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齊安之沒有說話,輕飄飄的把那幾張紙遞給了雲貴人,雲貴人強笑了下,伸手接過,紙折了一道,雲貴人很輕易的就看到裏面的內容。
裏面把那個說是貴妃指使的宮女和那個死在枯井裏的宮女的祖宗十八代都寫寫清楚,當然,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這裏面把她們效忠的人是誰都寫寫清清楚楚。
雲貴人手一抖,那幾張紙從她手上滑了起來,強自道,“皇、皇上,臣妾可以解釋······”
齊安之把那幾張紙給拾了起來,再次整整齊齊的折了起來,溫和的道:“愛妃說,朕聽着。”
雲貴人眼淚刷的掉了下來,身體簌簌發抖,嬌豔的臉上一片慘白,多了幾分楚楚可憐,道:“是,是姑媽,是姑媽逼我的!”
齊安之安撫的拍了拍她的背,慢慢道:“愛妃細說下,朕聽着。”
雲貴人好像終于鎮定了一樣,雲貴人眼裏含淚,對着齊安之露出一個笑容,道:“是前幾日········”
院正來的很快,這位貴妃娘娘的身體不太好,院正不太放心把她交給別的太醫,當他和提着藥箱的藥童過來的時候,長樂宮的人都快上火了,見了院正那個顫巍巍的身體,什麽都沒說直接把他了進去,邊走邊道:“大人,我們主子這次就要靠您了,請您一定要盡力---------”
院正吓了一跳,道:“姑娘客氣了,這是---------”下官應該做的。
還沒有說完,綠意就端着藥過來了,急沖沖的道:“是奴婢們招待不周了,院正大人見諒,快來看看娘娘。”
帳子是匆匆的拉了下來,雪白的腕子上擱着一塊帕子,院正被她們心急火燎的态度感染了,怕真出了大岔子,告了聲罪,就按上了脈搏,在按上去的那一瞬間,太醫的臉就一沉,這怕是·······不好了。
綠意把藥放在一邊,看着太醫的凝重的臉,湊了過去,咬牙道:“院正大人,怎麽樣?”
院正下意識的道:“怒急攻心,沉郁于心,又娘娘這病情緒不能大起大落,大喜大悲,娘娘最近可有什麽········事?”
綠意一把按住院正,直接道:“院正大人,您直說吧,奴婢也懂幾分醫術,您有幾分把握?”
院正嘴裏發苦,心裏也發苦,看着綠意道:“二成。”
貴妃娘娘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而且貴妃最近沒有什麽不順的呀,就是剛剛那件事瘋狂傳遍後宮的事情不是也只是波及到了一點,接下來一點事情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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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心理太脆弱了吧。
院正心裏這會急的上火,偏偏不知道怎麽的又跑神,感覺越來越弱脈搏,感慨了下,這真是閨中嬌養的姑娘家,一點委屈都受不得。
進了宮·······就是催命節奏啊!
紅綢在一邊聽了,身體一晃,綠意也是身形不穩,對紅綢使了個眼色,紅綢眼裏閃過一絲狠厲,沉着的點了點頭,往後走了幾步把伺候的人都秉退了,綠意對着院正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奴婢曾經有幸看過一本醫經,裏面的針灸之術奴婢習得一點皮毛,奴婢想要和院正大人一起。”
院正心裏一驚,道:“可是······”低聲說了一個名字。
綠意點點頭,院正大人得到肯定的答案,一驚,然後一喜,微微躬了一□道:“還請姑娘多多指教。”這次帶了些恭敬。
綠意點了點頭。
“是奴婢要請院正多多幫忙才是,如果不成,奴婢自是一力承擔,如果僥幸成了話,還請院正大人保密,喬家必是感激不盡。”最後一句帶上了喬家,院正激動的臉一怔,才慎重點了點頭。
“姑娘請。”
綠意稍稍退了一步,然後對着紅綢道:“準備藥浴吧。”
院正走到一旁的桌子旁邊,斟酌着藥方,綠意深呼吸一口,從院正大人擱在一旁的藥箱裏拿出一個布袋,打開是銀光閃閃的兩排銀針。
綠意看着銀針所以情緒都如潮水般褪去,只餘冷靜,仔細的洗過手之後,拿過一根銀針,太醫說的是那本醫書是《只手回天》,不知道是哪位隐世的神醫所寫,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知道有這麽一本醫書,傳說裏面的醫書有着起死回生之術,只要不是完全斷絕生機,就能救回來。
----------流言傳多了也容易誇張。
《只手回天》雖然沒有這麽誇張的醫書,但是很多提到的想法都是另辟蹊徑,裏面的針灸之術是整本醫書最為寶貴的地方。
喬家一百多年前有幸得到了這本書的抄錄本,就在那座藏着無數珍本的藏書樓裏,因為喬家對醫書感興趣不是太多,所以這本書就這樣被遺忘在角落裏,直到喬夫人為了自己的女兒的病情請便名醫,翻遍了藏書樓,這本書才中見天日。
喬疊錦這種病情書裏也有提起過,只是針法實在兇險,刺進的穴位都讓人心驚肉跳,那時候喬疊錦已經j□j歲了,病情已經稍稍穩定了,喬夫人不敢拿自己的女兒冒險,又想着以防萬一,就讓喬疊錦身邊的侍女綠意學了。
綠意對醫學也不是略知皮毛,她承自世代為喬家效忠的醫藥世家的一位傳人,她的病人只要一個,她需要了解的病情也只有一種,從此,她需要練習的針法也只有一種。
喬夫人做了最壞的打算。
-----------關鍵時刻就堵一把。
綠意做過大量的練習,确保她就算閉着眼睛也不會出錯。
所以,現在不能出錯。
綠意聽紅綢道一切已經準備好了,一把拿過拿包銀針,撩開簾子,走了進去,床上的喬疊錦還在昏迷着,身體冰冷的沒有一絲熱氣。
綠意扶起喬疊錦,把她上衣扒了,露出光潔的背部。
紅綢在一邊扶着,綠意拿起針穩穩的照着一個穴位刺了進去。
開始----------
喬疊錦此時好像做了一個綿長的夢,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她好像回到了遙遠的過去,她在噴泉邊上拉着小提琴,天上下着蒙蒙的細雨,一個帶着帽子年輕人走了過來,往她前面的帽子裏扔了一個硬幣,她溫和的道謝,那個年輕人擡起頭-----------
不客氣。
喬疊錦卻看着那張臉越來越茫然。
時空又在轉換,這次是在一個古色古香的屋子裏,懸空的九轉宮燈上面燃着臂兒粗的蠟燭,照的燈火通明,一旁的繪着各色美人的宮燈也被燈罩後面的燈火映的迷蒙。
英俊的帝王柔和和宮裝的嫔妃,美麗的像一幅畫。
喬疊錦就像是靈魂出竅,走馬觀花的一樣的看過,然後喬疊錦醒了。
等她張開眼睛的時候,眼珠就像是以前為了一首曲子熬夜一樣酸澀難忍,青雀驚喜的聲音傳過來,齊安之溫和的聲音由遠及近,掀開帳子,做到床邊,小心的給了她一個靠枕,讓她做起來之後靠着,再接過青雀遞過來的一杯水,遞到她嘴邊,道:“貴妃昏迷了三天了。”
仔細看眼底有着淡淡的陰影。
喬疊錦順從的喝了一口,讓嗓子不那麽難受,疑惑的道:“三天?”
齊安之點了點頭,喬疊錦卻看着青雀道:“綠意呢?”
青雀低着頭道:“在下面休息,娘娘有事吩咐她麽?”
喬疊錦道:“讓她好好休息罷。”
齊安之很不滿意喬疊錦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問一個無關緊要的宮女,伸手掖了掖被角,關切道:“貴妃感覺怎麽樣?”
喬疊錦冷淡的看了他一眼,道:“沒事了。”
齊安之微微蹙了蹙眉頭,嘴唇張合,正要說話,外面就傳來一陣吵鬧聲,青雀的眼神一厲,齊安之也厲聲道:“怎麽回事?”
剛醒了還不讓人安生了?
喬疊錦臉上的表情更加的木然。
紫裳進來一絲不茍的行禮,然後平板無波的道:“雲貴人小産了。”
場面一時間停滞。
喬疊錦的表情更加冷淡,皺緊了眉頭對着齊安之道:“臣妾記得已經把調查結果-----------”給您了。
罪魁禍首不是應該早就處理了麽?
齊安之卻是刷的站了起來,對着喬疊錦道:“朕去看看。”不等喬疊錦說話就走了出去。
喬疊錦沒有說完的話就卡在了喉嚨裏。
青雀試探的道:“娘娘----------”
喬疊錦拿起放在一邊的帕子擦了擦手,對着青雀道:“本宮想沐浴。”
青雀想要勸說下,看着喬疊錦冷淡嫌惡的眼神,不由自主的答應了下來。
“本宮用浴桶-------------”
青雀一頓,才完全退了下去。
紫裳卻是站着沒動,沒有把接下來的半句說完:“---------是容答應推的。”
所以等喬疊錦沐浴完看到一路沖進長樂宮的容木槿的時候呆住了。
她的嘴角滲着血,粉綠的裙子破破爛爛的,頭發也是亂七八糟的。
容木槿看着剛沐浴完頭發濕漉漉只披着一件衣服的喬疊錦笑的很開心,嘴角上扯,對着喬疊錦道:“娘娘,我給你跳一支舞好不好?”
這句話說得很流暢,沒有一絲停頓。
喬疊錦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只是身後的青雀卻是臉色難看的要死的看着容木槿。
容木槿幾乎是在喬疊錦點頭的那一瞬間就開始跳了,簪子絹花均被扯落的頭發柔順的披了下來,随着她旋轉的動作轉成優美的弧度。
轉的越來越快,喬疊錦快要看清的時候,速度終于慢了下來,喬疊錦終于知道哪裏不對勁了,她嘴角上的血根本不是被打的,是嘔出的血。
嘴角的血越來越多,最後成為一道血線,粉綠的裙子上綻放出一朵朵妖嬈的花。
力氣用盡了一樣,身體軟了下來,眼睛看着喬疊錦的方向慢慢閉起,喬疊錦下意識的上前一步,想要抱住她---------
容木槿在嘴邊的那一句話終于消散在春風裏。
你記我一輩子好不好。
風帶着草木的清香。
春天終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