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三次相遇(一)

陳墨再一次見到葉館長的時候,對方正将皮鞋跟踏在一名玩家的胸口。依舊是一副西裝革履,溫文爾雅的模樣。

他同陳墨說的第一句話是——“小帥哥,好久不見了,不跟我打聲招呼嗎?”

彼時,陳墨正處在一間婚房內,房內四處都粘貼着大紅的囍字,案臺之上還擺放着兩根紅蠟燭。

陳墨身着喜服褴褛,右手從腕骨到食指尖處一道猙獰豁口,皮肉外翻。渾身上下亦是大大小小的傷痕。

在他附近或站或坐着幾個玩家,皆是身形狼狽見血。

場面紅火又詭異。

頂着幾位玩家驚疑不定的視線。

“...你好。”陳墨回道。

***

陳墨此刻正在挑戰的副本名為殺人魔與新娘,葉館長出現的時候,幾名玩家剛協力擊殺了殺人魔,所付代價自是慘烈。

只是,沒等幾人稍微放松神經,一旁的木質大門便被撞開了。

黎明時分,外頭的天極黑。

等着那位大約四、五十歲的大叔摔進來時,幾人才借着油燈看清了他的模樣。

與陳墨同副本的一名玩家被吓了一跳,腹部傷口處又是一陣抽痛,他的代稱是倉鼠,因為他戴着一副倉鼠面具。

這是此次副本的特殊設定,每名玩家皆被系統分配了一副面具,聲線亦發生了改變。

幾名玩家以面具形态相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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倉鼠是一名高中生,膚白偏胖,身高大約在171cm左右,穿着一套清爽的夏季校服,只是此時,藍白相間的校服亦是沾滿血跡。

他是幾名玩家之中受傷最為嚴重的,難以直立,因而即便受到了驚吓,也無法移動分毫,只能窩在牆角處。

帶着孔雀面具的女性在看見門前出現的男人時,便面色大變,緩慢地向後撤步。

男人從黑暗處逐漸步入燈火暖紅的室內。

與跌在地上的大叔相比,自然顯得悠哉許多。

他身材高挑颀長,帶着副紅黑色的司命面具,身着簡約合襯的煙灰色西裝搭配黑皮鞋,步伐不緊不慢。大叔本想起身奔逃,他卻動作優雅地将皮鞋跟踏上了對方的胸口。

大叔登時吐出了一口鮮血。

“什麽情況?又有新劇情?”倉鼠此時的心态已經有些崩潰了,本以為好不容易能通關這一副本了,沒想到竟是又出現了新的事件。

他是第一次參與司命游戲,從頭到尾一直處于有些懵懂的狀态,直至此刻,他甚至都在想自己是不是只是在做一個很可怕的夢。

陳墨自然是立刻就認出了葉館長,只是在此番情形下,即便他渾身戒備,亦沒有多少作用。在先前同殺人魔纏鬥的過程中,陳墨受了重傷,能保持站立已是不易,更遑論躲避來自葉館長的攻勢。

若是此刻葉館長想取他們幾名玩家的性命,他們也只能等死。

...

“這是最後一天了...明天,明天我就可以挑戰FG了,我跟家裏人都說好了,馬上就可以結束了————”

葉館長的腳下似乎并未使勁,那位身材矯健強壯的大叔卻被壓制得無法動彈,他不斷地咳嗽,語不成調。

“你放過我吧——”血從口腔中溢出,他竭力說道。

“我很遺憾。”葉館長的語氣溫和,只是聲線一如既往的寒涼。

“不…我…咳咳..求你...”

“ID平安34234 清除完畢。”

不知從何處冒出的純黑短刃,已悄然插進了大叔的胸口。

其實并沒有多少血腥的畫面,整個過程也僅持續了幾分鐘,幾名玩家甚至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就已經結束了。

葉館長朝倒在地上的

大叔略微欠身,權作道別。

不少光點開始聚集在葉館長的周邊,與之相對應的卻是大叔逐漸變得透明的身體。

“......”

倉鼠:“又——又來了一個殺人魔?!”

緊張與失血讓面具下的小圓臉慘白一片,他一向堅持男兒有淚不輕彈這句話,只是此刻鼻涕眼淚糊了他一臉。

孔雀緩步後退,單薄的背脊已抵上了案臺邊沿。

結束任務後的葉館長擡起了頭,看向屋內的幾名玩家。

面具下的雙唇張了張,好似想說什麽,藍的大砍刀就已破風而至。

“藍!你幹嘛啊!”倉鼠扯着嗓子吼了一句,尾音都帶上了抖。

藍佩戴着一面深藍色面具,所以幾人就簡單地稱呼他為藍。

他的身高在177cm左右,身材偏瘦削,幾人最初對他的印象是性子腼腆內向,不太同陌生人交流,說話時會因緊張下意識地扭動手指頭。

只是随着副本進度的推進,幾人逐漸發現藍在某些方面膽子還是挺大的。比如他一人端坐于孤塘前,釣上了幾具形似游魚的新娘屍體。

此刻藍手中握着的大砍刀正是在通關殺人魔與新娘副本時收獲的游戲道具,在方才同殺人魔鏖戰的過程中,藍即便渾身是傷,卻是越戰越勇,似是絲毫感覺不到身體的疲累與疼痛,嘴角在打鬥的過程中也一直向上揚着,如同此刻。

他本該與陳墨一樣,連移動都顯困難,然而他舉起手中的大砍刀,一言不發就直接劈向了立在門前的葉館長。

這一刀威力夠猛,直接劈得葉館長身後的牆面向左右兩側崩裂。

在擊敗殺人魔後,這把大砍刀的威力似乎愈發強悍了。

面對突如其來的攻擊,葉館長腳步輕挪,姿态從容地避開了這一刀。

藍自是欺身上前,操着那把看着就十分沉重的大砍刀大揮四方,原本他的招數雜亂無章,但這把砍刀似乎增加了指點玩家的功能,幾次臨時轉換了藍的無用套式。

藍分明察覺到自己方才劈向右側的手勢被刀身強行扭轉了。

不過早就戰意上頭的藍并未顧慮到這些細節,他只要砍得爽就行,下手毫不留情,且招招狠絕。

藍身上的傷口由于大幅度的動作而不斷向外滲着血,他卻不管不顧。

孔雀不可思議地看着眼前的這一幕,口中嘟囔了一句瘋子。

葉館長則仍舊立于原處,并未移動多少。應戰的幅度看着輕微卻精确,大有舉重若輕之感。他身姿優雅,一招一式、側身閃躲間确實稱得上風度翩翩。

“...這也太牛逼了吧,跟看武俠片似的。”喊得嗓音有些沙啞的倉鼠半張着嘴,感嘆了一句。

藍似乎越砍越興奮,嘴角的笑意也越咧越大。

銀光一閃,突覺面具男已移到了自己的身後,藍回過神來,驀然轉頭,握着大砍刀的右手卻被葉館長輕易按住,由腕關節蔓延至整條手臂的酸麻冰寒,葉館長順勢一推,“哐當”一聲厚重的悶響,那把大砍刀終是應聲倒地。

藍擡手觸碰自己的頸部,輕輕一抹,拇指之上立時就出現了些許血跡,原來僅是身形交錯的瞬息,他的脖頸處就多了一條極細的血痕。

劃痕很淺,甚至讓藍很難察覺到疼痛。但他知道若是這落點再深些,他必将命喪當場,依對方的實力自然可以輕易完成。

藍想起了先前的那把黑刃,即便距離已如此之近,他依舊沒能看清黑刃的走勢。

充血的腦袋逐漸冷靜了下來,這時的藍好似才察覺到自己的四肢早已疼痛難當,腳步不穩的他趔趄了一下,扶住一旁的牆面,藍沖葉館長說了句:“你真強——我打不過你,謝謝你手下留情。”

藍邊說着

話,放于身前的雙手又開始無意識地擰起了麻花,視線微微偏轉,看似有些害羞。

“不客氣。”葉館長竟還溫聲應了。

陳墨感覺到葉館長向自己投來的視線,下意識地攥緊了掌心。掌心處的疼痛能讓他提高注意力。

一次兩次或許只是巧合,但這已經是第三次了,每回陳墨遇見對方,對方都在殺戮,幾率未免也過高了些。

...

“小帥哥,好久不見了,不跟我打聲招呼嗎?”葉館長總算将先前被藍打斷的話說了出來。

“......你好。”陳墨頓了片刻後還是應道。

紅黑司命面具下,嘴角上揚,滿意了。

“銀,你認識他?!”倉鼠不禁問道。(由于陳墨在此副本中佩戴着銀灰色面具,其餘玩家便将銀作為他的代稱。)

藍似也好奇地看向陳墨。

陳墨不知該如何回答這一問題,算認識嗎?他看了眼站在門前的高大男人。

“...恩,算認識吧。”

“那他到底是誰啊?也是游戲玩家?他為什麽——”倉鼠的話被從外湧進來的熱鬧給打斷了。

他們刷新在泉照村地圖上時,正是午夜十二點,因而整個村子都似睡死過去一般,難覓生跡。

而此刻,伴着天光破曉,竟是驟然湧進了一大幫泉照村人。

他們頂着一張張喜慶的笑臉,“銀,聽說你們把殺人魔除去啦?太了不起了!這樣你的婚禮也可以順利舉行了!”

“對對對,可不能誤了吉時!”另一名村人接口道。

将注意力放在葉館長身上的幾名玩家這下總算是想起來了,他們尚有一個任務還未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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