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李瀾的一番話硬是把陸栖給吓到了,甚至還忘記維持自己高冷的表情。
“殿下還是很重情義,他畢竟有心結。”李瀾還在安慰着陸栖,只當他過去驚訝。
“容光,容光!”陸栖連忙在腦海中呼喚毛茸茸,得不到回應他轉頭看了一圈,發現自己的白團子也不見了!
“容舟,怎麽了?”李瀾皺着眉,“抱歉,是不是我吓着你了?”
還真的吓到了!陸栖心裏感覺到很不安,他深吸口氣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
“公子言重了,”陸栖清了清嗓子,努力把事情拉回自己所期待的發展中,“這其中必然有什麽誤會。”
“這……”李瀾還想說什麽,陸栖就義正言辭。
“我們出來時間也不短了,先進去給殿下請安吧。”
李瀾怔在原地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
回到屋內,果然陸栖一眼就看到了睡在林思淵身上的毛茸茸,他頓時松了口氣也有安全感。好在師兄給自己帶來這個小家夥,不然只有他一個人的話,遇到特殊情況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敘舊完了?”林思淵看起來心情不錯的樣子,他玩着杯子挑眉看向走在陸栖身後的李瀾。
看吧,注意力都在李瀾身上,這林思淵怎麽可能是喜歡容舟的呢?陸栖給自己找了一個理由。
“如今孤已經不是太子,這府中也不需要幕僚……”林思淵慢悠悠地說,但半路就被李瀾打斷。
“殿下,”李瀾給林思淵行禮,他輕輕咳了幾聲看起來更加孱弱,“多謝殿下收留我,若是容舟離開王府,那麽我大概也會跟着他去。”
陸栖:“?”
陸栖滿心疑惑,這李瀾是什麽意思,我走不走與您關系似乎不大,不必如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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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瀾!”林思淵臉色也變得有些冰冷起來,說話的語氣不自覺加重了許多。
陸栖看到李瀾臉色不變,甚至動作自然地朝林思淵跪下來。
“殿下答應我會留下容舟。”孱弱且長得清秀的青年腰背挺得筆直,渾身散着一股正氣。
即便容舟對林思淵有過多少大恩,但他是惠國侯府的細作身份改變不了,按照林思淵對惠國侯府的怨恨以及他這個人的嗜血程度,容舟大抵是留不住小命的。
所以對于李瀾的請求,陸栖是非常感動。多好的人啊,他自己就是小侯爺還那麽舍己為人。
“殿下,我行事與公子無關,求殿下莫要怪罪公子,”陸栖也連忙下跪,“殿下想如何處置我都可以,只要公子無恙。”
“容舟你別說話。”李瀾皺着眉輕聲說。
“夠了。”林思淵臉上沒有了笑意,語氣也重重地開口。
陸栖和李瀾瞬間安靜下來,下意識看向林思淵。
毛茸茸也被林思淵的聲音吵醒,它睜着眼睛,一邊打哈欠一邊看向正在朝着這邊看着的陸栖。
怎麽回事?被林思淵發現容舟是假冒的,然後神君迫于臨淵尊者的威懾承認了?
“我和容舟有些事要說,瀾兒你先下去休息。”林思淵朝着李瀾揮揮手,“放心,孤既然說放過,那就放過。”
李瀾站了起來,欲言又止,遲疑了數息後跟陸栖說了幾句話才轉身離去。
陸栖內心感慨,叫得如此親近,果然心有情愫啊。想着陸栖就連忙跟醒過來的毛茸茸說起剛剛李瀾跟自己說的“林思淵心悅容舟”這件事。
毛茸茸對這件事也是:“……”
“扶孤去那邊。”林思淵面色平靜地說。
“是。”陸栖站起來就推着到一旁的書房去。
把人送到窗邊,陸栖循着林思淵的視線望去,那邊的走廊上正站着李瀾。
果然是情深義重。于是他很自覺地站到一旁安靜聽發落。雖然口口聲聲答應李瀾留自己一命,但陸栖總覺得下一刻林思淵就會把自己解決掉,然後再跟李瀾說“孤已經把容舟送走了你不必擔心”這種行為。
林思淵的坐姿并非十分端正,但他生得俊美,絲毫不影響身上的氣度和高貴,反而還多了幾分不羁。
他收回視線,伸手從一旁的案臺上取出一個精致小瓶子,單手把玩。
[容光,那是什麽?]陸栖頓時一慌,他面不改色地在心裏詢問毛茸茸。
[鶴頂紅吧。]毛茸茸掃了一眼就在旁邊的案臺上蹲着。
陸栖差點就站不住了,居然應驗了!
“鶴頂紅的滋味如何?”林思淵擡眼看向陸栖,眼底帶着笑意。
“殿下。”陸栖朝着林思淵下跪,“只要我離開這裏,殿下便會不追責李瀾?”
說到李瀾,林思淵皺着眉頭,他輕哼了下,然後道:“關瀾兒何事?”
“雖然我和李瀾自幼一同長大,情同手足,但公子還年輕,不可能只有我一個朋友,殿下與他也是十分重要。”陸栖還不忘給他們聯絡感情,順便提醒下林思淵自己對李瀾來說十分重要的事。
“你在威脅孤?”
後背又開始發寒起來陸栖挺直腰背。
“容舟不敢。”
“既然如此,那我們再說說鶴頂紅的事。”林思淵把手裏的小瓶子遞給陸栖,“可覺得熟悉?”
陸栖擡頭便對上林思淵的眼神,還是熟悉的冷至發寒的無情嗜血感覺。他在思考在“熟悉”和“不熟悉”兩個回答哪個比較好。
“這瓶子是空的。”林思淵收回小瓶子,“孤的本意是讓你服下它,長痛不如短痛,孤給了這個痛快的方式,至少不會在地牢活活受罪。”
林思淵的聲音無意是非常好聽的,雖然聲線極為冷冽,但說的每一個字似乎都可以激起內心的波瀾。只是陸栖現在無心享受這種波瀾。
“你救過孤幾回,但因你出身惠國侯府,那恩便抵消了,”林思淵輕笑一下,“這鶴頂紅是看在你留在孤身邊這幾年的恩賜。”
不敢當!陸栖內心十分拒絕。
“若是李瀾能夠平安……”陸栖又把希望寄托在李瀾身上。
他內心十分糾結,陸栖比較喜歡李瀾這種柔弱單純的人,只是可惜現在自己要把他和林思淵連起來。
“你過來。”林思淵忽然說。
“哎。”陸栖下意識應了聲,但又想起來太聽話,又多應了一聲,“是,殿下。”
他站起來湊到林思淵跟前,于是更能看清林思淵,甚至連睫毛都看得清楚。
“孤不信鬼神,也不願信什麽借屍還魂之說,”好聽的聲音傳入耳邊,還帶着微熱的氣息,“所以你跟我說說,你叫什麽名字?嗯?”
陸栖身體一僵,頓時就愣在原地。
林思淵挑起雙眉,這他更信眼前的人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人。
他同容舟相識已有五年。初見他時,容舟還是個少年,雖然容貌甚為出衆極讨人喜歡,但性子卻極冷。即便是在自己面前有所緩和,也很少言。
在容舟進入太子府的一刻,他的一舉一動便落入林思淵耳中,有沒有向惠國侯府傳遞過消息,林思淵自然一清二楚。
他眼裏容不得沙子,所以在惠國侯府倒下的第二天,一瓶鶴頂紅便出現在容舟房中。
據暗衛說,容舟說了句“願小侯爺保重”便當場服下一整瓶的鶴頂紅。直到過了兩日,林思淵才喚人去處理容舟的屍身。
只不過……他才離開自己視線兩日,整個人都變了。
眼前的人在學着容舟的一切,但終究不是他。
“殿下!”陸栖連忙朝着林思淵行禮,“我的忠心向着殿下您。”
“哦?”
陸栖欲哭無淚,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會讓林思淵察覺到自己不是真的容舟。真是可惜,若是現在可以看出林思淵心裏所想,然後順着他的心意說話做事,自己就不必那麽艱難了。
毛茸茸避開陸栖求助的視線,傻子都看出來林思淵不會殺你,你慌什麽。不過陸栖這個表現已經非常勇敢了,至少沒有當場坦白,比如說:殿下,我确實不是容舟,您是我一個舊識的轉世,因為您歷劫前拿了我的東西所以我才來拿回來,但迫不得已用了容舟的身份。
“不知道殿下為何有此疑問,我自知最初進入府中心不正,但見到殿下起,我便沒有起害殿下之心。”陸栖一臉正氣,不亢不卑。
林思淵有點被氣笑了。
“罷了,孤現在不過是個閑散王爺,有的是時間。”林思淵坐正回來,“不要仗着瀾兒喜歡你,孤便不會對你怎麽樣。”
“謝殿下……”陸栖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皺着眉,慢慢反應過來林思淵的話不太對。
什麽叫瀾兒喜歡你?李瀾喜歡誰?
“殿下!容舟絕無此心!”陸栖連忙說。
怎麽回事?為什麽接二連三的,這兩個人都說對方喜歡容舟,完全沒有啊?他們怎麽看出來的?你們明明才是兩情相悅!
“出去吧,孤要靜靜。”林思淵不容陸栖說什麽就開始揮手趕人。
陸栖愣愣地走出去,感覺腳都是在飄着。
凡人的心思果然是非常難懂。
陸栖離開後,林思淵就把暗衛給叫下來,順便聽聽剛剛陸栖和李瀾之間的對話。
畢竟現在陸栖的身份不明,李瀾喜歡的大概是之前的容舟,可萬萬不能讓他在陷進去。
那句“殿下心悅于你”傳入耳中後,繞是平日冷漠的林思淵也愣住。他的內心發出和毛茸茸以及陸栖一樣的疑問。
這……瀾兒是如此看出自己喜歡容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