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夏然然是先天性心髒病,他剛生下來就表現的呼吸不暢面色發紫,那時候就被查出來是先天性心髒病。大夫當時就說,如果好好産檢這種事情是不會發生的,完全可以查的出來,可那時候孩子已經生下來了,青青的小臉,哭的聲音像貓叫似的。

現在在夏離離看來,這麽聽話的弟弟,她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她也實在無法想象,如果夏然然躺在了手術臺上,如果他沒有下來會是什麽場景。夏離離總是有這樣那樣的恐懼,這種恐懼下總是驅使的她想要掙錢,掙很多的錢。

前兩天的身體檢查夏然然已經到了可以手術的年紀,他是早産,身體比同齡孩子長得慢很多,其實手術在三到五歲為佳,但那時候的夏離離連自己都養不活,房子也賠了出去,上哪再去給夏然然籌集手術費。好在那時候夏然然沒出什麽大問題,所以一拖就拖到了現在。

前兩天夏然然突然就喘不上氣來,吓得夏離離趕緊把他送到醫院又給他做了細致的檢查,醫生建議還是早些治療的好,不要在等着拖出什麽并發症。夏然然的心髒病還不算太嚴重,但是看他現在的生長發育狀況,也不可能再繼續保守治療。

夏離離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做了,她之前交了學費,手裏的錢也就還剩下一萬五左右,加上這幾年攢的根本才兩萬出點頭。夏離離打電話給秦松嶼,那男人正在另一間套房裏和蔣蓉“奮戰”,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根本就沒管。

夏離離找不到他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默默的發愁,秦松嶼在這個時候就像是救命稻草一樣,但是兩個人一旦談及了錢,夏離離總是會覺得兩人之間的關系就會變得不一樣起來。

那丫頭再接到秦松嶼的電話已經是淩晨,秦松嶼坐在車裏抽煙,夏離離在電話裏支支吾吾的想要借錢。秦松嶼伸手把煙灰彈掉,“多少?”

男人根本沒打算讓他還,他打進夏離離卡裏的錢全都被那丫頭退了回來,現在她卻又腆着臉來和他借錢,秦松嶼倒是想看看她想怎麽做,在男人眼裏夏離離無非是要扮的矜持找到借口再狠敲他一筆,女人不都是這樣。

男人“嗯”了一聲,“我把錢打到你卡裏?”男人甚至連錢的用途都沒過問,直接轉賬過去,甚至還多打了十萬。

秦松嶼從來不把女人往自己家裏帶,所以夏離離過來找他他也只是讓他去公司對面的咖啡廳。秦松嶼看那丫頭把一張銀行卡推了過來,“你多打了我十萬,還有,這是,這是欠條。”

男人好笑的看她,看她到底能堅持多久,之前的那兩萬不也是這丫頭追着他屁股後面要的,“不用給我欠條,錢不用還。”

那一瞬間,夏離離滿臉堆出來的笑就僵硬在了臉上,她好不容易才恢複了表情,“這個,不行的,這一碼歸一碼。”男人手指交叉在一起,沒有拿那丫頭遞過來的欠條,“你這樣是做什麽?我說過不用還了。”

秦松嶼沒見過這麽沒趣的人,不止一次的駁他的面子,做戲做到這樣就不要再演了,他看着也累。再者說他是想要提前給盡夏離離分手費,要她最後分手的時候也挑不出什麽話來。現在倒好,秦松嶼每次都要塞錢給她還要硬生生被退回來,男人心裏無法平靜,你當你是什麽,老子不過是想玩玩,你還真當你是誰了。

秦松嶼倒是沒當下就生氣,他自己放長線釣來的,怎麽也要玩夠了再扔。夏離離站起來,“我還要上班,那我,就先……走了。”秦松嶼“嗯”了一聲,看那丫頭轉過身,匆匆走了出去,臨出門的時候,她還回過頭沖他揮了揮手,笑得見牙不見眼。

男人伸手拿起那張銀行卡,手指在銀行卡邊緣細細摩挲,他有點心煩了,有點難以猜測自己的心裏所想了。

那都是四年前的事情了,秦松嶼到墓地去給母親掃墓,不管是祭日還是重陽清明,秦松嶼能來的幾乎都不會錯過。那天天氣并不好,秋天還下着細雨,雨水打濕了墓碑。秦松嶼就那麽站着,也不出聲,打着一把黑傘,默默的看着墓碑上的人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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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墓地裏安安靜靜,只有細細的雨聲,卻不知道什麽時候,遠處就傳來一個女聲在哭。這種地方,這種聲音,秦松嶼尋着聲音過去,就看見一個穿着學生制服的小丫頭正蹲在墓碑前哭的稀裏嘩啦。她沒打傘,雨水就順着她的頭發一滴滴的往下掉,秦松嶼伸手過去幫她遮了下。

那孩子哭的根本無心管是不是有其他人在她身邊,她就一直蹲着嚎啕大哭,而後哭着哭着就沒了聲音。秦松嶼忍不住拍拍她,那個孩子紅着眼睛回頭看他,秦松嶼木着一張臉,不說話,也不動作。

就是那個時候,他請清楚楚的看見了她眼睛裏的悲傷,竟然像化不開的濃墨。也是那個時候,秦松嶼清清楚楚的看見了那女孩子的眼睛裏倒影着自己的影子,那麽清楚那麽明顯,卻是一樣的悲傷。

“生離死別,人總逃不過。”男人低沉的開口說話,像在感嘆什麽。

那丫頭紅着的眼睛,濕濕的頭發濕濕的臉頰,她張開嘴,哽咽着“明明就在我的眼前的,現在說沒就沒了。”

男人沒再說話,就蹲下來陪她一起在雨裏看着這一片墓地。氣氛凝重,男人的臉和心一樣的沉重。那女孩子一直沒停下來的流淚,秦松嶼看她胸前的銘牌,上面寫的是B市的一所高中名字。男人看她“你要考大學了?”

那丫頭點點頭沒再說話。男人也就靜默了,不安慰也不勸說,就這樣靜靜的陪着她。那時候的夏離離和現在的夏離離重合,還是一樣的眼神,卻已經不是那個脆弱的孩子,不會輕易就哭出來,現在的她始終都那麽朝向陽光,始終那麽朝氣蓬勃。

秦松嶼手指間的黑咖啡苦的異常,他抿抿唇,心裏不舒服起來,怎麽個不舒服他說不清。是否關于夏離離他說不清,但他腦子裏全是那姑娘幹淨的眼睛,笑着的,哭着的,全都倒影着自己的影子。

男人深吸一口氣,手指捏着銀行卡在桌子上“啪啪”敲了幾下,他現在心煩的厲害,最好誰都不要惹他。

秦松嶼幾日前和秦松明幾乎算的上是正式交了手,秦松明拍他照片的時候他就應該想到秦松明自己也會有今天。

秦松明的照片和視頻在網上突然就傳的沸沸揚揚,打着“天垣集團董事大少爺”的名號一發不可收拾。視屏裏的內容更是不堪入目,和男的女的的都有,秦松明就像是只動物一樣在視頻裏扮演着自己的“戲份”。偏巧秦松明不是個聰明的,還沒有辟謠就在董事會上對着秦松嶼發了難,說出來的話也是不經過大腦。

“秦松嶼你什麽意思,你發我那種視頻什麽意思?”

秦松嶼看他,“你的什麽視頻?”

而後秦松明還是不依不饒,話沒有最壞只有更壞,秦滓堯已經受不了他這個兒子的無理取鬧,卻不料那人突然就指着秦松嶼“不是你能是誰,你就是因為記恨之前我偷拍了你!”

秦松明幾乎是被人拉走的,而那冷峻的男人卻是一直坐在沙發裏沒動,表情淡然,儀态優雅紳士。

秦松明一直就是個沒半斤醋還直晃蕩的,放在別人嘴裏,就是你把自己當棵蔥都沒人拿你炝鍋。但是他記恨秦松嶼已久,當下使得絆子也都不考慮後果。

那天秦松嶼從天垣坐電梯下樓,直接就往地下車庫走,然後開車。當他一踩油門的時候就暗叫不好,他車子被人動過了。秦松嶼當下已經停不下來了,只能順着地下通道一直往上開,出了地下車庫就更是沒地方的只能開上街道。

B市大部分時間都是堵車嚴重,他現在往街道上開就是自尋死路,而且秦松嶼是昨天才給車加的油,連讓車跑沒油的這種幼稚想法都是細思極恐。

男人前想後想,公司前面是有一個公園的,那裏有一處人工湖,可是公園入口有三四米的長階,秦松嶼腦子裏千回百轉,想着如何最大降低自己的傷害。

秦松嶼伸手把自己的安全帶扣到死緊,當下也別無他法,與其貿然跳車不如留在車裏等着安全氣囊打開更加的安全有效。

男人找好了角度,閉着眼睛就一車頭的紮了過去。

夏離離接到電話的時候還在家裏用男人的電腦上網查關于心髒病手術前的準備工作,男人電話打過來他就直接夾到了肩窩和下巴處,繼續手指不停的點擊鼠标敲擊鍵盤。

而後夏離離就愣了一下,她繼續夾着手機一把撈過沙發裏扔着的衣服匆匆套了上去。趕到醫院的時候男人還在手術室,醫院人員是用男人的手機聯系的夏離離,通話記錄裏第一個名字就是她。

那丫頭握着秦松嶼的手機,挨着牆慢慢的蹲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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