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克星
圍着小院的一群人顯然功力不低,而為首者能夠傳音入內,武功更是不凡。不幸的是,衛十四恰巧外出,光以白眉客和他弟子的武藝,明顯不是對方敵手。尤其春嬸又被對方抓住作為人質,眼下局面,對院內幾人十分不利。而一旦他們被抓住,對于被誘敵深入的秦善幾人,更是一個軟肋。
對于這點,對方顯然也早就考慮到了,前來圍剿的領頭人現是自信滿滿,自以為這幫甕中之鼈,是插翅難逃了。
可就在他這麽想時,旁地裏卻傳來一個聲音。
“怎麽,為什麽不吃晚飯?”
顏小北像是現在才注意到院內的情況,目光不舍地從叫花雞上移開,他拿起筷子舔着上面的油光,一張英俊的臉擡頭往來,上面稚嫩與成熟兩種表情,矛盾地融合在一起。
顏小北:“善哥哥還不回來吃麽,我好餓啊。”
外面為首的圍捕者一人并不認識他,見他這幅癡傻模樣,不由嘲笑道:“善哥哥?你的善哥哥,恐怕是再也回不來了。”
當啷一聲,筷子掉落在桌上。
顏小北瞪大雙眼,天真率性的目光消失不見,眼神宛若漸暗的天色,從明亮變得暗沉。
“你剛才,說什麽?”
領頭人是蕭憶身邊的心腹愛将,什麽場面沒有見過。但此時對上顏漠北的眼神,竟然下意識覺得有些心慌。
“你說誰不能回來呢?”
顏小北又問了一遍,他臉上笑意不見後,整個人變得肅穆冷厲許多,又仿佛變回那個殺人不眨眼的西羌大将。
“哪裏裏來的傻小子!”領頭者一愣,注意到自己竟然被一個癡兒的氣勢給鎮住了,惱羞成怒道:“白眉客,我敬你是武林前輩,才禮讓三分。好,你就讓一個癡傻小子這麽回答我嗎?敬酒不吃吃罰酒,你們——唔!”
“我問你呢,善哥哥在哪?”
他話還沒說完,一眨眼間,原本坐在桌前的顏漠北竟然瞬息移動到他身前,手中筷子緊緊抵着領頭人喉頭,深陷下去三分,幾乎嵌進肉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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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白眉客低呼,他知道顏漠北心智有缺,記憶不全,眼看他沖入敵陣不由擔心起來。
而被他抵着喉頭的領頭人愣怔了瞬息,就開始反抗,然而他的長劍還沒有從劍鞘裏抽出來,握着劍柄的手就傳來一陣劇痛。吧擦一聲,臂骨被人捏斷。
“善哥哥在哪?”
顏小北松開了手,又問了一遍。
領頭人痛嚎一聲,猙獰道:“殺,給我殺了他!”
他身邊的屬下握着武器圍上來,轉眼間,顏漠北被一群人刀劍相向,眼看要被斬為肉末。
“顏漠北!”
白眉客這次忍不住喊出名字。
然而下一瞬,所有人瞪大了眼,只見顏漠北游走在人群中間,刀光劍影不但沒有傷到他半分,他反而把對方一一擊破。眨眼間,那群人已經各個倒地呻、吟,而顏漠北手裏的武器,從始至終只有一雙筷子。
“你……你,竟然如此——”明明都失憶了,竟然還保有如此武藝!白眉客因為太過吃驚,話沒說完。
“放心好了。”而顏漠北卻以為白眉客是在制止他鬧出人命,便說,“善哥哥教過我不能随便殺人,所以我只是打斷了他們的手腳。”
被捏斷手臂的領頭人,此時冷汗不斷流出,看顏漠北的眼神也猶如看見鬼怪,他終于明悟了此人的身份,卻後悔莫及。
“你……是顏漠北,你沒有死!”
“善哥哥在哪?”
領頭人還處于吃驚中,答非所問道:“你竟然和秦善在一起!原來你們早有勾結!”
顏小北不耐煩地咂了下嘴,低下頭,端倪了他半晌。
啪嚓,又是清脆一聲脆響,領頭人的另一只胳膊也被沒耐心的顏小北生生掰斷。看着眼前人痛得臉色發白,連話也說不出,顏小北才道:“雖然不許殺人,但是善哥哥說,對付不聽話的家夥得叫他曉得厲害。只要不弄死,怎樣都可以。”
他說着,又笑妍妍地低下頭。
“現在你能告訴我,善哥哥在哪裏了麽?”
另一邊,蕭府。
“他們在拖延時間!”
柳寒并不傻,早已經看出右小嶷的手段。他用弓手阻撓他們,讓他們進退不得,卻又不第一時間上來抓捕,顯然是為了困住他們,抽時間去做別的事。
秦善蹙起眉頭,像是想起什麽。
就在此時——
“先停手。”
弓手聽見命令,不約而同地停下射擊。而能有這樣威信的,在場除了右小嶷,只有這間宅子的主人——蕭憶。只見蕭憶越過人群,走到右小嶷身邊,他一身青衣有些褶皺,完全不見平時風度翩翩的模樣。
秦善看出,他這是與人動過手了,再想起不見蹤影的席辰水,臉色變得不那麽好看。
“秦統領,我視你如客,你卻這般回報我,夜闖我府中。”蕭憶走上來,“這真叫我為難。”
柳寒冷笑道:“為難?你這僞君子真小人,難道不是故意設計引誘我們上鈎?這不是正和你意嗎?”
蕭憶皺了皺眉,目光直視他。
“柳教主,如果你閑來無事,非要插手,或許我應該把你在此的消息,透露給圍捕你的那群江湖人。”
柳寒聞言,似怒非怒,似笑非笑,卻是不再說話了。
蕭憶繼續道:“我雖然不明白緣由,可既然秦統領明目張膽夜闖我府上,我也不好就此作罷,不妨幾位多做客幾日,讓蕭某好好招待一番。”
他再一揮手,又是一群人圍了上來,顯然是想把幾人擒在當場。
柳寒忍不住挑釁他,“你連我都打不過,以為憑這些人就可以困住我們?”
“當然不會。”
蕭憶淡淡道:“我知道秦統領武藝已經恢複,柳教主與無怒大師都是當代少有的高手。而對付你們這樣的高手,妄圖困住你們的人是下策,而困住你們的心才是上策。”
他意有所指,終于讓秦善忍不住呵斥:“蕭憶!你将席辰水帶哪去了?”
右小嶷聞言也是微微一驚,他可不知道席辰水竟然也摻和到這事裏。
蕭憶勾起唇角,明知故問道:“席公子?我并未與他相見。”
兩人對視間,暗潮湧動。
“等等,蕭憶!你把阿水怎麽了,這事和他有什麽關系?”牽扯到好友,右小嶷不得不多問幾句。
“副堂主多心了。”蕭憶道,“這事和席公子并無關系,若說非要再牽扯一人,只是我偶遇了一位‘故友’而已。對于這一點,秦統領再明白不過了,不是嗎?”
席辰水一定已經落入他手中。秦善明白了這點,倒是冷靜許多,當斷立斷下了決心。
“走!”
他撈起蒲存息,就準備和無怒幾人離開這裏。繼續留下去,若真落入蕭憶手中才是死局,還不如先脫身,再從長計議如何救出席辰水。
“秦統領!”
蕭憶眼睛裏仿佛又火焰在燃燒。
“你這樣離開,難道真不在乎‘那位友人'的性命嗎?還誰說,你覺得白眉客等人的性命也不重要?”
秦善聽第一句時還皺着眉頭,聽到第二句後,臉上的寒冰卻慢慢化開,他回頭,有些嘲笑般地望向蕭憶。
“你用白叔他們威脅我?“
秦善笑,“蕭憶,這恐怕是你做出的罪錯誤的決定。”
蕭憶原本還信心在握,聞言,嘴角微微垂下。
“你什麽意思?”
秦善沒有回話,而代替他的回答的,是一個熟悉而又驚喜的呼喊。
“善哥哥!”
伴随着這個聲音,蕭憶眼睜睜地看着一個人越過牆頭,而他的副手則被人折斷了手腳,扔在面前。
而看清湊到秦善眼前的那個人,更是讓他目呲俱裂。
“顏,漠,北!”
他為什麽會在這裏!
無怒和柳寒二人,也是吃了一驚。
剛為找到了秦善而雀躍不已的顏小北,聽到有人喚自己,回頭,就看見青筋爆出的蕭憶。
“這人是誰啊?長的那麽醜,還這樣看着我。”顏小北嫌棄道:“一臉奸樣,看着就不像好人。”
秦善笑道:“不錯,他的确不是人。我們走。”
看到顏漠北出現在這裏,他就明白白眉客等人并無危險。說來也是蕭憶作繭自縛,他若是不派人去對付白眉客,說不定還不會遇到顏漠北,如今可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秦善!”
蕭憶再也忍不住,威吓道:“即便你逃了,難道就不顧他的安危麽!他可是因你而受困!”
秦善此時已經翻上牆頭。
“因我而受難?”
他冷笑道:“這句話我也奉還給你,蕭憶。若你敢動他一根毫毛,你這輩子就別再想見到你真正想見的那個人!”
“秦善!”
蕭憶握緊拳頭,雙眼充血,滿是不甘地看着他們離開。右小嶷狐疑地看着他,心下一時翻過許多猜測。
而偏偏此時,又有下人來報。
“主人!關在後院的藏風,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