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案發地點是慶發路的一家超市,發生了持刀砍人事件。現場情況緊急,值班警力不夠這才回調的。
根本都沒來得及清點人數,徐向南到局裏的時候正好趕上出發。
“具體是怎麽回事啊?”他邊往警車裏坐邊問同一車的陳顯和梁彬。
梁彬向來風趣,笑道:“我他媽哪知道啊,打電話時正跟媳婦辦事呢,啥特麽都沒聽進去,穿上褲子就來了。”
“就說持刀砍人,”陳顯接過話茬:“報案的是路過的居民,看到超市裏有人被砍了。”
徐向南目視前方的開着車:“性別,年齡,精神狀況,有無同夥,是否已經逃竄。”
陳顯攤手:“不得而知,不過大領導也驚動了,發話要萬無一失。”
媽的,這一問三不知挺讓徐向南來氣的,不過細想,他自己不也還是沒太記住通知內容麽。
接電話那時候他正光着身子忙着穿衣服呢,他慌亂不是因為電話的通報內容,而是徐向北全程在那盯着他穿衣服。
路況不是太好,車輛擁擠。徐向南暗罵了一句的拍按着喇叭。
陳顯拿過警燈伸出胳膊放到了車頂:“這回妥了。”
還別說,前面車輛瞬間就讓路了,這種優越感讓徐向南特爽,一腳油門竄了出去。
此行一共三輛警車,不到十個人,都是男同志。原本對付一個持刀匪徒三五個人都綽綽有餘了。
但是他們王隊的意思是怕匪徒有潛在同夥,這才加了人數。
到了地方警車都開不進去,圍觀的群衆擁擁擠擠指指點點,看見警察同志來了都沒說讓一讓。
梁彬跳下車去疏通交通,徐向南停好車後跟下來。
Advertisement
寬敞通亮的超市落地玻璃上有大面積血跡,正有醫護人員擡着傷者往救護車上跑。
經過現場确認,三人受傷,其中一人因流血過多處于昏迷不醒狀态。
一名目擊者形容,匪徒是個身高一米八左右的中年男性,慌慌張張的跑進超市,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就從随身帶着的包裏抽出砍刀砍人。
“我當時就站在對面打車來着,聽見尖叫擡頭就看到那老板娘血濺到那窗戶上了,哎喲,吓死我了。”目擊者邊說邊做着誇張的舉動。
陳顯聽後點了點頭,準确的記錄着。
一切按部就班,警戒線拉好後,留了幾個同事處理現場和後續事項。剩下的都按着目擊者提供的歹徒逃竄方向沿街搜查。
徐向南調了一下對講機,回到車裏拿了警棍別在腰間的穿過步行街人群。
為了快速分散尋找,所以基本都是單獨行動。對講機裏不時傳來各處情況。
要說他們王隊就是有點瞎積極了,大領導一發話他就不心疼下屬了。
這步行街上全是人,上哪找去。一個個大檐帽走來走去純屬給老百姓做樣子看呢。
潛臺詞就是,你看我們警察愛崗敬業,我們熱愛人民,為人民生命財産着想……
實際上還趕不上個遛狗的呢,反正徐向南覺得盲目搜查都是白費力氣。
他瞅來瞅去,眼睛都讓夜燈晃花了。心想那歹徒也不傻,還能幹完壞事在警察眼皮底下晃啊。早躲起來了。
但他下一秒就看到一個鬼頭鬼腦的身影,那男人在看到他後飛快的跑進了幾米遠處的胡同裏。
徐向南剛要追進去,不知為何就想起來徐向北那句要安全回來的話了。但他也沒猶豫,長腿一邁的跟了上去,打開對講要叫人。
對講機那面卻比他先開口了:“快來壽喜路路口,已經确認歹徒蹤跡,需要支援。”
靠,原來是他疑神疑鬼了,徐向南擡頭看了看他所在的位置,離的遠着呢。
回身掃了一眼那個胡同,連忙掉頭往回跑。
事實證明,等他到的時候都特麽收工了,有兩個同事與歹徒搏鬥時受了重傷已經送走了。
陳顯他們跟着去醫院照顧,于是審訊的事最後落在了徐向南和梁彬身上。
梁彬那小子絕對是因為在床上被招呼來的心裏帶着點小悶氣,審問過程中是一點都沒客氣的伸腿就往那歹徒身上招呼。
徐向南怕把人打壞了沒法交差,制止了好幾遍才壓下來。
由于歹徒極其不配合,這審訊直接連夜了。
徐向南耗的直打哈欠,可謂威逼利誘,什麽招也都使了後,才算審訊完畢。
最後出來要回家的時候,都快亮天了,徐向南活動活動腰的走下臺階。
到大門口掏出手機看時間被屏幕上二十多個未接震到了。
全都是徐向北的。
他琢磨着這孩子不是真把家燒了吧。連忙撥回去。
電話接通的聲音和不遠處的鈴聲同時響起。
他循聲看過去,徐向北正倚着他們單位門口那路燈杆站着呢。
徐向南挂掉電話喊了一嘴:“你怎麽在這呢!”
徐向北把手機攥在手裏,走路帶風的過來。擡手推了徐向南一下,眼神裏焦急混合着小分量的憤怒:“你怎麽不接電話!”
徐向南被他弟的舉動吓了一跳,“不……不是你打電話幹什麽啊,不知道我出任務去了麽,哪有時間看……”
“我特麽擔心你!”徐向北幾乎是用喊的。
徐向南一怔,這要是擱平時,他肯定罵回去或者直接踹面前這小子一腳。而此時看着徐向北那認真又剛毅的臉龐他愣是沒任何舉動。
徐向北繼續的盯着他哥:“我看電視裏現場新聞播報,有兩名警察受了傷……我就給你打電話……我不知道……有沒有你……我……”
徐向南拍了拍徐向北肩膀安撫他不穩定的情緒:“嘛呢這是,磨磨唧唧的跟個娘們似的,我這不好好的麽,走走走,回家。”
說完這話他還特意若無其事的走前面去了,感覺身後人沒跟上來才回身看。
徐向北還站在原地看着他呢,路燈光下眸子清亮。
徐向南覺得此時心裏比那路燈光都暖和,擡手一招,“啧,走了。”
然後轉身繼續走,地上追上來的影子與他的重疊在一起。
以前無數次比這危險的情況他挂彩不挂彩也沒人惦記,突然有人巴巴的盼着他安全回來,那心情別提多幸福了。
而更幸福的是那個人是徐向北。
當了快二十年的哥,徐向南這心裏頭一次覺得離徐向北這麽近過。
他笑了,草,徐向北你這個小王八蛋,對我這麽好幹什麽呢。繼而一想,媽的不對啊,這樣的話連自己都罵了。
“哥你笑什麽呢。”徐向北問。
“啧,你哪只眼睛看見我笑了,”徐向南板回臉:“快走,我特麽都困死了。”
徐向北側過頭:“要不我背你?”
“怎麽,回報小時候啊,”徐向南挑眉看他弟:“你背得動麽。”
“來得了,”徐向北說着提了提褲腿,紮馬步的屈腿彎腰。
便宜不占白不占,徐向南也沒客氣,賴在他弟後背上就沒下來。
他确實是困了,原本就迷瞪的,在一晃一晃間腦袋更沉了。
“哥,你小時候就這麽背我,”徐向北偏過頭說:“那時候你還老吓唬我說我不聽話就把我直接扔地上,你一那麽說我就緊緊摟着你脖子,都讓你喘不上來氣呢。”
“哥,哥?”
徐向南沒聽他弟說啥,哼哼唧唧的:“你這大高個沒白長,都能背動我了……”
天空泛着魚肚白,平坦的路上安安靜靜,不知哪家的狗偶爾叫兩聲。
晨風已經起了,徐向北輕輕往上掂了掂背上的人,加快了腳步的拐進了樓區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