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節

候人都走光了,她還坐在座位上發着愣。

直到辦公桌前路過一個男人。

巧的很,就是程經理,西裝穿在他身上都瞧不出什麽正經嚴肅的氣場,反而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莊曉想着要和他道個歉,趕忙收拾了東西追上去。

程經理注意到有人在跟着自己還有些驚訝,轉頭看了莊曉一眼。

“你有什麽事兒?”

顯然沒認出來她。

莊曉咽了口口水,磕磕巴巴把事情說了,然後開始道歉,她嘴笨,道歉也都是對不起,實在是對不起,不好意思這幾句換着用,對面的程經理聽得腦殼子疼,哎哎地開始叫停。

“行行行你別說了,我知道了,也沒怪你。”

見小姑娘情緒還有些低落且愧疚,程經理真怕她又要像剛才那樣,氣都不帶喘一口的,噼裏啪啦一股腦兒的跟他道歉。

“要是你還覺得對不起我的話,請我吃頓晚飯吧,也別叫我程經理了,我叫程案。”

莊曉覺得自己從沒見過這麽有意思的人,一頓飯的時間就能把自己逗得笑得氣都喘不上來,明明自己算是個性格內向的姑娘。

最後這頓飯還是程案請的客,莊曉要買單之前程案把她給攔下了。

“其實是我要謝謝你,很久沒人和我一塊吃飯了。”

二十一、

夜色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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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一個屋子裏零星一點火光,一粒黃豆的大小。

也不知道是誰,屋子裏那麽黑,居然也不知道要開燈。

那零星一點的火光忽明忽暗,伴着寂靜裏顯得格外突兀的呼吸聲,褪一層煙灰落到桌面。

“嗯,我知道,不用調動,這樣就可以,沒人擠兌我,我沒介意。”

漫不經心的腔調惹來電話那頭的一聲無可奈何的嘆息。

程案不自覺扯了扯嘴角,黑暗裏異常明亮的一雙眼透露出譏諷。

“管好你自己吧,花那麽多錢在小三兒留下的孽種身上,還讓那孽種在自家公司裏上班,我要是江麗和程平盛,也要變着法兒的擠兌。”

說完也覺得自己的話太難聽,程案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

“好了爸,沒什麽事情我先挂了,您早點回屋睡,要讓江麗瞧見你和我打過電話,鐵定要讓你睡沙發。”

半根煙燃盡,持續了一刻鐘的通話被程案先按下了挂斷鍵。

黑暗和空曠。

更長時間的寂靜和愈加急促的呼吸聲融為一體,甚至連那唯一的零星火光都滅了個徹底,手指一抖,煙灰便撲簌簌的往下落。

程案合上眼,突然有些犯困,昏昏沉沉的正要睡着,擱在茶幾上的手機響動了一聲。

是條短信,來自黃小安。

——過得怎麽樣?

——好,很好,有吃有喝有住,倍兒潇灑自在。

——真的?

——真的。

那邊沒再回短信,程案盯着手機又等了一會兒,等到了一個電話,一接通,入耳就是黃小安有些軟,有些埋怨的聲音。

“程案啊,你可真沒良心。”

程案抖落抖落煙灰,眉毛擡起來,吃吃地笑。

“能不能換句話說一說?三年前你就這句話,三年後還是這句,沒完沒了了還。”

“自己沒良心還不讓人說?程案你變了,你現在一點兒也不在乎我。”

話說完,黃小安自己先沒憋住,笑得停都停不下來。

一通電話打了兩個多小時。

黃小安先說了自己的近況。

他換了份工作,現在在一家蛋糕店做糕點,那家蛋糕店的老板人很好,每天還讓他免費吃蛋糕,害得他胖了好幾斤,肚子上都長肉了。

他換了個住的地方,原先租的地方政府要拆遷蓋樓房,程案以前住的那幢房子也在規劃之內。

還提到張明珠,當年喜歡程案喜歡到要死要活的張明珠似乎正在熱戀中,證據是黃小安有一次去超市選購材料,碰巧看見張明珠挽着一個年輕男人,姿态親密,女孩漂亮臉蛋上洋溢着的甜蜜遮都遮不住。

黃小安記流水賬似的把話說完之後,兩人之間沉默了一段時間,再開口的時候語氣仍然輕快。

“你有沒有什麽要說的?”

罕見的,程案也停頓了下才開口。

“我沒什麽好說的,就是那些糟心事兒,程光耀他讓我在他公司上班,他親兒子也在。”

黃小安再怎麽遲鈍也清楚程案現在處于一個非常尴尬的境地。

說起來,程案本身就是個尴尬的存在。

程光耀是程案他爸,有血緣關系但是見不得人的那種。

簡而言之,程案是小三的兒子。

當年程光耀婚內出軌,把女人搞懷孕之後不肯負責,在正房和小三之間選擇了正房,最後丢下錢自個兒跑路了,程案他母親受不了被人譴責的痛苦,丢下程案也跑了。

程案的前十幾年,是靠程光耀偷偷摸摸接濟過活的,後十幾年程案長大了,能照顧自己之後,程光耀就極少來見過程案,甚至是連電話都少打。

而現在,程光耀估計也是覺得那麽多年過去了,妻子和兒子也不會太在意,居然敢光明正大把程案安排在公司裏。

黃小安都不知道是該為程案感到欣慰還是尴尬。

“我倒是不介意,程平盛指使人給我下的絆子我也沒放在眼裏,我臉皮厚嘛,被人明裏暗裏罵了十幾年的沒爹沒媽小雜種,這點小動靜還搞不定我,只是我确實也不想再在這裏待了,程光耀老糊塗,我還沒糊塗。”

黃小安安靜地聽着,心裏有些泛酸。

“不管怎麽樣,程案啊,我希望你開心點。”

程案笑了。

“你哪兒聽出來我不開心了?我開心得很,日子過得潇灑自在,還有錢拿。”

那頭的黃小安輕輕地應了一聲,又是長時間的沉默,程案也沉默,點燃那半截的煙躺在沙發上繼續抽。

渾濁的煙氣靜悄悄地彌漫在濃稠的黑夜裏,居然消散得極慢。

它們從程案面前流淌而過,一絲一絲聚起來又散開,整個過程都是悄無聲息而又緩慢的的,緩慢到讓人産生時間被無限拉長的錯覺。

直到黃小安開口。

“你是不是還有什麽想要問我?”

黑夜裏,誰的手指落上了滾燙的煙灰,劇烈地顫抖起來。

“沒有。”

“真沒有?”

“真沒有。”

黃小安嘆口氣。

“好吧,沒有就沒有,我也沒什麽能跟你說的了,就這樣吧,我先挂......”

“等等。”

程案揉了揉太陽穴,神情疲累。

“你等等,我還有想問的。”

二十二、

程案想問的是祁策。

黃小安沒多說什麽,如同早就預料到了一般,倒豆子似的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

程案走之後的第三天,估計祁策怎麽都沒能打得通程案的電話,直接請假買票回了A城。

當然是什麽都找不到的,程案早就收拾鋪蓋跑人了,還換了手機號,祁策住了一暑假的那幢房子門戶緊鎖,一個人影都沒有,從窗子外往裏看,原先的家具都蓋上了布,程案平時喜歡躺的那張沙發也被遮得嚴實,半點有人生活過的痕跡也沒留。

A城的景致和建築絲毫沒變,只是少了個冷漠薄情的程案。

他去找過黃小安,黃小安答應了程案不會說出去,自然守口如瓶,況且那時候的黃小安也不知道程案到底去了哪裏,又是和什麽樣的人生活在一起。

“他來找我的時候就很不對勁了,臉上沒什麽痛苦的表情,但是手一直在抖,身體也是,眼睛是紅的,我以為他生病了。”電話那頭的黃小安喘口氣,繼續:“其實我挺怵他的,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有一回我和你出去吃飯,他剛好來你家,我經過他身邊的時候他瞧了我一眼。”

回想起那冰涼如同毒蛇游過後脊梁骨的眼神,膽子從來都沒多大的黃小安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從那以後我就有些怕他,找你玩兒也總躲着他,那天他來找我問你去向的時候,眼神也是那種,看一眼就覺得心裏發涼,讓人毛骨悚然的,可那時候他的手一直在抖,往近了瞧,眼睛裏還都是血絲,我覺得他看起來有些可憐,就沒那麽怕他了。”

有些可憐。

程案閉上眼,身子蜷在沙發一角縮了縮。

他想象不出來祁策的那副模樣,也不敢想象,他發現自己居然連聽下去的勇氣都不剩。

“後來他又回去上學了,将近一個多月吧,他大概是覺得能和你聯系的就只剩下我黃小安了,一個多月之後又來找我問,問我:程案回來過嗎?我說沒有,他就繼續回學校上課,我給他留了我的電話號碼,結果他每過兩三個月還是要回來看一眼,當面來問我一句:程案回來過嗎?”

“大概就大前天吧,他又回來了,因為進不去你們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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