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14.

夢中人劇組提前棚拍,把實景拍攝安排在後。棚拍即将結束的最後一天,宣傳組安排了媒體開放日。演員們分撥接受采訪,楊鷗和邢望海自然而然安排在了一組。

問題大同小異,無非就是對對方的第一印象,劇組有哪些趣事可以分享,稍微大膽一點兒地,會故意引導提問,怎麽去演繹劇中的親熱戲,會不會覺得害羞。

楊鷗和邢望海都是串過稿子的,兩個人回答得挺有默契,如果有誰達不上來問題,就會互相交換眼色,會心一笑,企圖蒙混過關。

其中有個娛記問楊鷗,如果邢望海和他當室友,他願意不願意?

楊鷗先看了一眼邢望海。

邢望海抿着唇,面色如常,可張大的瞳孔還是出賣了他,這道題他們沒串過答案,所以他還是挺期待楊鷗會怎麽回答。

“願意,當然願意,”楊鷗親昵地揉了一下邢望海的後腦勺,“邢老師這個人十分克己,有他當室友,我應該也能變得更自律些吧,還可以零距離的感受‘言傳身教’了。你說對吧?邢老師。”

邢望海愣了半秒,迅速回過神,微笑道,“嗯,對。”

記者乘勝追擊,“聽說你們在劇中會有不少香豔激/情的全/裸鏡頭,那現在是不是都很習慣看見對方裸/體了呢?”

楊鷗和邢望海臉色微變,沒有立刻回答。他們拿到的稿子裏,可沒把問題如此具象化。

楊鷗忽然哈哈大笑,“大家如果想知道答案,可以關注我們官博即将放出的拍攝花絮哦。”

邢望海心領神會,明白了這是陷阱問題。他們答得暧昧,就可以為cp造勢,甚至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宣傳效果。但楊鷗這次的回答十分保守且官方。

“是啊,”邢望海也沒多想,對着鏡頭,“請大家多關注我們下周放的先行花絮吧,我跟楊老師到底有沒有一起過夜呢……看了就知道!”

完成采訪,待其他人都走掉,兩人同時撫着胸口長嘆了一口氣。忽然發現動作和對方同步,倆人又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這種小小的快樂日積月累,讓他們産生了愈來愈多的親密感。

對于現階段的他們而言,這樣的相處模式當然是好事,每位拍愛情片的導演都希望扮演情侶的演員能真正愛上對方,至少在拍戲時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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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塊走向片場,楊鷗的助理這時追了過來,在楊鷗耳邊嘀咕了幾句。

“不好意思,我這邊還有點兒事,”楊鷗轉向邢望海,“你先過去吧。”

邢望海點了點頭。看着楊鷗的背影遠去,心中感嘆,這人氣質也太好了點吧,不管是走路還是坐着,都特別挺拔。他打從心底地羨慕。

邢望海個兒雖高,卻有些駝背,形體老師三番五次讓他注意,所以他就特別佩服那些時刻能保持身姿端正的人。

楊鷗嘴上雖然捧他邢望海自我要求嚴格,可誰不知道整個劇組,楊鷗才是那個對待自身要求最嚴苛的人,無論多晚下戲,楊鷗絕對是先慢跑半小時才坐車回酒店的。

邢望海走了一段距離,忍不住朝楊鷗離開的方向張望。他們已經拍了三周戲,對這人逐漸起了好奇,在以前的劇組,可從沒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楊鷗看見周海怡時并不驚訝,他春風滿面地“say hi”,還沒心沒肺地問:“怎麽都不提前通知我一聲就來了呢?”

周海怡這次倒沒來氣,面無表情答:“我作為經紀人來看自己的藝人還得打報告?跟誰打,是你嗎?”

楊鷗擡擡眉,又慫慫肩,谄笑,“哈哈,我就随口一說,別氣別氣,你要是特地飛過來看我,我真挺感動的!”

“行了,楊鷗,”周海怡擺擺手,“把你那套收起來吧,也不算特地來看你,我去了趟南京出差,順路來探班,你這邊一切都順利吧?”

楊鷗張開雙臂,在周海怡面前美滋滋地轉了一圈,“你仔細瞅瞅,應該不錯吧?”

周海怡深吸一口氣,醞釀了會兒,“跟你說正經的,我替你接了個推廣,過幾天我安排人跟你拍點照片,你看哪天比較合适,定好日子讓助理告訴我。”

“哪家的?”楊鷗突然認真問。

“日月乳業的,就推廣他們最新的一個酸奶飲料,這個系列都是最近比較當紅的小生在推呢。”周海怡頓了一下,“……須旭是這個品牌代言人。”

楊鷗沒什麽訝異的神色,“哦,我知道。超市裏到處都是他的廣告呢。”

“那就這麽說定了?”周海怡還是沒掩飾住,露出了點猶豫,“你……确定OK嗎?”

楊鷗笑了笑,輕輕拍着周海怡肩頭,“有錢可以賺,何樂而不為,周總,我覺得你比我更該放開眼界。”

周海怡長籲一口氣,十分少見地努了努鼻子道:“……你真沒良心的。”

楊鷗仍然只是笑,并沒有反駁。

在劇組拍戲的日子其實挺枯燥的,但拍現代劇還是比古裝劇要好上許多倍,至少不用去深山老林,或者前不着村後不着地的影視基地關緊閉般地關好幾個月。

楊鷗是拍過古裝劇的,發套戲服吊威亞更是難上加難,有些時候拍戲都是吊着一口氣,拼死才能完成導演的要求。

夢中人劇組的組成十分年輕,從演員到工作人員,大家基本上沒過多久就融到一塊去兒了。楊鷗很知足。

花絮組特別喜歡拍演員們打打鬧鬧的鏡頭,最好再多點互相吐槽的畫面,這樣會讓素材特別有趣,到時候剪輯也容易吸粉。

每每到了拍攝原小說中的經典名場面時,全體人員都會拿出手機一臉興奮地咔咔拍個不停。

楊鷗奇怪,就問副導演,手機拍得也不高清啊,更何況不是花絮組有攝像機錄着嘛?為啥大家都喜歡偷摸着拍?

副導演笑得神秘,告訴他,這種趣味你不會懂的。你就專心演戲吧。

随着拍攝的推移,天氣也越來越涼。今天,他們迎來了重頭戲之一—進山。

已經初冬了,山裏的溫度比外面要低不少,夜間的最低溫度都在十度以下,體表冷感強烈。

拍完白天的追逐戲份,晚上依舊得繼續,兩個主角還得穿着單薄的夏裝。

楊鷗脫下外套時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邢望海擔心地望過來,楊鷗霸氣地揮揮手,意思是,我沒事。

“楊老師,”邢望海拉住楊鷗,一臉認真,“你是不是感冒了?”

楊鷗眨了眨眼睛,順帶搖了搖頭,一副“我挺好”的模樣。

邢望海沒有就此放棄,反倒是伸出手背,在楊鷗額頭貼了貼,然後又貼了貼自己的額頭,喃喃道,沒發燒,沒發燒就好。

楊鷗覺得好笑,同時心裏暖暖的。

工作人員來叫他們補妝,楊鷗撫了撫邢望海的手背,寬慰道:“我真沒事,你放心。”

邢望海認真地盯着楊鷗的眼睛,欲言又止,最後只吐了兩個字,“加油。”

這場戲裏萬火受傷,李鈞承需要背着萬火在夜晚的深山中潛行。

楊鷗伏在邢望海背上,發現這小子背肌發達,只是蝴蝶骨的形狀太明顯,把他硌得有點疼。

楊鷗臺詞不多,而且人在邢望海背上時,扮演昏迷狀态。邢望海可不容易了,必須又出力又動腦筋。

一邊發力一邊念臺詞,這對演員是個不小的考驗。平常背着輕盈的女演員,都不見得能夠很好的完成,有不少演員最後放棄,只拍上半身,靠着剪輯過關。

随着一聲“action”,第一鏡開拍。

隔着薄薄一層衣料,楊鷗可以很輕易地感受到邢望海的脊背,以及發力時低低的喘息。

念臺詞時,邢望海因為耗力,吞吐不清,導演立刻喊停,在對講機裏告訴他,不僅詞不行,神态也不對勁,不應該左顧右盼,而是需要收斂住。

楊鷗迅速地從邢望海背上跳下來,寬慰道:“別太緊張,你的臺詞背那麽好,下一鏡肯定過。”

他一邊說一邊揉着邢望海的肩膀,試圖為對方放松。

邢望海張了張嘴,沒說什麽,只是頗為感激地看了一眼楊鷗。

拍攝漸入佳境,有好幾場戲導演喊“cut”之後,邢望海還沉浸在角色哀愁的氛圍裏。

邢望海坐在一個矮凳上,沒來得及補妝,因為恸哭過,臉上一片斑駁,整個人的情緒都十分低落,這幅模樣就是原汁原味的李鈞承,他們幾乎人戲合一。沒人靠近邢望海,按照劇組經驗,讓演員發洩完情緒就好,打擾他,有可能産生畫蛇添足的效果。

令人意外的是,楊鷗沉默地走到邢望海身邊,緩緩蹲下,與他齊平,然後抱住了他。

邢望海身體一僵,一時不知該做何反應。不止邢望海,在場的所有人都被吸引了目光。

更加親密的接觸戲份他們都已經拍過了,按理說兩個人都很熟悉對方的氣息,甚至應該習慣了。

但此時此刻,邢望海心底猛然升起了異樣之感,他無法準确形容出來,好似他原本躺在凍硬的泥地上,忽然身下長出了像雲朵一樣柔軟的草,将他細膩包裹住,輕輕托起他冰冷的身體,他感到心安,隐隐的頭疼和耳鳴也瞬間消失。原本盤旋在周圍,模糊的世界忽然又清晰了起來,他被楊鷗拉回了真實。

工作人員在他們身邊走來走去,邢望海乖乖地任由楊鷗抱着,他甚至開始享受起這份暧昧的關懷。

他忽然想到,當初試鏡時自己心裏期望的,不就是楊鷗來演萬火嘛。

他聽到自己心裏的慶幸,還好是楊鷗,是他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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