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二節課下課
顧盼兮，仿佛想在她臉上找出哪怕一丁點兒破綻，“女單青年組出3A，你忽悠誰呢。”
“忽悠你呢。”站在一旁沒說話的林景榮笑了一聲，接話。
顧盼兮就使勁瞪了林景榮一眼。
“瞪我做什麽，沒用。”林景榮勾着唇角，語氣卻不容置疑，“剛剛還說于悅逞強，轉個身自己不也一樣？你3A才開始嘗試多久？不許跳。”
林景榮語畢，鐘曉飛暗暗松了一口氣，卻依舊驚訝地看着顧盼兮。
林景榮話說得很有技巧，并沒有否認顧盼兮已經開始練習3A的事實。
鐘曉飛暗暗心驚。
如果能有15歲出3A的女單，放在俄羅斯這種花滑王國都能進入一線水平。
盡管顧盼兮還未練成，甚至剛開始嘗試，但一旦跨過了分水嶺，後面需要的只是揣摩加上重複的練習。
這意味着顧盼兮在嘗試帶着3A升上成年組，國內的女單人才本來就不足，可以說如果顧盼兮成功，那麽幾乎不會有尋常升組小将都會經歷的，被老将壓制的低谷期。
因為她夠強。
花樣滑冰，強即一切。
競技體育，菜是原罪。
鐘曉飛想到這些，便收起臉上玩世不恭的表情，說：“好，就按照剛才你說的比，我不會用3A。”
顧盼兮點頭，滑到冰場外取了一疊标志帽，熟練地圈出一塊空地。
這一舉動立刻吸引了冰場裏其他人的目光，聽說這邊有人要比賽，許多人都好奇地圍過來。
五班一行人在标志帽外圍了一圈兒，紛紛抻着脖子目不轉睛地盯着場內。
“這樣沒事麽？”溫錦站在林景榮身邊，看着圈內開始熱身的顧盼兮，轉頭問。
林景榮“嗯”了聲，又說：“應該吧，我也不太清楚……于悅，你師姐行麽？”
于悅搖搖頭。
平時女單和男單都是岔開時間訓練，于悅跟顧盼兮在一起練的時間不多，對于顧盼兮現在的難度儲備是真的不了解。
但是他了解顧盼兮的人。
雖然平時看着大大咧咧的靜不下心來，可在花滑上絕對比誰都認真。
所以顧盼兮不會無的放矢，于悅敢肯定顧盼兮絕對有把握做出一套鐘曉飛無法copy的動作。
但顧盼兮是否能無失誤複制鐘曉飛的動作，同樣是未知的問題。
“二師兄加油你是最胖的！”于悅臉頰挂起半深不淺的酒窩，語氣輕快，不知道是想讓顧盼兮放松還是想讓自己不那麽緊張。
五班的人此時也注意到了顧盼兮，站成一排也紛紛給顧盼兮加油。
顧盼兮用力錘了錘大腿，好讓肌肉興奮起來，聽到加油聲，她擡眼。
正巧撞上一雙清俊深幽的眸子。
沈桐淺淺地勾起唇，舉起手朝她揮了揮。
顧盼兮彎起眼睛，朝着沈桐的方向輕輕啓唇。
像是在說話。
然而加油聲，交談聲，再加上廣播裏的音樂聲，冰場很嘈雜。
顧盼兮的聲音被噪音淹沒。
沈桐聽不到顧盼兮的話，只是望着顧盼兮的方向。
半晌之後，終于露出個笑容。
“相信我。”
他看到她說。
“哇！”
“我天，好厲害。”
冰場內，驚嘆聲此起彼伏。
鐘曉飛踩着冰刀優雅落冰，聽到驚嘆聲，他得意地朝顧盼兮昂起下巴。
顧盼兮臉色平靜，站在一邊。
剛剛鐘曉飛做的3lz 1lo 3s夾心跳，幾乎跨越小半個場地——高度完美，距離完美，旋轉完美，落冰完美。
幾乎算得上教科書式夾心跳。
鐘曉飛含笑，慢條斯理地朝着顧盼兮做出個“請”的手勢。
顧盼兮輕吐一口氣，滑到場地中央。
“……溫錦，等下我數一二三，你擋着人，我扛着顧盼兮溜，懂嗎？”林景榮看着場內，突然就低頭對着溫錦說。
“啊？”溫錦一愣，“等下，怎麽是我攔着他們？”
“因為你抱不動她。”
“……”
“阿兮看着挺瘦的呀。”
“年輕人，不要被表象迷惑。紮秤聽說過沒？”
“我告訴阿兮去。”溫錦噗地笑出聲來，“你就這麽肯定阿兮做不下來啊？”
“我這是提前做好最壞的打算。”
林景榮笑了聲，把目光投向顧盼兮。
而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冰面上那個纖細的身影上。
——甚至有人通知了伍銘凱，他在看臺上默默地盯着做準備活動的少女，并沒有出聲阻止。
冰面上，顧盼兮輕吐一口氣，閉眼回想幾種跳躍的訣竅。
鐘曉飛做的夾心跳雖然不像阿克謝爾三周一樣對于顧盼兮來說是絕對不可完成的難度，但因為勾手跳本來就算高級跳躍，所以這樣的高級夾心跳對選手也別是女單選手的爆發力、控制力、銜接力都是極大的考驗。
所以盡管夾心跳是刷分利器，但在顧盼兮的編舞裏，是不會出現這種高級夾心跳的。
因為失誤率太高。
賽場如戰場，不允許有一點僥幸的成分。
而現在——
一秒。
兩秒。
三秒。
顧盼兮只是靜靜地站在冰面上，沒有動作。
就在鐘曉飛以為顧盼兮要放棄，準備給她遞個臺階下時，顧盼兮動了。
顧盼兮壓步倒滑，速度極快地掠過一小塊冰面後，左後外刃助滑，在冰上勾出流暢的大弧，然後右腳尖瞬間點冰，帶起一串飛揚的冰花高高躍起——
勾手三周！
漂亮的落冰！
“奈斯！”顧盼兮落冰的瞬間，伍銘凱捏着拳頭吼了一嗓子，吓得站在他旁邊的向晴和一衆學校領導一激靈。
“八戒！碾碎他！”
向晴看了伍銘凱一眼，往旁邊移了移。
“八戒你最胖……棒！”伍銘凱搖臂。
向晴現在跟沈桐換了個位置。
沈桐認出這是顧盼兮的教練，捏了捏眉。
而此時顧盼兮正好落冰在他附近做完半周loop，又一次左後內刃起跳，反向作用力帶着少女纖細的身體瞬間拔高，飛起的冰屑幾乎灑到沈桐的鼻尖——
沈桐眯了咪眼睛。
再應聲睜眼時，就只看見顧盼兮腳下一圈冰霧漾開，細細碎碎的在燈光下微微發亮。
“現在什麽情況？顧盼兮贏了嗎？沈桐你知道嗎？”向晴就看見一道身影在面前飛過，瞬間就結束了，有點懵逼。
沈桐搖了搖頭，下意識去看身邊伍銘凱的臉。
看到伍銘凱都快笑得合不攏嘴，不遠處的林景榮和于悅也是一臉笑，沈桐猜測顧盼兮應該發揮得很好。
而且，鐘曉飛現在的臉色似乎不太美好。
作者有話要說： 大兄弟小姐妹們娃娃節快樂！
今天又有讀者老爺投雷了，嗚嗚讀者老爺們太可愛了怎麽辦！
這一章用來祝大家節日快樂，明天照常更。
小天使們永遠三歲！
感墨幽冥的地雷，愛您麽唧。
☆、第十四課
“yes！” 顧盼兮滑到鐘曉飛身前，刀刃一橫，急剎車後挑了挑下巴。
鐘曉飛臉色不好地翻了個白眼。
啪，啪啪。
偌大的冰場裏，突然響起清脆的掌聲。
顧盼兮目光掃向人堆，卻在看到鼓掌的人時愣住。
不是伍銘凱，不是于悅，不是林景榮，更不是沈桐。
而是許維葉。
許維葉的掌聲像是開了頭般，随即又有稀稀落落的掌聲響起，最後彙聚成一片掌聲雷動。
顧盼兮收起臉上的驚訝，朝許維葉笑了下，揮了揮手。
顧盼兮沒想到許維葉會為她鼓掌。
自從轉學到五班來，許維葉對她一直是不冷不熱的态度，不同于沈桐性格本來就清冷，許維葉對顧盼兮的态度偶爾還隐約帶了些排斥。
——似乎只有偶爾談及花滑時，兩人話能稍微多一點。
估計許維葉也是個冰迷。
“維葉，你……？”譚瑜不明所以地跟着一起鼓掌，一臉疑惑。
“剛剛那個夾心跳顧盼兮做的很漂亮。”許維葉笑了笑說。
“……好吧。”譚瑜看不懂花滑的門道也聽不懂許維葉在講什麽，索性懶得問。
目光投回冰場，現在輪到鐘曉飛copy。
顧盼兮對自己剛剛的表現挺滿意，看着鐘曉飛心情愉悅地笑了聲。
笑得鐘曉飛一哆嗦。
“笑屁。”鐘曉飛翻白眼。
“是時候展現真正的技術了！”顧盼兮吹了個口哨，看起來像個小流氓。
“……”
鐘曉飛覺得自己就是是那個良家婦女。
“要開始整人了。”林景榮站在場外，看着顧盼兮悶悶地笑了聲，說。
“你又知道了。”溫錦擡起頭，正好看到林景榮捂着嘴笑，小小的虎牙在指縫若隐若現。
原來林景榮有一側長了虎牙。
笑起來還蠻可愛的。
溫錦想。
她猝不及防地被閃了一下，愣了愣收回視線，目視前方：“還挺可愛。”
“什麽？”林景榮沒聽清，低下頭問。
“沒什麽。”
林景榮垂眼瞅了下溫錦，看到她目光飄忽，後頸泛起淡淡的粉紅，就問：“溫錦你熱啊？”
“沒有。”
“我看你穿挺多的，又是室內冰場……”
“別說話，阿兮要開始了。”溫錦不自在地別了別耳邊的頭發。
林景榮聞言，停下話頭朝冰場看去。
場上，顧盼兮勾了勾嘴角，朝鐘曉飛說：“我不做太難的。”
鐘曉飛心想我踏馬信了你的邪。
然而面上還是淡定地哼了聲。
“看好喔。”顧盼兮壓步後滑，卻在離鐘曉飛幾丈遠處忽然減速，向前一個擴步——
鐘曉飛右眼皮跳了下，心中有不好的預感。
顧盼兮俯身，腦袋後仰，左腿在旋轉中逐漸擡起，最後與冰面平行，左腳的基本燕式姿态，依舊是顧盼兮擅長的高速旋轉，快得像個小陀螺。
飛速旋轉幾圈後顧盼兮又切入一個小跳，然後接上Broken Leg難度蹲姿，速度又是一個明顯的遞增，四圈蹲轉後進行換足的面包圈難度……
鐘曉飛的臉色在顧盼兮一圈接一圈的花式旋轉中越來越視死如歸。
最後看到顧盼兮面包圈難度後抓住冰刀長腿高舉在頭頂做出I-Split直立難度姿态時，鐘曉飛快瘋了。
顧盼兮保持舉腿又轉了幾圈後，才慢悠悠地松開冰刀，臉頰上梨渦一現：“你看，我就做了幾個簡單的。”
“So easy, isn't it”顧盼兮還不忘英文裝個X。
鐘曉飛：你可拉幾把倒吧！
“可真簡單。”鐘曉飛聽了想打人。
“去吧皮皮飛。”顧盼兮擡了擡手，看着鐘曉飛直笑。
“顧盼兮你可真行。”鐘曉飛沒動，“你做這個和我做3A有什麽區別？”
“怎麽沒區別？”顧盼兮包起上唇瓣吹了吹額前的碎發，“3A是跳躍，我這是旋轉。”
鐘曉飛：？？？
Excuse me
I beg your pardon
“這麽多人看着呢，別耍賴皮啊。”顧盼兮抿着嘴笑了下。
我給你家縱把火？
到底誰耍賴皮？？
你這說的是人話！？
你這麽能跟一個又小又無助的男單比柔韌和旋轉，你咋不跟我比下跳躍？
鐘曉飛面無表情。
“你換一個。”
“我不。”
“換一個。”
“不。”
“……”
“他怎麽不做？”溫錦看着場上打嘴仗的兩人，不明所以。
林景榮低笑一聲：“他做不出來。”
“嗯？”
“你以為呢？誰都像顧盼兮一樣是個橡膠人啊，腿想怎麽掰就怎麽掰，腰想怎麽折就怎麽折。”林景榮說，“何況我們國家的男單本來就以刷難度為主，重心都放在練跳躍上了，以顧盼兮的柔韌加旋轉技術，随便掏一套壓箱底的動作都能秒殺鐘曉飛。”
“那剛剛定規則的時候……”
“鐘曉飛想不到啊。”林景榮彎着嘴角笑，“他以為他不做3A，顧盼兮也就不會在柔韌和旋轉上為難他。”
“你看顧盼兮像是個講道理的人麽？”
明顯不是啊。
道理是個什麽東西啊？
又不能吃。
“……你，你你，你等着。”鐘曉飛如今真的還拿顧盼兮沒辦法，心裏快怄死了。
“你什麽你。”顧盼兮眯着眼睛一笑，“明天別忘了來給我們于悅上課。”
鐘曉飛哼了一聲，不情不願：“你良心呢！我做個3A，你敢跳嗎？”
“不敢。”顧盼兮回答得幹脆極了，一點都不帶勉強的。
鐘曉飛：“……”
真的是好不要臉哦。
鐘曉飛徹底懶得跟顧盼兮說話了，翻着白眼地轉身走了，路過于悅身邊時還瞪了他一眼：“便宜你小子了。”
于悅就摸了摸鼻子。
伍銘凱在一旁哈哈哈哈，笑得像個二百五。
“八戒，争氣！”伍銘凱拍了拍已經滑過來的顧盼兮的肩膀，“剛剛的夾心跳……還行。”
顧盼兮不可置否地挑眉。
“今晚就開始吃飯盒吧。”
顧盼兮的笑容僵在臉上。
顧盼兮：？？？
——伍銘凱口中的飯盒，巴掌大小的盒子，半盒加了粗糧的飯，幾片比紙還薄的清水魚，外加一把水煮青菜。
這就是全部。
順帶一提，營養師小姐姐還特別鐘愛菠菜。
顧盼兮不知道蔬菜犯了什麽錯要跟菠菜一起同流合污。
“等會兒，是我的耳朵有什麽疾病還是你的嘴巴有什麽疾病？”顧盼兮盯着伍銘凱。
“你當真以為剛剛做得很好了啊。”伍銘凱說着，上下打量一眼顧盼兮，“等會兒吃了晚飯去測個身高體重。”
“……不會吧，我剛剛跳的時候沒感覺重心有偏啊？”顧盼兮一聽就知道伍銘凱在擔心她發育關的事兒，下意識捂了捂胸。
——感覺沒咋長啊。
顧盼兮摸完，才突然反應過來一邊還站着沈桐，手猛地縮回背後，擡頭看了沈桐一眼。
沈桐低着頭，眼神淡淡落在手裏拿着早上發的俱樂部宣傳單上，正認真讀着。
顧盼兮松了口氣，才又看着伍銘凱，答應了等下去測下數據。
沈桐沉默地盯着宣傳單，半晌，擡手捏了捏耳垂。
“今天你們班主任來沒？”伍銘凱給顧盼兮分析完剛才的問題，又問。
顧盼兮看了眼就站在伍銘凱身邊不遠的向晴。
“我就是。”向晴聞聲，放下手中的手機。
伍銘凱轉頭看見向晴，愣了兩秒，小聲嘟囔了句：“這麽年輕呢。”
才側過身朝向晴伸出手握了握。
“你好你好，我是顧盼兮的教練，我姓伍。”
伍銘凱說得小聲，向晴站得近卻聽見了，愉悅地挂上笑臉跟伍銘凱握手。
“你找向老師幹啥？”顧盼兮看着伍銘凱問，思索半天後突然暴起拍了下伍銘凱的手臂——
“你不會要問我半期成績吧？？？”
“你那成績什麽樣我心裏還沒點逼.數麽。”伍銘凱笑了聲，“有問的必要？”
“過分了啊。”顧盼兮呲了呲唇，“你高中也不見得比我好。”
“不好意思，我讀體校。”
“體校了不起啊。”
“是啊。聽說你上次數學考了45？”
“……哪個龜孫告訴你的？”
“林景榮。”
“哦，他上次數學比我還低五分。”
“——哈哈哈哈哈！”
“這位教練，你可以放開了麽。”向晴抽了抽嘴角，掙了掙，想把手從伍銘凱手裏抽出來。
“噢噢。”伍銘凱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捏着人家老師的手，連忙松開，不好意思地道了個歉。
向晴擺擺手：“伍教練找我這是要？”
“我是想說明一下顧盼兮的情況。”伍銘凱又轉頭朝顧盼兮說，“先帶你的同學他們去吃飯，我跟你們老師講點事，晚上七點跟于悅一起過來訓練。”
“哦。”顧盼兮雖然好奇，還是答應了一聲，轉身去換衣服了。
顧盼兮剛剛轉身，就看見速滑隊的劉教練也從門口進來了，朝他們這邊走過來。
“班長我去換個衣服，我在出口那裏等你們，你跟阿錦和林景榮說一聲。”顧盼兮遠遠地跟劉教練揮手打了個招呼，才滑到沈桐身邊，說。
“嗯。”沈桐擡眼看到顧盼兮，又把目光移到宣傳單上才答應一聲。
“你對我們俱樂部很感興趣？那我幫你弄個會員卡？下次你來我還可以教滑冰。”
“不用了。”沈桐回答。
滑冰太可怕了。
“看你和阿錦今天摔得這麽慘，小顧老師晚上請你們吃好的。”顧盼兮拍了拍沈桐的肩膀，留下一句話，笑着滑走了。
直到顧盼兮滑到出口套上刀套，沈桐才慢慢折起手裏的宣傳單，戰戰兢兢滑到出口後，順手把單子放回了資料架上。
顧盼兮洗了澡換了衣服後，看了看表已經六點半，便放下手中的吹風機，披着半幹的頭發匆匆去找沈桐他們。
顧盼兮出了更衣室，轉了幾個彎就到了場館，沈桐和溫錦等在冰場出口，溫錦站在擋板外拿着手機打電話，表情有點急。而沈桐還站在冰上扶着擋板，腳下踩着冰鞋。他着彎腰，眉頭緊緊皺起來。
顧盼兮小跑過去，就看見沈桐用手拽了拽冰鞋。
“怎麽了？”顧盼兮連忙走到沈桐身邊，傾身，腦袋越過擋板聞到。
“啊……阿兮來了，先讓阿兮看看吧。”一旁的溫錦看到顧盼兮，松了口氣對電話裏說，“應該沒事了，我先挂了。”
說完就掐了電話。
“誰啊，林景榮麽。”顧盼兮說，“班長怎麽了？”
溫錦點了點頭：“班長腳卡……”
“這冰鞋好像有點問題。”沈桐淡淡地說。
溫錦一愣，半晌哭笑不得地接下去：“是，阿兮你看看是不是鞋有什麽問題。”
顧盼兮撐着擋板看了沈桐腳上的冰鞋一眼，勾了勾唇角：“這是冰鞋被黑的最慘的一次。”
說完就朝沈桐伸手：“班長你先出來，我看看。”
沈桐看着顧盼兮白皙的手心，抿了抿唇，說了句“我能滑”，便抓着擋板慢慢朝出口滑。
顧盼兮在盒子裏拿了兩個刀套，走到出口，在沈桐身前蹲下。
“我給你把刀套帶上，你去看臺坐着，看一下是不是卡了。”
顧盼兮說着，伸手抓沈桐的腳踝。
“我自己來。”沈桐朝顧盼兮伸手，要拿她手上的刀套。
顧盼兮擡起腦袋，看到沈桐好看的的下颚：“你會麽？”
“……”沈桐沉默了下，半天垂眼，慢慢擡起了腳。
顧盼兮笑了聲，抓着沈桐的後跟熟練地“咔”一聲把刀套裝上去。
沈桐看着顧盼兮腦袋上的發旋，主動換了只腳。
顧盼兮頭發還沒幹，軟發潤潤地別在耳畔，頭頂上還翹起幾根——
沈桐又聞到了熟悉的洗發水味道，淡甜的果香。
他偏了偏頭，別開眼。
“好了。”顧盼兮裝好另外一只刀套，站起來拍掉手上的冰渣，“你等我一會。”
顧盼兮轉身，四下張望了下，然後小跑着從不遠處搬了張塑料凳子過來。
“看臺有點遠。”顧盼把凳子放在出口，讓沈桐坐下，“哪只腳脫不下來？”
“左邊。”溫錦在一旁說。
顧盼兮蹲下，擡起沈桐左腳的冰鞋，解開鞋帶拽了拽，果然紋絲不動。
“冰鞋大哥，你知道你卡住的是誰麽？”顧盼兮敲了敲鞋尖，“乖別鬧，給兮姐點面子啊。”
溫錦捂着嘴笑。
沈桐：“……”
“班長你長得太好看了，冰鞋見了都走不動路，鞋見鞋愛不愛不是好鞋。”顧盼兮擡頭望着沈桐面無表情的臉，“這冰鞋太皮了，我找它大哥來收拾它。”
說完摸了摸包裏的鑰匙，轉身進了不遠處的一間小屋。
沈桐看着顧盼兮的背影，揉了揉額角。
顧盼兮出來的時候，手上抱了個小工具箱。
沈桐看着顧盼兮，覺得她特別像一個即将開黃腔瞎搞的庸醫。
沈桐見顧盼兮從箱子裏拿出塊白布，伸手要來抓他的腳踝，擺出下一秒就要進行截肢手術的架勢——
雖然知道不可能，沈桐還是被自己的想法吓到，腳一縮。
“顧盼兮，你幹什麽。”沈桐彎腰抓住她的手腕。
“看不出來麽？”顧盼兮晃了晃手裏的白布，彎起眼睛一笑，“截肢。”
“……”沈桐不想說話。
作者有話要說： 顧盼兮：我是專業……
沈桐：你是專業吹牛逼的。
因為昨天放了今天的存稿，今天作者拿頭碼出來的一章，沒修寫得又急可能質量有點不好，等我空下來改改，讀者老爺們別罵我。
下周老時間見！
☆、第十五課
“溫護士，給病人注射麻藥。”顧盼兮又從箱子裏摸出螺絲刀，拍了拍沈桐的腳，“班長你放心，我技術好着呢。”
“幼稚。”沈桐垂眼看着顧盼兮。
這麽大的人了還玩過家家這種幼兒園游戲，還是爛大街的醫生病人梗。
“溫護士準備好了麽，我們要開始了。”顧盼兮戲精上身。
沈桐：“……”
“準備好了，顧醫生。”溫錦笑着接話，耐心地陪顧盼兮一起幼稚。
就見顧盼兮點點頭，把白布往沈桐腳腕處塞了一圈兒，隔開堅硬的鞋舌，然後握着沈桐的後跟，擡了擡。
男士冰鞋個頭不小，顧盼兮手掌包不穩，只好改換用手指勾起冰刀，拿着螺絲刀開始拆刀刃。
“溫護士，擦汗。”顧盼兮卸完第二課螺絲，手上動作不停，突然來了句。
沈桐盯着顧盼兮長長的睫毛，勾了勾唇角。
“行行行，擦擦擦。”溫錦拍了下顧盼兮的額頭。
顧盼兮又拿着螺絲刀擰了半天，穩穩裝在冰鞋上的刀刃才一松，被顧盼兮扯了下來。
顧盼兮把冰刀和摘下來的螺絲放在一邊，雙手握着冰鞋，用力一拽——
幾秒後，她屁股着地，“哐”地一聲，好響。
沈桐的冰鞋也終于被拽下來。
“哎唷摔着沒？”溫錦趕緊過來拉她，忍着笑。
顧盼兮一臉懵逼地坐在地上，手裏還拿着只冰鞋。
半晌才有鈍痛傳上尾椎，她丢掉手裏的冰鞋呲了呲牙：“我腚……我就說我定能治好你，我顧某人從來不吹牛逼。”
顧盼兮說完就聽到頭頂傳來一聲極短促的輕笑，然後她就像只小雞仔一樣被人拎了起來。
“謝謝你啊，大夫。”沈桐把把顧盼兮拉起來，顧盼兮細瘦的手臂連着衣服布料被沈桐完全握在手心裏，沈桐在顧盼兮站起來的瞬間就放了手，彎起鳳眼看着顧盼兮。
“小意思小意思。”顧盼兮揉了揉屁股，又看了眼沈桐腕上的表，“不早了，我帶你們去吃飯，你們八點能去看演出。”
“還疼？”沈桐把帶着表的手往前遞了遞，問。
“沒多疼。”顧盼兮擺擺手，終于看清楚了時間，拉着兩個人去了食堂。
到食堂的時候，南大附中來的大部分學生也都在排隊等拿飯，隊伍幾乎看不見頭。
顧盼兮踮起腳看了眼隊伍，長得吓人，她目光一轉，正好看見了從門口晃進來的林景榮。
“林景榮，這兒。”正巧林景榮也看到了她，朝這邊走過來，顧盼兮就揮了揮手。
“溫錦剛剛給我打電話，怎麽了？”林景榮走近了，問。
“一個小問題。”顧盼兮指了指長長的打飯隊伍，“現在才是大問題。”
林景榮擡眼：“運動員窗口，那麽大六個字你沒看見？”
顧盼兮覺得哪裏有點不對，掰了掰指頭。
站在一邊的溫錦：“是五個字。”
林景榮：“……”
“……其實，我們俱樂部的奧運健兒都叫運雲力員。”
溫錦愣了愣，半天笑出聲。
“你忽悠誰。”顧盼兮翻了翻眼睛，“你數學靠什麽考到40的？”
林景榮：“玉帝的福澤。”
顧盼兮：“……”
顧盼兮拉過溫錦，把她往林景榮身邊一放，指了指運動員取餐口：“我還王母娘娘呢。阿錦交給你了。”
林景榮看了眼溫錦，喊：“徒兒。”
溫錦吐了口氣，沒答應。
“為師帶你去吃好的。”林景榮長腿一邁，領着溫錦走了。
一路上碰到不少俱樂部的隊員，看着顧盼兮和林景榮嬉笑着過來打招呼。
就有個速滑隊的小男生端着餐盤撞了下林景榮的肩膀，看着溫錦眨眼：“榮哥混得不錯喔？”
“滾滾滾。”林景榮笑箍住小男生的脖子，一巴掌招呼在他頭上頭。
溫錦有點尴尬地撫了撫頭發。
運動員專用的取餐口沒什麽人，顧盼兮一行人走過去，卻看到了熟人。
鐘曉飛趴在窗口，指着于悅，氣得倒仰——
“你好好說話？”
于悅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端着餐盤朝窗口裏說：“阿姨，他不是俱樂部的，來騙吃騙喝，你別拿飯給她。”
鐘曉飛：“你站住？你講清楚？？”
“難道你是麽？”于悅笑了聲，目光一轉看到了顧盼兮和林景榮，連忙收起臉上的表情，快步走到顧盼兮身邊，乖乖打了個招呼。
鐘曉飛下午被顧盼兮坑，晚上又被于悅坑，氣得快炸毛。
“你啊。”顧盼兮伸手推了下于悅的腦袋，“這麽記仇？”
于悅撇嘴，哼了聲。
“人家可答應了明天教你3A呢？鐘曉飛的阿克謝爾可是青年組男單裏做得最漂亮的了。”
林景榮也笑了聲：“就是，你師姐好不容易坑蒙拐騙給你弄來的機會。”
“閉嘴。”顧盼兮打了下林景榮，“我不偷不搶的，正大光明贏了比賽，你搞清楚。”
林景榮“哦喲”了一聲。
顧盼兮：“……”
“我自己也能學會。”于悅小聲說，“我多練練，成功率就上去了。”
“切。”鐘曉飛不知道什麽時候走過來，“你以為3A是路邊白菜啊說有就有。”
于悅瞥了他一眼，說不出反駁的話。
“行了行了，于悅先去吃飯，吃完好去訓練。”顧盼兮趕緊把兩人分開，又對鐘曉飛道，“不是來吃飯的麽，走吧。”
說完，等于悅不高不興地轉去找座位了，顧盼兮才走到取餐窗口，先讓給食堂阿姨解釋了，讓鐘曉飛拿了餐，又把沈桐拉到自己跟前，甜甜叫了聲：“阿姨。”
林景榮抖了抖，搓着雞皮疙瘩。
“阿姨，這是我哥，今天來看我。”顧盼兮笑出個小梨渦，“我帶他來吃個飯。”
沈桐瞥了顧盼兮一眼。
“你是兮兮的哥哥呀？”食堂阿姨笑着問，“小夥子長得真好看的喲。”
“我表哥，成績可好了。”顧盼兮面不改色地繼續詐騙。
上了年級的阿姨都喜歡成績好的孩子，食堂阿姨聽了果然就笑眯着眼拿了份甲餐過來。
顧盼兮接過來塞進沈桐手裏，又探了探腦袋：“阿姨，我也要一份甲餐。”
“你不行。”食堂阿姨笑眯眯地，轉身從保溫箱裏拿出個小飯盒，又拎出個保溫杯，“剛剛小北拿過來的，讓你先吃飯盒，再喝保溫杯裏的。”
小北就是俱樂部請的營養師。
顧盼兮做夢都夢到她往自己嘴裏塞菠菜的那個小姐姐。
顧盼兮立即垮了臉，氣哼哼拎了飯盒。
“啧啧，慘。”林景榮搖了搖頭，又把溫錦推到窗口前——
“阿姨，給她一份甲餐。”
食堂阿姨又看了看溫錦，一邊打菜一邊問：“這又是誰呀？”
“她啊。”林景榮接過餐盤，又給溫錦要了個大蘋果，“我閨女 。”
食堂阿姨：哦喲，現在的小年輕喲。
“你又亂講。”溫錦尴尬得很，撞了下林景榮，“誰是你閨女。”
林景榮就笑着把蘋果放在溫錦餐盤上：“不是閨女，是我小徒兒。”
溫錦懶得理他，端着飯去找顧盼兮了。
林景榮也要了飯跟在後面。
食堂人滿為患，此時已經沒剩下什麽空位置，更別說四個連在一起的了。
顧盼兮抱着飯盒找位置，半天才看到個四個空位的桌子。
她快步走了過去。
“班長，這兒。”顧盼兮放下飯盒，朝沈桐招了招手。
沈桐就朝她走過來，剛放下盤子，就聽到身邊傳來個驚訝的聲音——
“沈桐？”
顧盼兮和沈桐齊齊轉頭，就看見許維葉和譚瑜坐在隔壁桌。
“你怎麽才來？剛剛向老師還找你了。”許維葉說。
“有點事。”沈桐坐下，回答。
許維葉看了眼顧盼兮，又說：“晚上看冰演，剛剛發入場券你都不在。”
說完她拿過随身帶的小包，找出一張票，遞給沈桐：“我幫你拿了一張。”
沈桐看着許維葉手裏孤零零的一張票，皺了皺眉。
“因為是要自己去領的，所以我不好要，只拿了一張，等下應該還能去領……”
沈桐便沒說話，伸手接過，随手放在一邊。此時溫錦和林景榮也過來坐下了。
顧盼兮看了眼沈桐手邊的入場券，垂下眉。
沈桐拿起筷子，又擡眼看着一層一層拆飯盒的顧盼兮，問：“你拿票了嗎？”
顧盼兮看着淡寡的飯沒什麽胃口，皺了皺鼻子才擡頭：“票？什麽票？”
沈桐抓起桌沿的入場券，晃了晃。
“哦，這個。”顧盼兮看了眼，“我不去啊。”
“你不去？”沈桐擡了擡眉。
“我和林景榮都不去，下周有比賽，我們得加訓了。”顧盼兮夾起一片雞胸肉，又轉頭問溫錦，“你還沒票呢吧？”
“嗯，等下我自己去拿。”
顧盼兮“哦”了聲，拿出個塑料手環，上面貼了個條形碼，套在溫錦手上。
溫錦盯着腕上的塑料手環：“這是什麽？”
“VIP座。”顧盼兮回答。
“？”林景榮疑惑地看着顧盼兮，“不是說我的給溫錦嗎。”
顧盼兮不在意道：“班長現在有票了啊。”
沈桐聞言，擡眼。
“你的給周亦吧。”顧盼兮說。
作者有話要說： 周亦：我跟你們玩了幾年就是一撿破爛的，老子心裏苦。
明天照常更。
☆、第十六課
溫錦擡起手腕，看了藍色的塑料手環一眼，又褪下來遞給顧盼兮。
顧盼兮低頭吃菜。
溫錦只好轉手放在了沈桐面前。
氣氛陷入詭異的尴尬。
“顧盼……”沈桐拿過手環，在掌心轉了轉，然後開口。
“我吃好了。”顧盼兮“啪”地扣上飯盒蓋子，站起來看着許維葉，又淡淡移開目光，抱着飯盒一聲不吭地走了。
沈桐還沒說話，疑惑地擡眼看着顧盼兮。
“你去哪？”林景榮放下筷子，一把抓住顧盼兮的手腕，“我跟你一起。”
沈桐的目光落在林景榮握住的那截藕白的皮膚上，又慢慢撇開。
“訓練。”顧盼兮悶氣地說了聲。
“走吧。”
林景榮站起來，高大的陰影籠罩在顧盼兮頭上，他一手拿過顧盼兮的飯盒，一手把自己的條碼手環遞給溫錦，本想伸手拉顧盼兮，頓了頓還是扯過她的衣角，帶着顧盼兮出了食堂。
溫錦把林景榮給的手環收好，又看着沈桐手裏的手環和桌邊的票，嘆了口氣開始吃飯。
不一會兒，身邊一陣響動，溫錦擡眼只看到沈桐朝門外走的背影，而桌子上的票不知道什麽時候回到了許維葉手裏，而許維葉看着手裏的票目光暗了暗。
食堂外，顧盼兮垂着眼盯着路，一路沉默
林景榮邁着長腿走在顧盼兮身後，半天有點急了，一把拉着少女的後領把她往自己身邊一扯，語氣無奈：“小祖宗，你怎麽了你倒是說啊。”
顧盼兮盯着自己的鞋尖，吸鼻子，癟了癟嘴。
吓林景榮一跳。
他手忙腳亂地放開顧盼兮的衣領，翻了翻口袋，半天也沒找到紙巾：“你這架勢，可別掉金豆豆啊，我沒帶紙。”
“……”顧盼兮仰頭，“我沒有，我就是有點難受。”
林景榮看着顧盼兮一雙濕乎乎的鹿眼，心裏想要是在粉紅少女小說裏他是不是應該來個愛的抱抱——
然而現實是他這樣做顧盼兮只會跳起來打爆他的頭。
林景榮嘆了口氣，投降般拍了下顧盼兮的腦袋：“說出你的故事，少女。”
顧盼兮吐了口氣：“林景榮，說真的，體尖就應該讀體育班。”
“誰又跟你說什麽了？”林景榮皺眉。
顧盼兮有些嘲諷地勾起唇：“今天下午我去拿冰演的票，碰到許維葉了。”
“今天下午跟鐘曉飛打賭的時候，她給我鼓掌，我本來挺高興的。”
顧盼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