鼻孔,讓來者像極了一條蛇。實際上她也的确看到了一條蛇,一條約莫十二英尺長的巨蛇在那人的身上盤旋着,嘶嘶地吐着蛇信子,溫順地任由那人撫摸自己。

看來傳聞是真的。她很驚訝此刻自己還有心思胡想這些。原來伏地魔真的養了一條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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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卡斯·梅多斯。我聽小雷古勒斯說過你,聰明的拉文克勞。”

伏地魔走到她面前,撫摸着納吉尼的頭,漫不經心地說道。

雷古勒斯。在聽到這個名字的一瞬間,梅多斯發現自己并不驚訝,卻有無名怒火在內心深處慢慢燃起。

是嗎,小布萊克。你最終還是選擇了伏地魔,而不是楊教授。

她想起那日豬頭酒吧裏驚慌失措的雷古勒斯,想到楊戬留下他與他詳談的事情,心中便是憋屈。但她沒有表現出來,她只是平靜地看着伏地魔,吹了聲口哨:“哇嗚。原來我們還有資格成為伏地魔的人質。”

伏地魔像是聽到了什麽有意思的東西,笑了笑,搖頭。“人質?不,不。你們是我請來的客人。貝拉,怎麽能這麽對待我們的小客人們呢?”

貝拉特裏克斯不掩惡意地笑出聲,毫無歉意地攤了攤手:“原諒我的過錯,主人。”

伏地魔看向梅多斯,歪着頭。納吉尼從他的腦邊探出,沖着梅多斯姐妹張了張嘴,露出它嘴裏的毒牙。“相信你們不會在意貝拉的無禮,對吧?”他輕聲問。

“當然不。”梅多斯說道,踢開了腳下的魔杖,“我對美人從來都有很大的容忍。不過你們就那麽肯定,把我們抓來,楊教授就一定會赴約嗎?”

伏地魔也是第一次遇到像梅多斯這樣的人。他半眯着眼,上下打量着面前金發的少年。“你很勇敢,親愛的多卡斯。勇敢,愚蠢,随意。”

“又或許我只是個瘋子。你說對吧,達芙妮?”

梅多斯低頭問了問懷中的妹妹。達芙妮安靜地靠着她,聞言擡起頭與她對視。兩雙一模一樣的眸子裏都寫滿了沉着冷靜——典型的拉文克勞。

“讓我猜猜。我一直以來都知道楊教授和達芙涅斯教授在研究中世紀黑魔法信仰之類的東西,而沉香也曾跟我說過,他們在霍格沃茲裏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我想他們做了那麽多,就是為了對付你,而且目前來看顯而易見,他們已經影響到你了。”

梅多斯分析道,揉了揉達芙妮的頭。“你擁有着高深的魔力。你懂得非常多古老的黑魔法,也非常善于利用他們。你的力量的确有部分來源于中世紀的巫師信仰,而且就在霍格沃茲內,而楊教授他們或許是驅逐或者封印了那個東西,對嗎。”

此言一出,她看得出來伏地魔身後的盧修斯·馬爾福臉色更加蒼白了些。她知道自己又猜對了。

“聰明的女孩,但這些我從來沒有隐藏過。”

伏地魔鼓了鼓掌,顯然并沒有被激怒。“聰明人應該識時務。我倒是有點想要吸納你了。”他紳士地朝她們伸出手,低聲笑着,“多卡斯,加入我們是明智的抉擇。我知道你的父親是麻瓜,我可以給你一個特例,放過他。”

梅多斯眯起了眼睛。“你想讓我成為你的食死徒?”

“我恩準給你特例。”

他将這說得仿佛是恩賜,叫人聽了忍不住發笑。

梅多斯險些笑出來。但她還能沒有出聲,就聽見懷裏的達芙妮低聲地說道:“真的只是如此嗎?”

她怔了怔,看向了懷裏的妹妹。“達芙妮?”

達芙妮平靜得不像個十一二歲的女孩。她回過頭去與伏地魔對視着,輕聲地說道:“你所求的,真的只是如此嗎?”

伏地魔頓了頓,像是沒聽明白她在說什麽,可那雙縫隙裏的眼睛卻抑制着幾欲湧出的瘋狂。“什麽?”他嘶啞地說道,聲音愉快。

達芙妮像是着了魔的,變得完全不像平常的她。她平靜地注視着伏地魔,舉起手,直直地指着他。

“ΕΓΓΥΑ, ΠΑΡΑΔΑΤΗ .”

她輕聲地說道。

伏地魔咧開嘴笑着,梅多斯卻睜大了眼睛。“她在說什麽?“羅道夫斯低聲問道。

“妄立誓則禍近(Surety brings ruin)。顯然,魔法界的教育裏沒有涉及到古老預言與箴言這一方面。但你很清楚,對嗎,裏德爾先生?”

一個略帶了幾分低沉的聲音傳來。所有人都擡頭看了過去,只見楊戬正在掃去肩上的灰塵,而他的身後全都是被他打倒在地的食死徒和伏地魔的其他追随者們。他擡了擡帽子,朝他們致意。“我前來赴約,來帶走我的學生們。”

這個稱呼顯然觸及了伏地魔的逆鱗,因為他對自己源自麻瓜父親的姓氏深惡痛絕。他微微一擡手,拉巴斯坦與羅道夫斯兄弟二人就默契地抓住了梅多斯姐妹。貝拉特裏克斯抽出魔杖站在伏地魔身後,盧修斯後退了一步但很快回神,抽出了魔杖,直直地盯着這位不速之客。

“我讓我的同伴們幫我一起打暈了外頭的那些食死徒,你選拔手下的方式顯然不包括體能——我在霍格沃茲任教的時候專門培訓了孩子們的作戰能力,相信這群孩子們長大後一定可以給你造成很大的困擾。”

楊戬輕聲說道,又默了默,把視線看向了依舊在神游的達芙妮·梅多斯身上。

“但是——這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我本來的想法只是打完你們就直接帶走我的學生,但小梅多斯小姐……”

“你顯然對自己十分自信,楊教授。”

伏地魔怒極反笑,撫摸着納吉尼,嘶啞地說道。

楊戬頓了頓,看向他。“老實說,并不是很有自信。自古以來的邪神信仰都是供奉,你還是我看到的第一個利用邪/神的巫師。你把瓦拉克關在了霍格沃茲,加重了你對黑魔法防禦術教授一職的詛咒,并且從瓦拉克那裏學習了非常多高深的黑魔法——雖然我與你并非同一戰線,但我還是告解一下你比較合适。妄想借用邪/神的魔力與古老的詛咒讓自己強大的人,最終只會被其反噬。”

“反噬了正好,用不着我們拐彎抹角地處理。”

阿波羅把打暈地多洛霍夫扔在地上,大步走進室內與楊戬并肩站着,沖梅多斯眨了眨眼睛。“梅多斯小姐,看來你因為我們纏上了不小的麻煩。”

“沉香跟阿爾忒彌斯呢?”

“外面守着呢,怕有其他神祇過來橫插一腳。”阿波羅揉了揉手腕,看着面前的食死徒和伏地魔,“楊,你在等什麽,打就是了。”

“……有點新情況,福波斯。”

楊戬卻搖了搖頭,神情複雜嚴肅,低聲說道。

“什麽情況?”

阿波羅不解地問。

伏地魔做出了回答。他伸手朝拉巴斯坦的方向勾了勾手,拉巴斯坦手裏緊緊抓着的達芙妮就出現在了他的桎梏下。納吉尼迅速纏住了達芙妮的腰腹,把頭搭在了她脆弱的脖頸上。梅多斯終于難以冷靜下來,掙紮着想要去拉回妹妹,而在她的嘶吼下,伏地魔微微一笑,舉起他的魔杖抵在達芙妮的側額。

“德爾菲神廟的箴言啊,我可一直都在研究。”伏地魔嘶嘶地說着,“楊教授,誰說了我把兩位親愛的梅多斯小姐請來做客,只是為了見見你呢?”

他把魔杖抵得更緊了些,達芙妮被魔杖的尖端壓制着喉嚨,沒一會兒便面露難色,無力掙紮了起來。

“……福波斯。”

楊戬看着達芙妮,深吸一口氣。

“……你還記得……皮提亞嗎?”

德爾菲神廟,是阿波羅的地盤。

早在幾千年前,阿波羅就在凡間選定了一位女祭司,向世人傳達他的神谕。

又或是可以說,傳達連阿波羅自己都無法琢磨的預言。

女祭司的名字叫皮提亞。或許是凡人總是能比神明看得更透徹,也或許是凡人總是經歷得更多,幾千年前青澀的皮提亞能比她信仰的神明作出更加深奧的預言。故而阿波羅是預言之神,可皮提亞才是真正的“先知”。

然而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用東方的思維來分析的話,便是擁有着能窺探天道的能力的人,必然會成為掌權者們争奪的對象。誰擁有了先知,誰就掌握了命運。

阿波羅當年并沒有想到,自己只是收了一位天賦異禀的女祭司,便能引出後來的那麽多事。比如,戰争,再比如,死亡。

德爾菲神廟當年一直無法建完,一是因為工程量太大,神廟過于複雜。二是因為各方勢力在争奪皮提亞的時候都會在此厮殺。

皮提亞死在了最美好的年紀裏,死在了戰争裏。她的神明阿波羅為此悲憤不已,從此德爾菲神廟再也無法建成,世間也再也沒有第二位真正名義上的德爾菲先知。

然而皮提亞的能力并沒有消失。或者說,在臨死之前,皮提亞作出了一個決定。

她向阿波羅祈禱,希望自己的能力可以傳承下去。

她的能力會随着她肉身的死亡而轉遞給下一個“皮提亞”。每一任的皮提亞都會在冥冥之中于生命的某個階段裏與阿波羅接觸。她想永遠陪伴在自己的神明身邊。

只是并不是所有的皮提亞都可以覺醒自己的能力,阿波羅也不是能完全辨認出所有的皮提亞。

但每一個覺醒了自己預知能力的皮提亞都會陷入紛争,然後死去。因為她永遠都會是被争奪的對象。

阿波羅永遠姍姍來遲,永遠無法及時救下自己的女祭司。這便是皮提亞的“命運”。

我失策了。楊戬暗想。

他總想着西方神祇們那自私頑固的本性,總想着要感化阿波羅讓他明白什麽是作為神的責任,卻忘了,文化之間本來就應該求同存異。

正如同東方重因果,西方自然重命運。赫爾墨斯那番話并不是沒有道理,命運女神編織過去,現在,回收未來,世間萬物都有它自己的命運。這就是西方神祇們一直以來被困擾的東西:他們無法逃脫命運。

我為什麽會覺得我在這兒,就能逃脫西方的命運加持呢?命運這個東西最會開玩笑了。

回歸西方古老的文化,從先賢到口口相傳的故事,一直以來都繞不開這個母題。

正如同俄狄浦斯王逃不過弑父殺母的預言,美狄亞終究要弑子,赫拉克勒斯要贖罪。西方魔法界與神祇們從來無法逃脫命運。

而命運……永遠會伴随着一點都不好笑的戲劇性。

就如同現在這個局面。他看着那個回過神來在巨蛇纏繞下瑟瑟發抖的小女孩,覺得身邊的阿波羅瞪大眼睛,雙唇微顫。

命運啊。命運真的開了個玩笑。

“福波斯,你……”

“這不可能。”

阿波羅的聲音在顫抖。

“皮提亞——她怎麽可能會是皮提亞?”

“我怎麽可能……我怎麽可能會認不出呢?”

阿波羅的臉色蒼白,不似往常那個陽光燦爛的神祇。他死死地盯着害怕的達芙妮,腦中瘋狂回想着往日裏這個女孩的作為。

親近着禁林裏的蜘蛛,思維很跳躍,很聰明。他跟這孩子接觸不多,但他挺喜歡這小女孩的,但她最多就是個聰明的孩子罷了。她怎麽會是皮提亞?

而又為什麽偏偏在這個時候皮提亞覺醒了自己的能力,伏地魔又為什麽……

伏地魔為什麽會知道達芙妮是皮提亞?

一個答案就在嘴邊。阿波羅不敢說出來,但他必須說。

“并不是神明不理會你動用了邪/神的能力與詛咒。是神明默許了你。”

為什麽赫爾墨斯再三要求阿波羅退出此事,為什麽衆神之父們會對他的行為不滿。為什麽連加百列都親自出來要阻止沉香去救梅多斯姐妹——只是因為東方神幹涉了凡人的命運嗎?

不。不是。

“……這是一場局。”阿波羅聽見自己的聲音沙啞,“從西方衆神祇讓我處理麒麟幼子的那一刻起,我們就被算計了。”

麒麟幼子在西方生活了一段時間,吸收了西方的氣運。當年格林德沃與手下連殺了兩只麒麟,一只本就孕養了東方氣運,另一只則代表着新生。

兩只死去的麒麟給華夏的氣運帶來重創,西方神祇們自然不會讓麒麟幼子這個隐患留在西方。故而楊戬來了。

然後楊戬必然會發現魔法界的問題,作為楊戬的好友,阿波羅便會陪他一起深入魔法界。如此,阿波羅的身邊便有了新一任尚未覺醒的皮提亞。

誰會知道哪個女孩是皮提亞?

“北歐的衆神之父奧丁,他能監視世間一切,自然也能看出達芙妮·梅多斯就是皮提亞的繼承人。衆神之父們如此行徑,便是為了能确保皮提亞能到你的手中。”

阿波羅的聲音顫抖,他死死地盯着伏地魔。

“是西方神明們告訴了你皮提亞的身份。擁有了皮提亞,你就能掌握命運,而引發戰争。”

西方神祇們需要信仰的力量。而戰争是最好的方式。他們深陷命運囹圄,卻又想要利用命運。

伏地魔笑得更加猖狂。他用力地抵着達芙妮的咽喉,梅多斯的慘叫仿佛是他的音樂,他享受掌控這一切的感覺。

原來神明是能為了信仰,而把自己的子民推入萬劫不複的戰火中的。

那麽。阿波羅想。世世代代皮提亞的命運真的是死于權力鬥争裏嗎?

還是說他被隐瞞着。實際上所有覺醒的皮提亞都是被諸神推上了絞刑架,被利用着引起戰争,從而讓神明們得到信仰?

“你想與我們談什麽?”

楊戬摁住好友的肩膀,看向伏地魔,語氣也不再慵懶。他直視着伏地魔那雙狹長的眼睛,心中卻嘆了口氣。

他犯了很嚴重的錯誤。而這個錯誤在當初鎮壓玄鳥時他便犯過。

阿波羅終究成為了和他一樣的人。他們都被自己的父輩利用了。

“合作。”

伏地魔不假思索地說道。

“不可能。”

楊戬毫不猶豫地回絕了。他看到納吉尼張嘴把毒牙貼近了達芙妮的脖頸,頓了頓。

皮提亞在這兒,他們的行動徹底受限,稍有不慎就會引起西方神祇的觀測不說,更有可能會被那該死的命運纏繞。

“不要急着拒絕,楊教授。我知道你們的身份。東方的神祇和西方的古神,你們可以幫助我取得勝利,命運在驅使你們幫助我,不是嗎?”

如果放在往常,那楊戬只會說是伏地魔在癡人說夢。但現下這個情形,他覺得伏地魔說的并非毫無可能。

因為這是命運。

“你在威脅神明。”

阿波羅低聲說道。

“不不。我是在往命運靠攏。”

伏地魔愈加高興,抵着達芙妮的魔杖又抵近了一步。

梅多斯瀕臨崩潰。她很聰明——這是幸事,卻也不幸。她很快就在他們的對話裏明白了過來什麽,大腦瘋狂運轉,卻想不到任何的方法。

“我抓着命運,勝利是屬于我的——”

“多卡斯。”

達芙妮打斷了伏地魔的發言。她忽然又恢複了平靜,看向了她的姐姐。

梅多斯看着那雙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眼睛,不祥的預感忽然湧上了心頭。

“對不起。”

達芙妮輕聲說道。她伸手抓向納吉尼,納吉尼下意識往她的脖頸狠狠咬去。

達芙妮·梅多斯,十一歲。皮提亞能力的繼承者,聰明的拉文克勞小姑娘,喜歡和自己的蜘蛛友人談天論地。命運女神編織她的過往時給了她一個幸福的童年,讓她跟普通的女孩一樣長大。

但她沒能逃過命運。她在姐姐懷中打量着那幾個食死徒時,忽然沒來由地這麽想着。

無論是否西方的神祇們動了手腳,她還是在冥冥之中接近了阿波羅,并被推向了伏地魔。

俄狄浦斯陰差陽錯地活了下來,殺父娶母;而達芙妮陰差陽錯地在被伏地魔挾持的時候覺醒了皮提亞的能力,使得命運的天平往伏地魔的方向偏移。

一個預言者,一個可以窺探命運的存在。任她出現在哪裏,都會被人加以利用。

“但是有一個方法能夠打破命運的。”

她暗自想。

覺醒了皮提亞思維的她此刻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前人們被困在命運中無法掙脫,是因為他們所有人都害怕失去。所以世世代代的皮提亞會死在政權鬥争裏,或是被利用,或是被抛棄。

“但如果我選擇了死亡,我就打破了此刻的命運,因為我坦然面對了自己的死亡。”

她如此想着,看向了自己的姐姐。

“……”

周圍陷入了死寂。

那個金發藍眸的小女孩的脖子血肉模糊。納吉尼的毒液進入了她的體內,使得她渾身顫抖着。伏地魔從來沒有想過她會選擇走出了這一步,此刻也是愕然。

屬于皮提亞的命運桎梏被達芙妮打破了。

楊戬趁此機會從伏地魔的手中中奪走了達芙妮,顫着手想要施法搭救,卻被阿波羅阻止。

“這是她的決定,楊。神祇不能幹涉人類的選擇。”

阿波羅的聲音在顫抖。他撫摸着達芙妮的臉頰,透過那雙清澈的藍眸,望見了三千年前神廟裏那個少女。

梅多斯呆滞着,伏地魔卻是最先反應了過來,黑着臉準備抓住自己的機會挾持最後的人質,卻被一只箭擋住了。

阿爾忒彌斯持着弓箭,落在了他和梅多斯面前。沉香擰斷了羅道夫斯的手,梅多斯失魂落魄地撲到兩個神祇面前,想要碰一碰自己的妹妹,卻又不敢動一下。

伏地魔見此刻局勢已對自己毫無優勢,黑着臉幻影移形。他的食死徒們也緊跟其後,消失在了這裏。

“達芙妮,達芙妮。”

梅多斯哆嗦着唇說道。

達芙妮在渾身抽搐。

“救救她,求求你們,救救她。”

梅多斯攥緊了阿波羅的袖子,嗚咽道。

“……我不能。”

阿波羅低聲道。

“她做出的選擇,我無法幹涉……這是規矩。”

“可是如果不是神明,我們也不會被帶到這裏!”

梅多斯脫口而出一句質問,就見達芙妮抽搐了一下。她上前從楊戬懷裏抱過妹妹,嗚咽着喊着妹妹的名字。

“我……有個……預言。”

達芙妮艱難地說道。毒素在她的體內瘋狂流轉,喉嚨被刺破,血液流進她的氣管裏,她的聲音像漏風,嘴裏噴出血液。

“他終會……消亡在……春天的尾聲裏……”

她看着姐姐,那雙明亮的藍眼睛逐漸失去了光澤。

她死了。死在了聖誕節的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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