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汴梁下了好幾日的雨,天氣陰沉沉的,莫名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
南宮昊與林恕神色匆匆,眉眼之間不約而同沾染上了些許愁緒,隐忍着,不知随時會發作。
終于,在一個漆黑的雨夜,三皇子的兵悄無聲息地從楚州出發,帶着足夠的兵器和糧草,進入了汴梁城。
外有朱黎鎮守,內有皇後作應,這一隊兵馬從進入汴梁開始,便沒有受到任何阻礙,直至兵至乾清宮,将之裏三層外三層圍了個水洩不通,禦林軍們才後知後覺地亮出□□,可已然晚了。
卞武帝從禦床上強撐着起身,手指顫抖着指着皇後,又瞪着一雙血紅的眼睛看向朱黎:“你……你們……”
皇後冷冷地笑着,一腳踹在卞武帝的心窩,直踹得他重重跌落到床榻上:“陛下要說什麽?說臣妾謀逆逼宮麽?呵……”
她放肆地大笑起來:“過了今晚,你一死,黎兒定會登基,到時我看誰還敢說出謀逆二字。”
“毒婦!”卞武帝雖已病入膏肓,仍憋着一口氣強撐起來,可還未坐穩,就又重重落回了床榻上。
朱黎見此,轉開視線,垂眸立在一邊。
皇後更加狂妄,眼下朱域不在汴梁,根本不足為懼。況且,就算他在汴梁又如何?現在擁護三皇子的兵已經将皇城圍得嚴嚴實實,卞武帝必死無疑,朱域就算有心救,也沒那個本事!
她沖上前揪起床榻之人的明黃衣襟,狠狠說道:“快寫聖旨,将皇位傳給黎兒!否則,我現在就殺了你!”
“你做夢!”卞武帝狠狠吐了口唾沫在皇後臉上,閉眸不語。
“呵……敬酒不吃吃罰酒。”皇後冷笑連連,轉身拿出卞武帝藏起來的玉玺,“你以為你不寫,我便沒有法子了嗎?這麽多年,我早就把你的筆跡臨摹得極其相似,蓋上大印之後,眼下的情形下,大臣們還能說什麽?”
“你!”卞武帝聞言,一雙血紅色的眸子快要瞪出眼眶,可到底無濟于事,“哇”的一聲,他吐出一口鮮血,整個人從床榻上翻落,抽/搐不止。
“刷”的一聲,皇後一把拔/出殿內的寶劍,直指地上的奄奄一息的人。
“母後,不可!”朱黎見狀,慌忙奔過來摁住皇後執劍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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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不可?這麽些年,他是如何對我的?又是如何對你的?”皇後眼眶泛紅,充滿恨意地看着眼前的男人,“這麽多年,我看着後宮的女人一個又一個的進來,你心裏只有權衡,可想過我這個皇後的感受?還有黎兒,他可是你的嫡子,可你寧願将太子之位給朱璋也不肯給黎兒!我恨你!恨不得你去死!”
話音剛落,滾落在地的人連悶哼都沒有,便被皇後一劍刺中心窩,當場咽了氣。
朱黎一下子癱坐在地,母後她做了什麽……這可是謀逆弑君啊……
而自己,卻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母親,殺死了自己的父親……
就在此時,門外腳步聲驟急,恰如今夜的雨,又急又密,還夾雜着莫大的壓抑,直讓人喘不過氣。
徐丞相着急忙慌地跑進內殿,連鞋都跑丢了一只,面色惶惶:“娘娘,睿王他……他已攻至殿外了?”
“什麽?”皇後臉色大變,方才的狂妄霎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她似是不信,搖着頭說:“不會的,怎麽可能!他已出汴梁,我們的人親眼看着他走的!還有他的兵,他哪來那麽多兵與我們的人馬抗衡!我們招兵買馬十多年才有了如今的規模,他朱域又怎麽能!”
徐丞相見皇後不信,一把抓住她的臂膀,再也顧不得禮節不禮節:“妹妹!外面都是睿王的暗衛,後面還跟着林家兩位将軍的兵馬,外面厮殺震天,我們的兵馬怎麽能敵得過他們訓練有素的大軍,妹妹,我們敗了!”
“不,我不信……我不信……”皇後神色慌亂,連連搖着頭後退,她尖叫着飛奔至殿外,正撞上一身戎裝,正拾級而上的男子。
朱域沉眸冷笑,話語夾雜着雨與風,如刀子一般紮進了皇後的心窩:“皇後娘娘,別來無恙。”
一朝朝局變換,京都已然變了天。
皇後、三皇子朱黎夥同徐氏直系一族弑君謀反,此刻已被押入大牢,三日後午門斬首。
徐丞相為主要從犯,罪大惡極,查抄徐氏全族,三日後一并斬首。
當初權傾天下的睿王,如今黃袍加身,變成了遙遙坐于皇位之上的卞霄帝。
南宮一族被平冤昭雪,即刻返回汴梁,南宮堂年事已高,自請告老返家,南宮昊護國有功,遂官拜右丞相。林将軍府勞苦功高,封鎮國公,林恕封骠騎将軍,不日将接管西北,常駐風沙之地。
南宮嘉冊封為皇後,執掌中宮;
徐氏女被冊封為安妃。徐氏旁支徐木林與徐木真,分別為安妃的父親與伯伯,因護軍有功,免于斬首,仍保原先官位,繼續為皇室效忠。
一切塵埃落定。
可一個月過去,皇後冊封之儀卻遲遲未辦,大臣百姓們狐疑之時,各種坊間傳言四起。
朱域将手中的奏折一摔,憤而起身:“何為不願?何為心系骠騎林将軍?他林恕何德何能,要跟朕的皇後牽扯在一起!”
福公公低眉順眼地不敢出聲,只悄悄跪在地上去撿奏折。
“福林,去鳳凝宮!”
“嗻。”
南宮嘉一襲水藍色衣袍,正懶懶地躺在小榻上假寐,莫雨在一旁輕輕為她扇着風,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
自從主子登基以來,皇後娘娘從沒給過主子一個好臉色,整日裏沉默寡言,沒有一點笑影。
她正要開口勸,莫桑朝她搖搖頭,又引她去看殿外的一角。
那一襲明黃的衣袍,可不就是主子麽!
哎……
莫雨輕輕嘆了口氣,識相地退下。
朱域步子不似殿外般急切,故意放慢腳步走至南宮嘉的面前,他伸出手想為小榻上的女子拂去額前的碎發,卻終是沒落下去,遂不自在地收回,說道:“今日可用過點心?”
他搜羅了一圈說辭,想要和南宮嘉說說話,可終究是找不到合适的由頭。
他們二人,實在太過陌生。
南宮嘉并不睜開,話中的淡漠似一把刀子:“朱黎在哪裏?”
朱域胸口一窒,心中的火又蹭蹭蹭冒了上來。
作者有話要說: 啊,我瘋了
日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