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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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應該是這樣的。
梅多斯有些麻木地看着懷裏再無聲息的達芙妮,身上沾染着妹妹尚有餘溫的血。她的耳朵在轟鳴,震耳欲聾,聽不見任何聲音,只見楊戬嘆着氣,抓着她的手,就将她和達芙妮帶離了伏地魔的這個據點。
她直到坐在了一片柔軟的地毯上時才發覺自己換了地方,抱着達芙妮環顧了下四周。牆壁上歷代校長的肖像顯然為這個場景所震驚,議論紛紛,她聽見一聲悅耳的鳴嘯,擡眼看去,鄧布利多的那只不死鳥正站在高處,與她對視。
“為什麽會這樣!”
沉香攥緊了阿波羅的衣襟怒吼着。他的聲音在顫抖,手在顫抖,連帶着他的嘴唇也在微顫。“你是個神祇啊……你為什麽會讓她被蛇咬了?阿波羅,告訴我!”
沉香是四個神祇當中唯一與梅多斯姐妹感情深厚的。他還記得開學那天他和達芙妮的初遇,那個金發的小姑年看着他從她頭頂上捉下了但丁,說自己也許會被分到蜘蛛的學院去。
那雙湖水般清澈的眼睛裏閃爍着光芒,此刻卻黯淡了下來,死氣沉沉,再無回應。
阿波羅緊緊抿着嘴,臉色蒼白。他的手上也沾染了達芙妮的血,聞言他不由得抓緊了自己的衣角,沉默地低下了頭。
“沉香。她是皮提亞。”
楊戬低聲說道,搭着沉香的肩,搖了搖頭。這位古老的東方神祇臉上寫滿了倦意,那雙眸子往日的慵懶也被愧疚洗淨。
梅多斯動了動。她抱緊了妹妹的屍體,低聲地說道:“為什麽?”
他們無法回答她。
“你們不是說,神應該保護世人嗎。為什麽——只是因為神不能幹涉凡人的抉擇嗎?”
她無力地質問着。校長室的畫像們小聲議論,鄧布利多顯然還沒能抵達。阿爾忒彌斯半跪下來,擦去達芙妮脖子上的血漬,長了嘴沉默了很久,最終只能說一句“我們來晚了”。
來晚了。神明顧世,來得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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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多斯低着頭不語,又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猛地擡頭抓住了阿波羅的衣服。她那雙和達芙妮一模一樣的藍眸裏閃爍着瘋狂,她的聲音嘶啞,如同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那般直直地看着他。
“俄爾普斯。你的兒子俄爾普斯曾經沖入冥府求冥王哈迪斯放走他亡妻的魂魄對不對,我曾在歌劇裏看到過這一幕!”她的聲音顫抖,帶上了幾分懇求,“帶我去冥府,求求你,帶我去冥府。既然你們不能阻止達芙妮的選擇,那我追回她的魂魄是可以的吧?”
她是那麽驕傲的一個拉文克勞,此時卻近乎跪在地上求着光明神給她一個機會追回妹妹的魂魄。
“梅多斯小姐,那你也應該知道……我的侄子最後沒能追回他的亡妻。”
阿爾忒彌斯低聲地說道。
“那是因為他回頭了!他回頭看了歐律狄克!”
梅多斯嘶吼着,一手抱着妹妹的身軀,一手緊緊攥着阿波羅的衣角,雙目通紅。
阿波羅沉默地看着她。
校長室的窗忽然被敲響。赫爾墨斯着急地在窗外打着手勢,然後穿牆而入。
“你們瘋了嗎!”
赫爾墨斯對着姐弟倆喊道。“加百列把阿爾的事情告知宙斯了!北歐的衆神之父奧丁又用他的眼睛看到了經過——現在整個西方的神祇都要對你們做出審判!連帶着他們倆也要一起!”他指着舅甥二人,看着阿波羅和阿爾忒彌斯的目光又急又氣。
楊戬摁着帽子,冷笑一聲道:“行啊,我正想問問為什麽西方的衆神之父們要助伏地魔得到皮提亞,楊某可以接受審判——”
“不。你不能去。”
阿波羅扶起梅多斯,搭住了楊戬的手,輕輕搖頭。
“這是我們該面對的事情。就像是當年你和你師父那樣,我也得自己……去面對欺瞞了我這麽久的父親。”
阿波羅的狀态很疲憊,但他的态度很堅決。
“如果不是因為這次被我撞破了現場,恐怕我永遠都不會意識到衆神之父們一直在利用我讓皮提亞們覺醒……又将她們推向深淵。
“你驅逐瓦拉克削弱湯姆·裏德爾都是在履行作為神的職責……是我們失責了。你快去準備好,收拾東西帶好麒麟,我會擔起責任,面對一切。阿爾——”他看向姐姐,“……你帶她去找哈迪斯吧。回來後,幫我送他們回東方。”
阿爾忒彌斯與他對視着。兩雙相似的翠眸交流着什麽,狩獵女神最終搖了搖頭。“衆神之父那邊的審判我去。你……你帶她去冥府吧,但是切記,不管發生了什麽……你們都不要滞留在斯提克斯(注1)。如果你不回來,就沒有人能送他們安全出境。”
“不會的。我起誓,阿爾。”
他伸手撫過姐姐的臉頰,輕聲道:
“我會帶着她回來的……我向斯提克斯起誓。”
阿波羅帶着渾身沾滿血的梅多斯一路向下。他們渡過了阿刻戎冥河,一路向下。梅多斯不為周圍的環境所動,可阿波羅越接近最深處的冥河斯提克斯,心中便越是忐忑。他們最終在冥府前停了下來,因為他們看到了那個膚色白皙一頭亞麻色長發的女人。
她牽着一個金發小姑娘的手,坐在冥府前的那片草地上,哼着歌兒。那歌兒熟悉得近乎令阿波羅落淚,他帶着看到達芙妮後神色激動的梅多斯走近那個女人,猶豫了下,沒有出聲。
“她很漂亮,很可愛,還是個皮提亞。”
女人頭也不回地說道。
“怎麽,阿波羅,你要在我這兒重演一出俄爾普斯嗎?”
阿波羅沉默片刻,嘆了口氣。“當我欠你個人情,珀耳塞福涅。”
宙斯與德墨忒爾之女、冥王哈迪斯的妻子珀耳塞福涅回過了頭來,用那雙象征着春意的綠眸幽幽地看着阿波羅。“你知道這是無意義的,我的兄弟。”
達芙妮安靜地握着冥後的手,與自己的姐姐對視着。
阿波羅直視着自己這位同父異母的妹妹,沒有說話。
珀耳塞福涅把目光轉向了梅多斯,看着她身上被血染紅的衣服。“今天是平安夜,親愛的。”她打了個響指,梅多斯身上的衣服立即幹淨了起來,“你應該了解俄爾普斯的故事。不能回頭,你妹妹必須走在你身後。”
“我明白。”
梅多斯沙啞地說道。
珀耳塞福涅沒有再說什麽。她拍了達芙妮的背,輕聲道:“去吧。”
達芙妮走到了梅多斯的身邊。梅多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想确定她的确在,然後慢慢地轉過了身去。
“我知道你很聰明,你記得來時的路。”阿波羅看着她,低聲道,“你必須自己帶着她離開。”
梅多斯點了點頭,帶着她妹妹,往冥界的出口走去。
珀耳塞福涅看着她們離開的背影,搖了搖頭。“你知道她不能帶那孩子離開的。死亡是無法規避的道路,那孩子的生命線本就截至到她十一歲的平安夜,那孩子沒有未來,你何苦給那個梅多斯希望。”
“我只是希望她們能好好告別,珀耳塞福涅。”
珀耳塞福涅沒吭聲。她看着姐妹倆的背影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中,才轉過了頭與自己這位兄長對視。
“加百列把阿爾的舉動公之于衆,衆神之父們審問了赫爾墨斯,他說出了你跟那個東方神祇的所有事情。你們打斷了衆神之父們的計劃,現在你們就是衆矢之的,你不怕我再告你以權謀私讓凡人與亡魂相見嗎?”
“你不會的。命運本就造化弄人,你最恨他們如此再玩弄他人命運。”
這回輪到珀耳塞福涅無言以對了。她看着光明神那恍惚的模樣,忽然就想起來當初母親不讓自己與兄弟們接觸的那段過往雲煙。在那段日子裏她是最為活潑可愛的女神,雅典娜和阿爾忒彌斯喜歡帶着她四處游玩……直到有天她的父親宙斯默許哈迪斯擄走了她。
命運。她很讨厭這個詞。因為她的命運就是嫁給自己的伯伯,然後被自己的父親玷污,生下了永遠不見天日的女兒。
“那個東方神讓你變了很多,阿波羅。你愛他?”
“噢,珀耳塞福涅。”
阿波羅沒有給出正面回答。他轉身往斯提克斯走去。
“阿波羅,不要被斯提克斯迷惑了本心。你必須回來。”
“我會的。我對斯提克斯起誓。”
過了阿刻戎,還有一段小路,就能走到出口了。梅多斯想着,克制住自己想要回頭看看妹妹的欲望,往前走去。
“多卡斯,你為什麽不回頭看看我?”
達芙妮跟在她身後,輕聲地說道。
“別鬧了,達芙妮。我必須把你帶回去,不然……不然媽媽會傷心的。”
梅多斯毫不猶豫地回絕,走過一條小徑。
“可是我已經死了。”達芙妮悶悶地說,“我是個皮提亞,我沒有在未來看到自己。”
“你是個屁的皮提亞,”這是她第一回 在妹妹面前罵髒話,聲音顫抖,“你是達芙妮。不是阿波羅的達芙妮,是我的達芙妮。梅多斯的達芙妮。”
“但是神話裏達芙妮就是阿波羅啊。他不是叫自己達芙涅斯來着嗎?”
“閉嘴,達芙妮。”
達芙妮安靜了下,又低聲說道:“多卡斯,你不能逃避這個問題。我已經死了。”
“是,你是死了。但我可以帶你出去,出去後你就活了。”
“不可能的。咱們是混血,比他們純血巫師更懂什麽是身體。我已經超過可以救助的時間了,我的身體已經開始僵硬,細胞在逐漸死亡。即便你讓我現在回到自己的身體裏,我也不會活多久的。”
達芙妮平靜甚至冷靜地分析道。
梅多斯頓住了腳,沒有吭聲。
“多卡斯,我們不要像俄爾普斯和歐律狄克那樣,在最後的時光裏還要争吵。珀耳塞福涅給我機會跟在你身後,是為了跟你好好道別的。”
梅多斯深吸了一口氣,氣息顫抖。
達芙妮拉住了她的手,冰冷的觸覺讓梅多斯渾身一顫。
“多卡斯,請不要太難過。我的死亡,是萬千中可能中最為妥善的,你應該為我高興。”
達芙妮環抱住她,把臉抵在姐姐的後腰上蹭了蹭。
“如果我沒有死,你們就會受到伏地魔的桎梏。我死了,你們才能毫無負擔地離開。”
“可是如果不是因為那些神明,你就不會被逼着走下這一步!”
梅多斯嘶吼着,又嗚咽了起來。
“沒有必要去想這些,多卡斯。發生了的就是既定事實,我們是拉文克勞,必須冷靜去分析這些。”
達芙妮的聲音很輕,像是随時可以飄起來。
“……你要勸說我接受你的死亡嗎?”
“接不接受是你的選擇。我只是想多抱你一會兒。”達芙妮悶悶地說着,又抱緊了些,“你說楊教授和他妹妹分離時,是不是也和我們一樣?”
梅多斯沒有回答。她攥緊了達芙妮的手,在無聲顫抖落淚。
斯提克斯的對岸,永葆青春的俊美少年抱着自己美麗的妻子,坐在岸上,哼着歌兒。阿波羅站在斯提克斯的這一頭,看着他們,聽着那首珀耳塞福涅剛剛哼唱過的歌兒,輕聲地喊了句“俄爾普斯”。
俄爾普斯當然聽不到。斯提克斯是隔絕了神性的冥河,亡者在那頭望不見長留的神明。他看着他那早亡的孩子在斯提克斯的那邊跳起舞來,唱着歌兒。
“那是俄爾普斯和歐律狄克吧。我看到那個女人脖子上的傷痕了。”
梅多斯不知何時站在了他的身後,輕聲說道。
“……你知道上一個敢這麽跟我說話不帶敬語的凡人怎麽樣了嗎,梅多斯小姐。”
“我記得。西裏斯·布萊克被你罰跑了三圈,達芙涅斯教授。”
阿波羅頓了頓,回過身看着她。
梅多斯面無表情,那雙湖水般的藍眸一反方才的慌亂,十分平靜。
阿波羅沉默了片刻,又轉過了頭去,看向自己那早已死去的兒子。
“我沒有想過你的妹妹會是皮提亞。這是我的失職。”
可他已經失職三千年了,他悵然失若地想着。
第一代的皮提亞懇求他讓皮提亞的能力流傳下來,讓女祭司還能永遠和自己的神明在一起,他答應了。可是他沒能把任何一個覺醒了能力的皮提亞從衆神之父們的計謀中救出,還在過去三千年裏一直以為這是屬于皮提亞的命運。
“你也不過是被命運蒙蔽了目光。我不會把時間浪費在怨念神明身上——我本來就不該相信神明。”
她看着斯提克斯那邊的俄爾普斯,頓了頓。“神明也無法拯救自己的孩子,是嗎?”
“我不能。”阿波羅說道,低垂下頭來,“這是規矩。”
斯提克斯的河水飛逝而去,劃出了生者與死者的界線。達芙妮不知道什麽時候也去到了河的那頭,在岸邊迷茫地走着。
歐律狄刻注意到了她,微笑着朝她伸出手去。
“歡迎你,踏過死亡的孩子。”
千年前死于毒蛇口中的女人與千年後自願死在毒蛇牙下的女孩對視着。達芙妮伸出來手去,被歐律狄刻擁入懷中。
“我與我的家人終會在這兒相見嗎?”
達芙妮低聲問道。她不知道在河的這頭,她的姐姐最後看了她一眼,就與阿波羅離開了這裏。
“會見面的,我一直堅信這一點。”
俄爾普斯輕聲回答,哼唱着古老的歌謠。
我們終将在死亡後相聚。
她聽見動靜,回頭看去。只見一個穿着古希臘衣袍的貌美少女走了過來,蹲在她的面前。
“你好啊,小達芙妮。”
少女摸了摸她的頭。
“我是皮提亞,德爾菲的先知。能告訴我外面的事情嗎?”
“梅多斯小姐,你要記住。”阿波羅沙啞地對梅多斯說道。
“最後一個消滅的敵人是死亡。(注2)”
沒有人想過會有這樣的悲劇發生。平安夜的慘案讓霍格沃茲加強了通往校外的檢查,達芙妮的死亡就像一道陰霾,籠罩在霍格沃茲的四處。
楊戬最後給孩子們上了一堂課。他沒有再用太極圖,他看着少年們或是疑惑,或是不安的神情,轉身在黑板上畫了個圈。
“相信你們已經得到了消息,我馬上就要離開學校回到東方去。這是我給你們上的最後一節課,我走之後,達芙涅斯會為本課收尾,但他也不會待太久。”
古老的東方神祇掃過那些他已經熟悉了的面容。莉莉,詹姆,西裏斯,萊姆斯,還有西弗勒斯·斯內普,以及從冥府回來後就一直冷漠對待一切的梅多斯,和其他的少年們。
“戰争一直都在,霍格沃茲不會一直保護你們。今後你們會走向不同的道路,有了不同的方向與執念。你們當中會有人可能會對立,可能會有人奮不顧身地投身于自己的理想目标,也有可能因此在黎明前長眠于地。”
教室裏很安靜。少年們都知道他在說什麽,一雙雙眼睛都看着他,靜靜地等待他說下去。
“我不會要求你們一定要選擇什麽樣的道路。但我希望你們在做出選擇前,能夠多加思索。東方有句老話,叫作三思而後行,你們現在五年級,再過幾年也要走上社會,面臨抉擇。你們的所有選擇都會影響未來的一切。你們西方講究命運,而我,教你們因果。”
楊戬拍着黑板上的那個圓,輕聲地說道。
阿波羅坐在他身後的窗臺上,注視着窗外的黑湖。黑湖裏的人魚似乎也知道了平安夜的慘案,浮上了水面,朝着禁林的方向注視——那是達芙妮平日裏經常去的地方。達芙妮與但丁交好,也與神奇動物們相處甚佳,沒有人不喜歡她。
“宙斯将阿爾忒彌斯與我從奧林匹斯山上放逐,我們失去了自己的神力,猶如凡人一般。”
阿波羅注視着楊戬,聲音很輕,神情嚴肅,卻也莫名釋然。楊戬與這位友人對視着,他的身後哮天正抱着麒麟幼子,站在畫好的傳送陣上,等待舅甥倆做好離別的準備。
“他們不肯承認自己的錯誤,但我也的确需要為我的過錯贖罪。不論如何,我會拼盡全力去尋找下一個皮提亞,讓她避免再被卷入命運漩渦,被神明推向死亡。”
“來英國前是你請我來,現在你送我走卻是為了讓我避免被西方神祇追責。”楊戬說道,“你讓我覺得,我欠了你,福波斯。”
“請不要這樣,楊。我們相識千百年,對彼此知根知底。你也說了,西方神祇漠視除了能影響自己利益以外的所有事情。你應該為我感到高興,千百年後我終究還是被你影響到了,做出了一些改變。”
阿波羅無力地笑了笑。“我眼睜睜地看着那孩子死去,卻什麽都不能做。”
“……西方神祇被命運桎梏。如果要改變這一切,必須要跳出來。”
楊戬低聲說道,看着一旁的沉香還有他身邊那些孩子們。“你知道我這一離開就很難再來,我将會被西方神祇記錄在冊,試圖幹涉——我不能幫你了。”
“你已經做了夠多了,我的摯友。”
阿波羅擁抱住他,在他耳畔低聲說着。“是我把你帶到這兒,也應該是我送你離開。只是我不知道這場放逐何時結束,你我再次相見也不知會是何時。”
“現在計劃被打亂,衆神之父們不會再幹涉伏地魔,待到西方魔法界徹底安穩下來,或者一切都會有變化。我們只能等待——要相信凡人們,他們才是真正能改變自己命運的主體。再見了,我的朋友。”
“此次一別,怕是很難再相見。”
沉香低聲說着,從懷裏拿出那幾個護身紅包——本來應該在平安夜時送出的祝福,此刻卻又變成了分別禮物。
莉莉·伊萬斯張了張嘴,什麽也說不出來。梅多斯別過了頭,輕聲道:“我不需要。”
沉香沉默了下,收回了紅包,沒有說什麽。
“達芙妮的屍體已經被媽媽接走了。他們不讓我回去,說是霍格沃茲更加安全。”梅多斯說着,又看向了他,“你們說她是皮提亞——她能看破命運,但是又為命運所累。她死亡之前預言伏地魔會在春天的末尾消亡,這可信嗎?”
沉香沉默着。梅多斯知道自己問不出答案來,轉身離開,走得十分決絕,毫無留念。
“她變了。”莉莉看着她的背影,嘆了口氣,“我感受得到。達芙妮的事情對她來說沖擊太大了。”
“那你呢,莉莉。你接下來會做什麽?”
沉香問。
莉莉沉默片刻,艱難地扯出一個笑來。
“我啊——達芙涅斯教授應允了我們他會留到這學年結束。梅多斯把一切都告訴了我——神秘人的能力來源于古老的邪神信仰黑魔法,那麽要想要打敗他,或許古老的神祇們會有相應的魔法可以對付他。”那雙翠綠的眼眸閃過一絲痛苦,卻又轉瞬變成了堅定,“達芙涅斯教授答應教我一些魔咒。我會與神秘人抗争到底——哪怕因此死亡。”
沉香看着她。“他會是個好老師的。祝你好運,莉莉·伊萬斯。”
哮天在催促他。他最後看了莉莉和霍格沃茲一眼,似乎這樣就能看到再也不會醒來的達芙妮,還有初次見面時梅多斯那亂糟糟的一頭金發。他想起了母親。
死亡啊,什麽是死亡?
再也沒有聲響。再也沒有陪伴。
他轉身走進法陣裏。他看到阿波羅的嘴型。
再見了。
他們消失在了光芒中,伴随着陰沉的天空上隐隐約約的日光,離開了這個地方。
這是1976年的1月30日。早春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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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古希臘神話的三條冥河之一,能去除神性,所以古希臘神明會以它起誓
注2:出自《聖經新約·哥林多前書》,也是《哈利·波特與死亡聖器》中波特夫婦墓碑上的話。但是我覺得“珍寶在何處,心也在何處”這句話也适合本篇所有人——梅多斯姐妹,楊家兄妹,楊婵沉香母子,珍視彼此的阿爾忒彌斯與阿波羅,還有俄爾普斯與歐律狄刻,阿波羅與俄爾普斯,以及原作裏的所有分別的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