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自從在林思淵身上感應到紅線的氣息,當務之急是要找到讓他起了情動之心的對象。

欲要跟林思淵結親的長公主一家不太像,最有可能的人還是陸栖。

雖然完全體會不到對方對自己的喜愛,但為了紅線,陸栖還是要親自去試探試探。

于是傍晚前陸栖揣着毛茸茸來到了李瀾的寝室。閑聊了幾句後,陸栖漫不經心地提起關于李瀾說過林思淵一直心悅自己的事情。

“确實如此,雖然長公主想要郡主嫁入王府,但連她都知道明親王對府中幕僚容舟公子情有獨鐘。”李瀾說。

陸栖皺眉。

“這件事全京城都知道,不然殿下身為嫡長子,為何遲遲不立正妻?甚至知道你是惠國侯府派到他身邊的,都能不計較?”李瀾繼續解釋。

這……說了半天,您也是從別人嘴裏知道這回事,并非親耳從林思淵嘴裏親口說的?

“你且放心,殿下是不會迎娶郡主的,說到底她只是我們一個妹妹罷了。”李瀾還在安慰。

“但殿下讓郡主住進來。”陸栖順着李瀾的話,深入讨論這個話題。

話音落下,李瀾臉上也紅潤起來,他清了清嗓子,強調帶着些不好意思。

“前日我與殿下在祠堂中,我們曾讨論過此事,殿下誤會我與你有情。”

這事陸栖最清楚了,不只是殿下誤會,你也誤會林思淵喜歡容舟了。

“這?”陸栖露出驚訝之色。

“嗯,我自幼被抱進惠國侯府,也有殿下的緣故,所以我不僅是因為與殿下一母所生,也因為他對我有愧。”李瀾嘆氣拍拍陸栖的肩膀,“知道我對你有情,兄長便想成全我們。”

“殿下竟這麽想?”陸栖保持着适當的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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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我同殿下解釋,他以為我是為了你們才如此說,現在雲清住進府中怕是故意給我看的,唉。”

你們想的事還真多,陸栖腹诽了幾句,還沒有等他說話,李瀾又開口。

“既然容舟你也對殿下有情,若是你直接說殿下必然會心軟。”

陸栖心裏噎了下,這不他還沒确定林思淵情動對象是不是自己呢。但也好,趁着機會就去試一試吧。

“呵,”陸栖苦笑了聲,“我留在殿下身邊多年,但仍摸不清殿下的心思,即便如此我還是不敢信他還能對我有意。”

“試試便好了。”李瀾說出陸栖最期待的一句話。

“如何試?”陸栖故作淡然道。

“我今日遠遠看了會,雲清似乎對殿下無意,發而喜歡粘着你,不然你便當着殿下的面與雲清親近些,這好讓殿下情緒失控。”李瀾對自己的計謀很是滿意,他點着頭說,“雲清不僅是我們表妹,還是長公主獨女,殿下不會對她怎麽樣的。”

陸栖下意識就搖頭,這不太可。郡主是對自己有情意,他不可能還對郡主那麽親近,若是産生誤會那就不好了。林思淵誤會還好說,要是郡主以為自己也是對她有意而心中有了念想,那才是誤了一個姑娘。

“那……”李瀾深吸口氣,“我來吧!”

“公子?”陸栖讀出李瀾的想法,他冷靜地問。

“先前殿下心胸寬廣地表示不在意,那是因為我們一直以來都是守禮從不逾越,若是我們當真如他所願親近了,”李瀾笑着說,“殿下必然嫉妒。”

陸栖心裏給李瀾鼓掌,這感情好。于是他皺着眉遲疑道:“公子何須做到這個地步。”

“你我自幼相識,而且事關兄長大事,這算什麽難?”李瀾拍着陸栖的肩膀,“我們這便走吧。”

“公子在郡主面前露臉沒有關系嗎?”陸栖還是有些關心李瀾。

“沒關系,長公主她們也知道我身份。”

哦,這個陸栖倒是沒有注意到。也對,有林思淵護着,就算是全城百姓知道也不敢說一個字。

剛轉出院子,就遇上前來叫陸栖出去一起用膳的侍女,她看了眼拉着陸栖手臂的李瀾,行禮後便疑惑起來。

小殿下向來不會出殿下的院子,今日怎麽反倒主動起來了?府中的侍從侍女們跟在林思淵身邊很長時間,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自然是清楚。

用膳的地方就在旁邊的院子,陸栖和李瀾進去的時候便看到林思淵早早就坐在裏面,一旁端莊坐着的正是郡主。一見到陸栖,她臉上便露出喜悅,甚至還想站起來出去迎接。

陸栖很是淡定,他任由李瀾故作親近自己的行為,走進殿中行禮後便坐在林思淵近些的位置。

“見過小殿下。”郡主笑盈盈跟李瀾行禮,說完後就開始敘舊起來。

“容舟,你身子不好,多補補。”李瀾認真地獻殷勤。

“白天先生确實臉色不好,現在見着仍是有些蒼白,”郡主聞言也開始關心起來,甚至跟李瀾一起夾菜,做着失禮數的舉動。

陸栖看着旁邊被堆滿吃食的碗碟:“……”

這見着也太假了些,雖然不清楚林思淵在想什麽,但肯定已經在冷笑這點小伎倆。

尴尬的晚膳過後,李瀾把郡主打發回她留宿的院子後,便貼着陸栖身旁,跟在林思淵身後。

“殿下,今夜可讓容舟睡在我寝宮偏殿?”李瀾輕聲問。

聞言林思淵回頭對上李瀾,他輕彎起嘴角:“那是自然。”

陸栖暗暗吸口氣,就這樣嗎?

“殿下,公子最近睡眠極淺,大夫開的香薰效果已經無用。”陸栖解釋了句。

“那今後你便住在那吧,等瀾兒休息好了再搬回來便是。”林思淵語調平靜地說。

“多謝殿下,”李瀾也淺笑,“不知為何最近見到容舟總覺得很是愉悅,若是日日醒來便能見到他,那再好不過了。”

林思淵轉頭看了陸栖一眼,眼中的青年雖然在努力學着容舟一颦一笑,但給人的感覺總歸是不一樣。就在前日李瀾還同自己解釋他對容舟并非是那種感情,他自然是信的,但現在站在他們身邊的人已經不是容舟了。

他握着把手,嘴角慢慢露出笑意,收回視線後才輕聲回應了聲:“嗯。”

李瀾不動聲色地碰了碰陸栖的手臂。李瀾的意思陸栖倒是聽出來了,他說現在林思淵情緒已經不對了。

陸栖也悄悄看着林思淵的後腦勺,他連忙讓早就蹲在林思淵腿上的毛茸茸注意一下對方的情緒,甚至試試能不能聽聽對方在想什麽。

畢竟有時候毛茸茸比自己看到聽到的東西更多,看看,上次它甚至能夠短暫地聽到林思淵的內心想法。

毛茸茸配合地擡頭凝視着林思淵,稍等片刻後才搖頭。

這陸栖也沒有準數,他也沒有感應到紅線,确實有些難辦。

一路無言回到院子的大廳中,李瀾一邊留意林思淵的情緒,一邊還靠近着陸栖。

“殿下好好休息。”李瀾輕聲說了句。

陸栖也輕嘆口氣,似乎并沒有什麽用,果真跟李瀾說的一樣,林思淵就是在成全自己跟李瀾。

這可不是陸栖和李瀾想看到的。

“剛剛回來時起風了,夜中的火炭記得不用燒得太多,以免屋裏都是煙熏到殿下。”陸栖對旁邊服侍林思淵的侍從輕聲說道。

“是,奴才記住了。”

“那請殿下好好歇着吧。”見對方仍是沒什麽反應,陸栖跟毛茸茸說了聲今晚它跟着林思淵後,便走回李瀾身旁。

“咳。”林思淵輕咳了幾聲,他朝着李瀾揮手,“你們也早些歇着。”

“殿下才是,咳咳。”李瀾對着林思淵笑着點頭,然後也故意咳了幾聲。

“公子?”陸栖比較靠近李瀾,他皺了下眉順勢伸手扶了下對方。

林思淵抿着雙唇看着陸栖扶着李瀾回去,眉頭輕蹙起。

“殿下?”侍從叫了聲。

“回去吧。”

畢竟李瀾他們都住在林思淵的院子裏,其實相隔并不遠,他們回到住處後,便開始分析剛剛的行為,對于林思淵的表現他們還是有些失望的。

“看來兄長還是克制住了,也是兄長向來隐忍克制,僅是如此自然生不出什麽明顯情緒。”見陸栖一眼不發,李瀾便開口安慰。

陸栖擺擺手,他也只是失落剛剛沒有在林思淵身上感應到紅線而已,但正如李瀾所言,他們的舉動還不夠親密,而且他已經叫毛茸茸去盯着林思淵了。

這邊林思淵剛剛回到自己寝殿中,他就把盯着陸栖的暗衛喚進來,自然也知道今天李瀾跟陸栖的計劃。把暗衛叫回去之後,林思淵順便也其餘人都打發出去,自己一人獨處。

林思淵有些失笑,怪不得今晚他們舉止比平日要親近許多,原來是打的這個主意。對于李瀾誤會自己心悅容舟這件事,他也感到十分無奈。

容舟這個人确實如傳言中才華橫溢,容貌也更不用說。但他單是是出身惠國侯府這一事,即便容舟他再如何出衆,林思淵也不會對他産生其餘的感情,這些年對容舟的信任也僅是對他的舍命相救以及利用罷了。

但得知眼前的容舟已經被換了新的靈魂,林思淵便覺得事情變得有趣很多。是不同于前二十多年的爾虞我詐,而是完全不一樣可以給人帶來愉悅的生活。

知道陸栖的第一刻,林思淵甚至想過,若是李瀾真的喜歡容舟那也是可以的。雖然陸栖來歷不明,說的話也是極為可笑,但不知為何林思淵潛意識地便認定對方是一個性子極為天真的人。

今晚的試探也實在是有趣得很,瀾兒看起來是真的不喜歡容舟,對待陸栖也僅是朋友之情。但之前已經誤會過一次了,林思淵可不能再任由李瀾多誤會一次了,明天或者什麽時候還是直接同他講清楚好了。

想到剛剛自己在大廳中的有意咳嗽,林思淵輕蹙着眉,他甚至不記得自己咳嗽的目的是什麽,像是有一股沖動在蠱惑着自己。

尤其是李瀾也咳了幾聲後,陸栖是直接扶着他。林思淵稍微用力捏着杯子,他咳嗽的時候,陸栖連句話都沒說。

“山中的精怪?”林思淵有意無意地掃向桌面的一處,然後慢慢伸手觸向那個方向。

直到他的手穿過毛茸茸的身體。

毛茸茸擡頭,圓溜溜的豆豆眼和林思淵虛空對視起來。

不知道為什麽,它一見到林思淵起,就覺得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心裏有個聲音告訴自己,它應該是認識眼前的人,或者說是認識臨淵尊者的。

它想起陸栖問自己的問題,陸栖問臨淵尊者叫什麽名字。它想自己應該也知道,甚至不止叫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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