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跟着小鬼走了一段真正的山路，到了一處空曠的平地，背面倚山，前面望去，是整個市區，籠罩在薄霧裏，有一點西游記裏如來佛俯看衆生的觀感。

等我坐在景區準備的石凳上擺好姿勢由着她畫時，她問：

“姐姐，你剛才幹嘛回避趙經理的問題？”

“那你覺得被人知道一夜情或是同性戀好嗎？”

我面無表情回答她，她呢，拿出背包裏的小畫板和鉛筆說：“現在是什麽年代了？新時代，一夜情不犯法，同性戀更不犯法，為什麽怕被人知道呢？”

“你父母開明，搞藝術的人開明，可社會上的人千千萬萬，開明的人還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我可不希望走在路上被人指指點點，說三道四。”

她裂嘴笑了說：“那你這麽怕的話，怎麽還要踏入這攤渾水呢？你不僅主動發生一夜情，并且還衷情一個女人，時間估計也不短。你說你倒底是怎麽想的？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呵呵！一個外表成熟的女人實際上是一個可愛又愛自欺欺人的小女人。”

我應該老羞成怒嗎？

我作為一個成熟的女人，對，至少外表是成熟的女人來說，除了在趙倩華面前會有點失态，其它人面前這麽點言語過招，還不至于讓我失了理智。

“你這麽說我，不怕我跟你翻臉？”

“那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姐姐，人生苦短，及時行樂，哪用去管他人怎麽想。”

看她此時長發披肩，滿臉素顏，嘴角輕挑，專注描繪的樣子，讓我想到了一個人，Ladygaga。只是是一個穿着道服的Ladygaga，手上還拿着個大雞腿啃得開心得很，樣子太滑稽讓我不由得笑了。

“很好，開心就對了，你就保持這樣，幾分鐘就好了。”

小鬼，雖然你的言論跟我幾十年的為人準則有孛，但至少此時在你面前，我可以放下所有的心事包袱，看看這山，吹吹這風，感受大自然！

在我沉浸于微涼的風景裏時，她畫好了遞給我看，又自去背包裏取出一堆吃食坐那開吃。看着她畫的素描，我是不懂畫的，第一眼只懷疑她畫下的人物真的是自己嗎？

發絲随風飄揚，眉目閃爍，泛着笑意，雖沒有畫成巧笑顧盼，卻望向空曠的一方，若有所思。不得不說，在畫上看到了她眼中的自己，看出了她的細膩情思。

小鬼，在你眼中的我那麽美那麽好，知不知道這樣會讓我有一絲絲想要靠近你呢？

下午兩三點我們就往下走了，不約而同地沒有提要爬到山頂的事，人生若把所有事都做全了，也挺沒意思的。

看她時而攀着樹枝玩，時而捧一點溪水向上灑，時而擔心我，故意停在不好下腳的地方等着拉我，不得不承認我有種被寵愛的滿足感，使得我一路下山都是笑着的，溫情滿滿！

坐上車回家，還是給倩華發了個短信：“我們回去了，你們也早點下來吧，下山注意安全。”

她沒回信息。

把我送到樓下，小鬼笑着問：“不把我留下來？明天去的地方會更好玩哦。”

“貪多嚼不爛，細水長流。回家吧，好好陪陪父母！”我輕撫了下她的耳邊，為她這麽用心對我而感激。

她握住我的手說：“這是你說的哦，細水長流，而不是要斷水。”

呵，斷水水更流，小鬼。

我沒有再解說什麽。

連着幾天沒睡好，今天又爬了山，回到家真是累慘了，本來打算躺沙發上休息會，哪知直接睡着了。

再醒來是被門鈴吵醒的，我眯着眼打開門，正是趙倩華抱着睡着的豆豆，看樣子是沒回家直接來我這了。

我連忙接過豆豆邊走邊問：“才下來？”

等我把豆豆在沙發上放好，就被人從身後摟抱住了。

“為什麽不回短信，不接電話？”她的聲音暗啞又帶着委屈的哽咽，讓我反倒無措了，意外地問道：“你聯系我了？我睡着了沒聽見。”身體貼的太近，近到可以感覺到她衣服上的濕意正在滲透我的衣服，便轉過身摸了下她的後背，立馬就急了：“怎麽濕成這樣了？那個男人幹什麽吃的？你是怎麽回來的？你這得趕快換下來，不然會生病的。”

我拉着她到浴室，又是調水溫又是找毛巾，搞好了讓她洗，她卻拉着我胳膊不放手。

“怎麽了，太累了？”看她定定地看着我，我起了開玩笑的心思：“需要我幫忙嗎？”

她沒有開口，抓着不放的手卻表達了她的意思。一股熱流瞬時直沖頭頂，很多年前的那個夜晚，她修長的身姿深深刻在我靈魂深處的畫面，就這麽出現在我腦海裏，清晰而強烈，從未消褪。

心開始發抖，不知是激動還是悸動，我皺着眉頭忍着，緩緩說道：“倩華，不是我不願意幫你洗。那個周明明就是我之前一夜情的對象，今天你也看到了，我們在約會。”

随着我的講述，她紅了眼眶說：“那又怎麽樣？你要為她守身，還是要對她忠誠？”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困難地咽了下口水，組織了一下語言，希望能說得明白些：“我可能是喜歡女人的，長期以來，我都沒有找男朋友，就是這個原因，你明白我的意思嗎？你是我最重視最不願意傷害的朋友。”說到‘朋友’二字，我也哽咽了，倩華，你知道嗎，剛才我差點脫口而出的是‘女人’，我多想說你是我最重視最不願意傷害的女人，可我只能生生忍住。

“朋友？”她眼裏擒着的眼淚流了下來，“不是愛人嗎？”

我慌亂地看向四周，嘴巴張了又合，我想找個可以轉移的話題，她卻貼了過來，雙手捧住了我的臉看向她，說：“男男，男男，你不是一直喜歡我的嗎？”

“不，不，沒有。我不能害你，倩華，原諒我。”在她手的固定下，我無處遁形，這麽突然的對話，似乎抽走了周圍的空氣，我拼命張大了嘴，拼命吸氣，又拼命否認，她的幸福不在我身上，我不能害她，不是嗎？

“男男，”她淚如雨下地大喊：“男男，你不會害我的，因為，我也是愛你的！”

“你？你愛我？”

“對，”她依然流着淚，卻語氣肯定地說：“我愛你！早在我們重逢的那個宴會上，不對，應該更早，在你站在講臺上表演的時候，我就被你俘獲了。”她松開了手，往下抱着我的腰，貼進我懷裏，呢喃着：“你自信，風趣，愛笑。你的文采，你寫的字，你的幽默，你的羞澀，狼狽，組成了獨一無二的你。分離的這麽多年，我再也沒有找到另一個獨一無二的人。”

這大概是我聽到的最動人的情話了，我深深陶醉，只想一直聽下去，她卻不說了，而是直起身，滿帶羞意地看着我說：“沒有什麽要跟我說的嗎？”

“啊？說什麽？”

或許是我表現太木納太失常了，她輕笑一聲，走到前面去，背對我一件件脫下衣服，我傻愣愣地看着她的嬌軀慢慢露出來，直至最後一件。

她擡起手把頭發招到腦後，就這麽走到噴頭下，調好水溫的水從上直下，淋到她的頭頂，順着頭發流過她線條美好的背部，再就是往下……

“你打算一直這麽看着嗎？”

她突然開口，卻沒有轉過身，依然是背對着我。而我像是突然神游回來一樣，看清眼前驚豔的一幕，緊張地連忙轉開眼，手足無措地說：“你慢慢洗，我去做飯，豆豆一會該餓了。”

出了浴室關好門，我長舒幾口氣，緩了一下神，到衣櫃裏找了套休閑服和新的內衣褲放床上，在門外跟她交待了一聲，這才去廚房準備做飯。

作者有話要說：

從本文一開始就有大量的伏筆暧昧，直到重逢，彼此都愛對方，但是，倩華不确定陳靜男是愛女人的，或者說不确定她是真的要走這條路，因為她不停地想捅破，陳靜男卻一直害怕逃避。

陳靜男則是認為倩華是愛男人的，她把倩華給的那些機會都當成毒蛇猛獸怕自己的愛害了倩華。

當倩華知道男男開始投向小鬼後，她不能再等，她既然确定了男男愛女人這個事實，她必須盡快出擊！于是就有了本章的表白！

在整段感情裏，倩華都是主動覺醒、進攻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