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綠意走了之後,喬疊錦稍微恢複了一點意識,含糊的喊了聲:“水。”

紅綢顧不得齊安之,匆匆的倒了一杯水,跪在床邊,把杯子遞到喬疊錦嘴邊,略帶着喜意道:“七姑娘,水。”

一着急,把家裏的稱呼給帶了出來。

綠意走了之後,青雀接上位置,齊安之被擠到一邊去了,他也顧不上青雀的失禮,口中道:“貴妃?”

喬疊錦沒反應,只是本能的小口小口的喝着嘴邊的水,沒有血色的唇上起了白白的皮,可憐極了。

皇上不愧是太後的兒子,心裏想着一樣的話,這身體未免也太差了吧?

皇上的命令沒人敢忽視,不一會兒,太醫院的院正帶着太醫浩浩蕩蕩的來到長樂宮,有了品級的太醫年紀都不算小了,一路疾行,都氣喘籲籲的,大冬天的額頭上滿是汗。

等他們剛跪地,齊安之就不耐煩的讓他們起來,這都什麽時候了還在乎這些虛禮做什麽。

院正這兩天來過不知道多少趟了,這次又被拎過來,心裏也很沒底,喬貴妃的身體明顯就是從娘胎裏帶出來的病,說句大逆不道的話,能活到就是老天的眷顧了。

這簡直就是金山銀山堆出來的命啊!

平常的時候就要小心再小心,這時候他也沒把握說能治好。

雖然院正這麽想,但是好歹也做了那麽久的院正,總會有幾把刷子,到了天黑的時候,喬疊錦總算退燒了,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小皇帝還要跟着閣老學習處理政事,先走一步了,院正不敢大意,仔細的囑咐綠意道:“貴妃娘娘身體虛弱,吃食方面要注意些,寒涼的東西不要多吃,最近還是吃些流食罷,現下燒雖然退了下去,還要姑娘晚上注意些,若是燒起來,照着這方子熬藥。”

綠意現在已經恢複了鎮定,慎重的點了點頭,她對着院正道:“勞煩太醫了,奴婢這還有幾張我家主子已經用的方子,太醫看看是不是可用?奴婢不是不信任太醫醫術,娘娘用慣了以前的藥,奴婢怕出了差錯,在娘娘的事情上,仔細些總不會出錯的,還望太醫體諒。”

院正客氣道:“姑娘客氣了,有勞姑娘把藥方拿出來看看,這是分內之事,哪裏稱得上勞煩。”

綠意:“稍等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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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隔間,不一會兒,重新走了出來,手上拿着幾張藥方,遞給太醫,院正拿過在點燃的宮燈下打量,過了好一會才道:“好!”

用量得當,搭配巧妙,他都沒想到可以這樣搭配,院正的職業病不由得犯了,對着綠意道:“不知道這張藥方是誰開的?”

綠意笑道:“這是家裏的以為前輩開的,具體是誰,大人恕罪,奴婢不好指明。”

院正這次愣的更久,恍然大悟道:“我都忘了,寫下《醫藥正解》的正是喬家的一位先人。”

齊安之進來的時候剛好聽到院正的這句話,齊安之挑了下眉,沒有問下去,對着跪下的兩個人問道:“貴妃怎麽樣了?”

院正道:“燒已經退下了,還要今晚的狀況,貴妃身體偏寒,這次又是大病,恐怕要修養上幾個月了。”

齊安之放下心來,道:“退下吧。”

院正道:“微臣告退。”

綠意站起身對着齊安之福了下身才進去,繼續看喬疊錦的狀況,齊安之想了想,把紫裳奉上的茶放到一邊,跟着綠意進去了,上午的情況太過慘烈,他不親眼看一眼,怎麽都放心不下。

綠意在一邊仔細的掖被角,齊安之打量喬疊錦的臉色,問道:“以前貴妃的身體也很差嗎?”

綠意怕驚着了喬疊錦,小聲的回到:“回皇上話,娘娘自小就身體差,夫人為了娘娘的身體不知道請過了多少了名醫,可都不能根治,說是娘娘是從娘胎裏帶出病,只能好好的養着。”

藥都不能用重了。

這時候紅綢進來,手裏拿着幾張藥方,剛剛院正大人不方便還過來,出了屋子,把藥方還給了紅綢,順便把新開的藥方稍微改了下。

紅綢給齊安之請安完後,把藥方遞給綠意,讓她把藥方放好,複述着院正的話:“院正大人說······藥方白平子減半,木芙蓉增加一點·····”

綠意讓紅綢接手,她拿着藥方出去熬藥,喬疊錦的藥幾乎全都是她親自熬的,不是她熬的也是她親自盯着。

論起來,綠意的藥理知識并不下于太醫院的任何一個醫童。

齊安之在那又做了會,看所有人都很忙碌,見了他只是匆匆恭敬的行禮就各忙各的了,齊安之有着局外人的感覺。

見沒人搭理他,他晚上也沒有安排,就站起來四處看看,室內的東西擺放的精致而昂貴,可能貴妃真的很愛看書,就算是寝室了也散落着幾本書,雖然擺放的位置有些随意,但是書頁都很整齊。

梳妝臺上就有一本,他走進,拿起來,這本書不是合起來的,打開了一兩頁,打開的地方放着一片精致的楓葉,水分全幹,越發的經絡分明,他看了看封皮,《青山游記》,他挑了下眉,又重新打開,只是一些地理游記,他随意翻了下,又把它放回原先的位置。

然後他發現了那副讓喬疊錦生病的罪魁禍首,他遲疑了下,才伸出手摸了摸。

本來有銀色的顏料,但是喬疊錦不滿意,就命人拿來了銀粉作畫,畫作還沒有完成,但是他還是看出了這是長樂宮的景色,近處是被積雪覆蓋的竹林,遠處是皇宮層層疊疊的閣樓,整幅畫大氣不失精致,大量的銀粉更是讓這幅畫像是傳說中瓊樓玉宇,仙氣凜然。

右下角用朱砂筆寫着一個秀氣的名字“采薇”。

齊安之想了想自己被書畫師傅委婉說:“靈氣尚缺。”他默默的又被傷了一次自尊心,若無其事的走了過去,回到軟榻上坐上,狀似不經意的問紅綢:“朕看着那幅畫甚好,畫法也很新奇,朕還未見過,不知道出自誰的手筆?”

紅綢道:“是娘娘前幾日畫的。”

得了肯定答案,齊安之臉上的笑容依舊,漫不經心的想,那采薇是貴妃的字還是名?

“貴妃的畫是習字何人?朕從未聽過有誰的畫風是如此逼真,朕看了還以為是真的呢,若是有機會,朕定要見一見。”他拿起茶,抿了一口,只覺得這茶裏有股花香撲鼻而來,他手上一頓,又喝了一口。

紅綢:“這是娘娘自創的畫風,夫人一開始交娘娘工筆,娘娘嫌不夠精致,就跑遍了青蓮鄉找齊了顏料,開始畫這種油畫。”

齊安之沉默了一下道:“好好照顧貴妃,朕還有公務,過幾天再來看貴妃。”

紅綢道:“恭送皇上。”

**

隔日,齊安之又來做了會兒,喬疊錦這才是醒的,精神還是不太好,但也不會太吓人,齊安之湊近,坐在床邊:“貴妃感覺怎麽樣?還不舒服嗎?”

喬疊錦喉嚨不太好,聲音帶點嘶啞,但不會覺得不好聽,比起往日清冷的聲音這軟綿綿的聲音讓齊安之覺得像只幼貓的還沒有長好的爪子,在他最柔軟的地方撓了下。

他又覺得這種情況下對一個病人起某種心思實在不好,咳了聲,腦子一時跑神,口中說道:“朕還等着貴妃醒後下陪朕下盤棋呢。”

說完默了。

最近閑暇時候開始打棋譜,現在竟然說了出來。

喬疊錦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回道:“改日臣妾好了,一定會陪皇上好好的下一盤棋。”說起琪來,她又想起她破了好幾天還沒有進展的結局的棋局,“玲珑棋局臣妾還沒有進展,到時候要請皇上不吝賜教才對。”

齊安之笑道:“一定。”

齊安之回了宮就回書房翻閱棋譜。

最起碼要把什麽是玲珑棋局搞清楚才好。

之後又翻了下《醫藥正解》,著作人,喬紫蘇。

喬家人。

喬疊錦的身體逐漸恢複,神情還有些恹恹的,她也沒心情繼續寫生,幹脆整日宅在了屋子裏,女紅什麽的她是不會的,她主要就是看書練字打棋譜,閑暇時候把那幅畫裝裱一番。

至于那個約定,齊安之一直沒來,喬疊錦就把它忘到了腦後。

除了沒有喬夫人的身影,喬疊錦覺得這和家裏日子并沒有差,也總算安下心在長樂宮過日子了。

到了接近新年的時候,喬疊錦聽紫裳道:“前幾日皇上賞梅的遇到了一位宮女正對梅吟詩,驚為天人,隔日就封她為正九品采女。”

喬疊錦點了點,自然的道:“以後這種消息就不要特地給本宮說了。”

以後這種事情絕對不會少,皇上正是年少,風華正茂,嫔妃又少,皇後懷孕,沒有太多的精力管理後宮,哪個宮女不多想想,只要賭一把,就能成為人上人,這個誘惑讓大多數人把持不住。

紫裳點了下頭,又道:“娘娘,馬上就要過年了,給太後皇上皇後的禮還沒準備好······”

喬疊錦點了下頭:“紫裳,你去庫房挑幾件東西預備着吧。”

紫裳應是,退了下去。

喬疊錦這幾日都在打磨一柄玉扇,每一個扇骨都是她親自打磨的,花費的時間多,好在她現在最不缺的就是時間,打磨了一陣,她胳膊累了,綠意給她按摩肩部,口中道:“過了年就是大公子的生辰了,每年大公子最喜歡就是娘娘送的禮物了,這次娘娘親自給大公子打磨的扇子,大公子見了一定會開心的。”

大公子自然就是喬疊錦的哥哥,還在南疆打仗的喬将軍。

喬疊錦含笑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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