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老頭打三十年前就在為天垣集團拼搏,那個時候,天垣集團的股份還沒秦滓堯半毛錢的關系,而那個時候,還是鄭霄老頭子的天下。
鄭霄,和張朋山的老爹一起創立了天垣。而鄭霄是大股東。可是鄭霄這一輩子只留下了一個女兒,那女兒就是秦松嶼的母親。
鄭霄風風光光一輩子,該擁有的全都擁有了。想當年,他一身布衣的站在日新月異的大都市,也是那個時候,他只是想要有一所自己的房子。他幾乎費盡所有心力,拼了命的掙錢養家,那個時候他女兒出生,一家不富裕卻很快樂。
起初,鄭霄自己開了一家小飯館,剛開始簡直心力交瘁,過了幾年便開始有所發展并從一家發展成了多家。那個時候的鄭霄簡直自我膨脹到了一定的階段,開始嫌棄自家的妻子,覺得她已經配不上自己。
男人一有錢就變壞,這句老話并非空穴來風,鄭霄開始到處找女人。
那時候的女人心思還是多為老舊,骨子裏希望的從一而終。有一種感情可能不是愛情,卻絕對是你不能缺少的親情。
等鄭霄真正明白的時候,是自己過勞躺在醫院裏,他身邊肯陪他照顧他的只是這個女人,也唯有這個女人。
一瞬間的浪子回頭,卻不知道那女人已經是生了重病。那時候的白血病還不是現在的可治愈,這種疾病簡直就是要看着親人逐漸逝去卻無力挽回。
那女人彌留之際,對着鄭霄說過,她知道他覺得自己配不上他,而她自己也這麽覺得。一個男人頂天立地,應該有可以與之相配的女人,她這輩子做不到,希望鄭霄可以去找個女人不要孤孤單單一輩子。
那時候的鄭霄,看着才十幾歲的女兒,後悔已經沒有用了。事情變化的太突然,就好像是不真實的玩笑,活生生血淋漓的根本不給人悔改的機會。
人總是撞了南牆才會心痛,總是頭破血流才會回頭。
鄭霄之後依然是“朝三暮四”,卻沒有讓任何一個女人成為他的妻子。他打心裏是愧疚的,也就對自己的女兒格外的好。
後來女兒嫁給了秦滓堯,當時的秦滓堯根本是瞞天過海的隐藏了自己在鄉下有過兒子的事情。
都說寡婦薄情,其實薄情根本不分身份。
秦滓堯家裏是農民,全村就出了這麽一個大學生。秦滓堯和鄭欣語結婚,又生下了兒子,那時候秦松嶼還叫鄭松嶼。
等到真正的改朝換代,是在鄭霄死後,那男人就迫不及待的把兒子的名字改成了自己的姓氏,把天垣劃入了自己的囊中,甚至于,把隐瞞了甚久的大兒子接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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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張朋山都看在眼裏,他那時候幾乎是個旁觀者,他和着鄭欣語一起長大,甚至還年長幾歲,但他不知道用什麽語言來描述心理的變化。他自小被扔到國外,和鄭家的關系不親,卻也是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而天垣就是那條繩。
而今秦滓堯做的簡直太過明顯,簡直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張朋山看着秦滓堯已經是要交權給大兒子,可那個秦松明,張朋山想想便要笑出聲來,一個山野裏的孩子就是硬披上黃袍也做不出皇帝的氣魄。不過是跳梁小醜任人恥笑罷了。
他張朋山是要好好活着的,他想看着秦松嶼是怎樣的再将這天垣奪取回來。
那個小孩子看着老爺爺的臉,又用手指頭輕輕戳戳他的手背,将變形金剛又往他的方向推了推,“沒關系啊,就算玩過了也可以再玩的。你看你看,他都可以變成這樣。”說着,那小只就開始雙手鼓動起手裏的玩具,樣子極其認真熱忱。
夏然然有先天性心髒病,又因為是早産,智力發育總是比同齡孩子慢很多。即使現在已經七歲了,還是處在五歲左右的水平。
夏離離看着弟弟,心裏是說不上來的滋味,他弟弟是父母當年覺得夏離離已經長大了,馬上就要考大學,家裏沒個孩子終歸是要冷冷清清的,卻不料生下來卻成了家裏的累贅。
夏離離不是沒有這樣想過,她一個女孩子,沒談過戀愛,卻要照顧這個小的,更何況這小的還有心髒病,心裏的怨怼終歸是有的。可是直到有一天,那只本來就發育的緩慢的小的用顫顫的聲音,不清不楚的喊了一聲“姐姐”。
那一瞬間,她就覺得即使夏然然的天塌了,她也要幫他扛起來。那時候那只小的看着夏離離,伸手摸摸她的臉,還是用很不清楚的聲音說:“不要哭哭。”
所以就算到了兩個人都極其艱苦的時候,夏離離還都是想要和夏然然在一起的,因為他離不開她。
那種姐弟般的感情秦松嶼從來都不懂,他的身邊甚至沒有過多的情緒可以去感知所謂的親情。
從小便是老爺子嚴肅,父親疏離,母親不愛言語。那種沉重的愛他小時候不懂,長得大了,卻又難以從小時候的記憶裏抽身。他看着夏離離和那小只,總是會産生莫名的情緒。
那種情緒似乎又是不想被人知曉的,所以在夏離離沖着自己笑的時候,他甚至一瞬間記不清楚那是個怎樣的午後,只能清晰的記得那個女孩子的眼睛裏有着自己的影子。
老頭伸手把這小只的抱起來,放在床上,那小只的睜大眼睛窩進老頭的懷裏。夏然然的心思幾乎是清澈見底,他的心智還沒到分得清是非好壞的階段,他喜歡親近人,這種感情幾乎由于自身的心髒缺陷而生,他甚至喜歡聽別人強而有力的心跳聲,那種感覺既溫暖又安心。
所以小只把耳朵貼到老頭的胸前,仰着頭看他,“爺爺,你為什麽住院啊?”
老頭指指自己的心髒,“人老啦,心髒不好了。”
夏然然扭扭頭,“可是我不老啊,我這裏也不好。”
老頭眼神一頓,“小孩子童言無忌,可不要瞎說。”
小只的搖搖頭,伸着腦袋把嘴夠到老頭耳邊“爺爺,你這麽長時間還不出院一定是很難受很難受的,我知道的,我之前手術也是很疼很疼的,我給你揉揉,你就不疼啦。”
老頭看着自己懷裏真當要幫自己揉揉心口的小孩兒,疼愛的情緒不言而喻。他低頭好好審視了一會兒這小只的,而後就擡起頭沖着夏離離道:“這是你兒子嗎?和松嶼生的?”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